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墙之隔，有人却选择用电波交流。江柰被对面的操作搞得一团懵，封成言轻笑了下，开门见山道：“江柰，你可以自己决定帮饭饭养只猫，或者直接拒绝今晚浴室的请求。”
江柰捏住怀里的抱枕，有点郁闷：“总不能惹饭饭他们不开心吧。”
封成言解释：“江柰先生，无论你我之间如何，你都是独立的个体，你有权利按照自己的想法接受或者拒绝。”
“是这样没错。”江柰倒在小沙发上，手里拿着靠枕，“但是我想，我想多顺着他们些。”
自己的孩子，不能和他过得一样。
封成言听他含含糊糊，又说：“小孩子摔摔打打挺好的，我们注意可能会出现的意外就好。而且，家里还有这么多人，明天张姨也会回来。就算有个头疼脑热的，也不需要你寸步不离。”
江柰挠头，思考了下，说：“我就是，挺喜欢孩子的。我是他们的爸爸，就希望他们能够喜欢我，依赖我，会朝着我撒娇，缠着我提出自己的要求。能够让他们开心，我也很开心。”
对面的声音越说越轻，轻到封成言最后差点没听清楚，但这极力克制忧愁的语气使他明白，两个孩子的到来给江柰带来了巨大的压力。
没有谁是万能的，父亲和爸爸也不是。
他取下眼镜、轻揉眉心，有些愧疚，“你先是江柰，然后才是孩子爸爸。我很抱歉，是我没有照顾好你，也没有照顾好两个宝宝，才让你刚醒来，就面对这一切。但我保证，江柰，孩子并不是你我之间的意外，他们是惊喜、是珍宝，我同样爱着他们。”
江柰听着，想他必定是因为今早的事，此时有些尴尬，红着脸解释道：“我……其实我……今早的态度确实不大妥当啦，也就这么随口一说，并不是怀疑你对孩子的心意。”
他软着嗓子：“您就大人有大量原谅我吧。”
当时情绪上头，但事后一想，也不就那么回事吗？两人育儿观念不合，通过电话隔空吵了一架。哦，不，应该是他自己单方面输出。
封成言那么大的产业，就今天，他便看到电话、信息、会议轮番着来，确实忙到飞起，甚至脚崴了都不得闲。
而且今天，看孩子们和封成言的相处，父子之间关系挺和睦的。就只是他，因为自己幼年的事情，加之压力过大，于是揪着一处不管不顾朝着他发脾气。
说来，还挺惭愧的。
尤其是，封成言还用这种温柔的语气来哄他，江柰觉得自己有些不太成熟。
封成言不用面对真人，都能想到他脸薄的场面，主动开口递出橄榄枝：“好的，我原谅你今早的事情了。但我也有一件事，想拜托你。”
听到“原谅”二字随着电波传送过来，江柰感到浑身轻松，半张脸都埋入了抱枕中，紧接着又听到后半句，愣住。
“是什么事情呀？”嘴巴埋在毛绒靠枕中，说出来的话透过厚厚的棉花，编码运输再解码，传到封成言耳边，便有些软绵可爱的意味。
封成言说：“我想请你，教我怎样带孩子。”
“啊？”江柰收到对面这个请求，有些诧异，思考片刻后决定谨慎前进一步，“你的意思是，要和我一起亲自照料两个孩子吗？”
他有些质疑对面的这个决定，很明显，按照封成言平日的工作量，做个奶爸实在困难了些，自己都这样了也没有停工，还真不一定有时间接送孩子。
想到这里，江柰有些小小的不服气，他丢了工作，估计一段时间内只能在家做全职奶爸，而封成言或许当个兼职的都勉勉强强。
他还记得以前网上的讨论帖，相比在家照顾孩子的全职家长，孩子可能更喜欢，也更崇拜在外赚钱的那一位。可见，这世界有多么的荒诞。
封成言当然不知道他在想什么，笑着回答他的疑问：“全职我可能不太方便，但我会尽量减少工作，起码每天都抽出一定的时间陪他们。”
江柰在沙发上换了个姿势，“这样也行。”
封成言又问：“不觉得我是故意表现？”
江柰说：“说了不做，那就没有诚信了。”
商人最讲诚信，没谁不信这个，封成言听到对面的回答，忍不住笑出声。
“那我可不能做个没有诚信的人。”
“那就这么说定了。”将今早的事情彻底说开，又得到了宝宝另一位父亲的真诚邀请，江柰心满意足，将脸埋进超级舒服的抱枕中。
如次短短几分钟，有效的沟通已经让江柰对封成言的好感度再次上升了一个档次，他现在的心情非常好，脑中的小人跳起舞来，瞌睡虫早就被赶跑了，现在是一片载歌载舞的欢乐景象。
