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笔记小说网 > 现代言情 > 九零之读心神探 > 第127章 选择
    ◎努力做个好人吧◎

    乔红玉第二天中午一点左右到达瑶市, 她连行李都没有放,直奔瑶市公安局。

    在雷凌的安排之下,乔红玉见到了闵家蝶。

    时隔三十四年, 这对亲姐妹终于见了面。

    雷凌、赵向晚、祝康陪在一旁。

    审讯室的墙面上写着“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八个大字, 严肃冰冷。桌子、椅子都是金属材质, 泛着寒光。

    隔着一张大桌子, 乔红玉看着坐在铁椅中的闵家蝶。

    闵家蝶半边脸上的红染料印记已经清洗干净,戴着手铐,身上穿着件宽大的蓝灰色外套,脸上没有什么表情。

    看到乔红玉泪流满面, 闵家蝶依然波澜不惊。

    乔红玉声音哽咽:“小妹,你是我的小妹。这么多年来, 我一直在找你。爸妈都死了, 这世上我只有你一个亲人……”

    闵家蝶打断她的话:“你结婚了?”

    乔红玉点头:“是的。”

    闵家蝶问:“有孩子吗?”

    乔红玉:“有有有,一个儿子, 今年二十了,在星市上大学。”

    闵家蝶的眼睑微微抽搐了一下:“你现在呢?”

    乔红玉实话实说:“我在罗县汽车站那里搞了个门面, 开了家副食店, 生意还可以。”

    闵家蝶垂下眼眸,看着地面:“那你过得还不错。有丈夫,有儿子, 你的亲人不只我一个。”

    乔红玉来之前, 已经有过思想准备。

    她知道闵家蝶一定会有埋怨, 一定会有愤恨, 一定会把被抛弃的痛苦发泄在她身上。可是, 真正见了面, 听到闵家蝶那冰冷的话语, 乔红玉的心被刺痛了。

    乔红玉急切地解释:“我们是亲人,是一奶同胞的姐妹,在一个娘肚子里出生的姐妹啊。丈夫、儿子是我结婚之后才有的,但在那之前,我的亲人只有你一个啊,我一直记挂着你,我去找过你,真的!可是慈善堂不在了,孩子们也不知去向,我是个农村人,从小都没出过远门,我能力不够,所以一直没有找到你。如果不是赵警官在办案过程中遇到闵成航、闵家槐,又恰好我向赵警官求助,季警官帮你画了像,祝警官认出画像上的你,我们根本就找不到你。”

    闵家蝶的嘴角向右一扯,带着嘲讽,她抬头看着乔红玉,说出来的话像刀子一样剜着乔红玉的心。

    “找不到,就不要找!”

    “扔了就扔了,还找什么呢?”

    “三十多年了,这么长时间你记挂我做什么?你有丈夫有儿子,自己开店当老板,日子过得这么美,记挂我这个可怜虫做什么?”

    “还是说,你好日子过得腻了,善心大发,要施舍施舍我?”

    “不用了!我胡蝶是死是活,一个人承担。”

    乔红玉被闵家蝶的话刺得喘不上气来,哭得稀里哗啦。

    “我不知道你会吃那么多苦,我真的不知道。当时家里太穷,没得办法,想着能活一个是一个。”

    闵家蝶冷哼一声:“67年我才离开慈善堂,六年时间,你们怎么不来找我?”

    乔红玉的眼泪在见到闵家蝶之后就没有停过:“我只比你大六岁!62年爸去世,我在二叔家里生活,那个时候我也才七岁半,每天战战兢兢地过日子,生怕被婶婶嫌弃赶出家门。我每天一睁开眼睛就有忙不完的家务活,踩着小板凳站灶台煮猪食,大冬天的打赤脚,因为根本没有鞋子穿。”

    乔红玉越说声音越响,情绪也渐渐激动起来。

    “你以为我过得好吗?你以为我过得容易吗?并不是这样!我六岁之前家里穷,什么都没有,我很小就跟在大孩子屁股后头拾稻穗、打猪草,给干农活的爸爸送饭,一年只能穿一次新衣服。六岁时妈妈死了,七岁时爸爸死了,要不是有二叔给口饭吃、给张床睡,估计早就饿死、冻死了。”

