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遥岑躺在她身侧,将她搂在怀,一起晒着月光相拥。
小山宝跳到桌子上,开心地看着爸爸妈妈,想加入又控制住了,最后双手一揣,在桌上趴下看着。
“你今天都干什么了?不会一直在酒店吧。”黎阳问复遥岑。
“也算,去雪场了。”
“又滑雪?”黎阳都快羡慕死了,“我自己挥泪洒汗全城穿梭,你带着孩子整天潇洒。”
复遥岑眸中浮起笑意:“我让你辞职,不太合适,让你请假,又好像怂恿你堕落,怎么办?要不黎小姐你想一下,咱俩怎么样能够,双宿双飞?”
“……”
黎阳直接哑巴了。
这人口才是怎么炼成的?怎么就扯到这,什么,双宿双飞上去了?
她默默说:“你先别玩了,回头玩腻了。你等我周末的时候带我去,我真好久没滑雪了。”
“行。”
“喵”
黎阳扭头看桌上在摇尾巴的小朋友,揶揄:“你叫什么?你整天跟着你爸爸上天入地,你都快修炼成精了。”
“喵。”它马上在桌上翻滚,傻里傻气的,一幅我成不了精的模样。
黎阳失笑:“小笨蛋。”
复遥岑掐着点起来喂她吃了药。
这一晚上什么时候睡着的黎阳都不知道,她只知道,一入住复遥岑这豪华舒适的顶级套房,她就不想挪窝了。
第二天清早的日出是直接在他这房间就能看到的,早上八点她出卧室,那父女俩一如既往早起,就坐在泳池边躺椅上沐浴着晨曦柔嫩的晨光,画面别提多温馨了。
黎阳一个要早起打工的人,真是再一次羡慕哭。
她走过去揉了揉那个小东西毛茸茸的脑袋。
复遥岑按住马上要和妈妈去打工的小朋友,抬头。
黎阳专门过来其实就是冲他来的,复遥岑不可能不知道。
这一对视,彼此眼中好像都不是正常的意味了。
想起前晚已经和他剖开来开诚公布的爱意,又想起昨晚说好的复婚,黎阳忍不住弯下了身,主动亲了他一口,“走了。”
复遥岑喉结翻涌了下,恋恋不舍地按住她的后脖颈,自己回吻了下。
送走了老婆后,复遥岑今天还是背着她带上孩子去了雪场。
黎阳今天下午也在云尼山工作,路过云湾的时候还想带大家去雪场玩一圈呢,结果雪场的经理说最近在设备维护,所以不开放。
黎阳好奇:“昨天不是还有人来滑雪吗?”
经理知道她是复遥岑的老婆,闻言心想,大概是复遥岑来这儿,她知道了吧?
不过他不愧是经理该有的脑子,很快就说:“哦,前两天只有初级道在维护,今天中级和高级道都加入维护,就全部关闭了,非常抱歉。”
“这样啊。”那复遥岑今天指定不在这了。
黎阳莫名一乐。
她不知道,彼时那万顷雪场上,复遥岑就睡在无瑕的雪道中,或者说睡在玫瑰花丛里,旁边陪着他家小心肝,父女俩是早上看日出,晚上看落日,缺一不可。
复遥岑想起16年初,他和黎阳结婚半年,两人在这个地方远远地相见了一面。
彼时他拎着滑板上山,她踩着滑板迎风而下,当时他在想,他的妻子和他互相走向两个遥远的方向,且终有一天会如此一般,她会走下坡路。
他知道她的事业会蒸蒸日上,理想会饱满到开花结果,但是他当时看着她义无反顾地滑下山,确实满脑子都是有一天她出事的画面。
“喵…”
小山宝玩够了爸爸特意给它准备的花,就踩着他的肋骨仰头望山下。
复遥岑扭头。
“喵。”它回头发现爸爸在看它,一下子开心地扑到他肩窝里,还挺重的小身子直接撞他脖子上。
复遥岑笑出声:“把我杀了谁带你妈妈看花,小东西。”
那边的黎阳来不了雪场,只能带着一群同事去山顶看落日了。
