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回走时,不知想到什么,谭心嘲讽地笑了笑。


    难怪之前阿琳会把她当礼物,难怪在寨子中几乎看不到女人......


    “这件事我们要告诉邵大哥吗?”谭心轻声问道。这两天,邵成宇一直在忙着和溧阳族人对接货物。


    “不用。”尹框目光黑沉,大手下意识摩擦着刀柄。


    “为什么?”谭心很是疑惑,难道不应该告诉邵成宇吗?邵成宇本来就是和他们一起来的,不,不对,邵成宇好像是长期与溧阳族人合作,难道他就没有发现什么吗?还是说.......“你在怀疑邵大哥?”


    尹框没有回答,显然,他并不想和谭心多言。


    走到岔路口时,尹框偏头看向谭心,如刀刻般的下颌微微压低,声音沉稳中夹杂着一分不容置疑的意味,“带我去找雪鸢花。”


    鬼使神差的,谭心带着尹框穿过山洞走到悬崖边。


    “尹大哥,这里这么陡,不如我们回寨中从长计议,再和族长商量商量?”


    看着站在悬崖边上默默盯着雪鸢花的男人,谭心面上故作关心,语气中却带着一丝幸灾乐祸,眼神狡黠明亮,让你再高冷,让你再寡言,嘿嘿,拿不到了吧。


    这就叫什么?


    这就叫看得到却吃不着!


    男子淡淡扫了她一眼,从怀中里掏出一捆长绳,将其系在一块大石上,随后,男子便跳下了悬崖。


    谭心目瞪口呆地看着男子这番如行云流水般的操作,彻底震惊——


    这都可以?


    失敬失敬!


    不过......原来这古代还真的有轻功。


    只见光秃秃的崖壁上,男子身姿灵活、身手矫健,即便是遇到最陡峭的地方,男子依旧“如履平地”。


    在采摘雪鸢花时男子脚掌似乎打滑了一下,谭心在上面看的心惊肉跳,然而男子依旧是一副游刃有余、气定神闲的样子,他巧妙地控制着绳子,最终有惊无险地爬上悬崖。


    悬崖上,男子小心地收起雪鸢花,随意地拍打着自己衣服上的尘埃。


    谭心凑上前,满眼崇拜,“尹大哥,你真厉害!”


    尹框冷嗤一声,“回去准备,明日启程。”


    “啊?”尹框这未免也太跳跃了,而且,之前不是说要多留几日吗?


    男子凉凉地扫了眼面前呆愣的白嫩少年,“如果你想留下也可以。”


    夜晚,星星如宝石般缀满天空,静静地注视着人间。


    “族长,不好了,悬崖上的雪鸢花不见了!”一个汉子冲进门叫道。


    堂屋内,族长端坐在椅子上,忽明忽暗的灯火照在他的脸上,尽显阴沉。


    良久,他才开口道:“阿扎,这就是你说的摘不到?你知不知道雪鸢花对我们溧阳族有多重要?”


    “阿爹,我......”阿扎面露愧疚。


    不等阿扎说完,族长便发号施令,“来人,把阿扎关下去。”


    一个中年妇女站在一旁,迫不及待地问族长什么时候动手,她想要儿子已经想要疯了,谭心比张华更加白净好看,她很满意。


    这个妇女俨然就是白天频频盯着谭心的洗衣妇女。


    族长告诉妇女很快动手,让妇女不要着急。


    其实,自从族长知道谭心是被拐卖来的人时,他便打定主意不能让这些人活着出去了,他们族和拐子是同伙这件事绝对不能让外面的人查到,否则,他们溧阳族绝对会有灭顶之灾!


    “不行!你们不能伤害阿奕!”阿扎眼含震惊,一把推门进来,阿爹怎么可以伤害阿奕呢?阿奕可是他最好的朋友!


    “阿扎!你没离开?”族长重新叫人要将阿扎带下去,可是,阿扎却挣扎得厉害。


    族长无奈,只好屏退众人,留下阿扎,语重心长地给阿扎讲道理,“阿扎,阿爹也是为了咱们溧阳族的未来,你想想,如果没有这些被拐卖来的人,族人们可愿意留在这蒙山?族人们是否还会听我这个族长的话?而且,咱们族的人大多长得黑丑,难道你就真的不想娶一个漂亮的女娃娃?”


    见阿扎神色松弛,族长下了一剂猛药,“不怕告诉你,那个叫谭奕的小伙子实际上是个女娃儿呢!你就不想让那个女娃娃留在你的身边?”


    阿扎猛然抬头看向族长,眼神从质疑到征松再到狂喜。


    两人没注意到的是屋外的窗口处有一道黑影飞快闪过。


    让族长始料未及的是,商队于第二天破晓时分便悄悄离开了。


    “所以,邵大哥,你是从什么时候知道的?”谭心趴在马车的窗口上,一脸好奇地问道。


    邵成宇依旧是一副温和儒雅的模样,青色的衣摆垂在马两侧,衣角翻飞,尽显风流,“我也就比你早知道一天,真没想到,溧阳族能干出这种事!”


