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枝只将自己是假装忘记了纪清梵这件事和江晚音说了,至于别的朋友并不清楚真相。


    这种事情也不可能和太多人说。毕竟再怎么说都是谎言,而一个谎言如果知道的人太多,没准就在哪天露馅了。


    因此明面上大家只知道她忘记了纪清梵。


    不过也是这时候,盛枝才想起来自己还没回江晚音的消息。


    今天一堆事情摞在一起,注意力有限,她实在是没想起来。


    盛枝怕过一会又忘,干脆趁着现在想起来了把和江晚音的聊天框翻了出来。


    她发的那条戴着项链的朋友圈江晚音应该是看见了,夸她戴着很好看,再下面则是几条语音。


    盛枝下意识点开了,听到语音里低低的带着哭腔的对不起才反应过来自己在外放,于是又瞬间把音量调小了。


    正在开车的纪清梵似乎往她这边偏了下目光,又似乎没有,“枝枝在和谁聊天呢?”


    盛枝翻了下包把耳机拿出来连上了,随口道:“朋友。”


    她没想到江晚音会哭,眼下听着那条语音,心里有些不得劲。


    她给她发了个抱抱的表情包,感觉打字没那个效果,于是又发了条语音让她别哭了,别别扭扭地哄了几句。


    刚发完,就感觉到车子很明显地停了下来。


    与此同时,纪清梵面向她微笑道:“枝枝,到地方了哦,我们下车吧。”


    盛枝看着聊天框上方一闪一闪的“对方正在输入中”,想了想应该没什么问题了,于是又发了句“我先吃个饭”就和纪清梵下车了。


    她们来到的地方是一个类似会所餐厅的地方,是夏奚言开的,当时盛枝给她小投了一笔,在这里还有点股份。


    盛枝一点也不担心她的朋友们会“招待”不好纪清梵,毕竟她和她们描述的内容就是纪清梵和她说的内容,她说纪清梵告诉她她们感情其实很好,但她总有种不太真实的感觉。


    果不其然,听见她这样说,夏奚言都笑出了声:“她真这么和你说的?你们从学生时代起就是死对头了好不好……算了,你交给我们,今天晚上她要是敢过来我们绝对灌死她。”


    盛枝当时听见这话就放心了。


    但她想到自己好像都没怎么见过纪清梵喝酒的样子,怕把人灌出事来还是委婉说了一句。


    她绝不会担心纪清梵,只是真出事了她爸妈那边她不好交代。


    纪清梵走到她这边帮她开了车门,只不过两人刚走到包厢门口,她看了眼手机,突然开口道:“枝枝,你先进去,我有点东西忘车上了。”


    话音落下,她就转过身往回走。


    “……?”


    盛枝看了眼她的身影,在跟与不跟之间犹豫了一秒。


    纪清梵这个话说的,实在是太像准备临时走掉的借口,她总感觉她下一秒就要给她发消息说又有别的事不来了。


    盛枝想了想,先进包厢和夏奚言几个人打了个招呼,把纪清梵说的话转了一遍,然后才跟过去。


    这样的话要是等下是她自己回来,不管纪清梵是真有事还是假有事,绝对变成临阵脱逃的小丑。


    盛枝想到这里,也不怎么着急了,慢悠悠地往纪清梵离开的方向走着,时不时看一眼手机,恨不能下一秒就看见纪清梵说有事先走了的消息。


    结果还没走出多远,就碰上了回来的纪清梵。


    只不过她离开的时候手上还没有什么东西,这次回来的时候却拎了很多东西。


    见到盛枝,纪清梵顿了一秒,旋即便弯起唇:“怎么还出来找我了?”


    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她几乎没给盛枝开口的机会,眸光潋滟着,“怎么了,担心我呀?”


    盛枝真是受不了纪清梵这张嘴了,她看着她开开合合的水红色的唇瓣,只觉得应该用什么给她堵住,省得纪清梵总说这种话出来,“你快别胡说八道了。”


    纪清梵笑了笑,走到她身边,和她并肩往前走,柔缓的声几乎音和吹来的晚风一起拂过盛枝的耳畔,“没关系,我知道枝枝不好意思承认,但感觉到枝枝这样担心我,我心里是真的很开心。


    虽然你现在忘记了我们之前的事情,可每天我对你的爱都在增加。”


    盛枝嘁了声,别过头用手抵了下脸。


    她听着纪清梵的声音,想假话就是比真话好听。


    而纪清梵则是能把假话说得最好听的那类存在。


    试想一下,这样一个有能力还美丽至极的人,她对别人都如高岭之花一样疏离冷淡,却对你甜言着表达爱意,总是主动亲近你,一举一动都在表现对你的需要,哪怕你算不上多喜欢她,甚至知道她是个彻头彻尾的狡诈的骗子,可是面对这一切感官上还是会感到愉悦的,无法避免。


    “别想太多,我担心你什么……算了,你这手里提的都是什么?”她记得纪清梵回去之前手里还没有这些东西来着。


    所以纪清梵回去就是去拿这些东西去了?


