电车轨道两侧樱花盛开,如云如海。
五条曦月坐电车到了横滨后,接着坐出租车前往委托人家。
日式的房屋,庭院里的杜鹃花烂漫盛开,红润娇嫩,犹如一片丹霞。
委托人是一对夫妻。五条曦月向委托人礼貌问好,随他们来到一间四叠大的房间。
小男孩褐色眼眸空洞无神,傻坐榻榻米上。一个婴灵附在他身上。
五条曦月微微蹙眉,不是诅咒,也不是咒灵,而是婴灵。
婴灵是夭折的孩子的魂。
五条曦月视线从小男孩身上,移到委托人身上:“请问你们曾经是不是还有过一个未出生的孩子?”
“是的......不是我们不想要,而是没保住,六月大的时候流产了。”
五条曦月轻轻一叹:“虽然她未出生,但她已经有生命了,是一个女婴儿。她很留恋这个世界,很想留下来。”
婴灵的母亲慌了:“那、这该怎么办?”
五条曦月轻声说:“有两个办法,一是我为她超度,她会重新投胎。二是抹杀,虽然简单,但我不推荐。”
婴灵的父亲沉声说:“请你为她超度吧。”
婴灵的母亲含泪点头附和。
为婴灵超度后,五条曦月心情有些郁郁,离开了委托人家,在横滨繁华的街道上漫无目的闲逛。
远远地望见一个熟悉的身影,五条曦月愣住。
太宰治边捧着小型游戏机玩格斗游戏,边摇摇晃晃走路。
五条曦月朝太宰治走过去。
竟然真的遇见了。
那晚的梦境,很多场景在横滨,所以她推断他住在横滨。
“太宰君,好巧。”
太宰治目光从游戏机上抬起,像月光一样美丽的少女映入眼帘,他眸光微微闪了闪。
“好巧呢~”他视线从上至下扫视她衣服,“这是你学校的制服?”
“嗯。”
“很好看哦~”
五条曦月礼尚往来回道:“你的衣服也很好看。”
太宰治笑悠悠:“我指的是你穿着很好看。”
五条曦月脸微微红了红:“谢谢...你穿西装也很好看。——那个,请问你知道横滨哪里有装潢复古的酒吧吗?”
她边回忆边说:“酒吧建在地下,有木头楼梯,调酒师穿着深红色马甲,店里的一切都十分古老。”
“lupin.”
五条曦月眨了眨眼:“lupin?”
太宰治带她去了名叫“lupin”的酒吧。
推开酒吧门,木质的楼梯通往地下。每踩一下,响起老旧的嘎吱声。
临近傍午,外面阳光灿烂,酒吧里光线昏暗。
电灯样式复古,有烛台样式的,还有六七十年代煤油灯样式的,亮着昏黄的光。
昏黄的灯光落在木质吧台上,泛起温润的光泽。身着深红色马甲的调酒师站在吧台里用干净的白色的布擦拭着玻璃杯。客人寥寥无几,一片令人感到惬意的静。
仿佛误入了沉凝地下的古老时光。
五条曦月走到吧台前坐下,看见橱柜里摆满了玻璃酒瓶,在昏黄光线下闪烁着星星点点的光。有的酒瓶很漂亮,酒色宛若琥珀。
和梦中的场景一模一样。
太宰治在她身边坐下,向吧台里身着深红色马甲的调酒师要了杯威士忌。
五条曦月看看太宰治面前的威士忌,玻璃酒杯里盛着漂亮的琥珀色液体和晶莹剔透的冰球。
踌躇了会,她对调酒师说:“请给我一杯苏打水。”
太宰治轻笑了声。
五条曦月有些不好意思:“我从来没喝过酒。”
她要的苏打水很快被调酒师放到吧台上。
玻璃杯里的苏打水溶了昏黄的灯光,呈现淡淡的黄色,五条曦月端起杯子喝了口。
“太宰君......”她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对他说好,“我前天做了一个梦......”
“该不会梦到我了吧。”太宰治把玩着酒杯,冰球在玻璃杯中发出悦耳的声响。
五条曦月:“......”
太宰治笑了:“呀,猜对了。”
五条曦月不再冥思苦想怎么说恰当了,还是直说吧。
除了梦中她和他在天台上接吻的事,她都说了。
有人出卖了他,织田作之助收养的孤儿被mimic的人杀死了,织田作之助为了给孩子们报仇也死了。
五条曦月握紧冰凉的玻璃杯,等太宰治的反应。
他散漫的表情消失,深不见底的茶褐色眼眸盯着她。
她看不出来他相信还是不信。
“所以?”
五条曦月微怔。
所以?
他这是相信了吗?
五条曦月认真地说:“我觉得那个梦可能是预知未来,所以我想帮他们。”
“你觉得未来能改变?”
“我一直坚信人定胜天。”
“你又不认识他们,为什么要帮他们?”
“因为我有能力帮他们。”
她软下眉眼,目光浮在古老的昏黄的灯光中,陷入回忆。
“阿杰哥哥说过,咒术是为了保护非咒术师而存在的。”
“小时候,我听到这句话觉得好帅气呀。我下定决心,从今以后要力所能及帮助他人。”
太宰治把玩酒杯,玻璃杯中的琥珀色液体滉滉漾漾:“什么人都帮,不累吗?”
