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游乐场位于罗马的viadelletrefontane,这是意大利最古老的游乐园,建于1953年,承载罗马城所有人的童年回忆。
加布里埃拉·帕尼奥奇穿着一身洁白的连衣裙,站在游乐园门口等候,今天是她和男朋友交往以来第一次约会。
她撩了下耳边的长发,眼睛寻找内斯塔告诉她的显著物体,桃红色的小猪。
加布里埃拉看了一眼身边售卖氢气球的小丑,难道是小猪气球?
她仿佛听见有人喊她的名字,转过身看到男友怀里抱着一个孩子走过来。
内斯塔拍了拍穿着桃红色t恤和白色短裤的特奥多罗:“缇欧,跟姐姐打个招呼。”
他在电话里询问过加布里埃拉,得到对方的同意才把特奥多罗带上。
加布里埃拉只知道内斯塔会带小孩,看着内斯塔怀里的孩子转过身,露出一张白净的小脸:“这是你的侄女吗?”
特奥多罗看了看内斯塔,小声喊道:“姐姐好。”
内斯塔尴尬地摇了摇头:“不,缇欧是我未来的队友。”
“啊?”加布里埃拉看着那张性别没有分化的小脸,竟然是男孩子?!
拉齐奥的伙食很好,加上一堆野生爸爸的投喂,特奥多罗很快就摆脱面黄肌瘦的模样,展现了罗马人的五官优势,黑色的头发微卷,眼睛又大又亮。
特奥多罗挣扎跳下内斯塔的怀抱,小大人似的伸出手:“你好,我叫特奥多罗·菲尼斯,大家都喊我缇欧。”
加布里埃拉蹲下身握住特奥多罗白胖的小手,她看见男孩胸前那只大大的卡通猪,原来如此。内斯塔说的桃红色小猪指的是小孩子。
她轻声问道:“我可以牵你的手吗?”
特奥多罗抬头看了一眼内斯塔,对方露出鼓励的眼神,他朝加布里埃拉伸出手:“当然可以,美丽的小姐。”
加布里埃拉忍不住揉了几把他的脑袋,怎么会有小孩具备内向和嘴甜两种特性,她掏出门票:“我已经买好了,我们进去吧。”
内斯塔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对不起,让你等那么久。”
出门前,他和特奥多罗为白色的短裤,还是荧光粉的短裤争执不下。
“不,我刚到不久。”加布里埃拉摇了摇头,牵着特奥多罗的手,放慢步伐。
特奥多罗想起迟到的原因,他熟练地打报告:“他一定要让我穿白裤子,不穿白裤子就不让我出门。”
加布里埃拉看着一脸正经的内斯塔,她和内斯塔认识的时间很短,没有深入了解过对方的性格,完全是一见钟情。
她不喜欢独断专行的男人,但是出于良好的教养,她没有说什么。
内斯塔仿佛看见加布里埃拉头上出现好感减一,他想为自己辩解,但是说了又像狡辩。
他瞪了一眼女朋友手里牵的小混蛋,一点也不省心。
小喇叭花不甘示弱地嚷嚷:“姐姐,他瞪我!”
加布里埃拉扭过头,内斯塔还没来得及收回目光,她无奈地开口:“桑德罗,不要那么凶。”
特奥多罗看到内斯塔头顶的乌云,心里那点不满消失了,他用空出来的那只手牵住男人:“桑桑!”
内斯塔板着脸牵住特奥多罗的小手,乌云始终在头上飘来飘去。
特奥多罗晃了晃加布里埃拉的手:“因为我没有来过游乐园,所以桑桑才把我带过来。虽然他有很多丑衣服,但他心地善良。”
加布里埃拉看了一眼内斯塔,没想到男朋友还挺有爱心的,“我们带你去玩好玩的,你喜不喜欢缆车?那里可以俯瞰整个游乐场。”
“喜欢~”特奥多罗握紧加布里埃拉的手,扭头朝内斯塔眨眨眼睛。
内斯塔见女朋友的印象分回来了,心情大起大落,希望小混蛋不要再给他来个过山车。他打算回去教一下特奥多罗穿衣审美,不要把猎奇当成好看。
特奥多罗进入拉齐奥之后,受到不少人的关爱,但是俱乐部基本都是男人,男人带孩子的方式粗糙简单,没有女人特有的心细柔软。
加布里埃拉带特奥多罗去坐缆车,让他在上面选好感兴趣的游乐器械,脑子里规划好游玩的路线。
内斯塔蹬着缆车,偏头看女朋友和小崽子凑在一起看游乐园地图,他眉头舒展,这是他康复后第一次出来放松。
他想起复检那天,队医对他恢复的速度表示惊叹,并且告诉他旧伤也出现痊愈的趋势。
他觉得跟自己带孩子,内心分泌快乐的多巴胺有不可缺少的关系。世界杯失利的痛苦逐渐被治愈。
加布里埃拉标记好特奥多罗想玩的器械,抬头看向男朋友:“桑德罗,你有什么想玩的吗?”
