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菩提果
◎“方才是商量,现在是惩罚”◎
荆微骊去灵阑寺还愿那日, 正是冬至。
她腕上正戴着那串红绳,着了袭清丽雅致的云门色对襟绣纹裙,眉心点桃花,口脂明艳。
与主持拜别后, 她在寺院门前, 远远瞧见了来接自己的人。
不等她靠近, 那人便先一步走来:“若不是荆秋袅说漏了嘴,阿骊还要瞒我到何时?”
荆微骊笑了下,主动去拉他的手, 尽是狡黠劲儿:“我这不是想等胎儿坐稳了再同你讲嘛。”
樊封依旧立在远处,任由掌心被她轻轻挠着,故意装得巍然不动:“等胎儿坐稳了?那为何你姐姐就先一步得知, 怎的, 在阿骊心里我这个做丈夫就如此不重要?”
“哪有,”见他真生气了,荆微骊赶忙贴得更近。
晃晃他的手,语气嗲得不行:“阿姐只是意外撞见把脉的郎中从王府出去而已,如此大事我自然是想第一个同你讲的。”
樊封自认他是个脾气不算小的人, 可也不知怎的,无论胸口再烦闷, 只要一瞧见她,那层层叠叠的阴云便一扫而空。
怪得很。
无奈地叹了口气, 樊封抬手刮了下她的鼻梁, 面无表情道:“先回家, 眼下已经入冬, 你又穿得太少, 不能受凉。”
见撒娇服软的法子有用, 荆微骊扯扯嘴角,应道:“听夫君的。”
樊封心尖又猛一颤。
回到王府后,樊封将热乎的汤婆子塞进荆微骊手中,眼睛却眨也不眨地盯着她的小腹看。
被他看得有些不好意思,荆微骊推了下他的肩:“才刚一个月,看不出来的。”
终于也意识到自己方才的木讷犯蠢,自嘲地笑了笑,樊封又用掌心贴上去,道:“真是难以相信,我居然就要做父亲了。”
看着他受宠若惊的神色,荆微骊突然想起什么,将汤婆子放到一边,又去拉他的手:“你明日有公事要办吗?”
樊封抬眸:“你想让我陪你回太师府?”
荆微骊小幅度地点点头,解释道:“连你都从阿姐那里得知了,父亲他们定是也瞒不住,与其到时候被一家人埋怨盘问,还不如我直接上门去说,还能热热闹闹地吃顿饭。”
樊封扬眉,原本抚在她小腹处手掌突然换了位置,二指捏住她衣襟处,眼神玩味:“我突然想起来,明日好像要与白老将军一同练兵,怕是不太方便。”
荆微骊信以为真,“啊”了声后失望地垂下眼:“那我自己回去也不是不行,你忙你的。”
见她答得如此平淡,倒是轮到樊封不乐意了。
只见男人皱着眉头,一只手捏着她软颊:“荆微骊你是不是成心气我?”
定定看着他,荆微骊一时间没懂。
樊封又道:“你就不能说两句好听的,让我别去练兵陪你回家?”
听出来他打的是这么算盘,荆微骊也皱起眉头,一把拿开他的手,忿忿道:“原来你是骗我的。”
瞅着势头不对劲儿,樊封连忙将人搂住,放柔了语气:“好阿骊,为夫只是想听两句软话,成不成?”
听见声音,她掀起眼睫,缓缓抬头。
最先进入视线的是他的喉结,满是不可言喻的野性美感;再接着,是利落的下颌线,最后,是如漩涡般的瞳仁。
那双瞳很特别,仿佛是志怪话本中锁了蛟龙的古潭,不敢靠近分毫,蕴着奇妙的魔力。
她匆忙回神,红着脸:“你平日里听得又不少。”
樊封扯了扯嘴角:“可这种事,又有谁会嫌少呢?”
脸上更热了,荆微骊双唇缄默,就是蹦不出来一个字。
说来也怪,她平日里撒娇的话不要钱地往外扔,可但凡听见他故意打趣说要听时,竟是脸皮薄到无论如何也开不了口。
尝试了一番,荆微骊还是以失败告终。
无奈之下,她只能迅速地在男人喉结处啄了下,心虚道:“要不我给你欠着?日后一起还你。”
见她想要蒙混过去,樊封铁面无私地摇摇头,眯着眸子,擒着她的下颌:“不许欠账。既然阿骊说不出软话,那便从别的事上弥补吧。”
瞪大了眼睛,荆微骊赶忙推开他的靠近:“我我我现在不能同房的,孩子都没坐稳。”
她一着急,竟连说话都磕巴起来。
樊封忍俊不禁,最后也只是咬了咬她的唇瓣,低声道:“也罢,谁让为夫我心眼好呢,不跟你计较了。”
你哪里心眼好了!
忍不住在心里吐舌头,荆微骊连连腹诽。
翌日回门。
当荆家老少得知荆微骊有孕,各个喜上眉梢。
尤其是荆太师,笑得山羊胡跟着一直抖。
甚至多吃了一碗饭。
直到他们走之前,还拉着荆微骊一直商量孩子取名的事。
上了返程的马车,荆微骊一身轻地将腿搭到了身畔人的膝盖上,理直气壮道:“给我揉揉。”
眸光赏着她因为喜悦而微微泛红的双颊,樊封无声地勾了勾唇角,温热的掌心搭上去,边揉边说:“阿骊,我记得再过两日便是你的生辰了,想要什么?”
他问得认真,可荆微骊听得却不乐意了:“哪有送人家生辰礼物还问的,太没诚意了。”
“明明就是因为有诚意才问的,”樊封纠正:“若是不上心那自然是随意打发。”
“歪理。”荆微骊瞪着他,嘟囔一声。
樊封停下了动作,提着她的脚腕用力,让她得以与自己靠得更近。
指肚抚上她几缕散落下来的发丝,他忽道:“说起来,你怀了孩子,我怕是几个月都不能碰你。”
见他满脸幽怨,跟个小弃妇似的,荆微骊便忍不住捂嘴发笑:“那要不我给王爷再找两个伺候的?”
樊封哂笑:“你愿意?”
“当然不愿意!”荆微骊斩钉截铁道:“你要是敢,我就给你写休书!”
樊封笑得更明显了:“闻见没有,好浓的醋味。”
荆微骊的手撑在两人之间,防着他突然靠近,可她又实在看不得这人得意的模样,便道:“要不这样,以后咱俩各玩各的,我给你置办通房丫头,你也别拦着我找小倌儿。”
“你试试。”
忽然,那张俊美非凡的面庞陡然靠近,一双手根本拦不住。
下意识想要后倾身子避开他,可锢于腰侧的手却令她不得不坐得更笔直。纤睫微颤,荆微骊被迫与他紧密相贴。
独属于他的气息几乎将荆微骊整个裹住,不等反应,她便下唇吃痛。
这一下力道不算轻,荆微骊立刻就红了眼窝,不满道:“你这男人属什么的呀,真讨厌!”
捧着她的脸,樊封一字一句道:“不许再说这种话了。”
嗔瞪过去,可对上那双眸,她的气焰还是冷不丁地熄灭。
咬了咬牙,她哼唧道:“我就随口一说而已。”
“随口一说也不行。”
樊封执拗地看着她:“阿骊,我真的会疯掉的。”
他音色如玉撞琳琅,低沉又悦耳,宛若勾魂的妖,迟迟不走,徘徊在荆微骊耳边。
细密的吻再次覆上,沿着她的脖颈一路到了锁骨,他甚至还嫌严严实实的衣服碍事,特地用手拨开一片空,随即大快朵颐地在雪岭上种红梅。
他的动作一重一轻,荆微骊仿若跌入云端,整个人都变得没力气。
软趴趴地缩在男人怀里,她有气无力道:“别……这里不行的……”
樊封抬起头,面上染了笑:“哪里不行?”
见他明知故问,荆微骊的脸更红了,用尽力气想把人推开,可手被他团在掌心,竟是一点用都没有。
心里更气了,顶着莫大的羞耻心,荆微骊只好吐软话:“我答应你再也不说了,你能不能先放开我。”
“不行。”樊封答得果断:“方才是商量,现在是惩罚。”
“樊封!”
荆微骊显然急了,开始凶巴巴地喊大名。
可她越着急,樊封反倒是却懒散随意。
不顾她的阻拦,樊封将她的领口扯开更大,露出里面雪青色的小衣,隐隐约约,还能瞧见上面的蝴蝶兰刺绣。
长指勾带起小衣的系带,樊封还故意扯了扯:“阿骊应该也不想衣衫不整地下马车吧?不如,唤两句好听的。”
这人真是讨厌死了!
荆微骊愤愤不平地心想,可明面上还是不愿意跟他硬碰硬。
深吸一口气,她小声地说着:“夫君,别闹了好不好?”
樊封挑眉,默默松开了扯系带的手:“继续。”
“阿湫哥哥,你最好了,我最喜欢你了。”
一声又一声,软调直酥耳朵。
看着她凌乱的衣襟,樊封玩心又起。
一只手给她理着衣裳,另一只手却探得更深,最后,于被蝴蝶兰围绕的山峦最顶峰,狠狠落下一咬。
手指扶着他的肩,几乎是瞬间,荆微骊“呀”出了声。
等回过神,羞赧至极地又捂住嘴。
心满意足地为她整理妥帖,樊封看过去,凝着那双湿漉漉的眸,用指侧沿给她抹去晶莹,无奈道:“这还没用力呢,怎的就哭了?”
“樊封你就是个混蛋!”许是方才的余劲儿还没过去,荆微骊的音色依旧没什么力气,听着也没多有威慑力。
樊封笑着,理直气壮:“对,我是。”
作者有话说:
理直气壮(×)
乐在其中(√)
第72章 断肠红
◎瘾◎
怀孩子不到两个月, 荆微骊便消瘦了小半圈。
首当其冲的缘由,便是每日都会冷不丁冒出来的恶心犯呕。
这种情况,在用餐时格外频繁。
正因为如此,往日的一日三餐逐渐变成了一日一餐, 甚至有时要不是樊封用毫无底线的强吻威胁她, 她连口汤都不愿意喝。
“王妃, 王爷刚刚让耿唐送消息回来,说今日要宿在吏部忙公务,便不回来了。”
青瑶如是说着。
荆微骊点点头, 抬手示意她下去。
樊封虽然是武将出身,但因为这两年朝堂之上事务繁忙,樊封时常身兼数职到处跑, 有时晌午前还在军营, 用完午饭又得去六部看卷宗。
因为先前经常这样,所以这次荆微骊也没多想,只短暂地念叨一会儿便入眠了。
只是她没想到,半夜竟然淅淅沥沥地下起雨。
起初还只是夹杂着凉气的小雨,可慢慢的, 雨势越来越大,随着一声惊雷劈下来, 荆微骊彻底没了睡意。
看着窗外的雨势,荆微骊咬唇, 刚想喊青瑶进来问情况, 房门便先一步被推开。
“阿骊还未歇息?”
熟悉的声音想起, 荆微骊的心忽得就定下来。
她忍不住唤道:“有打雷声, 睡不着。”
一声短促的笑意传进耳朵里, 男人俊美的面庞于摇曳的烛火中多了分妖治。
卸下染了雨气的外袍, 他还特地让火光的热气渡到自己手上才朝床榻走过去。
一靠近,便掀开软被,将娇躯搂进怀里。
“这么大的人了,还怕打雷啊?”