    难怪,难怪尹框说不用告诉邵成宇。


    经过两天的跋涉,他们已经走到最为险峻的第四峰,车马经过时,簌簌的石子落下山崖。


    不知何时,前方传来一阵骚动。


    “是悍匪!”有人喊了一嗓子,然而队伍仅仅是乱了一下就再次井然有序起来,唯独每个人脸上端着一副如临大敌时的神态。


    邵成宇勒马大喊,脸色沉静,“大家不必惊慌,待我与他们好好交涉一番。”


    谭心紧紧抓着车帘,透过车帘的缝隙一眼不错地盯着邵成宇的身影,然而,山壁在前面拐了个弯儿,邵成宇拐过去后她就再也看不到什么。


    这里怎么会有悍匪?她怎么从来没听邵大哥说起过?


    不期然的,谭心与尹框的目光对上,她脸上扯出一抹笑意,正要抬手和男人打招呼时,男人“恰巧”转头错过。


    谭心尴尬地放下手。


    不气,不气,她告诉自己,他就是这种性格。


    呵呵呵。


    马儿开始嘶鸣,整个商队开始乱了。


    是巨石!


    有巨石从山壁滚落!


    谭心心下一沉,看来邵成宇和悍匪交涉失败......


    狭窄崎岖的山道上,商队乱做一团。


    谭心当机立断,跳下马车机敏地躲在山壁的一个凹陷处。


    而之前在路上和她谈笑风生的护卫却没有那么好运,只见他直接被巨石砸成肉泥。


    谭心虚靠在石壁上,大脑一片空白,心脏狂跳,手脚发软,可她却不得不狠掐自己的手心,努力让自己振作起来。


    山石渐渐减少,悍匪冲了出来。


    另一侧的山壁旁邵成宇大喊,指挥着护卫进行反攻。


    短短的一息,山壁上便血肉横飞,一片狼藉。


    然而天有不测风云,原本晴朗的天空瞬间黑沉下来,轰隆隆的雷声响起,大雨说来就来!


    瓢泼大雨声、厮杀声、巨石滚落声交织在一起,回荡在山道上,无比的惊心动魄。


    “小心!”谭心喊道。


    不远处,尹框反手劈死身后偷袭的悍匪,淡淡朝她瞥来一眼,他似乎并不感谢刚刚少年的“仗义执言”。


    雨越来越大,打在人身上犹如刀子一般,无比疼痛。


    就在众人快要制服悍匪时,山体开始滑坡......


    “都别动!放下武器!不然我杀了这个小子!”一个满脸横肉的悍匪把刀斜在谭心脖子前,想要突围出去。


    大雨中,尹框握刀的手蠢蠢欲动,仿佛随时都能冲上前去给悍匪一刀。


    此刻谭心内心涌出无数国骂,她好端端地躲在那儿,都能被揪出来,这运气!真的是没谁了!


    自己也太流年不利了吧?今年怎么什么事儿都能碰上?


    生死面前,她再无心调侃自己。


    “快把人放了!”不远处邵成宇喊道。


    谭心也赶紧附和:“大...大哥,刀下留人,刀下留人!”她努力地把自己的脖子往后仰着,惟恐悍匪一个手抖,自己就小命不保。


    邵成宇缓缓放下手中的长刀,开始与悍匪谈判,谭心静静把握时机,趁着身后悍匪分神之际,一脚重重踏在悍匪的脚上,在悍匪因疼痛微微弯腰之际一头往后重重撞到悍匪下巴,之后便朝前方的面具男人跑去。


    “我要杀了你!”悍匪阴森恐怖的声音从谭心身后响起。


    “尹框救我!”


    尹框飞身向前,步快手疾,对着悍匪就是凌厉的一刀。


    谭心死死抓着面前男子的衣袍,大口喘气,得救了,自己得救了。


    尹框盯着面前狼狈的少年,毫无温度地吐出两个字,“放手。”


    男子身形高大,气势凛然,谭心怔怔地看着男子半张面具下轮廓清晰如刀刻般的下巴,一动不动,显然,她还没回过神来。


    “啪嗒”,巨大的轰隆声在头顶响起,无数泥石倾泻而下。


    是山洪!


    山洪爆发了!


    众人纷纷四处奔走逃命。


    “尹大哥快走!”巨大的声响骤然惊醒谭心,她当机立断,一把抓起尹框的手,试图拽着男人逃离。


    尹框黑漆漆的眸子看着抓着自己手指的白嫩小手,静默片刻后,飞身向前一把捞起前方的“少年”,以极快的身形躲避着倾泻而下的泥石。


    被拥在男人宽厚的怀中,谭心分神想着,尹大哥的这功夫还真不赖,虽然为人冷淡,但却可靠。


    山洪越来越大,最终两人还是不慎踩空坠落山崖。


    一阵尖锐的女高音夹杂在泥石掉落声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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