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一晃而过。
莉莉娅出塔时惊奇的发现黑毛球已经能陪她走一段路了，虽然最后还是会被限制无情地拖回塔里。
“团子乖乖在家等我，别出来啦。”她看着那弹回去的力道一阵心疼。
黑毛球点点头，飘在门边不再动作。
莉莉娅走在街上，总感觉今天街道人过于少，她有些心神不宁。
她快步走去药摊，摊主早就在等她了，见她来了，掏出储物戒。
莉莉娅接过，扫了一眼，里面稀有药草超出了她需要的量，她看了摊主一眼，说道，“你这是？”
“大人，我是真心想和您换生命药剂的，您以后有药剂一定要先考虑我啊。”
摊主一脸殷勤。
莉莉娅懂了，这是卖好，送她人情。
但她不需要，她将储物戒递回去，让摊主按说好的来。
“大人，您……好吧。”他看她态度坚定，叹了口气，拿走了多余的药草。
两人交易完，莉莉娅不再多留，她今天没由来的心慌。
离成人礼日子越来越近了。
她身后不远，两男一女因为价格问题发生了争吵，时不时一句重话传进她耳里。
往常她肯定要回头看看的，但现在她只想快点回黑塔。
莉莉娅离开集市，穿过居民区上山。
错落参差的居民房后，躲着刚才集市上吵架的那两男一女。
“一会上山你带路，那小子一上山就没影了。”
满脸横肉的壮汉换上一身血衣，他身侧瘦一些的同伴也将自己弄的很惨，两人像是刚打完仗的士兵。
那妇人是小镇住民，唯唯诺诺点头，她不过是赚个带路费，怎么这两人看起来要杀人，她有点后悔接这个活计了。
现在正值中午时分，太阳高挂，没有一丝风。
几人躲藏在废墟后，跟着莉莉娅的脚步移动。
莉莉娅绕过一块高大石壁，走进塔里。
她抱着黑毛球上楼，“这次我拿到了不少好药草，今天练点新东西。”
她去了八层炼药室，将药草取出来整理。
塔外废墟。
“该死，又让这小子跑了。”
横肉壮汉用力锤了下石墙，那墙上竟生生出现一个拳印。
“你说，这废墟是不是有密道！”他拽过身旁的妇人，揪着她的衣领，手指向前方的沙土空地。
“大人，我在这神弃之地生活多年，没听说过这里有密道啊。”妇人慌张摆手。
“这小子还能飞了不成，不能使用魔力，肯定是藏起来了，你去找，找不到……呵呵。”他扯动嘴唇发出一声冷笑。
一直没出声的瘦男开口，“兄弟，你说这小子难不成真是个炼药师？”
“管他是不是，杀了人拿药剂回去交差就行。”
废墟边，弯腰找密室的妇人身子一抖，这两人这般狠辣，她找不出密道怕不是也活不长久。
她犹豫半晌，不知道要不要开口。
找不到密道，命要紧，她哆哆嗦嗦向他们说出这里的秘密——一个只有亲自在这里捡过石头盖房子的人才知道的秘密。
镇子里的知情人对此守口如瓶，将此事视为不祥。
她不怕厄运上身，她要拖延时间，等家人来救。
“两位大人，这废墟边有座黑塔，只在夜晚出现，白日里见不到的，您说的那人可能躲进了塔里，所以我们才跟丢了。”
“什么塔？如实说来。你要是让我知道你在骗我，呵。”
壮汉的眼眯成一条缝，握紧拳头在弯腰讨好的妇人面前转了一圈。
“大人，是这样的……”
她将这黑塔的怪事说了出来。
“这么说这小子有两下子啊。先不要轻举妄动，夜里塔出现，我们装作……”
两个男人凑在一起，商量计策。
莉莉娅对夜晚的要发生的事情浑然不觉。
她回塔后，心慌的感觉消失，这座塔给了她极大的安全感。
她拿着书，站在工具台前，黑毛球正分出一缕黑雾帮她拿着盖子。
“这药剂制作步骤这么复杂，还只是个中阶。”
莉莉娅痛恨自己只看药剂名字好听就选了，前面准备工作都完成了，不能临时放弃。
“要花一下午时间做这瓶，炼成功后再也不弄了。”
她咬唇，盯着书页的美颜药剂愤愤出声。
她还年轻为什么要做这种她根本用不上的药剂啊！
黑雾缠上她的手腕，安抚她。
“好了，团子，我们一起做，争取一次成功。”
莉莉娅集中精神控制元素力量萃取药草里的成分，将液滴装入容器送入下一个步骤。
她忙活了一下午，只剩最后将药液混入坩埚等待。
“有人吗——有人在吗——”
微弱的声音从炼药室窗户飘进来。
“团子，你听见声音了吗？好像有人在塔外。”莉莉娅说道。
黑毛球正在坩埚边盯着里面的药剂，它点头。
美颜药剂最后一个混合步骤至关重要，一旦药液发白就要及时切断工作台能量供应，否则将功亏一篑。
莉莉娅犹豫，她听塔下的声音有些凄惨，不知道外面的人遇到了什么事。