“我才不是怕呢,”荆微骊撇嘴,却没有推开他,反而格外眷恋他身上的沉香木气息:“难不成,非得我说想你想的睡不着才行?”
男人的身形明显地一顿,笑声再度响起。
荆微骊不满地嘟囔:“笑什么?”
樊封搂她的手更紧了,也更不老实了:“笑曾经闹不了半句的人,眼下也能脸不红地揶揄我了。”
话音刚落,方才的确没有异样的双颊又开始泛热气。
荆微骊愤恨地咬着牙,心想这人的嘴能不能给他撬下来。
屋外虽然依旧下着雨,可因两个人抱在一起,荆微骊竟然觉得热起来。
试探地推开些许缝隙,她道:“我困了,你别碰我。”
听着雨珠打在枝叶与屋檐上的声音,荆微骊也不理会他的反应,自顾自地将被子都扯到自己身上,还美其名曰道:“今夜天冷,你再去拿一床新的吧。”
被她的理直气壮逗笑,樊封也不动弹,就盘着腿看着她开始装睡。
但显然,荆微骊嘴硬的本事很是高强,可装睡就一般了。
当第三次看见她眼睫颤动,樊封终是没忍住,应手指滑过她的软颊,笑意盎然:“阿骊,天这么冷,你舍得跟我分被睡?”
荆微骊不搭理他,可呼吸明显乱了。
樊封乘胜追击地去捏被角,趁着她还没来得及反应,直接躺进去,将人紧紧圈进怀里。
咻然瞪大眼睛,荆微骊又气又赧,压低声音:“别乱摸。”
翌日一大早。
看清屋外的银装素裹,荆微骊这才反应过来,原来昨夜的雨下着下着就成了雪。
洋洋洒洒纷飞而落,将整个庭院装点。
兴冲冲地去拍枕边人的肩,她的语气中有压不住的雀跃:“樊封,樊封,下雪了。”
幽幽睁开眼睛,可他却不容置否地将人又拽进了怀里,口齿不清道:“再睡会儿。”
总算反应过来方才的突兀,荆微骊也有些不好意思,不再随便乱动,任由他就这么搂着睡过去。
又是大半个时辰过去,樊封总算放开肩膀、手臂早就发麻的人儿。
看着她艰难坐起来的样子,樊封失笑:“怪我怪我,意识有些不清楚,姿势没搂对。”
荆微骊也不理他,直接走下床开始挑衣服。
视线紧紧黏着那道倩影,樊封轻勾嘴角。
他也走到硕大的衣柜前,一只手撑在木头框前,另一只手则是自然而然地搭上了她的肩头,将比自己挨了一头还多的荆微骊直接圈锢在原地。
一层阴影从身后覆上来,荆微骊习惯性地回眸,可下颌才刚扭动过去,唇瓣就被噙住。
“呜……”
她下意识地嘤咛出声,可面对的只是男人更猛烈的攻势。
自从得知她怀了身子不能行房事,樊封的确做到了心里有数没再碰过她,只是因为解不了馋,他在别的地方要的反而更过火。
更何况,他的吻技本就比荆微骊更精湛。
哪怕两人的初吻,发生在同一刻。
有些喘不上来气,荆微骊费力地转过身子,一把将人推开。
顺势后退了两步,樊封单手扶腰,好整以暇地品赏着自己的杰作。
原本色泽还有些苍白的唇早就变得殷红瑰丽,上面还多了层水气,瞧着分外靡艳。
见他眼神有异,荆微骊赶忙用袖口遮住唇,不满道:“我要换衣裳了,你别靠近。”
樊封看过去,存心唱反调:“若我不愿呢?”
“只要你敢亲我我就敢咬你!”荆微骊也开始放狠话,即使这话说得很没气势就是了。
许是也有自知之明,她说完后也满脸通红地低下头,装作不在意地避开视线。
好在,樊封真的没有下一步的动作。
很快,房内响起窸窸窣窣的声音,再抬头看时,樊封早就穿戴整齐,正朝房门靠近。
喉尖不受控制,荆微骊下意识问:“要去上朝吗?”
樊封的指尖刚碰到门框,立马停住,随即慢条斯理地看过来,嘴角还扬着一抹浅淡的弧度:“我告了假,这几日都陪你。”
不等荆微骊进一步地问,他又道:“你这几日不是食欲不佳吗,我去给你做点吃的,说不定会有用。”
一听他要亲自下厨,方才的不愉快顿时一扫而空,只见荆微骊眼前一亮,小鸡啄米似的点头:“那我在屋里等你,不许拿别人做的糊弄,我尝得出来的。”
看着她凶巴巴却意外可爱的模样,樊封哑然:“好,放心。”
樊封前脚刚走,青瑶便进来了。
盥洗后,荆微骊又拉着她,神秘兮兮地说:“我之前让你办的事,可妥帖了?”
一提这个,青瑶就满脸愁闷:“王妃有所不知,我照着您的要求去寻了好几家金铺,可因年关将至,您给的图纸又太过繁琐,多数的匠人不愿赶工,便都是推脱之辞。”
不悦地皱皱眉,荆微骊又问:“加钱他们也不做?”
“一说起这个奴婢就来气,因您说不想以北越王妃的身份行事,奴婢便一直遵循着,可那些名气大的匠人都是心高气傲的,一听奴婢说加钱还笑话奴婢。”
荆微骊的面色逐渐阴沉:“笑话你什么?”
青瑶实诚地学舌:“就说瞧奴婢穿戴寻常,怕是连定金的半数都拿不出来。”
“他倒是口气大,”荆微骊冷笑一声,深吸一口气又摆摆手:“也罢,你先下去罢,这事先放放。”
青瑶有些不解,她明明瞧着自家王妃是气到极致了,可为何又说先放着呢。
正疑惑着,紧接着便听见荆微骊解惑:“你把那些金铺和匠人的名字记下来,送去给耿唐,让他照着王爷的规矩办事。”
听明白她话里的意思,青瑶高声应了句,立刻就小跑着走了。
看着她远去的背影,荆微骊无奈的笑笑。
又窝在房间里抱着汤婆子发了会儿呆,门外传来声音。
“你宁愿去找耿唐,也不愿意直接同我讲?”
她抬眸,当即便跌入了那方幽暗潭水。
不受控制地心脏猛颤,荆微骊攥紧了罩在汤婆子外面的绒布,瓮声瓮气道:“你怎么都知道了?”
叹了口气,樊封走进来:“谁让阿骊心里不够挂念我,连下属都看不过去了。”
竟然是老实人耿唐高密!
荆微骊忿忿地在心里挥舞拳头,可明面上依旧乖巧:“我这不是怕繁琐的小事影响你嘛,毕竟这些时期时日你都在处理公务,不好让你分心的。”
放下刚做好的吃食,樊封看过来。
瞳孔深邃,像是从里面甩出一条幽暗的绳索,轻而易举地便将荆微骊绑得结结实实。
他走近,单膝蹲在她面前,微微抬眸:“阿骊,在我心里从来就没有比你更重要的事。你为什么不愿意多依靠我一些呢?”
他的眼神太过动情,荆微骊扛不住,立马就缴械投降了。
她去牵男人的手,软着调调说:“好啦我知道了,以后不会了。”
见男人的面色逐渐变得柔软,荆微骊开始扯着笑脸卖乖:“所以我现在,可以尝尝尊贵的北越王亲手做的早饭了吗?”
她一笑,樊封也止不住的心情变好。
又捏了捏她的鼻尖,他起身去拿。
终于看清了瓷白小盘里装得什么,荆微骊瞪大了眼睛。
她没想到,樊封做的竟然是玛瑙酥。
一瞬间,相隔了许许多多年的记忆忽然一股脑地侵袭上来,不过眨眼的功夫,就将她的理智尽数冲撞地粉碎。
见她迟迟没有动作,樊封敏感地皱起眉头,紧张地先一步说道:“我第一次做,成色卖相的确都太差,阿骊不喜也是情理之中。”
说完,就在他马上就要将盘子端走时,手腕忽得被人按住。
强忍着夺眶而出的眼泪,荆微骊主动吻上的男人的唇。
仅仅只是一个吻,仅仅是平静却汹涌地贴在一起。
很快,荆微骊重新拉开了距离。
擦了擦眼角的湿润,她音色有些沙哑,听得出来在忍耐着什么:“你居然会做这个?”
樊封实话实说:“我见你吃不下东西实在着急,便在几天前找了你大姐,她说你小时候很爱吃你母亲亲手做的玛瑙酥,我便自作主张地找人学了一手。”
他自觉地跳过了一句话,便是“也知自从你母亲过世便再也没有吃过”。
可他没想到,自己越说,荆微骊的眼泪就越止不住。
“你个笨蛋,”她瓮声瓮气地说:“我才不是喜欢吃玛瑙酥,母亲当年做得也不好吃,每次端出来都是黑不溜揪的,我只是不想看见她失望的样子而已。”
樊封眨了眨眼,整个人僵在原地。
因为这一茬,他从未听荆秋袅提起过。
还没来得及解释,便看见荆微骊捏起其中一块,评价道:“你做的倒是比母亲的好看多了,至少,闻着是香甜的奶味。”
听着她的话,樊封哭笑不得。
就在这时,那块玛瑙酥被送到了自己眼前,映入眼帘的还有那张被红晕染了色的娇俏面颊。
她认真地说:“你喂我。”
第73章 满室春
◎酥了骨头◎
荆微骊只怀了九个月, 便临盆了。
因是个不足月的孩子,宫里来的太医和几个产婆急得团团转。
但总算,几个时辰过去,房内的动静逐渐平息, 紧接着响起的是一阵嘹亮的婴孩啼哭。
“回王爷, 是个小公子!”
产婆满脸喜色地跑出来, 怀里还抱着刚裹进襁褓里的娃娃。
可她没想到,这个孩子樊封竟是看也没看,径直地朝屋内冲进去。
“阿骊。”坐到床边, 他牵过那只苍白的手,眼神中是难掩的担忧:“辛苦了。”
荆微骊勉强地笑笑,试图揉开他眉心的“川”字, 可她太累, 根本没有再抬手力气,最后只道:“孩子你看了吗,他好丑啊,你会不会嫌弃他?”
“小孩子刚生出来都是皱巴巴的,”看出来了她的意图, 樊封主动携着她的手碰了碰自己的额头,仪式感满满:“等再长大些, 五官便出来了。”
被他哄到,荆微骊也笑出来, 可音色还是有些虚浮:“听起来, 北越王很有经验哦?”
“陛下刚出生时, 我见过, 很丑。”
他一本正经地说着, 面色不带起伏, 无比令人信服。
荆微骊没忍住笑出声,原本无精打采的面容也总算右边的生动起来。
任由男人在自己额头落下一个吻,荆微骊扯着他的袖口,浅笑:“阿湫哥哥,你再也不是一个人了。”
紧紧握着她的手,樊封的心脏紧了又松,几近失控。
他音色微颤,像个刚学会说话的孩子:“阿骊,从娶你的那日起,我便已经不是了。”
—
最后,在荆太师苦思冥想的第七日,终于敲定了小外孙的名。
樊怀锦。
小家伙似乎也很喜欢这个名字,但因为不会说话,只能眨巴眨巴眼一直笑。
晃着手里的拨浪鼓,荆微骊忍不住地发起呆。
她有些好奇,樊封幼时又该是何等模样,也跟小怀锦一般乖巧吗?