    “我丈夫是二婶家亲戚,家里穷得揭不开锅,根本娶不上媳妇。可是我愿意嫁,我太想有一个自己的家。我结婚的时候陪嫁只有一床被子,但我知足。我叔我婶家里四个娃娃,还要多我一张嘴,他们对我已经是仁之义尽。后来,赶上了国家允许农民进城打工,我就进城当保姆、卖早餐,起早贪黑,什么赚钱做什么,那个时候,真的是吃了很多很多苦。”

    乔红玉快言快语,一激动起来说话语速更快,整个审讯室里都回响着她那噼哩叭啦像炮仗一样的声音。

    闵家蝶的态度却渐渐柔和下来。

    【她也吃了很多苦。】

    【我们都不容易。】

    【女人何必为难女人,把我扔掉的人又不是她,我骂她做什么?】

    赵向晚却在这个时候添了一把火:“乔大姐,你说你不容易,能够有闵家蝶更不容易吗?你好歹还有叔叔收留,有床睡有饭吃,有人安排一门像样的婚事。可是闵家蝶呢?你知道她遇到了什么?”

    闵家蝶刚刚柔和下来的态度,被赵向晚成功再次激得冷硬起来。

    她身体前倾,目光里透着悲哀,积压在心底的憎恨、愤怒、委屈似火山一般喷发出来。

    “你知道我经历了什么吗?六岁前在慈善堂虽然过得苦,虽然要抢吃的、抢穿的,但好歹有个教堂遮风避雨,没有虐待没有打骂。六岁后我和几个能跑会跳的同伴,被送到一家杂技团学杂技,一年之后杂技团散了伙,我和闵业娇跟着团里的胡老头子,改名胡蝶、胡娇,过起了沿街叫卖的日子。”

    “你一定没有吃过练柔术的苦吧?骨子的每一寸都被掰碎,然后重新粘合起来,痛得你眼泪珠子控制不住往下落。可是你还不敢喊痛,只要你喊痛,胡老头就会抽人,用鞭子抽,劈头盖脸地抽。他说,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这点苦都吃不了,还怎么当有钱人。”

    “我骨头硬,力气大,胡老头折腾我两年之后看我实在是练不来柔术,只能让我改当托举的那一个,我在底下扛竿子,娇娇在上面做各种高难度动作。我俩跟着胡老头走街穿巷,混一口饭吃。”

    闵家蝶的胸脯上下剧烈地起伏着,陷入往事的回忆之中,脸上的表情渐渐开始疯狂。

    “我和娇娇相依为命,和胡老头一起走过了一个又一个城市,后来,我们到了十三岁。娇娇先来的例假,胡老头看她的眼神越来越不要脸,像蜜蜂见到花一样,粘乎乎的。后来,当着我的面,胡老头奸了她。我拼命地踢他、打他、骂他,却被他两马掌打得昏死过去。”

    雷凌听不下去了,一拳头捶在桌上:“禽兽!”

    闵家蝶咬着牙:“我想杀了他,可是娇娇不肯。娇娇和我,都是没爸妈的孩子,好不容易有了自己的家,胡老头要是死了,我们该怎么办呢?钱、粮、户口本都在胡老头手里,他藏得很严实,盯得很牢,就是怕我们跑了。”

    “后来,娇娇怀孕了,才十四岁就怀了孕,胡老头逼她堕胎。堕了胎之后还演出,结果摔下来,摔断了一条腿。胡老头年纪大了,没办法演出,就带着我俩在一个小县城安了家。他把我和娇娇看得很牢,天天锁在屋子里,就是防着我们跑了。”

    闵家蝶的表情忽然变得古怪起来:“娇娇把胡老头当成了亲人,死也不肯离开他,为了给他挣钱,做起了皮肉生意。老头不是个东西,他把我也捆了,迷昏了,逼着我十六岁开始接客。我怀过一次孩子,我想要生下他来,我瞒到五个多月,却被老头强行打了。老头说,家里有三个人就够了,再多一个养活不了。”

    赵向晚的拳头捏了起来,这个老头,该死!