深秋山顶的晚风吹得她一个身子欠佳的人脑子嗡嗡的,她忍着极度的不适给同事们尽地主之谊与为了工作,努力介绍云尼山的历史,话说到最后觉得嗓子都疼。
好像历经了九九八十一难才终于看到复遥岑,黎阳在他房间里看到他的那一刻就立刻撒娇:“我今天下午在爬山,但身子好像还没恢复得彻底,所以好累,今天也没吃饭。”
复遥岑端了一碗汤过去要给她先垫垫肚子,但还没走到她面前,忽然人在他眼皮子底下捂住嘴跑去了洗手间吐。
小山宝吭哧吭哧跟在妈妈的脚步进了浴室:“喵,喵。”
复遥岑放下汤碗,大步流星进了洗手间给她轻轻拍了拍背,另一只手扶着她吐得发酸发软的腰。
因为没吃饭只吐出来几口酸水,复遥岑腾出一只手去拿杯子接了杯温水放到她唇边:“喝一点,吐出来。”
小山宝在地上围着爸爸妈妈转,一直在叫。
黎阳吐了一口水出来,扭头看了眼地上,想安抚它又没了力气,她回头靠上复遥岑的肩,仅剩的力气就是拿手臂搂上他的腰。
复遥岑抽了纸巾给她擦了擦唇,末了一只手以同样的动作搂了回去,另一只手放到她膝下,把她轻巧的身子抱了起来。
汤没喝了,喂她吃了药。
黎阳筋疲力尽,全程被动地他让干什么她就干什么,最后晕乎乎地和复遥岑说:“明天就没有这个比导游还苦的工作了。”
“……”
他心疼地捧着她的脸亲了一口,“辛苦我们家黎记者了。”
“唉,为国为民,也行。”
“……”
他揉了揉她的脑袋,让她休息会儿。
黎阳倒在客厅沙发里安静沐浴着窗外的夜色,小山宝在旁边皱着小眉头看她。
黎阳虽然没力气,但还是去抱起它,一起紧贴,“妈妈没事,山宝乖。”
复遥岑重新倒了一杯水过来,在一侧坐下陪她。
“我今天去雪场,工作人员说在维护设备,没开。”黎阳百无聊赖地找了个话题聊。
复遥岑一副无事发生的模样,点点头:“嗯。”
山宝:“喵”
复遥岑:“……”他觑了眼,发现它在看泳池飞落的一片叶子。
还好,不小心还以为这小东西会说话了,破坏了他的计划。
黎阳顺顺它的毛,哄它在妈妈怀里,别出去,“那你今天不在吧?”
“我有工作。”
“这样啊。”黎阳双手交叉环抱住怀里的小山宝,脑袋朝他的方向歪了过去,“那周末雪场会开放吗?我周末是不是没得玩?”
复遥岑摇头,柔情满满的眼神和她近距离交缠起来:“明晚就开了。”
“哦,太好了”黎阳疲惫的脸上扯出一抹笑脸。
复遥岑对上那一双粲然明媚的瞳孔,一秒而已,就被那阵光深深吸引得起了身。他将她抱起,自己坐入沙发中,再把她放在怀。
“想吃饭了和我说,吃完好好睡一觉。”
“嗯。”她点点脑袋。
应是应了,但是在他怀中吹着秋夜晚风,看着屋外水池波光粼粼,城里的烟火如星空倒扣在城池中,舒服得黎阳的困意渐渐来袭。
复遥岑发现她睡着了的时候,犹豫了几下要不要喊她起来吃饭,她一整天没吃了。
但是她身子不舒服,力气被抽得干干净净,可能睡觉对她来说是更好的补充体力的元素,吃饭倒是其次。
复遥岑动作轻柔地将她抱起,放到卧室床上去。
小山宝亦步亦趋地跟着。
但是发现爸爸给妈妈盖了被子后就要出去,它一下子难以抉择起来,在床上朝爸爸走两步,又回头看妈妈。
“唔。”
复遥岑看小家伙犹豫不决又要爸爸又要妈妈的小模样,直接将它抱起,“和爸爸在外面玩,不要打扰妈妈。”
虽然还是恋恋不舍,但是被爸爸抱着走的话,它还能勉强能接受远离一会儿妈妈的,就没再叫。
复遥岑出去时听到黎阳包里的手机在振动。
他打开她的包拿出来,看备注应该是她的同事。