可这个词刚从脑海中蹦出来,就迅速被荆微骊涂抹干净。
捂着脸笑笑,她心想自己真是失了智,竟然把他跟这样的两个字联在一起,当真不合时宜。
自从孩子诞下,不过五六日,便来了一波又一波,都是想见娃娃的。从太师府的人,再到宫里的人,甚至连在营中吃了好几个月苦头的连灿,都苦哈哈地央求樊封把他带回王府瞧瞧。
看着面前肤色黝黑一圈的少年,荆微骊打趣道:“精神了不少呀?”
连灿嘿嘿一笑,又好奇地朝小怀锦凑过去。
他第一次见着这么小的孩子,手臂还没他半个手腕粗。心里忍不住的激动,可又不敢真的碰他,就只能杵在原地看。
想起来什么,连灿又直起腰:“满月酒的日子定了没?”
“还没,樊封不喜欢许多人围在一起唠家常,我便也没想着宴请许多人。”荆微骊如实答。
话音刚落,樊封就换好衣服回来了,大掌撩开竹帘。
他先是淡淡看了眼连灿,啧了声:“你还不走?”
“我才来了一炷香!”连灿奓毛,跳起来跟他理论。
“一炷香,不短了。”樊封冷笑:“该看的也看了,早些回去,满月酒又不是不请你。”
原本还想发作,可连灿敏锐地捕捉到了他一嘴提过的字眼,又开始哼哼地美滋滋起来:“那行吧。”
由耿唐将连灿送回去,青瑶则是抱着又开始哭的小怀锦去找奶娘。
偌大的房间,只剩下荆微骊和樊封。
再三确认门窗都已经关严实,樊封才不紧不慢地坐到床榻上,认真地问:“今日可有不舒服?”
荆微骊失笑,答:“只是生了个孩子,怎的瞧你怕成这样。”
略过她的话,樊封用手隔空指了指她胸口,面色有些不自然:“真没事?”
荆微骊忽得想起昨夜,不自禁心跳如鼓,难为情地咬着唇,有些说不出话。
她身子骨不算特别康健,尤其是刚生完孩子那两日,整宿整宿地睡不着不说,且身子上的异样不算浅。
前些天她都是咬牙停停就过去了,可昨晚半夜,胸前实在是胀疼得离开,樊封便不顾她的羞赧,学着先前女郎中教的手法,帮她揉按。
他的手很烫,尤其是压在她肌肤上时,更如火岩般灼热。
忽的,耳边传来两声轻咳。
打断了她的回忆。
荆微骊敛神,便瞧见男人耳垂微红地盯着自己胸口看。
她也下意识看过去,结果只一眼,整张脸都极速充血。
“你不许看!”
抄起枕头就砸他,荆微骊连忙掉转身子朝向另一边,还欲盖弥彰地用散乱的发丝遮住。
可这招实在是功效寥寥,她随便一动,那两块湿渍便又落入眼中。
樊封皱眉,忽得又觉得口干舌燥起来。
他坐近一些,不由分说地将那些碍眼的头发捋到后面,掌心抚上去:“阿骊这是羞什么,昨夜不也有过吗?”
“这不一样!”荆微骊气呼呼地瞪他,却没有阻止他进一步的揉抚。
樊封嘴角噙着笑意,剥开了她的衣裳,甚至连小衣也不放过:“别怕,只有我瞧见了。”
溢奶一事于刚生产的妇人来说不算稀罕事,甚至还有不少人自知奶水量不足,特地寻一些偏门的法子来补救。
可到了荆微骊这儿,事情便全然不同了。
因在孕期时就想过这个,所以她对自己狠得下心,一些补气血的膳食没少用,因此后来奶水也很足。
只是她没想到,这些奶水不仅养了孩子,还便宜了某个登徒子。
夜间,子时三刻。
芙蓉色的床帐轻轻晃动,荆微骊扯着锦被将身上的妙处遮盖严实,不愿意再让他瞧见半寸。
被她的举止逗笑,樊封试着去扯:“阿骊别闹,为夫这可是在帮你按摩。”
“你明明是在给你自己谋好处!”荆微骊羞着脸,忿忿不平。
樊封挑眉:“看来是方才我没伺候好阿骊,我的错,我争取下次有所进步。”
不等荆微骊再说些什么,她整个人都被强横的力道拽进他怀里。
生了厚茧的手再度攀上来,荆微骊避无可避,方才明明还能用作防身的锦被立刻成了桎梏她的绳索。
细长的双臂搂着男人的肩颈,她坐在他腰腹前,咬紧牙关:“只能摸,不许做。”
“我心里有数。”樊封颔首,眸中的笑意成了汪洋,一眼不见底。
他将脸凑过去,唇压在她耳垂周遭,蛊惑道:“阿骊,我会尽量轻一些,要是疼了就跟我说。”
作者有话说:
下一章就可以做成年人该做的事了
/害羞羞
PS:下午六点有加更,记得来看!
感谢在2023-08-16 20:54:08~2023-08-17 20:54:0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萤火虫 9瓶;墨颜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4章 月下吻
◎“乖一些”◎
荆微骊身子恢复得很好, 才刚做完月子,就又活蹦乱跳的了。
其实在做月子的这段期间,她瞒了樊封一件事。
因爱美,她受不了身上那些其实不算深的妊娠纹, 便私底下找几位太医问了法子, 其中一位女太医似乎也经常听到这样的事, 直接给她备了罐抹肤的药。
效果好到,荆微骊叹为观止。
她不是傻子,看得出来这段时间樊封的忍耐, 也察觉到前几天他险些就要压抑不住的汹涌,可他怕伤到她,依旧咬牙忍了下来。
虽然有些不好意思, 可说句实话, 不想忍的人又何止是他。
于是在询问了太医情况后,她挑了个好日子,准备同许久不沾荤腥的男人聊聊风花雪月。
可偏偏,这天一大早就收到了封请帖。
还是宫里送出的,推不掉。
没察觉到她似有若无的幽怨, 樊封只当她是不愿意,便将请帖拿回来, 道:“若是不想去便不去了,在家休息就好。”
“可你肯定得去吧?”荆微骊撇撇嘴, 既然如此她去或不去又有什么分别。
想到这里, 她在心里叹了口气, 又去扯男人的袖口, 道:“我跟你一起去。”
樊封勾唇, 顺势拉过她的手。
—
奢华的座驾稳稳停在宫门外, 樊封回身,扶着她走下马车。
他们来得不算早,通往御花园的宫道上早就三五成群地站了一堆人。
不是显赫的世家,就是正得圣眷的权贵。
看到不少生面孔,荆微骊小声地问:“我听说今年科考的考制放宽许多?”
樊封颔首,解释:“先前为了将温彪的势力连根拔起,清了不少爪牙,眼下朝堂中正缺人,我便向陛下提议从这次科考的学子们选人提拔,如此来不仅选出的都是背景干净的人,而且他们多少会怀上一些感恩之心,也会比较好培养。”
听了他的话,荆微骊若有所思。
这场宫宴是姬未沉为长公主办的,美其名曰是吃顿饭聚一聚,实则是为了给这位长姐挑个夫婿。
这事大家自然心知肚明。
正因为清晰,不少家里的儿郎才盛装前来,想着攀个皇家姻亲。
不过这些人大多都是纨绔,心里没多少上进心,不过都是想附上长公主这棵大树,为以后博个衣食无忧罢了。
看着那些人话里藏话地毛遂自荐,荆微骊心觉无趣,便一杯又一杯地开始喝酒。
“这酒后劲儿,别喝太多。”
就在她想倒第三盏的时候,樊封适时出声,先一步拿过酒壶,警告地看过去。
这回轮到荆微骊不爽了:“你给我。太医都说了可以小酌,我就喝最后一杯好不好?”
“不好。”樊封斩钉截铁地拒绝了她,眉宇间压着层暗流涌动的情绪。
荆微骊哼哼唧唧地别开脸,索性开始置气:“不喝就不喝,谁稀罕。”
樊封无奈地笑出来,叹了口气又给自己满上。
刚倒好酒,不远处便传来声音:“见过北越王,不知下官可否能敬王爷杯酒?”
荆微骊先一步看过去,见对方是个年轻男子。
深绿色的官服穿在他身上很是正派,面容生得也很端正,说不上是俊美非凡的长相,可通身的气质却称得上一句温润如玉。
就在荆微骊以为照着樊封这个臭脾气肯定会拒绝时,却看见男人从容地应了声,然后简单地举了杯盏。
不得了,居然能有让樊封如此对待的人!
荆微骊挑眉,等人家走后迫不及待地问:“这人是谁呀?今年科举刚提拔上来的人?”
樊封抿了口酒,浓郁的酒香气登时在唇齿中蔓延,他道:“嗯。资质不错,可堪大用。”
“我还是头一回从你嘴里听见这么高的评价呢。”荆微骊笑了,下意识地将头侧靠到了男人肩头,可才刚触及,就又立刻坐直了身子。
动作迅速至极,仿若从来没歪下来过一般。
樊封看过去:“不靠了?”
荆微骊红了耳朵:“靠习惯了,没反应过来此时是在外面。”
樊封哑然,笑容张扬恣雎:“怕什么,就算你今天坐进我怀里,那些人也不敢乱嚼舌头。”
“那也不行!”荆微骊气势很足地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说。
宴席临近尾声,可荆微骊却率先扛不住,有些昏昏欲睡。
起因,自然是那些酒。
樊封扶着她的腰,跟姬未沉说了声,便将人带进可夜宿一晚的偏殿。
其实每每夜宴,宫里都会特地备上一间寝殿,用来招待一些因喝得太醉走不动道的臣子。
只是大多数朝臣不是孤身前来,也没有留下的胆量,因此这些寝殿还从来没有人睡过。
几个小宫女点上灯笼,很有眼力见儿地出去了。
可她们前脚刚把门关严实,原先还哼哼唧唧没意识的人就悄然睁开眼,趁着男人没有防备,狠狠咬了下他的唇。
终于看穿这是个圈套,樊封把她扣在怀里:“果然长本事了,连装醉都学会了?”
荆微骊有恃无恐地笑笑,甚至格外大胆地又靠近,轻吻了他的喉结:“学得像吗?”
樊封眯起眼睛,原本抓雪腕上手转而变成搂腰:“很像。怎么,有话同我说?”
看着他这副“要谈正事”的严肃嘴脸,荆微骊顿时没了兴致。
她抿唇,咬牙切齿道:“没事了。”
她承认,自己还不是不太好意思直说。
看出来她的别扭,樊封二话不说便将脸埋入她肩颈处,问:“如果不是要说事,那就是想对我做什么了,怎么,亲一下就够了?”
“你走开呀!”荆微骊小脾气涌上来,理直气壮地耍起横:“原本的确是想跟你做点什么的,但我现在后悔了!”
樊封笑了笑,随着这一声短促的气音撞在胸前,荆微骊浑身不自在起来,连推搡的动作便在变弱:“不让你抱!”
“不让我抱,那还想让谁?”樊封将脸抬起,随即直截了当地将人按压到了榻上。
突如其来地失去重心,感受到他扶在自己后脑的手掌,荆微骊只觉得天旋地转。
偏开脸,她故意不看他:“走开。”
樊封装作没听见,一只手腾出来,顺着她的下颌缓缓下滑,最后在山峦最高处停顿:“阿骊,我问过太医了,出月子半个月便可行房事。”
刚欲说什么,可原本堵在唇边的话开始不听使唤,到最后都化为一声声难以自控地喘息。
她的视线盯住男人作恶的大手,眼眶微热:“别……那里不行。”
“不行?”