    闵家蝶看一眼众人的反应,淡淡一笑:“你们激动什么?刀不割在自己身上,谁也不会感觉到痛。看到落地成形的胎儿,我脑子一热,冲到厨房拿起刀,一刀就把那个老头捅死了,娇娇哭着骂我,怪我毁了这个家,警察把我抓了,关进了监狱。你们看,警察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所有人都呆在当场。

    闵家蝶很满意大家这个反应:“我是少年犯啊,被管教了几年,放出来时我什么也不会做。我心里恨得要命,可是我不知道找谁报仇。欺负我的胡老头,我杀了,可是我还姓着他的姓。和我相依为命的娇娇不知道怎么瞎了一只眼,再也不肯理我,怪我杀了胡老头让她无家可去。唯一与我有过血脉联系的,只有那个已经成型的孩子,可是孩子,也没有了。”

    乔红玉的心,仿佛被什么揪住,痛不可抑。

    听到后来,看着闵家蝶那满不在乎的表情,听着她看似不在意地揭开自己的伤痛,乔红玉霍地站起,奔到闵家蝶身边,伸出手一把将她抱住。

    泪水簌簌滚落,乔红玉喉咙又干又涩,翻来覆去地只知道说着一个词:“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对不起,把你一个小小婴儿抛弃;

    对不起,让你没有家人依靠;

    对不起,让你受了这么多苦。

    闵家蝶陡然被一个温暖的臂膊环住脖子,脑袋贴在一个温暖宽厚的怀抱,她整个人有些不知所措,完全不知道如何反应。

    从来,没有人这样抱过她。

    从来,没有。

    闵家蝶感觉内心缺失的那一块,有什么温暖的东西在源源不断地注入。

    早就干涸流不出一滴眼泪的眼睛,忽然开始湿润。

    感觉到胳膊里抱着的闵家蝶身体渐渐僵硬,乔红玉心中更加酸楚。

    如果不是从小缺失关爱,她怎么会一直跟着那个无耻的恶人?

    如果不是因为极度渴望一个家,她怎么会忍受折磨那么多年?

    如果不是被逼得狠了,她怎么会走上犯罪的道路?

    乔红玉喃喃自语地说着对不起,眼泪纷纷而落。

    闵家蝶猛一抬头,乔红玉的眼泪落在她嘴边,咸咸的、苦苦的。

    闵家蝶忽然就吼了起来。

    “对不起,有什么用?”

    “是你们不要我,把我扔了!”

    “是你们不要我,嫌我拖累。”

    “是你们不要我,不要我的——”

    所有的埋怨,所有的愤怒,终于找到宣泄的渠道,全都爆发出来。

    乔红玉没有生气,她现在满心满眼都是对妹妹的心疼、愧疚,她伸出手将闵家蝶抱得更紧,一只手轻轻拍打着她不断抽搐的身体,柔声道:“是是是,是姐姐不对,姐姐应该早一点找到你,姐姐应该陪着你。”

    一声又一声的姐姐,终于填满了闵家蝶内心空空的那一块。

    当乔红玉松开手,姐妹俩对视一眼,闵家蝶嫌弃地撇了撇嘴:“眼泪鼻涕糊一脸,丑死了。”

    乔红玉从口袋里掏出块小手绢,重重地擤了擤鼻涕,再擦眼泪,白了闵家蝶一眼:“我平时不这样,不是见到你,太激动了吗?”

    赵向晚微笑,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这姐妹俩,还真是像。

    乔红玉叮嘱她:“警察挺好的,要不是赵警官帮我找人,我一辈子都找不着你。杀人偿命咧,你杀了那个恶人,只坐了几年牢就放出来,这都是警察查清楚了事实,知道你是受害人,所以才没枪毙你。你好好配合警察,把知道的都告诉他们,你要是坐牢了,我会经常去看你。等你出来,我接你回家,一起过日子。我这就把副食店旁边盘一家门面出来,你想做点什么小生意?我先替你打点好,等你出来就当老板娘。”

    闵家蝶摇头:“我除了杂技撑竿子,什么也不会。”

    乔红玉:“没事,那你过来帮我管货架,免得被人偷了东西去,我给你开工资。”

    闵家蝶说:“娇娇留下一个女儿,叫珍珠,我不放心留下她一个人。”

