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番外

    初登基时, 裴皎很不习惯,不能时时与沈怀酒见面,还要日日守在正阳殿批折子, 或与大臣们议事。

    第一年,裴皎认真为先帝守孝, 虽时长宣沈怀酒进宫,也只是说说话,连手都没碰过。

    以守孝推拒选秀只是权宜之计, 裴皎不想跟其他人有瓜葛, 为此没少跟下面的臣子争吵, 那些大臣们不敢明目张胆的怼他, 一口一个不合规矩, 为了江山基业的大道理,让裴皎不厌其烦。

    尤其是他刚登位, 没有根基,提拔起来的新臣不能立刻换掉旧臣,新政一时无法推展,直到沈怀酒成为状元, 裴皎头一次在朝上动了怒,雷霆万钧的把沈怀酒安排进翰林院。

    有了沈怀酒,裴皎轻松许多,不过这样一来两人都忙,见面的时间更少了,连说体己话的时间都没有, 每次都是因为政事, 裴皎深感有心无力,这皇帝当得真没意思。

    直到两年后才渐渐安定下来, 裴皎也有时间跟沈怀酒独处,经常宣召他入宫。

    大臣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做不知道,毕竟沈怀酒上面还有沈相,他们得罪不起,皇上又是个说一不二的,脸上虽然经常带着笑,却强势的很,没见这几年少了多少旧臣吗?

    当年新帝微末时,是沈怀酒一心维护,两人相互扶持这么多年,哪是一朝一夕能分开的,皇帝登基三年,后宫还是空无一人。

    如今劝皇上纳妃的人越来越少,新帝登基后推行新政,很明显是心有丘壑之人,无后嗣不利于朝纲稳定,皇上想必对以后早有打算,他们这些做臣子的只要衷心就好。

    裴皎出了孝期,第一时间把沈怀酒召入宫中,把侍候的宫人们轰到外面。

    沈怀酒任由他胡闹,这三年里,两人说话的时间都少,更别提其他,最多就是搂一搂抱一抱,聊表相思,每天都能在朝上见面,却无法触碰,天知道裴皎想的都快疯了。

    “想不想我?”裴皎贴着沈怀酒的耳朵,喘气声快要把两人淹没。

    沈怀酒埋头苦干了会,哑着嗓子回答:“想。”

    想的越久,越舍不得停下,眼看天快亮了,裴皎咕哝了一声:“这皇帝真不是人干的。”

    之后晕死过去。

    早朝裴皎称病未去,与他亲近的臣子们纷纷过来探望,裴皎没有下床,隔着屏风听外面的人说话。

    两人早膳用的不多,沈怀酒本打算去处理些事务,被裴皎拉住,不准他离开。

    看沈怀酒尴尬的红了脸,裴皎忍不住逗他,红被翻滚把人压在身下,裴皎伸出手,用手指在他胸前画圈。

    沈怀酒动了动唇,想要开口阻止又怕外面的人听到,耳朵跟着红了起来。

    裴皎的动作越来越大胆,直接扒掉了沈怀酒的衣服,外面的老臣跪在地上,高呼万岁,劝他保重身体早日康复。

    沈怀酒抓住裴皎作乱的手,用眼神控诉,裴皎的嘴角高高翘起:“阿酒,你说咱们像不像在偷/情啊?”

    说着还朝沈怀酒耳朵上吹了口气,感受到心上人的反应,裴皎心情愈发愉悦。

    外面老臣滔滔不绝说完,不见里面有动静:“皇上?”

    “嗯,爱卿的心意朕明白,你先下去吧。”裴皎的嗓子用了一夜,听起来的确像生病了,没有引起怀疑,但除了这些不通人情的老臣,其余人都猜了个差不多,皇上因病没有早朝就罢了,沈大人也不在,其中定有蹊跷。

    待外面的人离开,沈怀酒终是没有忍住,跟裴皎换了个身位,把他刚才一直作乱的手举到头顶,用唇细细描摹着裴皎的眉眼。

    连着几天沈怀酒都没能离开皇宫,确切来说是没离开裴皎身边。

    “眼看又是年节,今年出了孝期,可以大办一场。”温存过后,裴皎渐渐恢复理智。

    沈怀酒搂着他的腰道:“嗯,出了孝期,殿下就能立后了。”

    裴皎觉得好笑:“这么多年你的称呼一直没变,我现在已经不是殿下了。”

    “阿酒,你就不能直接喊我的名字吗?”

    沈怀酒的手紧了紧,裴皎的腰一阵痒:“我想听你喊我的名字。”

    “殿下在我心里,一直都是殿下。”沈怀酒道。

    裴皎明白他的意思,沈怀酒把他看的太重,殿下既是尊称,更是爱称。

    “殿下喜欢的话,那我以后喊皎皎?”