像是听到了什么有趣的玩笑,樊封的眸光更为深邃炽热。
紧接着,他抓住她的两只胳膊挪动,将它们高举过她头顶后直接用自己的腰带绑住,目光俾睨而下,俯瞰着她动人的腰身。
仗着她没了反抗的机会,樊封愈加肆无忌惮:“阿骊身上竟还有我碰不得的地方,这倒是稀罕,更得多碰碰了。”
“樊封你无耻!”荆微骊晃着脚乱蹬,可这点挣扎在男人看来不过是玩闹。
滚烫的巨物已经逼近,熟悉的触觉让荆微骊立马不乱动了,甚至倒吸一口凉气,生怕这家伙一会儿更不做人。
而看到她安分,樊封也勾勾唇。
手掌抚着她的面庞,拇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擦蹭在脸颊上,口吻轻柔,宛若蛊惑:“这样就对了,阿骊乖一些。”
荆微骊眨眨眼,久违地开始怕起来:“那、那我乖乖的,你先松开我好不好?”
樊封哼笑:“不好。”
“阿湫哥哥你最好了,求你了,我保证不乱动。”荆微骊开始耍赖,软着嗓子撒娇。
可奈何,樊封今夜是铁定心要折腾她。
殿门忽然落下一只夜莺,蹄鸣阵阵。
小夜莺滴流滴流地转着眼睛,透过窗户的缝隙瞧见两道交/缠的身影。
从床帐内传出的声音,比它的还要婉转动人。
作者有话说:
加更来啦~
第75章 过生辰
◎“别,痒”◎
自从那夜之后, 荆微骊的身上出现了微妙的变化。
其实她原先是不知情的,直到翌日换衣裳的时候才被樊封提醒,关键,后者告知她的时候还舔了嘴角, 盎然一副意犹未尽的模样。
荆微骊羞/耻地说不出话, 只能敲了他一拳当撒气。
日子一天天过去, 荆微骊的生辰要到了。
虽然成亲已有一年多,可这还是樊封头一回给她过生辰。
去年这个时候他因为边关的急事离了京,虽然送上了整整一车的礼物, 却还是看了好几日的冷脸。
也是因为有了前车之鉴,所以这次樊封说什么也要陪着心上人过。
可他过分地黏人,荆微骊反倒是有些吃不消了。
“真是不能给你一点好脸色, ”荆微骊撇着嘴, 眼神中蕴着的水气还没散尽,即使在问责也显得像娇嗔:“今日连奶婆子都问我了,说孩子最好还是得让亲娘多喂养一些。”
樊封挑眉:“那小子现在连个完整的字都蹦不出来,他又怎么知道自己吃的谁的奶。”
荆微骊锤了他一下,虽然她板着一张脸, 可等拳头落到男人胸膛时,也早就成了无风而行的纸鸢——软绵绵。
她的丁点力道在樊封看来简直就是猫儿亮软爪, 一点威慑力都没有。
这样想着,他很干脆地拉过她的手, 一寸寸地吻起来:“你若真怕孩子养不好, 大可多找几个奶婆子。”
“这是一回事吗!”荆微骊冷不丁抽回手。
深吸一口气, 她红着脸往外面蹦字:“樊封, 你得节制。”
樊封笑了笑, 故意用指尖碰过去, 指肚在娇嫩的肌肤上转悠几圈,一边欣赏着面前人动情的皱眉,一边故意问:“阿骊指什么?为夫听不懂。”
不想跟他打太极,荆微骊强迫自己清醒,一本正经地说:“寻常的行房事我不管,但……你、你不能老是吃个没完!”
说到后半句时,荆微骊显然卡壳了。
脸上的红晕烫得吓人,也不知道是因为身上一齐生得热,那是那种事太难以启齿,她一时间也不知该如何形容。
被她的模样逗笑,樊封偏偏为难她:“若我说不呢?”
荆微骊咬牙:“那我们就分房睡!大不了我搬去别的院子,惹不起还躲不起吗。”
“你试试。”樊封眯着眼睛,满脸不悦:“在哪里做我是无所谓,只是阿骊可得想仔细了。”
他的眼神有些锋利,荆微骊看了忍不住发怵。
倒也不是真的怕,多数的还是心虚。
正思索该怎么把面子继续撑下去的时候,耳畔传来男人温柔的话语:“行了行了不逗你了,我之后会小心。”
眼前咻得一亮,荆微骊看过去:“当真?”
樊封再度被她的反应惹笑了:“我骗过你?”
“可你刚刚凶我!”荆微骊有理有据地开始拿乔。
男人语调上扬:“那也叫凶?”
荆微骊横极了:“明明就是。给我道歉,要真诚点。”
听着她的话,樊封忍俊不禁,笑得无奈:“好好好,我错了,不该凶我们阿骊。”
“我的好阿骊、好骊骊,原谅我成不成?”大手桎梏着怀里的温香软玉,下颌压在她肩头,鼻息尽是她的馥郁香气。
他每个字都念得用情至深,荆微骊听得心满意足,弯着嘴角:“行吧,我大人有大量,就不跟你一般见识啦。”
明艳动人的桃花眸闪着潋滟湖光,十里春风刮漪而过,瓣瓣娇花不舍地留在湖面,香风阵阵。
月光依旧温润透亮,透过窗户的缝隙扫进来,慵懒地洒在二人的审判,轮廓都一点点变得柔软。
樊封没忍住,抬起手去碰她的面颊。
软趴趴的发丝被捋到了耳后,他还故意用食指的指骨碰了下那寸微微发热的地带,嘴角夹杂着顽劣的笑,不曾隐藏半分。
“别,痒。”
荆微骊忍着羞避开,但才刚有动作,就果不其然引起男人的满身反骨。
只见他手臂用力,很干脆地把人扯进了怀里,软枕被丢开,可怜兮兮地跟两人的外袍横在地上。而方才还搂着它的人,则满脸错愕,被迫跨坐到罪魁祸首的腰腹前。
双手撑出距离,荆微骊不适地扭动身子:“别闹。”
“不闹,就亲两下。”
樊封简言意骇,细碎的吻缓缓落在娇嫩的肌肤之上,登时便遗留下几朵嫣红,好不靡丽。
身上止不住的发颤,荆微骊柔柔一声呢喃,不受控制地扭动身子,想从他怀中脱离。
可樊封怎么会如她的意,见她这般抗拒,心底的恶劣再度被卷起。
粗糙的大手去握住她的腰肢,还刻意施加力道,让它换了个位置扶着。
男人嗓音喑哑:“感受到了吗?”
荆微骊热得发胀,也不敢低头看,只能紧紧闭着眼以此逃避,可她越是这般抵触羞涩,樊封就越想让她说出点更放浪形骸的话。
嘴角笑意昭昭:“别怕,放松点。”
“这怎么放松啊!”她急了,还是不敢睁眼,但从深深皱起的眉头就能看出来,是真的急怕了。
借着月光与烛火,樊封的视线认认真真地停在她的五官每一处上。
看着看着,他就忍不住地又想吻她。
这一夜,注定漫长且跌宕。
第二日,荆微骊因腿酸腰软直接没起来床。
樊封也不让人喊她,任由她睡到了用午饭的点。
只是他们都忘了,现下王府中,还多了个脾气更大、更不好伺候的。
许是没见到熟悉的人,小怀锦一直哭嚎不肯吃东西,声音嘹亮刺耳,甚至很是吵闹。
樊封哄了一会功效甚微,无计可施之下,只能转头去唤荆微骊。
等忙活完这一圈的时候,本就疲惫的荆微骊更是提不起一点精神。
她歪倒在男人怀里,噘着嘴哼唧:“都怪你,折腾我到半宿害得我睡不够,今日还是我生辰呢。”
任由她泄火,樊封全都一一应下。
很快,她靠着他又昏昏沉沉地睡过去了。
等到这一觉补舒服,再睁开眼时天色早就变得如火如荼。
下意识皱起眉,荆微骊看向一旁等候多时的樊封,忍不住道:“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樊封淡淡道:“刚过酉时一刻。”
“啊”了声,荆微骊着急了,立马掀开软被,着急穿鞋子换衣裳,不忘道:“你怎么不喊我呀,要是我再晚点醒这生辰都不用过了。”
樊封委屈地摊手:“我刚想喊的,你便醒了。放心,时间还很充裕,慢慢来。”
手忙脚乱地梳妆好,荆微骊拉着樊封上了马车。
他们要去饕鬄楼。
樊封今日特地把整个饕鬄楼都包下来,甚至还请来了荷京最有名的戏曲班子,只为了满足寿星一个幼年时的心愿。
坐在桌案后面,荆微骊有些许紧张,忍不住绞衣摆。
樊封看见后笑了笑,反手将她牵握住:“不是你说想看戏班子演你母亲曾写过的话本子吗,怎的现在还不好意思看了?”
不想被他看扁,荆微骊嘴硬道:“我才不是不好意思看呢,只是心疼银钱而已,毕竟这一晚上少说也得花出去好几百两。”
樊封笑得更明显了,忍住继续打趣她的冲动,最后只道:“这才哪到哪。”
目光看向十指相握的手,最后落在那些斑驳刺目的疤痕上,荆微骊张唇,忍不住想说,可默了默又还是又合上了。
一侧的男人察觉到,问:“怎么了?不喜欢?”
“没,很喜欢。”
偏头看向他,荆微骊道:“等下次我也给你过生辰好不好?”
看着她明亮的桃花眸,樊封神情恍惚了一瞬,短促到几乎察觉不着。
他摇头轻哂:“我已经很多年不过生辰了,你知道的,我并不喜欢热闹,尤其是,因我而起的热闹。”
面对意料之中的答案,荆微骊脸上倒也没出现很明显的起伏。
只见她抽回了自己的手,然后去扯男人的领口,不容置否地将人拉近,近到她至少稍微动动,两人的唇便能贴到一起。
事实上,荆微骊也的确这样做了。
起初只是蜻蜓点水的一下,很快分开后两人又不约而同地觉得不过瘾,便很快换成樊封主导,旖旎万千的气氛顿时变得滚烫生猛。
不计其数的爱意在瞬间被引爆,成了岩浆内翻腾的热浪。
气喘吁吁地分开,荆微骊看向眼神明显变得幽暗的男人,试探地说:“那这样,只有我给你过,我们偷偷的过。”
说这话时,她还特地眨眨眼,瞧着极为纯善可人。
被她的机灵劲儿笑到,樊封纵容地刮了刮她的鼻尖,口吻百般温柔:“好。”
作者有话说:
因为番外是想到啥写啥,所以欢迎许愿呀
第76章 吐真言
◎“霸王硬上弓”◎
荆微骊的酒量虽然还不错, 但与樊封比起来,着实小巫见大巫。
酒过三巡,她就已经开始窝在男人怀里哼哼唧唧了。
虽然很少口头上表达,但樊封看得出来, 她很喜欢这样怀拥的亲昵姿势, 于是在她贴上来的瞬间, 便自然而然地圈搂上去。
柳枝楚腰不堪一握,他甚至不需要多用力,她整个人便依偎到了胸前。
“阿骊, 你醉了。”他开口提醒。
怀里的人儿依旧闭着眼睛,可嘴巴上却很是要强:“我才没喝醉呢,还能继续喝!”