    纪清梵的视线随着盛枝的声音一起落到了自己手里拿着的东西上,然后嗯啊应了声:“这些都是给枝枝的朋友们带的见面礼。”


    而在这几句话的空档间,她们也已经重新走回了包厢的门口。


    听见纪清梵这样说,盛枝是真有点没反应过来。


    见面礼?


    她以为纪清梵是找了个借口想临阵脱逃,结果纪清梵是回去拿了个见面礼?


    盛枝这才正经地看了一眼纪清梵手里提着的袋子,不过一眼就在标志上确定了这些礼物的价值。


    只能说纪清梵比她想象中的还要会做人,这些见面礼准备的也是真的舍得,甚至很多都不是靠单纯的花钱就能买到的。


    纪清梵抬起手腕看了眼腕表,“枝枝,你朋友都到了吗?我这一来一回的估计都让你朋友等急了,咱们快进去吧。”


    包厢内冷气打得很足。


    盛枝和纪清梵进去的时候,她们正喝着酒玩着游戏。


    夏奚言应该是输了,举起杯子就干了一杯,注意到盛枝回来了,瞬间站起来走到她身边就要给她一个大大的拥抱:“哎呀你可算回来了,等得我都要想死你了。”


    盛枝闻到她身上的酒味,有点嫌弃,指尖点在她的肩膀上没让她抱上,“快别说等,就这么会儿的空你们就喝上了,我要再晚点进来是不是喝完了?”


    “这不是单等着太无聊了嘛,”夏奚言笑嘻嘻地说完,目光一顿,诶了声,十分新奇地摸了摸盛枝身上穿着的衣服,“我刚才都没发现,你这穿的是什么?正装?真破天荒了。”


    “是这样,我和枝枝没回去换衣服,直接从公司过来的。”纪清梵在这时才开口说道。


    夏奚言仿佛才看见纪清梵一般,她看了她一眼,突然转身冲所有人笑道:“还不快点儿,都起来和纪总打个招呼。”


    于是下一秒空气中就响起了齐刷刷的一片“纪总好”。


    但与其说是打招呼,更像是在拖音带调地挑衅,基本上都懒洋洋地靠在那里,目光算不上有多善意,更别提那身上的气质全都是长期纸醉金迷带出来的玩世不恭了。


    哪怕再迟钝的人都能感觉出来这顿饭绝对不是单纯的吃一顿饭。


    盛枝连声音都没出,她眨了下眼,有些期待纪清梵会做出什么反应。


    这个包厢里的每一个点几乎都在对方雷区乱舞,她们这一帮人,纪清梵绝对没一个瞧得上的,指不定在心里怎么膈应呢。


    但这样看着,纪清梵还真是一眼就能看出来和她们不是同一类人。


    就好比她和她同样穿着正装,她身上也没有纪清梵那种感觉。


    从她的角度看过去,女人的长卷发随意盘起,只有几缕碎发散落下来,露出漂亮的下颌线,可能因为刚结束工作的缘故,她还戴着无框眼镜,鼻梁很高,薄西装,烟灰色的衬衫配着同样低明度的包臀裙,优雅又知性。


    纪清梵面对这种不怀好意的开场白完全没被挑衅到,她轻轻笑了下:“不用这么生分,今天主要是我耽搁了,这顿我请——”


    边说着,她将手中的各种手提袋放到了桌子上:“给你们带了一些小礼物。算是一点心意,希望你们喜欢。”


    这礼物一看就是费了心准备的,不止每个人都有,还怕发生什么意外情况多准备出来了两份。


    “伸手不打笑脸人”这句话是不无道理的,她这番姿态摆出来,让这帮挺能咋呼的人都有点熄火,甚至不自觉就都站了起来,你看我我看你的,全不出声了。


    夏奚言也咳了声,大约是没想到会有这种情况,毕竟在她们的设想里,纪清梵应该是特别傲一句话都不和她们多说的那种,她看向盛枝,用目光问她接下来怎么办。


    “……”盛枝看了眼气定神闲的纪清梵,不动声色咬了下牙。


    也是,就她们这帮每天只想着如何吃喝玩乐的二世祖被纪清梵这只久浸商场的老狐狸唬住一点儿都不奇怪,她应该早点想到的。


    偏偏她对于这个局面还不能表现得太不爽,于是盛枝只做出一副不解的样子,招呼她们:“都愣着做什么,不是说一起喝酒吗?倒酒啊。”


    听见她的声音,现场的氛围才再次活跃起来。


    没一会儿,各类酒就摆了一桌子,菜品倒显得像是点缀了。


    而且她们不单单是喝酒,还自己混酒。


    毕竟混出来的比单纯的酒更容易把人灌倒。


    她们混完以后盛枝倒的酒,等倒到纪清梵的时候正好是最后一杯,直接满到险些溢出来。


    “没问题吧?”