五条曦月笑着摇头:“我又不是菩萨,怎么可能什么人都帮,我只帮我不讨厌的人。”
太宰治眉梢微挑,好奇:“你讨厌什么样的人?”
“太多啦,数都数不清,”五条曦月举例,“比如人贩子、变态杀人魔、虐待小动物的人,总之好多好多。”
太宰治轻轻笑了:“确实很多呢。”
五条曦月也笑:“虽然我不认识织田作之助,但我相信,你的朋友不可能是那种人。”
她本就长得很好看,笑起来更好看了。笑容带着三分温柔,三分月色,三分清澈,似绮丽的月光。
太宰治视线在她笑容上停了半晌,飘到玻璃酒杯上:“想好怎么帮他们了吗?”
五条曦月思忖了会,说:“我会尽最大努力保护那几个孩子,还有从其他方面帮助织田先生。至于从什么方面,那就要和织田先生见面谈谈了。”
正好快到午饭时间,太宰治带五条曦月去织田作之助常去的西餐馆。
西餐馆的二楼是用旧会议室改造而成的起居室,织田作之助收养的几个孤儿住在这里。
店主年近五十,眼角堆满了笑纹,有着大大的啤酒肚。
这家店的咖喱饭做法十分简易。材料是几乎炖到烂的蔬菜大蒜一起煎炒的牛筋、少许清淡的汤和酱汁一起炖煮后,浇在米饭放得略多的盘子里,掺入鸡蛋和调味酱来吃。
餐桌上铺着红白格子的桌布,五条曦月和太宰治隔着桌子面对面坐下来,点了份咖喱。
等了几分钟,咖喱没做好,织田作之助推开西餐馆的门走进来。
“小织你来啦!”店主大叔眼角堆满笑纹。
五条曦月视线停在织田作之助身上,赤铜色的头发,下巴的胡茬没有刮干净。
与梦中的身影重叠。
织田作之助从外套口袋里拿出装着钞票的信封,递给店主大叔:
“大叔,这是孩子们这段时间的生活费。”
“没问题吗,小织?”店主大叔有些担心,用围裙擦擦手接过信封,“你好像把挣来的钱几乎都用在这边了啊......方便的话我这里也可以负担一些——”
织田作之助打断店主大叔:
“大叔能把房间借给我,我已经很感激了,而且能随时吃上这里的咖喱饭也就足够了。”
织田作之助要了份咖喱和咖啡,在吧台前坐下来。
“织田作,怎么不来这坐。”太宰治朝他挥了挥手。
织田作之助视线在五条曦月身上一掠而过,起身朝太宰治走去:“我以为你在......”
太宰治笑眯眯:“约会?”
餐桌是四方形的,能四个人围着坐。织田作之助在太宰治身边坐下,忍不住又看了五条曦月一眼,近看更漂亮了,漂亮得不真实。
“现在我确定你们不是在约会了。”
太宰治不满地撅起嘴:“喂喂,你这是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织田作之助说。
五条曦月忍俊不禁:“织田先生,您好,我叫五条曦月,是一名咒术师。”
织田作之助笑笑回了声你好,也简单做了个自我介绍。
红白格子桌布上落满了午时灿烂的阳光,有些不适合谈黑暗沉重的话题。五条曦月怕现在告诉织田作之助,他会没胃口吃饭,于是等他吃完咖喱后告诉他。
织田作之助沉默了半晌:“介意我吸根烟吗?”
五条曦月轻轻摇头:“不介意的。”
织田作之助从外套口袋里掏出香烟来,衔在嘴里点上火,烟草的气味弥漫开来。
咒术师很稀少,而且她姓五条,那个很有名的五条家。
她没有理由骗他。
织田作之助吐出一口烟圈:“谢谢你告诉我这些。”
灰色的烟圈飘离,分散成缕缕烟雾。
隔着烟雾,五条曦月看不清织田作之助脸上的表情。
“不客气的,如果有什么我能帮忙的,请尽管说,”她绽开笑容,“我是一名很乐意帮助非咒术师的咒术师。”
织田作之助手指夹着香烟笑了笑:“如果可以的话,能拜托你暂时帮我保护好咲乐他们吗?”
五条曦月认真点头:“我知道一个很安全的地方,我保证,一定会保护好他们的。”
漫长的石阶在翠绿草木间迤逦。
长阶尽头是东京都立咒术高等专门学校。
五条曦月请求校长夜蛾正道同意后,将咲乐、真嗣、幸介、克巳、优几个孩子带到了学校宿舍。
年纪最小的是四岁的女孩子,最大的是九岁的男孩子。
古朴的木质房屋掩映浓翠之间,古雅而幽静。
咒术学校学生很少,空宿舍很多。每间空宿舍都铺着木地板,木床上铺着柔软的白色被褥,衣柜和书桌紧挨着墙,天花板上吊着一盏灯,还有空调。
玻璃拉门外,长满青翠的草木和翠巍巍的树木。
五条曦月温柔笑着摸了摸咲乐头发,放软声音:“等织田先生打跑坏人后就来接你们,在这里乖乖等他,好吗?”
咲乐抱着熊娃娃乖巧点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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