樊封失笑:“每个醉鬼都是这样说的。”
说罢, 他便抬手将其乱晃的小腿也扶上来, 让她可以更为安分地靠着自己。
可他没想到,自己才刚收回手,某个嘴硬的醉鬼就迫不及待地换成正面贴坐的姿势,还攀着他的肩颈开始胡乱一顿亲。
凌乱不堪,杂乱无章。
简直毫无吻技可言。
刚想拦下她, 耳畔便徐徐响起她的醉呓:“阿湫哥哥,我好喜欢你呀……”
樊封心尖一颤, 默默收回了想要制止的手。
任由她拧抓着自己胸前的衣服,薄而锐的唇勾起弧度, 漆黑的瞳仁也生出了些许星星点点, 瞧着格外惑人。
原本已经积到嘴边的话也及时改道, 变了模样:“那, 有多喜欢?”
听见他的话, 荆微骊慢吞吞地抬起头。
娇俏明艳的面庞红得不行, 令人分不清是酒气上脸还是别的只能。
支支吾吾地措辞了好一会儿,她才道:“最最最、最喜欢了,比全天下所有人加起来都要喜欢。那你呢,喜欢我吗?”
樊封没有嘴角噙笑,没有着急回答。
反而微微俯首,不疾不徐地吻上她的唇。
许是喝多了,荆微骊整个人都没什么知觉,乖得不像话,任由男人又亲又咬也没说一个“不”字,甚至还妄图反攻。
良久的缠绵后,樊封不自觉地又轻舔了下她的下唇,很软,仿若初绽的花苞。
细细欣赏着怀里人眼中的迷离醉意,樊封不断加深了这个吻:“比你喜欢我,还要再加上许许多多成。”
说罢,他难以自控地抬起手,想要去剥她的衣裳。
可手才刚触及,就又被拍开了。
顺着看过去,便瞧见小酒鬼红着脸皱着眉:“别碰我,你手好热。”
樊封挑眉:“是我的手热?难道不是阿骊喝多了,需要我帮你解解酒气吗?
冲他吐了吐舌头做了个鬼脸,荆微骊酒劲上来,开始熟稔地耍脾气:“走开啦,就不让你碰。”
越说越带劲,她笑得也更为灿烂,盎然是一副有恃无恐的模样:“有本事,你就玩霸王硬上弓呀。”
说完,像是为了应征自己话中的抗拒般,直接撑起身子要逃离男人的怀,可膝盖才刚用上点儿力道,袖口就因为被人压住结结实实摔回来。
晕沉沉的脑袋只觉得天旋地转,荆微骊不满地撇起嘴,攥着男人的衣服。
罪魁祸首笑得粲然,脑海中不断回想她方才的话。
霸王硬上弓。
他哼笑一声,原本拽袖子的手转而朝领口摸去:“既然阿骊主动提出来了,那待会儿本王要是力气用大了,可别后悔。”
话音刚落,便又猛地生出刺啦一声响。
原先的银朱色裙裳被扯烂,连带着里面白色的贴身亵衣也没了正形,最里面的小衣明晃晃露出来,绣在其中的天水色凤蝶振翅欲飞。
荆微骊瞪大了眼睛,醉意顿时散了大半。
下意识捂住裸露出来的肌肤,唯独脸上的潮红不减反增。
饶有兴趣地看着她,樊封扬手,显然是连最后的小衣都嫌碍眼。
荆微骊连忙避开,似娇嗔地瞪过去:“冷!”
樊封倾身靠近,几乎紧贴着:“没事,待会儿就热了。”
还想驳什么,可唇才刚张开丁点儿,就立刻连同没出喉的话都一同被封住。
不知道是不是胸膛中蕴着的火焰被点燃,他这次吻得显然有些凶狠,甚至还有点急躁,压根不顾荆微骊呜呜咽咽的阵阵嘤咛,只恨不得将她拆骨入腹。
等分开时,仅剩的小衣早就无法独立支撑,全靠荆微骊自己用手扶着,而她的眼窝也早就微微泛红,委屈之意夺眶而出。
樊封忽的一阵心疼,有些懊恼地帮她擦去泪珠。
可擦泪归擦泪,嘴上、手上倒是半点没有愧疚的意思。
按着她肩头,樊封将其拦腰抱起,信步走向不远处,只隔了一面彩珠帘的床榻。
步履不停,这次轮到他有恃无恐了:“既然阿骊好奇,那本王今天就试试,霸王硬上弓是个什么滋味。”
他心眼坏,故意把那五个字要得清晰又重。
甚至临了说完,还低头去咬她的耳垂。
厮磨暧昧之中,将她心口中的最后一堵墙彻底击溃。
清脆的撞珠声接连响起,几件惨遭荼毒的衣裳被毫不客气地丢到地上,色彩艳丽,好似几多各不相同的花堆压在一处,相互推搡着。
紧接着,那件绣了青松图的外袍也紧接着飞来,将所有的娇弱花瓣都压在身下。
待到后半夜时,别说反抗了,花儿连哭的劲儿都没了。
——
不知不觉,北越王“爱妻、宠妻、纵妻”的名声越传越响亮。
除却一些艳羡夸赞的声音,更多的还是等着看热闹的。
有人不以为然地说,这是男人刚开荤,前几年必然稀罕,以后的日子还不知道如何呢。
他们还信誓旦旦,认为太师府的小女儿只是运气好成了樊封的第一个女人,但凡来个比她更有滋味的,铁定就没辙了。
也正是因为抱着这样的侥幸,总有些人反而做出一些大胆的事。
譬如——
这日樊封刚到军营,就看见连灿鬼鬼祟祟地站在自己的营帐外,不知道原地徘徊了多少圈。
一抬头看见他来,少年眼睛一亮,小步跑过来:“别进去,里面有来给你送女人的,来者不善。”
果然,他只说完前半句,樊封就果断停住了脚步。
眯了眯眸子,他看过来:“你进去,把人赶走。”
连灿的脸色更不好看了,抓抓后脑的头发,实话说:“里面那可是大人物,我惹不起。”
冷哼一声:“连本王也惹不起?”
讪讪地干笑两下,连灿不知该如何回答,只能小声地冲他说了事情原委。
待将连灿遣回去后,樊封步伐显然更悠然了些,慢条斯理地靠近,连掀帐帘的手也是懒洋洋的。
“哎呀,王爷来啦,可需要端茶倒水暖被窝呀?”
一只脚还没迈入,便听见道狠狠夹着嗓子冒出来的话。
嫩得能掐出水来。
樊封没忍住,嘴角上扬:“若是你来的话,那的确是需要。”
“美得你,想得还挺好。”荆微骊哼了声,掺杂着她没察觉到的娇。
她左腿压右腿坐在太师椅上,还很讲究地加了张软垫,素手纤指端着白瓷盏,正是往日里樊封会用的那套。
她用下颌指了指那边跪坐在地上不敢吭声的人,冷笑道:“王爷平日里的日子还真滋润,在家一个样外面怎么还一个样?”
樊封走近,看都没看那边的人,大掌扶在太师椅的两侧,上身稍倾:“那,我在家什么样?”
荆微骊皱起眉头,避开脸不想同他亲近。
放下杯盏,又猛推了把近在咫尺的男人,看着他无奈地后退两步,才站起身说道:“我不管,这事你得给我出气。”
樊封挑眉:“我还以为,你要盘问我平日里的日子有多滋润呢。”
又给了他一个眼刀,荆微骊气呼呼地走了。
从营帐出来后,果然看见偷听好一会儿的连灿和狄舒。
前者脸上倒是没什么表情,反倒是狄舒犹豫地开口:“王妃您可千万别误会王爷,他真的没有做过那些事,今日全是小人捣鬼。”
无语地递过去一个眼神,连灿咳了声,故意道:“你是蠢蛋吗?如果她信了,早就在里面给樊封一个巴掌了。”
作者有话说:
连灿:喔喔喔!终于轮到我说这句话了/搓手手
PS:明天恢复下午六点左右更,然后如果下周有榜的话就再更一周番外,没有的话咱直接更一章收尾完结!还有一周开学的大学牲卑微码字中~
第77章 金玉露
◎朝她殷红的唇袭去◎
约莫半个时辰, 荆微骊重新回到了樊封的营帐。
先前那个陌生女子依然在,甚至还多了个有些眼熟的男人。
荆微骊忽得想起来,先前从王府的书房里见过这人的画像,好像是军中一个还算有些威望的先锋将军。
啧, 如此有身份的人还干这种事?
荆微骊下意识皱起眉头, 默默坐到了樊封身侧。
见她落座, 樊封才不紧不慢道:“薛将军有什么话,就当着本王的王妃再说一遍罢。”
那位薛将军听到这话,立刻抬头看过来:“都是我鬼迷心窍, 听信了小人谗言,惹得王爷、王妃不快,还请王妃责罚。”
不等荆微骊开口, 一只大手便顺着裙裳从后腰拦上来, 最后将她问问搂住。
顺着看过去,荆微骊便听见樊封低声道:“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有我在。”
心里顿时松快起来,冲他回了个笑, 荆微骊偏头看向那边的薛将军,口吻平静, 听不出半分怨气:“责罚谈不上,就是不知将军送到王爷账中的, 是哪儿寻来的姑娘?”
没想到她会问这个, 薛将军眨了下眼睛, 又朝手边一直在低声抽泣的女子看了眼, 面色更黑了:“此人, 是我弟弟的养女。”
“原来如此, 这样算下来,也该喊将军一声伯父。”荆微骊勾唇,食指有一下没一下地砸在太师椅的木扶手上:“那,她可是自愿的?”
薛将军回道:“是自愿的。”
“如此便好说了。”
荆微骊笑容愈加灿烂,只是那盈盈的笑意却难达眼底,在半腰就被硬生生扼住了:“既是自愿,想来对王爷也存了几分心思,不如本王妃开个先例,让她来王府做个烧水丫头,也算是解了对北越王殿下的倾慕之苦。”
听出来她话里的意思,樊封不自觉地弯了弯嘴角。
不愧是他的阿骊,连骂人都这么讲究。
随着荆微骊的话说完,那边跪着的两个人神色各异。
薛将军自不必多说,就算没懂也品出来这话里的味儿不对劲,一直蹙着眉头没敢应声。
翻到的他身旁的女子,竟还真把荆微骊说的话当真,以为自己靠姿色博得一番天地,有了飞上枝头变凤凰的出路,眼睛里面竟然是冒着光的。
冷哼一声,荆微骊没忍住,狠狠掐了把男人的掌心肉,用口型说:你自己的桃花债我才不管。
说完,她起身离开了,留下樊封愁闷却无奈。
原本让她来,其实是为了令她自己给自己出口气,如此待他晚上回去说不定能品到几分甜头,可没想到竟搬起石头砸了他自己的脚。
看着她离去的背影,他目光柔软,可随着视线收回的刹那,登时又变得凛冽锐利。
他站起身,不容置否道:“既然薛将军不会管束小辈更不会管自己,那边脱了戎甲,回家好好学学罢。”
——
当天夜里,樊封刚回到卧房,便瞧见青瑶抱着一床被褥在地上忙活。
他面色渐沉:“谁让你铺的?”
