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钢琴这类听起来就高雅的东西，可谓是一窍不通。
就像高度近视的人，不戴眼镜时，望什么都像是模糊的色块。
但也并非没有任何好处。
就像现在，孩子在上课，而他完全听不出哪步弹错了，哪里节奏不好这类问题。
自然也就没有，一般家长那种对于孩子学习成绩的焦灼。
他只觉得两个宝贝，太可爱了。
稚嫩柔软的脸上满是认真，小身板坐得笔直，圆润白皙的小手在黑白琴键上游走，乐符飘在屋内。
江柰听一段时间后，掏出手机准备录像。
这么小的孩子，长得又和天使似的，就应该可劲拍一些做纪念。
不然大了，一般就不让拍了。
而且教他们俩的唐亚老师，不但人长得好，性子也非常温柔。给两个孩子多次示范同一个动作，脸上也没有丝毫的不耐。
江柰刚刚趁着他们在忙，偷偷去网上搜了下儿子的老师，结果出现一堆报道。
全是什么五岁开独奏演唱会，十三岁参加国际赛事并成为该项首位华人冠军这类。
在满是文字和图片的通讯报道中，江柰左看右看，最后得出了一个结论。
儿子的老师是个牛逼闪闪的“天才钢琴家”。
从他知道这事的那一刻起，他的脑子里老是不自觉开始想一个问题：这节课得花多少钱呀？
他努力按住自己的好奇心，他怕最后得出来的数字吓着了本来就不咋强健的身体。
只能自我安慰：教育是最值得的投资。
听说这位老师有教了大半年的时间，江柰一算，那岂不是两个宝宝两岁就开始学琴了。
看来家财万贯也很难呀，鸡娃都这么早开始，他爱怜的目光投向两个天真懵懂的宝宝。
哎，虽然你们失去了无所事事的童年，但你们获得了价值千金的私教课呀。
孩子在学习，家长在角落里开小差。
时间过得很快，今天的课程结束了。
重新回到一楼客厅，两张同样的脸奶声奶气说着：“谢谢唐老师。”
江柰注意到唐亚好像有事情要和他说，于是打发两个孩子去沙发上玩。
将人送到别墅门口，就见这位唐老师站定后说道：“今天有您陪着，宝宝们的情绪比以前高兴许多，进步也非常大。”
江柰抓住他话里的重点：“唐老师的意思是，以前两个宝宝上课情绪不高？”
这也不应该呀，就他观察，饭饭和粥粥应该不是那种讨厌钢琴的孩子。
唐亚组织了下说辞：“小朋友很有天赋，尤其是饭饭。可能是第一次有家长陪着，今天弹出来的曲子也比往日活泼很多。以这个状态参加下个月的国际青少年钢琴大赛，通过选拔，甚至获金奖的可能性很大。”
江柰愣了下神，他才刚接手两个孩子，对这些事情倒还真不是很了解。
对面的人看出他的为难，补充道：“报名这些是不需要您费心，只要让孩子保持今天这个状态就好了。”
江柰点头答应下来。
车放在临时车库，离他们居住的主宅还有几分钟的路要走，江柰把人送走以后，回来的路上一直想着唐亚刚说的话。
今天是第一次有家长陪着？
难道说，封成言从来没陪孩子上过课。
如果真是这样，江柰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这养孩子也不能全靠花钱啊，都扔给保姆算怎么回事，做父亲的也太不负责任了。
直到他走进小楼里，在厨房内给两个崽洗草莓时，兴致都不太高。
但好在粥粥是撒娇卖乖的一把好手，饭饭也黏着爸爸，江柰很快就把这点酸涩给扔开了。
甩掉大颗的水珠，江柰先给身旁两个努力踮脚看水槽的小朋友手中一人塞一颗。
得到了两声黏黏糊糊的示爱。
草莓过水就容易坏，江柰也不敢洗太多。
小半碗也不过十几颗，但每颗都有小孩掌心那么大。放在玻璃碗中像红玛瑙，还散发着甜丝丝的香味，引人垂涎。
“乖，拿着去厅里桌子上吃。”
看着两个孩子捧着水果碗，哒哒赶去客厅，又打开电视播放动画片，江柰这才赶回厨房和阿姨一起做晚饭。
这位保姆阿姨自我介绍姓刘，五十多岁的年纪，看起来和蔼可亲，动作也麻利，江柰送孩子去客厅的工夫就把菜洗好了。
此时见到他进来，笑着问道：“要不我先把这些菜预处理了？”
江柰看了下，都是些家常菜，没什么需要高端技艺的，但还特意嘱咐要把猪肉剁细一些：“大了吃起来容易噎着。”
刘阿姨笑着应了一句，边干活还能抽出时间和江柰聊天：“饭饭不爱吃姜蒜，但是只单纯用来调味是可以的，我这边泡了些姜蒜水。”
江柰在育儿手册上也看到了这点，吃姜蒜味但不能看见姜蒜。
自己可没有这龟毛的爱好，不知道随了谁。
阿姨做了几十年的家常菜，厨艺就算是纯靠时间堆，现在说起来也是小有成就。
就着食物的烹调，两人也有不少话题可聊，不一会儿也就变得熟络起来。
江柰很快就把话题带到了自己这边：“刘阿姨，我昏迷之前你也在这里工作吗？”
他还挺好奇以前的事，自己平时可是看场电影都要理顺情节的人，现在出了失忆这种事，心里早就是抓心挠肝了。
恨不得马上造出时光机，倒回自己失忆前的那个晚上，按下按钮，再重新播放一遍。