人找她头上来了，她不好装作没听见。
切断工作台这事团子也会，她想下楼看看怎么回事。
莉莉娅和黑毛球商量，黑毛球用黑雾做了一个它下去看的动作。
“不行，团子你不能说话，还是我去吧。别忘了我在塔里能用魔法，外人可不能用，不会有事的。”
黑毛球用黑雾化成她的模样和一扇门，表示她在塔里看，不要出去。
“知道啦，你在这里看好药剂，这可是我们努力了一下午的成果，可不能失败。”
莉莉娅揉了揉它的脑袋，穿上斗篷，下楼。
塔外，闭眼躺在地上的壮汉蠕动嘴唇，“一会那小子出来，见机行事。”
瘦男人比了个手势，一边的妇人继续哭着叫门。
莉莉娅在楼梯窗边探头。
塔外，一人浑身是血躺在地上，他身侧还有个男人拄着拐杖，她听见的声音是在拍塔门的妇人发出的。
这是怎么了，来她这逃难的吗？
莉莉娅顺着楼梯下去，她攥紧一块光明石，时刻准备吸收力量应付不测。
她打开门，没有出塔。
那妇人眼哭得红肿，见她开门，踉跄了两步，跪在她面前。
“求求您救救我吧，”她身子突然往前倾了一下，继续哭道“帮帮我们——”
拄着拐的男人撑起身体，垂下眼皮斜了妇人一眼。
他跪在她旁边，抬手擦着眼泪，
“大人，我们一家是逃避战乱躲来这里的，没找到能住的地方。”
“我兄长，他，他伤的太重了，夜里在外怕加重伤势，求大人收留我们一晚，我和母亲找到房子就走。”
他低着头，说的情真意切，加上旁边妇人的哭声，莉莉娅觉得这一家人虽然有些奇怪，但还是决定让他们进来。
他们身上没有魔法波动，莉莉娅稍微放下心。
“你们来一楼吧。”
“谢谢大人，谢谢大人。”
她站在一边，看那妇人和拄拐的男人抬着地上的伤患往塔里走。
她瞥了眼，闭着眼的男人看着眼熟。
她来小镇第一天好像在路边见过这面孔，浑身是血的壮汉……
这人长得真像他。
一层莉莉娅说要收拾但一直没收拾过，团子只清理了灰尘，东西还是乱糟糟的。
空地面积还挺大，这三人将伤患放在地上，妇人离那两男人远了些，她注意到莉莉娅转向她的头，忙解释道，“我毛手毛脚的，怕弄伤了我儿子，让他兄弟照顾就行。”
莉莉娅点头，让他们随意，她还要上楼忙别的事情。
“大人，有件事，想求您……”瘦子见她要走，忙开口。
“什么事？”这个男人给她的感觉很怪。
“大人，白日我们在街上看到您和药摊摊主换药，我这也有些药草，能否和您交换药剂给我大哥用，我大哥他，他——”
他满脸悲伤，说话吞吞吐吐。
“我没有能治愈伤势的药剂，和那摊主交换的是体力药剂，对你大哥没用。”
莉莉娅总算明白这人怪在哪里了，他的眼睛目的性太强。
地上那人血腥气倒是新鲜，她很难不怀疑这是借受伤来找她换药剂的手段。
莉莉娅转身，不再理会他们。
她身后响起窸窸窣窣摩擦衣物的声音，一股香味涌上鼻尖。
莉莉娅突然有些想笑，她有光明魔法护体，什么毒都无法影响她。
她听见身后几道急促的脚步，还有那妇人突然间的深呼吸。
莉莉娅撑起魔法屏障，刚转过一半身子，就见地面喷溅上血滴，随即响起匕首落在地上清脆的咣当声。
她彻底看清了画面，两个男人，不，不能称之为人，他们的身体炸成血雾，化成一滩血水染红了匕首。
熟悉的黑雾出现。
旁边的妇人已经晕了过去。
莉莉娅眼前模糊，她死时也是满地的血……
她活了十八年，第一次见人死在她面前，还是以这种方式。
她摇摇欲坠，站不稳身体，黑雾及时过来接住她。
莉莉娅倒向雾气，陌生又熟悉的胳膊环住她，将她抱在怀里。
她抬眸，是之前在雾气中看到的男人。
这熟悉的怀抱，她梦到过多次。
原来不是梦。
拥住她的男人抬手，血水消失，地面干净如常。
只剩晕倒在地的妇人能证明这里确实发生过流血事件。
祂做完这一切，莉莉娅始终沉默。
祂将一只手放在她的肩胛骨下，另一只手放在她腿弯，将她抱起，一步一步走上楼梯。
在楼道转弯处，祂终于开口，“人不是我杀的，是规则，你不要怕我。”
祂想亲手杀掉想伤害她的人，可惜规则比祂更快一步。
“嗯。”
莉莉娅没见过这种场面，一时震惊，又见团子化成了人，大脑混沌，才反应过来。
她不会对想杀她的人抱有同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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