其实这个问题问出来之前,他就有了答案。
果然,青瑶转过头,实话实说:“是王妃吩咐的,说王爷今日酒喝多了晕乎得不行,得在地上睡几宿才能舒服。”
被这番话气笑,樊封抬手示意青瑶出去,而他自己则是默默走到屏风后面。
视线沿着木桶缓缓向上,最后凝到了年轻女子的冰肌雪骨上。
说完也稀罕,他家阿骊明明已经生过孩子,可一身的宝贝竟是没有受到半分的影响,反倒是因着一些缘由,愈加勾人。
简直引得他神魂颠倒。
察觉到男人的强横气息已经靠得很近,可荆微骊就是不回头看,自顾自地沐浴。
终于,樊封先忍不住,主动将冰凉的手探到了氤气飘散的水中,甚至玩味十足地贴上那寸白玉似的肌肤。
“呀!”
被他的手刺激到,荆微骊不受控制地叫出声,气呼呼地回头看过来:“樊封!”
“我在,我在。”看见她的反应,男人故作乖巧地应了两声,随即将手掌拿离她的妙处,却又假装什么都不知道地依旧放在水里。
荆微骊咬着下唇,很是想打他。
深吸一口气,担心他再肆无忌惮,荆微骊便干脆用自己的手先一步将其控制,这才忿忿不平地说:“你这人,真是孟浪极了。”
樊封不以为然地歪头:“阿骊,我们成亲也有一年半了,怎得还这般容易害羞?”
说罢,还故意让另一只手也伸入桶中,稍微一动,几层水浪便被拨到了荆微骊身上,她面上更气了。
不知道该怎么反驳他,荆微骊只能愤恨地松开手朝他推了把。
樊封扬眉,二话不说就将她的手反控住,然后倾身靠近,毫不收敛地在她锁骨处落下一排轻而浅的牙印。
咬完男人还不满足,抬起头后又朝她饱满殷红的唇瓣袭去。
不想这么狼狈仓促地亲,荆微骊抗拒地高昂下颌,避开了他的靠近。
察觉到她的异样,樊封松开了手,忍不住问:“不给亲?”
深吸一口气,荆微骊看过去,桃花眸中蕴着浓稠的水色,却不柔软:“你出去。”
生气了?不像啊,他明明都没用力。
他如是想着。
虽然心里疑惑,可樊封也不敢真惹得她不高兴,便应得很快,转身就走了。
等荆微骊从木桶里出来时,已经是一炷香后了。
把身上的水渍都擦拭干净,她换上新的小衣和贴身衣物,深吸一口气,朝外面走去。一抬眼,便看见男人正将地上的被褥重新收进柜子里。
听见她的脚步声,樊封顺着看过来,嘴角扯着浅淡的弧度:“洗好了?”
不想理他,荆微骊径直走向床榻。
可还没坐过去,可被人直接从后面抱住。
他力气太大,荆微骊根本挣脱不开,尝试了两遍后便干脆放弃,鼓着桃腮扭头看,瓮声瓮气道:“松手。”
将下巴搭在她肩头,樊封也学着她的语气,道:“不松,除非你答应不让我睡地上。”
作者有话说:
赶完榜了,周四之前就不更了,但会悄摸地存稿
第78章 枕边人
◎哄◎
他的每个字落入耳中, 像是一把把小锤子,用力地敲击下来。
荆微骊抿唇,眸光闪烁:“可不给你点惩罚,我就不高兴, 夫君舍得看我不高兴吗?”
樊封哑然失笑, 禁锢她的手随之松开, 随意地往床榻上一坐,双手后撑身子,微微昂头:“那不知道我有没有荣幸, 得知怎么才能用别的方法哄王妃愉悦?”
视线移过去,荆微骊冷哼一声。
她可太了解这人打心眼里的坏了,就像现在, 口口声声说要哄她, 结果故意坐在床榻最中间,让她根本没地方躺,想假装看不见都不行。
深吸一口气,荆微骊抬手去扯男人领口的布料,半面斜阳归山图被攥得没了形状。
她道:“苍蝇不叮无缝蛋, 那些人既然敢给你送女人肯定是你平日里的言辞太过轻浮,让他们以为有可乘之机!”
“那我可太冤枉了。”樊封苦笑, 顺势搂住她的腰,将人直接带进怀里。
见她在自己腿上坐稳, 他才又去轻捏她的面颊, 语气低沉, 混杂着不可言说的暧昧:“阿骊, 我这辈子会说的甜言蜜语可都用在你身上了, 你不能自己吃了甘蜜就以为别人也有啊。”
被说得心里一虚, 荆微骊连忙别开脸不跟他对视。
樊封扬眉,见这招有效便继续去咬耳朵:“我知阿骊从前怕我惧我,那些人也怕,可他们没有机会见我的柔肠百转,这是阿骊独一份的。”
言语间,男人呼出的热气砸在了荆微骊的耳垂上,眨眨眼的功夫,便开始发热发烫。
咻地捂住耳朵,荆微骊暗恨自己不争气,又忍不住怪这男人心思歪,明明知道她最受不了这等厮磨还故意如此。
搂她的手紧了两分,樊封将脸埋入他肩颈之间,缓缓阖眼,鼻前尽是独属于她的馥郁甜香。
“想来是北越王宠妻的名号实在是太响亮,那些人误以为我对阿骊的所有好都是因着一个‘北越王妃’的名头,这才有了不臣之心。”
没接话,荆微骊任由他抱着,过了许久才哼哼唧唧地说:“这是重点吗,你现在可是在哄我,还不说点好听的!”
又是一声轻笑,这回那令人脸红的温热气息则是来到了锁骨周围。
酥麻感顿时侵占了四肢百骸,荆微骊太过敏感,受不了他这样假装无意实则步步蓄谋的姿势。
刚想将人推开,可手还没来得及使劲儿,就被他轻而易举地压到了被褥上。
下意识瞪大了眼,她看着那张近在咫尺的俊美面庞,心底堆满了难以言喻的浓稠情绪。
她感觉到脸上又在冒热气,无比想要找来被子将自己蒙上盖住。
细致地撩开几缕发丝,樊封一字一句道:“可我倒是觉得,‘说’不如‘做’,。”
“孟浪!”荆微骊忿忿地瞪过去。
男人置若罔闻,指肚慢条斯理地挪动,在她脖颈处稍有流连,紧接着,雪白的亵衣就被扯开,露出里面绣了马银花的芙蓉色小衣。
樊封歪头,眼神中多了几分玩味:“我没见过这件?”
羞得根本无法看他,荆微骊将脸扭到一旁,只能认栽地用手臂遮住半张脸,许是因为想到后面要进行的事,连带着说话的语调都软下来:“你动不动就扯坏一两件,还不许有新的了?”
“自然是许得的。”
长指已经顺着伸到了背后,灵活地解开细带,可也就是这么一刹那,方才的不疾不徐与温柔以待化为乌有,秀丽的马银花被不客气地丢到了地上。
与男人的腰带、墨玉压在一起。
纠缠不清,难舍难分。
——
也是自那夜后,樊封的确再也没睡过地上。
但是书房里却备了一床被褥,而且是北越王妃亲自带人放好的。
可她忘了,樊封是个反骨硬到极致的脾气,她越愠,那家伙就缠得越猛。
到后来,竟是显得书房成了个笑话。
而荆微骊,再也没能正视那幅高高挂起的玉兰海棠图。
得知又怀上时,是在除夕夜前三天。
起因是樊封亲手包了饺子,而且是荆微骊平素里最喜欢的馅料,可她不仅没吃完一整个,甚至刚咬了第一口就忍不住吐出来。
察觉到不对劲的樊封连忙派人去寻了郎中,这才得知原委。
生完长子不足四个月便又有了身孕,除了欢喜外,樊封担忧更多。
“王爷且放心,王妃正值桃李,是身子骨强健的年纪,而且先前产子也并没有落下病根,再孕也不会对身子有损。”
灰扑扑的拱门外,太医如是道。
樊封紧皱的眉就不曾松开,他又问:“可这次,王妃的孕吐比之先前更为严重,且每夜都睡不了一个整觉,太医可有什么改善的法子?”
捋了捋自己的山羊胡,太医思索片刻便道:“既如此,那我先给王爷留个方子。”
樊封拱手:“有劳了。”
将太医送走后,樊封又回到了房中。
眸光定在睡梦中的娇靥,他心里格外不是滋味。
阿骊近来总是吃也不吃不好、睡也睡不踏实,夜间梦魇缠身,也只有白日里才能得来小憩的功夫,这样下去可不是办法。
刚想再靠近一些,贵妃椅上的人便悄然睁开眼。
樊封单膝蹲下,让她可以不用抬头也能看见自己:“醒了?可要吃点什么?”
荆微骊苦闷着一张小脸,无所顾忌地捏起男人的鼻子:“吃了也得吐,还是算了。”
樊封想了想,又问:“又下雪了,我学灵阑寺在树枝上系了飘带,要不要去看看?”
闻此,桃花眸终于多了些许光彩。
她眨眨眼,有些怀疑:“要是只有一两条那还是算了。”
樊封站起身,臂弯一动,稳稳将人抱在怀里,低声道:“是不是一两条,阿骊看了才知道。”
有些贪恋他怀中的温暖,荆微骊没有抗拒这份亲近,反而身子又往里缩了缩,将脸贴在他胸口。
强而有力的心跳令她不自觉地悸动。
被他抱到院子里,荆微骊抬头,琥珀色的瞳仁中倒映出绚烂的火红。
在皑皑白雪之上,不计其数的红绸布被绑在梨树的枝头,随着时不时的寒风吹来,它们飘舞的身姿宛若从瑶池坠落的仙人儿。
纯粹的白,与热烈的红。
在她心底炸开来。
观察着她的反应,樊封忍不住勾唇:“如何?可还喜欢?”
荆微骊盈盈一笑:“喜欢,特别喜欢,跟喜欢你一样喜欢。”
嘴角噙着笑,樊封将她稳稳放下,又牵上她的手走近梨树,大掌从左到右拨动红绸,上面的一列列字句也顺势展露。
——只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
——我见青山多妩媚,料青山见我应如是
——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
——平生不会相思,才会相思,便害相思
……
认真看过每一条,荆微骊的脸早就红的不像话。
她回头,眼中再也容纳不下更多的景。
一把抱住男人,她将垂敛脸埋在他胸口,嘟囔道:“啊……你这人真是,你可以直接跟我说的呀。”
反抱住她,樊封低低道:“只是说的话听一遍就没了,像这样绑上去,阿骊不是日日夜夜都能瞧见吗。”
凶巴巴地锤了他一下,荆微骊抬起头,眼睛亮晶晶的,煞是好看:“就算我看不见,我依旧很喜欢很喜欢你。”
“许是我太贪心,总想要多做一点,让你再多喜欢我一点。”
“而且……”
一些话停在嘴边,樊封叹了口气,才幽幽道:“而且,我总觉得亏欠阿骊你太多,就拿两次怀孕来说,你吃的苦头我都看在眼里。”
荆微骊愣了愣,难得有些不知所措起来。
再度将脸埋进他胸前,荆微骊咬着下唇,死死不让自己发出一丁点儿声音。
可偏偏就是这样,身子反而微微发颤。
“阿骊?”樊封挑眉。
“没、没事。”
说罢,她眼前不自觉浮现曾经的梦,竟还夹着有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松开了环抱的手臂,她又转而扯住他袖口,晃悠两下,眸光潋滟:“我好庆幸,能遇见你。”
第79章 望红尘
◎怎么有点像……偷男人被抓了◎
好巧不巧, 荆微骊生下的第二个孩子,又是早产。
九个月多十天。
是个女娃娃。
小女儿的名字不愿假手他人,荆微骊特地盘算了许多天才敲定。
叫阿宓。
——樊宓。
许是有了前面的经验,这回生下女儿没几日荆微骊就能下床走了, 尤其喜欢看着院子里的梨花树发呆。准确来说, 是看雪白的花瓣下, 那些随风摇曳的诗句。
“我为什么要帮你看孩子?”
