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你在那个原液生产车间什么都没发现,是不是意味着这个小插曲算是就此揭过了?”柏嘉良一只手托住两只长的一模一样的小猫崽儿,反身关上酒店房间门,指腹轻轻揉捻着维c软乎乎的小脑袋,随口问已经坐在沙发上开始翻阅最新送来的报纸的某只老蝙蝠。
“算是吧,就此揭过,”秦唯西指尖捏着报纸,抬起头,若有所思,“虽然矮人开始研究生物科技的确让我有些不安,但人家的确没触碰任何铁律就搞出了成果,我也不能拦着人家不是?”
“有道理。而且不得不说,矮人的技术真是令人惊叹,喏,你感受感受这个心跳同步率。”柏嘉良低头研究起了掌中的猫咪,小心翼翼碰了碰维d身上的软毛。
触感和维c的一模一样。
一只小猫爪奋力拍击在她手指上。
打人也是一模一样的疼。
柏嘉良吃痛,倒吸一口凉气,手指不由得一松,而被复制重构出来的小维d在空中一个灵巧的翻身,落地,无比警惕地环视一圈,咻一下就钻进了茶几上的纸盒里,团成一团,摆出飞机耳,高高竖起尾巴,不断冲着柏嘉良哈气。
还赖在柏嘉良掌中的维c似乎是懵了懵,犹豫了会,软软叫了一声,也从她掌心中跳了下来,围着茶几上的纸盒转了两圈,硬生生挤了进去,和维d紧挨在一起。
有一只和自己气味一模一样的猫在身边,维d似乎也就没那么怕了,盯了柏嘉良一会后,它终于有些累了,蔫儿吧唧地趴了下来,缓缓闭上眼睛。
“它应该是又困又饿又累,我等会给它们弄点吃的。”柏嘉良无奈摇摇头,揉揉自己被猫猫拳击中的手指,走到秦唯西身边,重重倒向沙发,伸了个懒腰,眸中还是满满的不可思议,“真是太神奇了,尾巴长度,心脏跳动频率,甚至连弯曲指甲的尖锐程度都一模一样,除了没有灵魂,它就是一个活生生的生命啊。”
“是啊,所以这项成果的确值得矮人庆祝个十天十夜。”
“唔,秦唯西,”柏嘉良盯着纸盒里两只猫咪,捏着下巴,若有所思,“你说,如果我们复苏一只死去的猫咪,将它的灵魂装入维d的身体,它是不是就是一只真正的猫咪了?”
秦唯西的目光移开纸页,落在满眼期待望着她的柏嘉良身上,唇角微微提了提,一个爆栗狠狠敲在了她脑袋上。
“嗷!秦唯西!疼!”柏嘉良抱头委屈三连。
“疼就对了,得让你长点记性,别有这些危险的想法,”秦唯西没好气地望着她,“不要试图做这种实验,连想法都不要有,任何涉及到灵魂的实验都是最游走在伦理边缘,也是最危险的。”
“这个‘最危险’,既是指实验,也是指做实验的人,”她的眸光暗沉了几分,“首先,灵魂和身体之间具有排异反应,如果灵魂和身体无法适应,那两者都会很快衰亡,灵魂的非自然衰亡是会有巨大能量逸散的,一个不小心就是爆炸事故。而且,假设,假设有人真的克服了排异反应,真的实验成功了,他又会怎样的膨胀?毕竟,某种意义上,他可是实现了死而复生,而这是神明都无法掌握的权柄。”
“他从此会藐视世间的一切规则,不再认为会有条条框框约束自己,于是一切实验都可以被提上日程。那个时候,才是彻彻底底的伦理人权惨案。”
柏嘉良想象了一下,打了个哆嗦。
“但是……”她怂归怂,可一贯敢想敢说的劲儿又上来了,弱弱提问,“如果是复制体和母体之间的灵魂转移,是不是就不存在排异反应了?”
秦唯西一怔,随后眸子一沉,缓缓伸出手,屈指。
柏嘉良急忙抱头缩成一团,极为从心,“我就问问!”