内斯塔微笑着摇摇头:“我都可以,跟你们一起就好了。”
特奥多罗坐在内斯塔和加布里埃拉中间,抬起头就能看到脑袋上的粉红泡泡,他恰好穿了粉色的衣服,就像是两个人的爱情结晶。
他们走下缆车,特奥多罗再次牵起两个人的手:“牵着我,不要走丢了。”
内斯塔忍不住笑了:“这句话应该是我说才对吧。”
他确实怕特奥多罗走丢,下了缆车就去旁边的商店买了一条儿童防走丢绳。
特奥多罗低头看着身上的背带,他看了看内斯塔手中的绳子:“为什么是你牵着我,不是我牵着你。”
“因为它是儿童款,我是成年人,成年人不需要防走丢绳。”内斯塔说道。
特奥多罗戴着防走丢绳跑到加布里埃拉面前:“如果桑桑不见了,你怎么找他?”
加布里埃拉看了眼路灯上的扩音器:“我会去服务中心,但是他是成年人,不需要像走丢的孩子那样广播寻人。”
内斯塔听到女朋友的回答,跟他的答案有异曲同工之妙,“看吧,只有小孩才会走丢。”
“这样吗?”特奥多罗挠头,他心里把小孩子会走丢和小孩子不能吃两个冰淇淋划上等号。
内斯塔和加布里埃拉同时点头:“是的。”
特奥多罗心里那点怀疑烟消云散,拍拍胸前的背带:“那你们别把我弄丢了。”
加布里埃拉看见特奥多罗充满信赖的目光,她觉得自己应该为欺骗一个孩子而感到忏悔,但是看到小孩子傻乎乎的样子,内心可耻地收获快乐。
出于愧疚,玩完红苹果毛毛虫小火车,她在吉赛尔甜品店给特奥多罗点了一堆小孩子喜欢的布丁。
特奥多罗拿勺子敲了敲q弹的布丁,张嘴吸溜,一口气吃掉整个小布丁,吃完他看向加布里埃拉:“还有吗?”
加布里埃拉见他喜欢,又点了两个,看着小孩一口一个,就像是吸果冻一样把她掌心那么大的布丁吃进肚子。
当特奥多罗吃第四个的时候,内斯塔出手制止:“小孩子吃多了会长蛀牙。”
“布丁吃多了也会长蛀牙吗?”特奥多罗疑惑地问道,每次他吃零食,内斯塔都会用长蛀牙为借口让他停住嘴巴。
“当然,小孩子不能吃太多的零食,吃多了会浑身发疼。”内斯塔神色自然地说道,说着他把特奥多罗剩下的半块布丁拿走。
特奥多罗眼巴巴地看着他把自己的布丁一口吃掉,“那我明天可以吃吗?”
“当然可以。”内斯塔揉了揉特奥多罗的头发,他转头就看见加布里埃拉震惊的眼神。
加布里埃拉:你平常就是这样带孩子的?
内斯塔:当然。
特奥多罗看着两个成年人的眼神交流,伸出手臂挡在他们眼前:“你们在聊什么?我也要听。”
“我在在聊大人的事情,小孩子听不懂。”内斯塔发现自己自从带孩子,即使说谎也脸不红心不跳。
“可是你们没有说话。”特奥多罗神情困惑,他可是一直关注两个人的动静。
一个谎言需要无数个谎言掩盖。
内斯塔第一次觉得小孩好奇心太强是多么棘手,他脑子闪过和加布里埃拉聊过的书籍和作家:“我们在讨论陀思妥耶夫斯基,你知道那是什么吗?”
加布里埃拉笑着看一大一小交流,大的在忽悠,小的在拆台,她突然想到,如果以后结婚了会不会是这么温馨的场景。
等等,我怎么会想到结婚?!
加布里埃拉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她和内斯塔在世界杯认识,两个人相处的时间还不到一周,大多数都是在电话交流。
特奥多罗望着内斯塔有些得意的表情,神色越来越古怪:“不幸是一种传染病,不幸的穷人就得互相避开,免得让病再传来传去。”
“嗯?”内斯塔听到小孩嘴里冒出一句没头没尾的话。
加布里埃拉愣住:“这是《穷人》里面的句子。”
她捏了捏特奥多罗的耳朵:“你知道陀思妥耶夫斯基?”
“只要活着,活着,活着,不管怎么样活着,只要活着就好。”特奥多罗默默背出《罪与罚》里面的一段话。
内斯塔看着特奥多罗平静地说出这句话,他更愿意相信,这是小孩曾经亲身体验过的经历,他伸出手揉捏特奥多罗脸颊的软肉:“谁给你读这种书?”