    话是这样问,可是盛枝边问着,直接将给纪清梵倒的那杯酒举了起来,甚至微微顷身往她唇边递了递,有一种她不喝就不罢休的架势。


    隔着一个酒杯,她们视线相触。


    盛枝看着她,明艳的红唇微勾。


    纪清梵有一瞬间晃神。


    包厢内光线并没有太亮,但她就宛如盛放于荆棘丛中最瞩目的蔷薇。


    自由的,热烈的,张扬的。


    一如她不由分说闯入她世界的那个夜晚。


    近乎致命的吸引力,让她想将她私藏。


    这样举着酒杯等了会儿,盛枝的耐心有点告罄,啧了声,“纪清梵,你喝不喝?”


    纪清梵回过神来。


    她昂起些头,眼睫纤浓,含情的目光好像还没喝就已经醉了:“喝,只要是枝枝给的,毒药也喝……”


    后面的字音说得很轻,盛枝有些没听清楚,但是还不等询问,纪清梵的唇瓣已经覆上了杯沿。


    她没接过酒杯,而是直接就着她递向唇边的姿势喝着杯中的酒。


    本就秾丽的唇色因为染上酒液显得愈发动人。


    “枝枝……我喝不到了,离我再近一点。”她眼尾勾勾涟涟地上翘,说话时的语气简直像甜蜜的、撒娇般的蛊惑。


    盛枝本来还想着纪清梵要是不喝的话就用点什么办法让她喝,结果没想到纪清梵竟然主动全都喝了。


    不仅如此,视线还自始至终看着她,就连咽酒的时候都是这样。


    她似乎是因为不适应喝酒的感觉,眼睛迷离地微微眯了起来,眼尾处的肌肤都蒸腾出一种惑人的淡红。


    直到杯子中只剩最后一两口酒的时候,盛枝才感觉到周围安静的简直呼吸声都可闻。


    ——所有人都在看着她们。


    或者说,更多的是在看纪清梵。


    那种根本掩饰不住的被迷到的视线。


    她的手一顿,便没掌握好喂的速度,纪清梵被呛了一下,微微掩住唇咳起来。


    听到纪清梵的咳嗽声,盛枝却突然气势汹汹地把她拽了起来,“不喝了。”


    “还有你们,都别看了,看什么看,喝你们自己的酒去。”


    她拉着纪清梵就走到了外面的隔间。


    外面的光线比在包厢内明亮得多,刚刚在包厢内盛枝只觉得纪清梵的眼尾有点红,现在出来才发现她的脸颊也蔓上了绯色。


    “枝枝……”她眨了下眼,说话的语调似乎跟着思维一起变得慢了下来,慢吞吞的,“看什么,为什么不能看了?”


    边说着,她好像站不住了,微微偏了下,靠在了她身上,头跟着埋在了她的颈侧,“你抱抱我吧,我好热,不舒服。”


    可能是因为饮了酒的缘故,她呼出的气息都热了,近乎灼人的温度。


    盛枝伸手揽住了纪清梵的腰。


    她发现纪清梵喝醉后真挺不一样的,尤其是她还穿着工作时的衣服,就有一种不应该是这样的反差感。


    “纪清梵,你不是很能吗?”她说着嘲讽的话,可是这一刻她自己都没发现自己在笑,“怎么一杯酒下去就倒了?”


    话音落下,没等到纪清梵的回答,盛枝拍了拍她的脸,哼声道,“问你话呢,不会醉到说不出来了吧?”


    她心里其实很清楚,以那杯混酒的度数,如果是不经常喝酒还酒量不太好的人一杯喝进去,绝对醉了。


    纪清梵果然看起来更迷蒙了,估计完全听不懂她在说什么,只是在凭本能点头附和着她。


    她说什么她都跟着点头。


    盛枝见状没忍住乐了下,觉得好玩,就逗她,“那我说你是小狗你是不是也点头?”