“以前封先生只请我做钟点，后来是您怀了胎之后，才请我做住家保姆的。现在算算，确实也有四五年的时间了。”
江柰道：“我记不太清楚了，其他的倒无所谓。只是饭饭和粥粥现在都这么大了，今天还是我第一次抱着他们。”
他本来是为了套话，最后说着倒真有几分低落，语气中也带着些悲伤。
刘阿姨自己也有孩子，最听不得这些“母子”分离的事情，听到这里也感到一阵酸涩。
是呀，两位先生感情好，怀孕后又生了双胎，本来应该是和和美美的一大家子，谁曾想竟然发生了车祸。
孩子生下来没几个月，江先生就躺在医院人事不省，封先生那段时间也像失了魂一样，整日整日守在医院。
可能是缺乏安全感，虽然有保姆精心照料，但两个孩子情况还是不好，哭闹是常事。
尤其是饭饭，整夜里哭得撕心裂肺，小小的孩子瘦得跟猴似的，看着就让人心疼。
但这些话说出来，只能让江先生徒增悲伤。
只安慰道：“江先生是有大福气的人，此番过后必然日日顺利。您醒了后，家里都热闹许多。”
江柰手里正剥着虾仁，对她说出来的这个福气论也只是笑笑。
谁家有福的人，被撞成了植物人不算，醒来还丢失了好几年的记忆。
身边全是陌生人，自己一问三不知。
他听到刘阿姨絮叨说，封先生因为他醒过来，心情明显好许多，还给整个园子里的人多发了一年的奖金。
好奇地问：“我和封成言，以前关系很好吗？”
把所有的菜切好，装进备菜盘里，刘阿姨把主要做饭的位置交给江柰。
听到他的问题，脸上笑容止不住：“这些江先生还是等封先生回来，您自己亲自问他。”
小年轻黏糊的时候，日常相处她看得都脸红，现在倒问起来“关系好不好”了。
她给举了个例子：“封先生石榴都亲自给您剥一大箱，专挑汁水饱满的，一颗一颗分拣。”
肉丸丢进油锅内，发出“滋滋”的声响，很快就染上了一层金黄色。
丸子是照顾家里两个小朋友特意做的，调料放得比较少，而且大小刚好是一口一个。
炸到火候差不多时，就捞出来沥干油。
锅中热气上涌，熏得江柰脸有些热。
刘阿姨看着心里暗笑，果然还是小年轻，脸皮薄，还好自己只捡了一些小事说。
自己做归做，要是旁人点破，那是要尴尬的。
晚饭很快就做好了，江柰把手里的菜端到餐桌上，紧接着带着两个小崽去洗手。
家里的工作人员自有他们的饭吃，桌上这餐是江柰和两个宝宝的。
口感黏稠的鲜虾时蔬粥、外酥里嫩的炸肉丸、切成小块的红糖发糕、芦笋肥牛卷、菠菜炒鸡蛋、肉沫炖豆腐……
摆上来的碗碟虽然多，但每份都削减了分量，一个大人两个小孩吃起来也是刚刚好，到最后每人都还有块红糖发糕吃。
发糕不过饭饭半个手掌的大小，他也很乖地用双手拿着，低头小口小口慢慢吃，小脸庞一鼓一鼓的，像个囤货的小仓鼠。
等他吃完，江柰问：“还要不要再来一块？”
饭饭摸了下自己的小肚子，摇头。
他已经吃饱了。
“我还想再要一块。”
这是已经比哥哥多吃了一块发糕的粥粥。
江柰无情拒绝了他，顺手把桌子收了。
明早还要去幼儿园上课，封成言此时也没有回来，江柰就先带着他们俩去洗漱。
新手奶爸不知道是不是所有的小孩都喜欢洗澡游戏，但反正还没等他把浴室里那些瓶瓶罐罐分清楚，两个孩子就已经在鱼缸里互相泼水了。
等到江柰终于把贴着宝宝标签的沐浴露、洗发水和护发素分清楚时，战局已经蔓延到他的身上，从浴缸里溅出来的水，浇了他一头。
身上的t恤也湿透了，江柰看了眼乐得不行的粥粥，干脆也跟着一起洗。
孩子太沸了，也有点费爸爸。
好在虽然是儿童房的浴室，但浴缸做得也很大，江柰跟着一块泡进去，空间也还绰绰有余。
温热的水漫上来，只觉浑身都暖洋洋的。
有钱真好呀，洗澡都可以躺着。
不过，他还是决定给调皮捣蛋的一个教训。
“往爸爸身上泼水的，明早扣一块小点心。”
扣小点心的威力比爸爸板着脸大，粥粥急忙扑上去抱住爸爸，企图用自己圆溜溜的眼珠子和软绵绵的脸蛋萌混过关。
在得到粥崽的保证过后，浴缸内暂时恢复了和平，粥崽也能在明早吃上两块梨花酥。
将两个孩子打上泡沫，再玩了几次吹泡泡的游戏，最后终于得到了两颗香喷喷的小汤圆。
给汤圆套上大t恤再裹上浴袍，就成了有甜蜜内陷的寿司卷。
最后再一次抱俩运回江柰的大卧室。
好在以前常抡铁锅，现在抱两个小崽走上一段路，也没有任何问题。
宝宝牌寿司卷放在沙发上摊开，只见头发湿漉漉搭在额头上，露出两双葡萄大的眼睛，睫毛扑闪扑闪的，可爱极了。
沐浴露也不知道是谁买的，洗完以后两只崽崽浑身透着奶香，不浓但很好闻。
头发吹起来很快，江柰给两只小卷毛涂上宝宝霜，一人吧唧一口，才滴溜着扔到床上。
处理好宝宝，江柰才有功夫吹头发。
听着有人在床上兴奋乱滚，叽叽喳喳。
“小爸爸，讲故事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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