正要接,电话已经挂了。
他点入微信,发现里面果然有那位同事发的消息。
“黎阳啊?你不在房间里啊?怎么敲门没应。”
复遥岑抱着猫出门,乘电梯到她们定的房间所在楼层。
那个领导还在门口打电话,听到脚步声,只随意瞥了眼,没想是复遥岑。
他回过神马上扬起了笑热情招呼:“复先生。”
复遥岑走近:“我在楼上,黎阳上去找我了,她人有点不舒服在休息。”
“哦,黎记者不舒服?”他叹气,“这两天辛苦她带着我们做了好多工作,太累了,她才出院没多久。”
复遥岑点点头。
对方说:“那我就不打扰她了,我就是想和她说声谢谢,昨天托她和复老先生,您爷爷,联系上了,非常感谢她。我们明天就要回北市了,想着今天和她再道个谢。”
“不客气,我替她收了,小事不用放在心上。”复遥岑云淡风轻道。
对方爽快地点点头,说黎阳性子和复先生差不多,和复老先生也一样,都是不拘小节的人。
末了,笑意还挂在脸上,也没想走的意思,而是说:“你们的小孩儿,真可爱啊。”
“……”
山宝一脸懵地看着他。
复遥岑心思玲珑:“还有事要找黎阳吗?要不明天……”
“哦,不是大事。”他马上道,“不是大事,哈哈哈,就是我听说啊,黎记者是北市人。”
复遥岑没说话,默认了。
对方:“我是想,问一下黎记者,有没有想法,到北市工作。”
复遥岑眼神没变,心中有些意外。
对面的中年男人和他道:“但是,我也知道黎记者和复先生之前一直在锡城定居,您是锡城出身的,所以……”他爽朗地解释,“就是简单问问,想着她也许也觉得可行,到那边也算回她家工作,好像,就是都有好处吧,那边离她家近一些。”
复遥岑点点头:“我会给她转达的。”
“好好好,非常感谢您,您就和黎记者说,北市那边的领导非常喜欢黎记者,她的履历资历,还有这次的工作,都让人仰望敬佩,她个人的成就和能力都是让人难以望其项背的,那边非常喜欢她,当然,她在锡城总社里的前途绝不会差,只不过北市那边,也许换个环境也挺适合黎记者这样生存能力非常强的人,那一块就是,北城嘛,全国的好资源在那儿绝对都不缺,有无数适合黎记者发挥的地方,她前程绝不比在锡城差。”
“好,我会转达。”
复遥岑回楼上的时候,其实也没怎么把这事放在心里,如果正常来说,他还会觉得这番话很适合她,他的黎阳就是会有远大的前程,在自己喜欢的领域里发光成长。
但是事实上,她不会回北市,那是她这辈子都不会拿来选择的地方。
而她身子的状况,以后也很难像以前一样刀山火海毫不犹豫地奔走了。
所以复遥岑对于这个消息,更多的其实是心疼。
她拿在西亚的近四年和九死一生的经历换来了现在的人人仰望,争抢着希望她去那边发展,是好事,但是她也享受不了这功成名就的利益。
他这一刻对那几个月,又难以释怀了起来。
到门口的时候,刷开房门看到客厅那束花,复遥岑忽然又想,就算鬼使神差的,她真的打算考虑这事,他也不会同意的,他会不遗余力地留她。
他要她一辈子在锡城过她惬意悠哉、有他保护的生活,而不是再踏入一个未知的世界去探险,她已经不用了。
把小山宝放到卧室睡在黎阳身边后,复遥岑就出去了。
小山宝在妈妈怀里睡到半夜,发现爸爸不在身边,起来找了一圈,不见人,很快就熟门熟路找到阳台去了,过去几年它总是半夜在阳台找到爸爸。
父女俩也形成了一股温柔至极的默契,复遥岑一见它就伸手,它熟稔地靠到他手心去,被爸爸抱起来后就窝到他温热的怀里和他一起俯瞰锡城绚丽的夜色。