    说到这里,闵家蝶看着乔红玉,犹豫片刻:“姐,我只求你把珍珠带在身边,你就当她是我小时候,行不行?等我出来了,我再来接珍珠。”

    乔红玉问清楚情况之后,郑重承诺:“好,交给我吧。以后珍珠就是我的孩子,我送她上学,给她扎小辫,给她准备一间单独的房间,一个大大的床。”

    闵家蝶看着乔红玉,有个姐姐为她承担一切,这种感觉真好。

    赵向晚看着差不多了,提醒道:“乔大姐,我们接下来还有工作要做,你先回去吧。”

    乔红玉与妹妹依依不舍地道别,又留下两件毛衣、两条裤子、两套内衣,这才离开。

    闵家蝶抱着乔红玉留下的包裹,脸上那冷硬的线条转为柔和,眼睛里多了温暖与感动。

    闵家蝶的目光落在赵向晚身上,主动开口:“赵警官,谢谢你帮我找到亲人。你有什么问题,就问吧。我知道的,都会告诉你。”

    审讯进行得十分顺利。

    闵家蝶的确有下线,是一名星市郊区姓董的婆婆。闵家蝶这边拐了孩子,就送到董婆婆手里,再由董婆婆卖到南方富裕地区。

    闵家蝶记性不错,将董婆婆的联系方式、现在住址、曾经在哪里拐来的孩子,又把他们送到哪里……一五一十地告诉了赵向晚。

    赵向晚问她:“你只拐男孩,为什么?”

    闵家蝶说:“男孩子拐了之后一般都是卖给那些家里缺男孩子的家庭,是享福去的。女孩子被拐卖之后可怜,好的么,去乡下当童养媳,不好的,养一阵子等到例假来了就接客。我也是女人,女人何必欺负女人?”

    赵向晚继续问:“为什么拐卖孩子?”

    闵家蝶耸耸肩:“来钱快啊。我年纪大了,也不想卖身;进厂当工人吧,受不得那个约束;贩毒要掉脑袋,我不敢。拐孩子多简单,抱起就走,卖一个至少赚三千块。有了钱,我和娇娇就能过好日子了,是不是?”

    赵向晚看着她,目光似电:“有了钱,你过上好日子了吗?”

    闵家蝶呆了一呆,娇娇死了,珍珠到了六岁依然没有上学,她恨天恨地恨政府,她与人做着违法的事情,赚到了一点钱,可是……她并没有过上好日子。

    赵向晚再问:“你的钱呢?”

    闵家蝶张了张嘴,可是却有些茫然。对啊,她赚来的钱呢?卖一个孩子赚三千块,同伙一分,到手一千块,比很多在城市打工的人赚得更多,可是她的钱呢?

    因为害怕警察发现,她没有一个固定的家,有钱的时候住宾馆、吃饭馆;没钱的时候住窝棚、啃馒头,根本没个定数。

    虽然从少管所出来之后办了身份证,但她不敢在银行开户。居无定所,饱一顿、饿一顿的日子,让她根本没办法存下钱来。

    今朝有酒今朝醉,钱花完了再去干一票。

    ——闵家蝶过得就是这样的日子。

    面对闵家蝶这个复杂的人,赵向晚的审讯手段与平时不一样。

    第一步,宣泄。

    让乔红玉出面,让闵家蝶把内心的愤怒心情宣泄出来。

    第二步,填补。

    每一个从孤儿院出来的孩子,对亲情、亲人的渴望,让内心空了一个大洞,只有先补上这个洞,才能再来诛她的心。

    第三步,诛心。

    她曾经受过苦,所以她走上犯罪情有可原?抱歉,这个逻辑在赵向晚这里是不正确的。

    如果不让她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如果不让她发自内心地忏悔,等她从监狱里出来,依然还是一个危险份子。

    她太有行动力,她缺失善恶教育,她根本不懂得这个社会的基本规则——她和闵成航一样,是缺乏管教的聪明人,一旦让她放出内心的恶念,破坏力惊人。

    果然,赵向晚问了两个问题之后,闵家蝶若有所思。

    赵向晚再问:“你赚钱速度很快,为什么没有存下钱?”