“……理论上,是不存在了,但这也会引发许多新的,不可预知的危险,”秦唯西手落在她脑袋上,揉了揉,“所以我要禁止他们在灵魂方面的任何研究。”
“不愧是公爵大人呐!”柏嘉良缓缓挪开手,朗诵腔抑扬顿挫饱含激情,“公爵大人您未卜先知未雨绸缪料事如神神机妙算算无遗策……”
“闭嘴。”
一个爆栗落在了狗腿子的小人类脑袋上。
柏嘉良委屈巴巴哼哼唧唧地抱着脑袋,滚到沙发另一头去了,一副“正在生闷气,勿扰”的模样。
秦唯西瞅了眼她气呼呼的背影,唇角微微扬起,又翻开一页报纸,略过了头版头条硕大的饱含激情的庆祝标题,寻找着角落缝隙中的文字,试图从中找到些和劫尘有关的线索。
“有发现吗?”过了一会,旁边钻过来一只沉不住气的毛绒绒的脑袋,大概是见自己不理她又滚回来了,此时正趴在她肩口,饶有兴趣地阅读着其上的文字。
“没有,”秦唯西叹口气,伸手揉了揉柏嘉良细软的发丝,揉了揉被自己敲红的额头,“我们可能还是要用笨方法了,一个个监测塔看过去。”
“没事没事,”柏嘉良颇为警惕地一甩脑袋,脱离秦唯西的“魔爪”,又顺手抱住秦唯西的胳膊,嘿嘿一笑,“反正我这次是奉旨出差来考察矮人地窟的风土人情的,多待一会也无妨。”
秦唯西失笑,也没把自己胳膊抽出来,任由柏嘉良靠在自己怀里,静静感受着女孩随着呼吸轻微起伏的滚烫肌肤和有力的心跳。
良久,她低声叹了口气。
“抱歉,你说的物质界长城,我还是想不起来。”
柏嘉良抬眸看了眼她,琥珀色的眸中含了些忧愁,却也没之前那么焦虑急躁了。她轻笑一声,摆出一副臭屁的模样,摊手,“呐,我就知道我天生异禀注定是要拯救世界的,哪个十七岁的少年没有做过孤身一人在不为人知的地方拯救世界的梦啊。”
两声喵叫此起彼伏的应和,桌上纸盒里探出两个一模一样的黑色脑袋,两对猫眼正目光灼灼地望着她。
“喔,差点忘了!”柏嘉良一拍脑袋,好笑地站起身,“刚说要给你们去做饭来着。”
她伸手想撸撸猫脑袋,可手伸到一半,又悻悻缩了回来,苦恼扭头,“秦唯西,哪只是维c啊?”
公爵大人抬眸瞟了一眼。
“左边。”
于是柏嘉良避过右边那只会打人的凶悍猫崽儿,用力rua了rua维c的脑袋,低笑一声,“难得有些时间,今天不吃猫粮,吃鱼怎么样?”
维c软软叫一声,不断用脑袋蹭着她的手背,爪子推了推身旁的朋友,似乎是提示它也来蹭蹭。
可维d只是警惕地望了她一眼,整只猫又缩回了纸盒里。
柏嘉良倒也对此做好了准备,也不恼,又狠狠揉了维c几下,溜溜达达进了厨房。
秦唯西放下手中报纸,犹豫了会,起身,换了个沙发坐下——这里可以盯着那两只小猫崽儿,也可以看见某人在厨房忙碌的背影。
静静注视了一会在厨房边哼歌边煮鱼的小人类,她突然失笑,摇了摇头,抖开报纸,继续在边角和中缝寻找着自己想要的信息。
“不仅劫尘无影无踪,犯罪都无影无踪?治安这么好的么?”她看完手上的报纸,又从一旁找来一摞前几日的翻看,止不住嘀咕。
违法通告倒是有,不过也都是无关痛痒的打架斗殴,连偷窃案都少之又少。更别提她想要找的意外失踪和寻人启事了。
“还没看完呐?”没过多久,柏嘉良就叼了个面包,端着几个盘子回来了,两盘小鲫鱼被放在了桌子上。
秦唯西揉揉太阳穴,摇头。
“那就先喝碗鱼汤,补补脑。”一碗热气腾腾的白汤被塞到了她手中。
“不是,我还要喝吗?”公爵大人一怔,随后五官都皱成了一团。
“刚才是谁还满眼愧疚的看着我的呀?”柏嘉良哼哼一声,叉腰,“既然愧疚就多喝点。”
她又扯了张椅子过来坐下,紧盯着秦唯西捏着鼻子喝汤,被公爵大人苦兮兮的表情逗得闷笑两声,又将束起的马尾盘成一个丸子头,挽起袖子,一只手一个,将冲过来的两只猫咪按了回去。
“现在还不行哟,还很烫。”她耐着性子说。
维c很快就乖乖坐好了,而另一只没有灵魂的小猫崽儿显然不理解她话语的含义,气急败坏地上蹿下跳,差点没给她手指来一口,在柏嘉良的坚定的推搡下气呼呼转身,跑回了纸盒。