    纪清梵闻言像是思考消化了一下这句话的意思,然后确切地开口道,“嗯……”


    可能是醉了的缘故,她好像认知出现了一些问题,真的把自己当成了小狗那样唤她主||||人。


    她带着醉意的眼睛像是泛着雾气,低声发出的字音让盛枝蓦然产生了一种清晰又模糊的矛盾感。


    她喊她,很眷恋地蹭她。


    盛枝看着她的模样,突然想到来之前她带给她几次三番的她想亲她但最后又没亲的错觉。


    那一声称呼实在是模糊又短暂,以至于她突然有些后悔。


    她应该提前拿出手机录下来的。


    这种难得的情况肯定不会发生在纪清梵清醒之后了。


    “纪清梵,你刚刚叫我什么?”她打开录音功能,难得放柔语气,想哄她再叫一声。


    纪清梵循着声音看向她,明明醉了,可望向她的目光又专注无比,很顺从地就再次叫了一遍。


    盛枝都没做好她还会这样叫的打算。


    她反应了几秒,而后掐着纪清梵的下巴,迫使她从她的怀里昂起头,居高临下地端详着她。


    纪清梵现在脸也红眼尾也红,就像春日晨曦被露水打湿的桃花花瓣,眸光湿漉漉又动人无比地回以她的视线,好像随便捏一下就要出水了。


    多么奇怪,酒精上头的是纪清梵,又不是她,可是这一刻她还是被情绪牵着走了——哪怕不久之前还想着她决不能被情绪牵着走,她要晾晾纪清梵,甚至刚才在包厢,直接不爽地拽着她出来了。


    她莫名地不想让别人看见纪清梵现在的样子。


    就像刚刚端详她的想法也只是临时起意,想看看她醉到了什么程度而已,可是看着看着就有些挪不开视线了。


    她想如果纪清梵这时候清醒着,那她的举动就太搞笑了,还好纪清梵现在并不清醒。


    ……还好她醉到这种程度,明天绝对会忘记。


    盛枝垂眸看了她一会。


    她的视线流连过她的眼睫,划过她的鼻尖,最后落在了她的唇上。


    久久没移开。


    她没完全闭上唇,些微地张开了一点儿,顺从又迷离的目光,看起来就像在朝她索吻一样,甚至能隐隐约约窥探到一些。


    于是停顿了几秒后,盛枝败下阵了,她就这样掐着她的下巴自暴自弃地遵从着自己的想法吻了上去。


    总归纪清梵明天就会忘记的——


    纪清梵更站不住了,就像她们上一次接吻的时候那样克制不住地往下滑,盛枝勾住她的腰,往怀里压。


    吻到最难以抑制的时候,她却睁开了眼,确认什么一般去寻纪清梵的视线。


    她实在怕看见纪清梵清醒的目光。


    如果在这种时候掀眸看见的是她清醒的目光,那简直比当面给她一巴掌还要难受。


    还好并没有。


    但盛枝还是腾出来了一只手捂住了纪清梵的眼睛。


    浅淡的酒精气息交融在之间,那些混乱的呼吸也全被她封住了。


    她实在是兴奋到无以复加,越放肆越控制不住。


    完完全全忘了这样放肆的后果就是会留下痕迹。


    ——是一种哪怕这个人第二天起来醉到记忆全无,光是看唇瓣也能猜出个七七八八的程度。


    但这一刻她无暇去想去顾及了。


    她只觉得还差点什么,可是又不知道该怎么做。


    除了更过分地亲她之外,她不知道再做什么纾||解了。


    舒爽和憋屈两种感觉交织在一起,弄得浑身都变得更燥。


    就在这时,她感觉到手被纪清梵牵住,她握着她的手,主动挺起上半身,断断续续地开口,“太热了,枝枝……”


    她看起来只是因为太热了感到难受,想让她帮她解开。


    但在这个过程中,盛枝还是不可避免地碰到了。


    纪清梵彻底软倒在了她怀里。


    脸上只余下一片稠艷颜色,混乱地呼吸着,近乎由着她对她为所欲为。


    盛枝被她激得指尖都有点抖,她欣赏着她的样子,觉得自己找到了一件更有意思的事情。


    她太敏|||感了。


    随便碰一下就会颤,含羞待放一般。


    “纪清梵,你还认得我是谁吗?看着我呀。”她加了点力气捏了捏她的腰,让她把视线转回来。


    怀里的人反应更大。


    目光明明闻声落在了她脸上,却好半晌没聚上焦。


    盛枝觉得好玩得不行,更恶劣地开口道,“这里没准还会有人路过,你摆出这种色|||情样子做什么?”


    这里当然不会有人路过,但并不妨碍她这样说出来。


    大抵是被她欺负狠了,纪清梵的声音都变得一样湿漉漉起来,“枝枝。”


    她念着她的名字,近乎完全依进她怀里,“回家好不好,我想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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