    沈怀酒的声音偏清凉,极具磁性,裴皎一时晃了神,怔怔的看着他发呆,总算明白了什么叫如听仙乐耳暂明。

    这样的声音如果能坐在他怀里唱个小曲儿……

    “嗡”的一声,裴皎血气翻涌,差点没控制住,把沈怀酒按进被子里:“睡觉。”

    再不睡明天又起不来早朝了。

    阳春三月,裴皎把朝政交给沈相和逍遥王,带着沈怀酒和一小队侍卫装扮成商户前往江南,其中还有段星河跟林天水。

    段星河已入了太医院,因资历不够还未成为院判,但她医术高,经常与太医们互相切磋,相处融洽,想来用不了几年就能实现愿望,成为离昭国首位掌管太医院的女太医。

    沈怀酒第一次出远门,虽然没说什么,但裴皎能感觉到他心情很好,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多。

    众人在一个江南小镇停留,打算住上一段时间,正好可以四处走走。

    裴皎不喜人多,这次行程除了侍卫们,只有几个人知道,不怕暴露,单独带沈怀酒去爬山。

    两人从后半夜开始往上爬,自打登基后,裴皎疏于练武,体力比之从前下降不少,甚至不如沈怀酒,越爬越后悔,摸黑爬山真的是一个很烂的决定。

    “你怎么也不拦着我点?”

    沈怀酒一手执灯笼,一手牵着裴皎:“殿下难得高兴,兴之所起,自然要尽兴而归。”

    “你只会顺着我,阿酒,咱们两个好久不吵架了吧?”裴皎道,仔细想想除了一开始相互隐瞒,责怪过后竟再也没红过脸,大抵是沈怀酒脾气太好了,什么都听他的。

    沈怀酒微笑:“殿下的决定向来是对的,再者,殿下对我一直很好。”

    不管做什么决定,首先会考虑他的意愿,从不让他为难。

    裴皎轻轻舒了口气,四周都是雾蒙蒙的,只能借着灯笼的光看到一臂之内的山石草木。

    沈怀酒跟着他看向远方:“咱们日出之前不一定能到山顶。”

    “无所谓,我来这里本意是想爬山,你既说了要尽兴,那自然无关结果,满足于过程便可。”裴皎抬头与沈怀酒对视:“我记得前些天你还愁云满面,怎么现在不发愁了?”

    “刚开始出盛京的确有些担心,怕出什么乱子,后来想想,有父亲和王爷在,总归是能控制住的。”沈怀酒说着,眸色认真起来,出来玩最重要的是开心,总想着盛京里的事,玩也玩不好,全给自己添堵,何必呢?

    “嗯,你这么想就对了。”裴皎招呼沈怀酒坐下:“不行,等回去了还是要日日练武,不能再荒废下去了。”

    “我陪殿下一起。”沈怀酒道,他虽没有内力,跟着练几套花把式还是可以的。

    裴皎贴在他胸前:“咱们明明还未到而立之年,怎么感觉像是老夫老妻了?”

    “阿酒,我刚登基时,你可有担忧过,有没有害怕过,万一我为了拉拢人心,选几个妃子进后宫呢?”

    “没有。”沈怀酒摇头:“殿下不是那样的人。”

    “那我是什么样的人?”

    沈怀酒想了想:“殿下,很好。”

    “不管是对我还是对别人,都很好。”

    早些年裴皎曾跟他说过,不会娶别家女子,不想耽误别人,现在就算他做了皇帝,那份尊重人的心思也是一样的。

    裴皎却不想承认:“不,我不好。”

    “我这双手染过太多鲜血,甚至……”

    “父皇与母妃的死都跟我脱不了干系。”

    他对裴修下毒之事置之不理,缩短了父皇的寿命,甚至逼迫裴瑄杀了母妃。

    “这些跟殿下没关系。”沈怀酒道:“裴修跟裴瑄都是因为野心太大,是他们先抛弃了人性,殿下不过是为了自保。”

    如果裴修不出手,殿下依然会成为太子,再顺理成章的登位,裴修也能当一个闲散亲王,享一生荣华富贵,是他自己不愿安稳,偏要再赌一次。

    还有裴瑄,他记得以前殿下对这个亲弟弟很好,不管新得了什么好玩意儿,都会给裴瑄,后来有一天突然变了,沈怀酒不知原因,反正除了殿下,除了父母,其他都是无关紧要的人。

    直到有人告诉他,婉妃跟十二皇子以生病的缘由经常召太医,私底下不知道在做些什么,段星河对比了下药材,发现这二人在偷偷制毒。

    宫中是不允许有毒/药的,就算有,也都在皇帝的控制内,婉妃只能自己动手。

    再然后,殿下让裴瑄自己选,既然动了杀人的心思,那么自己被杀也应该有所准备,裴瑄跟婉妃一点也不冤枉。

    若不是殿下仁慈,裴瑄哪能活下来,还能做郡王,只是这个郡王被吓疯了,有些神志不清,经常胡言乱语。

    “我知道,可……”

    “究竟是因为我。”裴皎叹了口气,他也亲手杀过人,但那些都是该死之人,他从不伤害无辜,只有对先帝,他是愧疚的。

    沈怀酒道:“那就好好做皇帝,对得起黎民百姓,对得起离昭江山,我陪你一起,就算将来到了地狱,也一起受着。”

    两人相视而笑,东方的天际跃出点点亮光,一瞬间,阳光洒满了整座山脉,金光灿灿延绵不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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