柏嘉良也有些无奈,只能对着乖宝宝维c低声说,“我先给它弄,你再等会啊。”
“喵。”
维c大概是听懂了,干脆趴了下来。
柏嘉良则开始拆解面前的小鲫鱼,先将主要的鱼刺和鱼肉分离,将鱼肉掰成一块块方便快速冷却,再细细翻找着雪白鱼肉中的小刺,一点点一根根挑出来。
秦唯西早就把自己那份鱼汤喝完了,此时饶有兴趣地看着柏嘉良忙碌。
小人类低垂着头,仔细检查着鱼肉中的小刺,白皙修长的脖颈在渐渐黯淡的世界熔炉投影的照耀下,似乎都能看见侧颈皮肤下汹涌奔流的血液,而显得愈发漂亮可口。
秦唯西默默移开了视线。
才犯错不久,可不能一错再错。
“好了。”柏嘉良低呼一声,左右转了转脑袋,将清好的鱼肉连带小碟子一起放在纸盒前,然后又开始拆起了第二条。
纸盒里,暴躁小猫崽儿探出一个脑袋,嗅了嗅眼前的美食,瞬间开始大快朵颐,边吃边抬起头,打量着眼前的人。
“秦唯西,你说像不像是在带一个自闭症小孩儿?”柏嘉良也在观察小猫崽儿,轻笑一声,“它没有灵魂,所以几乎没有记忆能力,我估摸着就算喂它十年它也记不住我是谁,只会稍微熟稔一点点,不会对我哈气。”
“每一天它都必须重新认识这个世界,每天都生活在恐惧中,永远不会有家的概念,也不会有善恶的分别。”她望着维d,有些感伤。
“挺像,而且它作为一只猫,智力也不高,你再怎么喂也喂不熟的。”秦唯西轻声说。
柏嘉良手里拆鱼的动作顿了顿。
“会觉得难过吗?”秦唯西微微挑眉。
“没有,”柏嘉良摇摇头,将第二条拆好的鱼放在了乖宝宝维c面前,轻叹口气,“只是觉得,它太可怜了,幸好当时没放弃它。”
秦唯西眸中略有些动容,过了会,她忍不住笑了起来。
好吧,这才是她选中的旅伴。
有着与年龄不匹配的善良和仁慈。
“秦唯西,往旁边稍稍。”柏嘉良浑然不知自己又被某只老蝙蝠在心底狠狠夸上了一番。她擦了擦手,溜上了沙发,和秦唯西挤在了一起,手臂无比自然地环住了抱了无数次的腰肢,脑袋也枕在了那清瘦的肩口,用力嗅了嗅鼻尖的白茶香味儿,打了个小哈欠。
“困了?才刚傍晚呢。”秦唯西五指插/入她的发丝,有一搭没一搭地轻轻摩挲她的鬓角。
不过今天的行程又细碎又忙碌,小人类还长身体呢,困了正常。
“还好吧,有一点儿,”柏嘉良又打了一个小哈欠,声音有几分朦胧,“秦唯西,等会陪我睡。”
“什么时候不陪你了。”秦唯西嘀咕一声,“我这个昼伏夜出的蝙蝠都跟你养成了良好的作息习惯。”
自己明明不需要睡觉来着,每次还要当抱枕,陪着她躺在床上躺一整晚。
柏嘉良闷笑一声,抬眸,观察起两只小猫崽。
两只小猫崽大口大口吃完饭,又开始舔毛。维c颇有些做姐姐的风度,给自己舔完之后,又跑去舔维d的。
大概是因为小猫崽舔毛过于治愈,又大概是因为今天委实是有些累,快速袭来的困意终于让柏嘉良慢慢闭上了眼睛。
秦唯西注视着那长长的睫毛颤动几下,缓缓合上,唇角微微扬起。
她将人打横抱起,两只小蝙蝠从身上飞了出去,一边逮住一只小猫崽,全部塞在了柏嘉良怀里。
连人带猫一并塞进被窝,她自己也乖乖躺在了柏嘉良身旁。
柏嘉良似乎做梦了,眉心微微蹙起,指尖也紧紧揪住她的衣摆不放。
“……实验。”她梦呓一声,指尖突然揪得更紧,“秦唯西。”
“在呢在呢。”秦唯西低声道,有些无奈。
这是什么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啊。
她犹豫了会,张开手臂,将柏嘉良拥入怀中,指尖轻轻摩挲她的鬓角和太阳穴。
“小人类,做个美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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