连灿满脸不乐意,余光瞥向那边酣睡得正香甜的两个:“我今日好不容易休假,做不了这种麻烦事!”
荆微骊无奈地笑了笑, 只得说:“就当我欠你个人情,实在不行我给樊封吹吹枕边风,让他帮你生个六品。”
连灿:“……既然如此, 那我就勉为其难地替你带一晚。”
听见这番“委屈极了”的话, 一旁的狄舒面无表情地朝他递过去个眼神:“你也真好意思同王妃讲条件。”
“你管我!”狠狠瞪过去,连灿又做了个鬼脸,最后笑嘻嘻地躲开。
没再管他们哥俩怎么商量带孩子的事,荆微骊兴冲冲地朝院外走去。
原本还有些纷乱的步子再看清那道身影的刹那,缓缓慢下来。
“我方才听耿唐说, 连灿回来了?”樊封走近后问。
荆微骊颔首,同他说了自己的安排。
尤其在听到“枕边风”三个字时, 男人的嘴角明显多了分玩味的弧度,连带着望向她的眼神也变得浓稠暧昧:“我的枕边风, 怕是没那么好吹。”
荆微骊不满地哼了声, 撇着嘴拽他袖口:“怎么, 除了我, 北越王殿下还想让别人来吹?那也行, 正好让我见识见识该怎么吹。”
捏了下她鼻子, 樊封故作生气地说:“我敢找,你敢看吗?”
荆微骊没回答,原本抓布料的小手也变成了去勾他的手指,就这样拉着他朝另一个方向走。
其实她今晚特地让连灿看孩子,除了让那小子能解个好奇兄妹俩的馋,主要还是因为樊封在十二阙楼定了包厢。
他们要去看“平城第一绝色”。
平城是江南最繁华之地,被誉为歌舞升平之最,而那位大名鼎鼎的“第一绝色”,更是被称作天上的舞神下凡。先前传出消息说他要来荷京演出,十二阙楼的厢房早在半个月前就被一抢而空。
樊封对舞没多大兴致,单纯就是为了陪荆微骊去看个热闹。
准确来说,他是为了讨刚生完孩子不久,正心乏苦闷的妻子欢心。
路上,后者喋喋不休:“听说那位男怜演出时都带着一张银面具,瞧不见真容。”
樊封扬眉:“既不知长相,为何又被夸赞‘绝色’?”
停住脚步,荆微骊朝他看过来,食指指尖在他锁骨处打转:“那是因为‘绝色’一词称呼得并非长相,而是翩翩起舞的他本人。是他的举手投足,是每一个舞姿。”
看着她眼神里的憧憬与期待,樊封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他开始后悔了。
十二阙楼世家子弟们戏称为“金馆”,不仅仅是因为里面的美人、乐曲是囊括了天下之顶,其余更多的,还是因为取乐一晚所扔出去的金银实在是太过昂贵。
还有人开玩笑,说但凡家里没个千把两银钱,都不敢来此处过夜。
荆微骊成亲前只听过“金楼”的诨号,当时她还义愤填膺地说“好儿郎怎得耽于享乐”。
可后来嫁给樊封,出于找乐子的心来过两趟,便觉得这十二阙楼真真担得起“天上宫阙”的雅称。
认出两位贵人,楼内的伙计跑来引路。
听见荆微骊问红绸和花雨一事,也忙不迭解释:“都是那位‘平城第一绝色’的主意,他知我们这儿建得绝妙,便说要以正中间地这棵巨柱为舞。”
言语间,便到了厢房。
不敢叨扰这二位,伙计连忙退下。
荆微骊走到栏杆处,素手才刚搭上去,整个人就被身后来的人圈在怀里。
“你走路怎么悄无声息的!”惊魂未定地回眸看了眼,她有些不爽:“这可是在外面。”
“怕什么,没人能看见。”大手顺着搂上她的腰,樊封微扬下颌,指了指不远处的纱帐。
十二阙楼虽然不做花柳巷的生意,但幕后的东家也是个人精,特地在几层楼、几十间厢房地扶栏外都安了面遮物的纱帘。
芙蓉色为底,配着周边色泽鲜艳的红木装饰。
再多的人来,也只能瞧见若有若无的朦胧身影,而恰恰就是因为这份心思,才让十二阙楼的“金楼”名号更富有深意。
脸一红,荆微骊嘟囔道:“那你也注意点呀,万一真被人认出来,肯定有人笑话我,说我用各种手段勾你心魂。”
“笑话你?”樊封挑眉:“本王倒是看看谁敢。”
短短几个字,却很是恣雎张狂。
是了,谁又敢置喙他樊封的人,没人有这个胆子。
又过去一炷香,那位传闻中的“平城第一绝色”登台了。
虽是男子,却着红衣,漂移的袖稠宛若话本中的仙术,伴着他的一举一动刚刚飞舞。
饶挥时气势凌厉,可画圈时又变得婉转动人。
忽的,舞者脚下用力,一跃而上。
竟然是这样踩着柱身逐步落在了每一间包厢的扶栏处,舞姿未停,顿时引起阵阵喧哗。
看着不听飞跃的红色身影,樊封淡淡道:“轻功不错。”
“你都能夸不错了,那想来是很厉害了。”荆微骊笑吟吟地接话,手里还捏着块青梅果脯。
视线转到她的脸上,樊封嘴角扯起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没我好。”
荆微骊咯咯笑出声,好像连耳垂上的小痣也跟着晃:“是是是,我夫君最最厉害了,谁都比不过。”
话音刚落,盈着花香的红绸就飘来了眼前。
那块鲜艳的红隔得极尽,几乎是从荆微骊的鼻梁上扫过去的,浓郁却不俗气的花香也紧跟而上,几乎是在瞬间的功夫,就让荆微骊的视线紧紧黏住他。
很快,红色的身影不见了,可房中却留下了十几瓣娇艳的花瓣。
还没从呆滞中缓过来,樊封眯了眯眼睛,轻咳一声:“阿骊。”
猛地回神,荆微骊提着一口气去看男人的脸色,果然阴沉又青白。
四个大字从她脑海中划过——
他生气了。
糟,怎么有点像……偷男人被抓了。
果然,下一刻便听见一句凉嗖嗖的话:“既然阿骊喜欢看,不如本王让人去吩咐一声?”
顿时后悔,荆微骊手忙脚乱地靠近他坐过去,一把牵住那只大手,昂着小脸:“我真的只是在看他跳舞,半点歪心思都没有!”
樊封挑眉,冷哼一声,故意顺着她的话说道:“我知道,我相信阿骊,可我觉得跟我口中的事并无冲突。”
荆微骊忍住咬后槽牙的冲动,干脆直接坐到了男人腿上,扯着他胸口的滑溜料子,凶巴巴地说:“我真是没有别的心思,只是多看了两眼而已,都是衣服颜色的错!这样,你也穿红色,我保证眼里只有一个人!”
“哦?”樊封笑意更浓,但冷意也不遑多让:“所以阿骊的意思是,我平时并不是唯一能入你眼的?”
“……”荆微骊已经想给自己一拳了。
怎么还多说多错呀!
小心翼翼地又打量了下男人冷峻的眉宇,她哼哼唧唧地凑上去,语调发嗲:“阿湫哥哥你别生气呀,都是我的错,我同你道歉好不好?”
樊封依旧面无表情,甚至率先用额头抵住她的眉心,阻断了怀里人妄想给点头糊弄过去的心思。
荆微骊的脸色也开始不好看了:“不许不说话!”
说完,她心一横,说道:“而且!我不相信你平时没多看过两眼年轻貌美的小娘子,毕竟你当初可就是因为我生得好看才动心的!”
樊封叹了口气,纠正道:“阿骊,管不住眼睛和一见钟情不是一回事。”
“更何况,我的确没在意过旁的女子,我心眼太小,早就被你塞满了,让我如何关顾到旁人。”
眨眨眼,荆微骊有些不知所措。
刚欲再说些什么,却看到男人的面孔悄然放大。
他们本就坐近,想要更亲密些甚至都不需要太大的动作,只要倾倾身,唇瓣便能贴在一起。
正是因为如此,荆微骊以为这人被自己哄好了要吻她,便下意识闭上眼睛。
可以为的触觉没有袭过来,反倒是肩头被轻飘飘地碰了一下。
再睁开眼,她果然看见男人的指腹间捏了瓣软花。
还是没忍住,荆微骊紧紧咬住后槽牙。
显然,樊封也发现了她方才的不自觉,嘴角的弧度终于变得自然:“阿骊方才,是以为我想亲你吗?”
啪嗒一声,脑袋里的弦彻底断开了。
荆微骊一把将人推开,又唰得站起来,恶狠狠道:“我没有!”
差点被她推得没坐稳,樊封哑然:“阿骊不承认也无妨,左右现在是准备亲的。”
“谁要跟你亲了!”
意识到自己被耍,荆微骊气极了,转身就要走:“最讨厌樊封了!”
作者有话说:
最后一周了,还差一万字就正式完结了,看一章少一章!
顺便来宣一下之后会写的文,可以来专栏瞅瞅/比心心
《听说小侯爷又梦到我了》
钓系黑莲花×温柔恋爱脑
又名《我可会装深情了》
宋光意出身南阳伯府,明艳动人,是阑京数一数二的美人。
众人皆知,她有个贵为太师之子的未婚夫,二人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羡煞京中不少贵胄千金。
直到那日金明池边马球会上,众人亲眼瞧见她被未婚夫退婚,后者还拉着心上人站她面前卿卿我我。
宋光意垂着脑袋积攒良久,刚欲骂两句,耳边突然响起一道熟悉的声音——
“阿弥,到我身边来。”
她闻声而望,男人修长挺拔的身影落入瞳孔中。
周边人瞬间噤声,只因这人是那位阑京赫赫有名的镇北侯家的小侯爷。
可于宋光意而言,他还是不久前在山洞中,捡起了她小衫的登徒子-
伏霁明自幼习武,学的就是自持内敛的路子,也正因如此,二十多载过去,身旁不曾见半点胭脂红颜。
直到某日,他做了场难以言喻的春梦。
梦中他着鲜红喜服,身下压了个不着寸缕的貌美娇娇。
小娇娇被欺负的哭啼连连,红着眼窝求饶。
可吻过她的泪痕后,他手上的欺负劲儿不减反增,瞳仁中的恶劣也一览无余。
梦醒后,他得见了真人,竟是幼年同窗的嫡亲妹妹。
后来,他在山洞躲人,恰巧又遇见了那位声调软得人心尖发颤的女郎。
她一袭青黛罗裙,葱白如玉的手扶在硬邦邦的石头上,正饶有兴趣地盯着另一对不知名的男女缠绵拥吻。
无声中,他喉结滚动,面无表情地将人扯进了怀里。
……
多日后,马球会上。
楚楚可人的小姑娘正被别人围住欺负,他不假思索地迈开步子走过去,又不容置否地将她护在身后,目色凛冽。
“我竟不知,朝秦暮楚的浪荡子也能随便欺负我的人了。”
【小剧场】
为了能让伏霁明能继续为自己撑腰,好方便她报复前未婚夫,宋光意使劲浑身解数扮演深情暗许的小娇娘。
起初以为是自己轻松拿捏了那位小侯爷,直到得知他要娶公主一夜未眠时,她才终于明白自己也早已入了销魂迷阵。
最后,她借着酒意扑进男人的怀里,哭唧唧道,“你怎么不来找我了啊?”