他和加布里埃拉经常讨论那些名著,但是不代表他们认同里面的观点,正是这样,他们才判断彼此三观是否合得来。
“萨米。”特奥多罗从内斯塔手中挣脱,脸上不再是暮气沉沉,他的语气变得骄傲起来:“我说过萨米是菲尼斯家最聪明的人。”
内斯塔看到特奥多罗总算变回普通小孩朝气蓬勃的样子,心里隐隐担忧,他以为自己已经把特奥多罗带出科尔维阿因,可是孩子的灵魂还是没有离开科尔维阿因。
特奥多罗聊起家人,心情肉眼可见变好:“萨米每天都会给我讲睡前故事,他病情缓和的时候会换上干净的衣服到市区的图书馆看书。”
“图书管理员被他好学的精神打动,允许他把书借回家看,他会把书上的内容讲给我听。”
“你不是说你哥哥讲的是罗马神话?”内斯塔对特奥多罗的家人了解不多,印象只有姐姐作为一家之主,哥哥看起来身体不好。
“他什么都会讲,有时候会发表自己的见解。他还会讲克尔凯郭尔的存在主义和黑格尔的泛理论。”特奥多罗趁两个人呆愣住的功夫,挖走内斯塔蛋糕上的草莓。
他又盯上了加布里埃拉蛋糕上的蓝莓,咽下嘴里的草莓继续讲道:“我们家只有萨米信仰上帝,我和蒂娜都是唯物主义者。我更喜欢听萨米讲恩格尔系数。”
等到两个人回过神,低头一看,自己的蛋糕只剩下奶油和蛋糕坯子,上面的水果全被特奥多罗吃了。
加布里埃拉不知道特奥多罗的家庭背景,她的震撼远没有内斯塔多,她对特奥多罗口中的萨米产生了兴趣:“你哥哥比你大多少岁?”
特奥多罗比了一个六,“萨米上个月刚过完十六岁生日。”
三个人在吉赛尔甜品店吃完午餐,走出游乐园的时候,特奥多罗已经累得睡着了。
内斯塔抱着特奥多罗躲开热闹的花车巡游,跟加布里埃拉在大风车下散步,他小声把小孩的成长经历讲给女朋友听。
加布里埃拉这才意识到特奥多罗的发言为什么让男朋友欲言又止,“我完全没有看出来他出身于科尔维阿因。”
内斯塔轻轻拍打特奥多罗的后背,让他睡得更舒服:“这说明我很会养孩子。”
加布里埃拉想起特奥多罗悄悄告诉她,内斯塔很会照顾人,她以为只是夸张的话,现在看来小孩子没有撒谎,内斯塔确实很可靠。
特奥多罗动了动身体,似乎被两个人交谈的声音吵到。
内斯塔和加布里埃拉变得慌乱起来,一阵手忙脚乱后,特奥多罗总算安静下来,不再翻来覆去。
内斯塔哄好孩子,看到女朋友拍着胸口松了一口气,低头笑起来。
加布里埃拉没有忍住,捏住他手臂的肉旋转:“我记得我给了你一张书单,你有没有好好看上面的书?”
内斯塔脸上的笑容消失,他整天不是带孩子就是做康复训练,哪有时间看书。
“你再不看书,以后连缇欧都比不上了。”加布里埃拉想起今天的谈话,特奥多罗明显深受哥哥的影响,对哲学和经济学略知一二。
“好啦,我回去就看,下次见面的时候,你可以问缇欧我有没有看你交代的书。”内斯塔揉揉特奥多罗的脑袋,温柔地说道。他抽出一只手指向加布里埃拉身后:“那边在放烟花。”
加布里埃拉试着叫特奥多罗起来看烟花,可惜特奥多罗睡得死沉。
两个人在停车场分别,加布里埃拉想了想,“内斯塔先生,今天和你约会很开心。”
内斯塔想起加布里埃拉对自己的印象:“我也是,那么我们还有机会见面吗?”
加布里埃拉英气的眉眼染上笑意:“当然了,我们是正式的情侣。”
回到福尔梅洛,内斯塔解开特奥多罗身上的安全带,把他抱出车:“你比小猪还能睡,一路都没醒。”
特奥多罗捂热了一个地方,在内斯塔身上翻了个身,脑袋从男人左肩膀移到右肩膀。皮肤接触到凉快的布料,眉头舒展呼呼大睡。
内斯塔想起,老内斯塔经常在小时候亲吻自己的额头,他凑到特奥多罗的头顶,亲了亲小孩的发旋:“今天我们度过了一个愉快的周六,我很开心。”
特奥多罗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在基地宿舍,他得知自己错过了烟花,气得在床上打滚。
内斯塔坐在自己床上,看着特奥多罗把自己裹成墨西哥鸡肉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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