凌晨四点,黎阳睡意过去,微微翻个身。似乎感觉身边没人,她微微睁开了眼。
枕侧是真的空荡荡的,一屋子只余柔软的暖光充斥满四周。
即使出院这么久了,她已经不再做噩梦了,但是复遥岑和她睡觉都不再有关灯的习惯。
只是这会儿他不在,小猫也不在。
黎阳饿了,想起来没吃晚饭,就爬了起来。
在阳台的方向发现了星星点点的红光。
这个时间点,满天星斗都差不多落下去了,月亮的光也不甚明媚,复遥岑的身影隐隐约约,但黎阳还是觉得很清晰,他整个人的轮廓在她心头异常清晰。
她赤脚走过去,睡眼惺忪地钻出落地窗。
复遥岑只来得及掐灭烟蒂,来不及起身。
女孩子带着一袭柔软的睡裙一起钻到他怀里去,把小猫抱到自己身上,埋下脸在他脖颈间,一句话没说。
复遥岑一刹那唇角就不受控制地扬了起来。
她知道他大概率只是睡不着在抽烟罢了,出来了也什么话都没有说,不必要说,直接就钻入他怀中了,似陪他,又似催他进去睡觉了。
“饿不饿?吃点东西。”
“嗯,我是出来吃东西的,一看你俩就忘了。”
复遥岑爱极了这一刻和这一句话,七年了,他们终于成了这个模样。
他把她抱进屋:“那吃饭吧,吃完我们再好好睡一觉,明天就好了。”
黎阳乖乖坐在餐桌,边等复遥岑热汤边看山宝在餐桌上吃宵夜。
她饿得闻着它的鱼汤都觉得香。
小家伙吃一口看她一下,可爱得好像想问妈妈要不要吃。
黎阳凑近假装咬了它的脸一口:“妈妈想吃你。”
它一愣,也不知听没听懂。
黎阳失笑。
复遥岑把今晚炖的汤盛一碗递给她,再去热饭。
忙好坐在她面前看她满足地一口又一口进食。
黎阳忙里偷闲问:“你怎么没睡呢?不困吗?”
“嗯,太闲了,你辛苦。”
黎阳莞尔:“没法子我们太子爷命好。”
复遥岑笑笑,说他命好也挺好,这样老婆就差不了。
黎阳某一瞬被感动得差点把水珠掉碗里,好在生生忍住了。
被他们父女俩陪着一起吃完晚饭,活过来了一些的她也没有困意,忽然想去外面走走,“我做了个梦,梦见当年你都没有答应我婚事,复遥岑。”
“是嘛。”
他去给她拿了个外套穿上,然后抱着猫,一家三口下楼,漫步去了风鸣河。
那边沿河的灯火和晚星延绵半个山头,仿佛繁星尚未散场。
夜风拂过河面,波光粼粼。木道上传来细微而好听的脚步声,时而伴着一句猫叫。
黎阳说:“没有和你结婚,然后我就一直在北市待着。其实……我那一夜,发觉大难临头的时候,我在想,我不应该来锡城找你的,我觉得我这辈子做过的最错的决定就是到锡城找你……不找你,我们就能一辈子都平安无虞。”
“那样至少你确实是这样的,我不是没这么想过。”
黎阳意外地扭头看他,但是……一秒而已,仅一秒就接受了,笑一笑,忽然心情舒畅了不少,继续被他牵着手往前走。
复遥岑顺势和她聊了聊晚上她那同事给她的意见。
黎阳不由再次扭头。两道柔软的眼神在温馨夜色里近在咫尺地交缠,似晚风柔和,又是青山坚韧。
黎阳:“我不会去,我活着就是为了见你,回国就是为了和你在一起。”
“我知道。”
“像你说的,我不是还没有实现抱负的学生,我已经出去几年了,想做的已经做了。以后黎阳这个人,这辈子,死也要在锡城,死在复遥岑怀里。”
“我们只会白头到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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