食用指南:
1.1v1双处,he。
2.男主男德满分。
第80章 探骊珠
◎“阿骊于我,是极乐世”◎
见她扭头就走, 樊封也着急了,赶忙站起身追。
荆微骊虽然在气头上步子快,可再快也不敌自幼习武的樊封,毕竟他脚底下的功法放眼整个欲国也是无人能敌。
“你放开我!”
抗拒地扭动身子, 荆微骊回头看他:“松手, 不然我就真不理你了。”
“不松, ”樊封叹气,从后面搂着她,思绪又不自觉被小腹下的异样分走一半, 但依旧硬着头皮说:“你真当我不了解你?若是我现在松了,你怕是才真的会不再理我。”
被他说中,荆微骊心虚地移开视线。
见她终于不再乱动, 樊封松了口气, 又道:“明明是阿骊只顾着看旁的男人冷落了为夫,怎的还成我的错了?”
许是被他“问责”的话砸中,软乎乎的耳廓悄然变热,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耳根变红。
不自在地哼唧一声,荆微骊弱着话音道:“可我也哄你了呀, 明明就是你故意戏弄我,害得我以为你想亲我……”
她越说越小声, 耳朵也越来越热。
相比之下,樊封嘴角的弧度依旧如故:“那我现在补亲给阿骊, 还来得及吗?”
说罢, 他也不听怀中人的答案, 大掌从腰间迅速滑上, 最后停在她交叠的领口, 轻轻一扯, 原先的端庄矜持便荡然无存。衣领凌乱,无不是在彰显这人的张扬被惯成了什么样。
他指腹有厚茧,触及娇嫩肌肤时,不自觉引得她微微发颤。
像小猫似的两声轻吟传来,樊封的呼吸也跟着变重。
他没忍住,垂首靠近已经露出来的半面肩颈。
起初还只是轻柔细腻的吻,可慢慢的,荆微骊身上独有的馨香扰乱了他的心智,动作也逐渐变得生硬粗暴。
等回过头敛神再看时,才发觉原本雪玉凝脂般的肌色竟然落下了一排牙印。
他懊恼地皱起眉,刚想认错,就听见冷嗖嗖的声音:“樊赫川,你给我松开。”
一板一眼,又连字带姓。
可见是真的不高兴了。
樊封没辙,只好松开,但也仅仅是放开了几息。眼睁睁地看着她才刚转过身,就麻利地又抱上去,轻车熟路地吻上芳唇,落吻如啃。
起初荆微骊瞪大眼睛还有些不悦,可当被男人从温和到迅猛的攻势打得出不去时,才慢吞吞地开始适应,甚至慢慢回应。
在亲密时,樊封很擅长根据她心情的不同转变战术。
譬如现在,与其上来就猛追猛打只会让她更为不爽,倒不如慢慢来,用蝇头小利似的试探引着她层层递进,最后城门大开。
他刚喝过酒,虽然不多,可唇齿间的酒香气依旧撩心,而此时唇齿相依,这股浓醇气也被渡到了她跟前。
被亲得七荤八素,荆微骊不自觉地眼睛睁开一条缝,可看到的也只有男人浓密的长睫。
正是察觉到她短暂的分心,樊封很干脆地掐住纤细柔软的腰肢,给了点惩戒。
被刺激得腿软,荆微骊呜咽两声:“不许捏!”
两声丝丝缕缕的笑意响起,樊封变本加厉。
一吻毕,荆微骊气喘吁吁地呼了口气,满脸都是红潮。
樊封哂笑一声:“怎的,阿骊连换气都忘了?”
荆微骊撇嘴,抬头看过去,气势很凶:“我就是忘了怎么了!”
“没怎么,”樊封失笑,再度靠近:“既然忘了,那不如我再教教阿骊。”
说着,他的手心捧住她面颊,拇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抚在唇边,温柔又暧昧,把她的心也蹭得翻天覆地。
望着她眸中的潋滟桃花潭,樊封有些压不住了。
他凑到她耳边,低声问了句。
果然,下一刻就看见荆微骊不好意思地扯他袖子:“回、回家再说。”
——
只是令小夫妻俩没想到的是,马车才刚到王府侧门,便看见了另一道身影。
樊封屏了口气,揉着鼻梁走下来:“陛下怎的来了?”
姬未沉全然没有察觉到什么,只当眼前人是忙碌了一整天的公务才如此神情,便挥了两下宽阔的袖口,兴冲冲道:“朕来见小侄子、小侄女啊,先前赫川哥哥说带他们来见朕食言了,朕就只能亲自跑一趟。”
樊封:“……是臣忘了与陛下的约定,的确怪臣。”
这时,荆微骊也从马车上下来,当看见姬未沉灿烂的笑脸时也没忍住勾起唇:“陛下来了怎不进去,在外面等还怪冷的。”
嘿嘿笑了笑,姬未沉摆手:“没事没事朕不冷……”
话音未落,他就被人提住后脖颈的衣服直直拽进去。
踉跄地走了三十几步,最后总算得以停下,不等他苦着腔问怎么了,就瞅见樊封一张冷峻的面孔。
他用下颌指了指里面那间房,语气寡淡:“孩子在里面,连灿和狄舒两个看孩子的也在里面,陛下进去罢。”
姬未沉站在原地,总算意识到自己是被嫌弃了。
猛地想起方才的一幕,他恍然大悟地吸口气,又连忙道:“赫川哥哥我向你保证,我真不是故意挑今天这个日子来的。”
樊封面无表情地哼笑一声,没有动作:“臣也没说什么啊,陛下不是来看孩子的吗,趁着现在还没哭,大可看个够。”
他说这番话的时候义正言辞,可好玩的是他前脚刚落定最后一个字,后脚屋内就传来嘹亮的嚎啕大哭,以及两个少年着急忙慌又笨手笨脚的哄孩子声。
樊封:“……”
姬未沉:“……”
姬未沉眨眨眼,还没说完,房间的门就被猛地推开。
一扭头,就看见连灿灰头土脸地跑出来,看见樊封可谓是两眼放光:“快快快!我们这边扛不住了,你女儿哭得太勤了!睡着睡着都能哭!”
趁着两人说话的功夫,姬未沉蹑手蹑脚地走进去。
先是跟狄舒打了个招呼,才满是好奇地朝小侄女走去。
先前樊怀锦他已经看过很多次了,倒是这个小侄女,一推再推现在才得见真容。
小家伙生得粉雕玉琢,肌肤雪白,眼睛也又大又亮,原本正乱挥着小手哭啼啼,可不知怎的,一看见他靠近,竟鬼使神差地听了下来,然后跟他大眼瞪小眼。
一旁的狄舒显然愣住了,毕竟他和连灿忙活一晚上一点用都没有,次次都只能硬抗到这小祖宗自己累了睡过去。
可没想到,面对头次见的陛下,居然如此乖巧。
不知道他心里的想法,姬未沉试着去碰她的小手,语调也软下来:“小阿宓,你好呀。”
樊宓咿咿呀呀了两声,没有抗拒他牵住自己的手指,甚至眨巴眨巴眼睛,看他看得正入神。
屋外,许久没再听见哭闹声,荆微骊笑笑:“看来不用我进去了?”
樊封面色如常,只在深邃黝黑的瞳仁中藏了点让人琢磨不通的情愫:“看不出来,阿沉还挺会哄孩子的。”
一旁的连灿也更为手足无措:不是,陛下,您哄得这么快显得我俩很呆诶!
没有站在原地等姬未沉回来,随口同连灿吩咐了两句,樊封就拉住荆微骊的手先朝卧房走去。
被他扯得步子发乱,荆微骊嗔道:“慢些呀。”
听到她的话,樊封立刻停下脚步,可后背却直直被人撞上来。
“哎呦”一声,荆微骊吃痛,捂着鼻头连连后退。
“小心些。”樊封无奈地回头,轻柔地扶住她肩头,没忍住,又用指骨敲了下她额头:“怎么,换气忘了,连走路都迷糊了?”
“哎呀你这人讨厌死了!”
冲他胸口锤了一拳,荆微骊一边揉着鼻子一边轻呐:“樊封你变了,你以前可是最不舍得对我说狠话的,啧啧啧,男人呦。”
被她说的没脾气,樊封没过多解释,只不疾不徐重新拉住她,放慢了脚步,并肩走着。
无意间抬头,望见从天边掠翅而非的两只夜莺,他勾唇:“阿骊,说真心话,你觉得我变了吗?”
荆微骊不假思索道:“当然变了呀,人哪有不变的。”
听到她这样说,樊封明显地身形一顿,脸上的神情立马凝固住,有些不敢听后面的话,可又忍不住继续问:“那,变得多吗?”
没察觉到他的不自然,荆微骊主动挣开他的手,然后快走两步跑到他前面,背过身倒着走,跟他面对面:“也许有很多,可我很喜欢。”
她笑吟吟地说下去:“这么说吧,譬如我们初见时,你甚至用小石头打我膝盖窝,可现在,你肯定舍不得。”
她掰着手指继续道:“还有,你以前是那么凶,可现在你每每看到我都忍不住笑,这就是一个很大的变化呀。”
说完,她索性直接驻在男人跟前,冲他勾勾手指。
樊封失笑,很自觉地靠近后蹲下身,将她背了起来。
“阿湫哥哥,你现在所有的变化都是我喜欢的,因为我也在变,我们都在不同的年纪一直喜欢着彼此。”
“而且你知道吗,我特别享受跟你在一起的日子,及笄前父亲曾问过我想要的婚事是什么样,我当时答得很认真,我说我就想要一个特别重视我、我也特别珍重他的丈夫,然后衣食无忧、富足圆满。”
背着她继续往前走,樊封微微回首:“我怎么觉得最后八个字才是阿骊真正想要说的?”
看见他侧过来的瞳仁,荆微骊也极罕得生了个坏点子。
她趁着樊封没注意,狠狠亲了下男人的耳廓。
步子顿在原地,后者二度看过去:“阿骊这是,在邀请我吗?”
回到卧房后,樊封让所有的侍女都遣了出去,扬言要亲自伺候自家王妃沐浴。
荆微骊红着脸坐在榻上,倒也没阻止。
看着樊封走入内室的屏风后,她的视线停在不远处的桌案上停了好一会儿。
她记得,今早,某人站在桌后提笔写了许久。
出于好奇,荆微骊提着裙摆两步走近,眸光顺延而上,最后定在那两列字句中。
笔走龙蛇,苍劲有力,自显锋芒。
她认得,是樊封的字。
不等低声读出纸上的话,她便忽得感到侧腰一紧。
等反应过来时,人早就被牢牢拽入来者怀中。
须弥,耳畔传来熟悉的声音。
樊封在念自己写出的话——
“从前不觉自处深渊,见你才知人间乐。”
说完,郑重地吻上她发丝:“阿骊于我,是极乐世。”
作者有话说:
撒花撒花!
骊骊和老樊的故事正式写完啦!
明后天更的是连灿和小姬的番外(他俩是两章分开的!两章!不是一对!),最后两章写完就正式全文完结了,感谢陪伴!
=特殊番外·不问归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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