    闵家蝶终于想到了一个理由:“我不识字,我不敢去银行。”

    赵向晚摇头:“银行有工作人员,可以帮你开户,帮你存钱。”

    闵家蝶哼了一声:“我说了,我不识字,要是他们骗我呢?”

    ——看来,闵家蝶对公众机构缺乏基本的信任感。

    赵向晚问:“好,不存银行。你可以存现金,随便找个盒子,一次存几百,一年下来也能有不少钱。然后买个房子,让自己的生活安定下来,不行吗?”

    闵家蝶说:“我这样一个拐子,哪里敢有固定的住处?警察上门,一抓一个准。”

    ——闵家蝶知道自己做的是犯法的事,惶惶不可终日。

    赵向晚问:“你活着,是为了什么?”

    闵家蝶更加茫然:“为什么?不就是为了活着吗?”

    赵向晚再问:“你刚刚说,当拐子是为了赚钱,赚了钱之后就能和娇娇过好日子了,是不是?”

    闵家蝶点头。

    赵向晚认真地看着闵家蝶:“你想要的好日子,无非就是安居乐业。”

    “安居,有一个遮风避雨的地方,旁边有可以买到食物的菜场,有可以买到衣服、日用品的商场,有可以看病的医院,对不对?”

    闵家蝶眼中有了渴望:“对。”

    “乐业,有一份正常的工作,一份受到社会认可的工作,努力就有回报,拿着干干净净赚来的钱,坦然地走在阳光之下,带娇娇去看病,送珍珠去上学,是不是?”

    闵家蝶被赵向晚所描述的场景所感动,点头道:“是啊。”

    赵向晚的声音突然变得严肃起来。

    “你想要安居乐业过好日子,可是你做到了吗?”

    “娇娇病了,你没有带她去看病。”

    “珍珠到了入学年龄,你不送她去读书。”

    “你躲躲藏藏、担惊受怕,活得像一只阴沟里的老鼠,怎么可能给你、给你在乎的人一个好的生活?”

    “你所做的,和你所追求的,根本是两条方向相反的线,我问你,你怎么可能过上好日子?!”

    说到最后,赵向晚拍案而起,怒火排山倒海地扑向心虚的闵家蝶。

    “你自己不曾得到的东西,别的孩子就不配得到吗?”

    “你把天真可爱的孩子拐走,让他们的父母夜夜哭泣、无助地跪在我们公安局门口,哀求警察帮他们寻找孩子的下落,你就不怕报应吗?”

    闵家蝶万万没有想到,刚才还温和平静、谆谆善诱的赵警官,会突然发起火来。

    第一次,有人如此责骂她。

    可是,一字一句都敲打在她心上,让她后背发凉,冷汗直冒。

    【我没得到,所以我憎恨那些孩子,所以我故意破坏那些幸福的家庭?是这样的吗?】

    【我真的,是一个坏人吗?】

    【没有人教过我,什么是好、什么是坏。】

    “每一步路,都是你自己的选择,为什么选择这条,而不是另外一条?”

    听到闵家蝶心中所想,赵向晚的眼睛里闪过利光,身体笔直,就这样盯着她。

    目光冰冷,却清澈似镜。

    映照出闵家蝶内心一直不肯面对的那些事实。

    【为什么舍不得离开胡老头?因为我不敢出去面对陌生的人和事。】

    【为什么杀人?因为我害怕他报复。】

    【为什么拐卖孩子?因为只有这条路最轻松不费力,孩子没有力量反抗、好欺负。】

    【一步一步,闵家蝶,承认吧,你就是个又懒、又没用的软蛋!】

    即使是见到失散多年的亲人,即使是乔红玉抱着她,闵家蝶都没有流泪。

    可是,面对赵向晚那闪着寒光、清澈无比的目光,眼泪顺着闵家蝶的脸颊默默流下。

    羞愧、难过、酸涩、内疚……

    种种情绪交织,闵家蝶终于低下桀骜不驯的头:“我,我错了。”

    “善恶只在一念之间,娇娇已死,只希望你将来,努力做个好人吧。”

    闵家蝶迎上赵向晚的目光,心中一凛,下意识点了点头:“好。”既然这世上还有天理、有亲人存在,那我就努力做个好人吧。

    走出审讯室,赵向晚与祝康功成身退,与瑶市公安局的人告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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