一反刚刚有些懒洋洋的态度，江柰感觉和封成言还有很多事情可以聊，比如今天的饺子包得太大了，要吃还需要先散散气，宝宝的小手处理起来有些麻烦。
“明早还是包小馄饨好了。”他想着明早的菜谱，“可以做一些拇指生煎，一口一个，肉香四溢，既好看又好吃。”
封成言推开桌面上的文件，转身去房间的小吧台上倒了小半杯龙舌兰，随着液体注入玻璃杯的声响，他轻轻开口：“小馄饨、拇指生煎，这说得我都有些嫉妒了。”
江柰连忙补救：“那你明早有没有想吃的？”
封成言拿起杯子，在灯光下摇晃，“西红柿鸡蛋面如何？一半捣碎熬酱，一半切块，一把面，再窝一颗半熟的溏心蛋。”
江柰捏紧抱枕，睁大眼睛，他做西红柿鸡蛋面确实有这个独特的小习惯，光煮番茄块不够，必须要熬酱。
这点小细节都被人记得，他心里胀胀的，感觉有些奇怪，指甲无意识地抓挠手下的布料，慢慢地回道：“好呀，那我明早做番茄鸡蛋面。”
封成言轻抿杯中的酒，醇厚的龙舌兰味道在口腔中蔓延开，像是辛辣的胡椒中又带着点酸橙的口感，微眯的眼睛带着毫不掩饰的愉悦，“谢谢柰柰，希望不全是沾了饭饭和粥粥的光。”
江柰摇头，“不全是……啊，不，呃，我的意思是没有沾光，我是自愿的。”
封成言被对面青年惊慌失措的表现弄得哈哈大笑，最后还开口重复他的话，“对，你是自愿的，不是看在宝宝的面子上。”
江柰气得锤了一下抱枕。
“宝宝还是很重要的。”江柰小声嘀咕。
我最爱的就是宝宝了。
所以，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
江柰有些苦恼，和双胞胎长得极像的眉头皱起，两颊也被吹得微鼓。
室内的恒温系统安安静静工作着，江柰听到从对面传来杯子轻轻搁到桌子上的声音，突然有些好奇，问：“你是在喝酒吗？”
“对。”封成言没有否认，“好多年的习惯了，这样会使我晚上睡得更好。”
江柰：“是晕晕乎乎的感觉吗？”
“不会，反而会很清醒。”封成言给他解释，“液体泼上去扫去表面灰雾，越喝越剔透。”
江柰被他说得有些好奇，跃跃欲试道：“那下次我也要尝试这种剔透的感觉。”
封成言重新回到电脑旁，打开下属传过来的表格，边看文件边逗对面的人，“按照我的经验，只需一杯，你可能就会醉，先是愣在原地傻笑，然后就开始做窝。”
“怎么可能啊？”江柰丢开抱枕，挺直背，满脸都是质疑，“而且做窝是个什么行为？”
他又不是鸟，难道还能到处找树叶树枝吗？
封成言嘴角勾起，没有正面回答，只说：“或许以后可以找个安全的地方，喝一杯？”
“行，而且还要当你的面。”
“嗯。”
那到时候，自己可得多准备些衣服，毕竟，有人每次喝醉都要用他的衣服，铺满整张床。不让他这样做，就准是要闹。
有时候，他怀疑，撒娇卖乖这类行为也是刻在基因里的，并且能够遗传给下一代。
可恶啊，怎么能够用这么漫不经心的语气说话，难道自己真得丢过脸？如果真是那样的话，自己这个狠话是不是放得太早了些。
他纠结得将整个脚趾都蜷缩起来。
想啊想，终于让他找到了对面的攻击点，“你的腿不是还伤着吗？应该不能喝酒吧，到时候还要两个宝宝伺候你。我可怜的宝，路都走不稳。”
封成言完全不怕，甚至发出贴心提示，“宝宝是很可怜，小小年纪就要为他们的将来要继承的遗产奋斗了。不过，我想他们应该会寻求你的帮助，毕竟，人小又会撒娇，爸爸还娇惯着。”
没等江柰插话，封成言又慢悠悠说道：“可经过这次，我应该很难落下手机。”
眼见马上就要败落，江柰选择掀桌。
“晚安，封成言先生。”
江柰主动结束这场对话。大好的夜晚，当然是要陪着香香软软的宝宝一起睡觉啦。
再说，聊天声都要吵着孩子睡觉了，好爸爸不能这么自私，大半夜煲电话粥不文明。
他关上沙发旁的小灯，借着手机的光和窗外的月光走到床边，脱鞋上床。
两个孩子盖着被子，露出两张极为相似、同样软萌且精致的脸，江柰心里痒痒，俯身轻吻天使的额头。
“晚安，宝贝。”
www.jiubiji.com 旧笔记小说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