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笔记小说网 > 穿越快穿 > 带球跑的穷小子回来了 > 3、03 云松尽绿
    顾抒微尚未来得及为放下的豪言壮语制定周全计划,堆叠如山的工作让她不得已暂时将储峥的事放在一旁。


    这几天a大举办高峰论坛,青年分会场邀请了领域内的学术大佬给在校青年教师与博士后成果做点评和辅导,顾抒微身为底层“青椒”,也在其列。


    大佬们看问题一针见血,对应的同样言辞犀利。


    顾抒微可以坦然接受——何况由于其中并没有精于流统的专家,关于她的点评算是比较温和,主体是从形式角度出发。


    其他几个诸如营养与食品、环境医学专业大类的年轻同事到点评后期几乎失去了表情管理。


    研究传染病传播模型的郝瑜在散会后绝望地跟顾抒微哭诉:


    “那位专家在海外工作已经几十年,说中文都变成了一股abc味,可在点评我的论文时居然能用出闭门造车、管中窥豹这样的成语。”


    顾抒微有意安慰,话未出口,身后传来一声奚落:


    “郝老师,你怎么会试图在顾抒微身上找共情,大佬们都和谢院长是老相识,对顾抒微分明另眼相看,跟我们不一样。”


    谢长黎教授是顾抒微导师,目前担任a大公卫学院的院长,她在流统领域具有极高成就,顾抒微自留校进入教研室起,自己的课题组受老板多方照拂。而老板工作繁忙,收的部分学生平时也会交给她来带。


    说话的男老师叫毕子豪,寸头、戴黑框眼镜,个子瘦小,是和她同年入职的青年教师,自从私下里不知用什么方法拿到顾抒微的履历后,开始似有似无地针对她。


    顾抒微轻松笑笑,回敬过去:


    “我只是比较侥幸,恰好今天点评嘉宾中没有流统专家,否则被指出的问题绝对不会少。郝老师,专家们不是高度赞扬你算法精准吗,说你很多地方都可圈可点。毕老师被骂得一文不值都还没心没肺的,看到他有没有好受一点?”


    毕子豪笑容变得勉强,干巴巴地说了声是啊:“郝老师,我都不难过呢。”


    这个话题被暂时揭过,行业大拿们千里迢迢而来莅临指导,其中有几位平时长居国外,他们理应尽地主之谊。学校领导在星级酒店精心安排晚宴,论坛嘉宾以及顾抒微这样的无名小卒尽数出席。


    酒店名为云松尽绿,以闹中取静的中式园林景观和优雅细致的餐点闻名,距离钟山景区内的千年古刹留善寺仅几步之遥。


    顾抒微无意在这样的场合出风头,准备延续白天的做派,继续将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直到姗姗来迟的谢长黎与众人寒暄过后,春风得意地领着她四处引荐,直言这是自己最得意的门生。


    老板已经这么给力,顾抒微不好再掉链子。


    有一位金发碧眼的基础医学类大佬vincenthooper对她一篇关于骨癌与某暴露因素的调查很感兴趣,仔细问询过后微笑赞叹,用不算熟练的中文直言这是精巧的、务实的。


    闻及此,毕子豪有些人微妙地说了句顾老师学术之路多得贵人相助。


    顾抒微权当没听见,专心回答问题。


    席间的交流并不严肃,到最后话题到了别处:


    “你今年多大了?”


    “我今年二十九岁。”


    “我的一个学生比你大一岁,和你一样都是天赋型选手,但是他选择了自主创业——公司即将要和a大合作。”


    毕子豪目光在顾抒微脸上停顿片刻,藏进窄窄的黑框眼镜下,抿了抿唇没再继续参与话题。


    谢长黎闻言打趣:“您舍得放他走?”


    vincent半开玩笑:“不舍得也无计可施,他说要给他的宝贝女儿赚奶粉钱。”


    谢长黎下意识看向顾抒微,后者朝她轻松笑笑,眼神示意自己一切都好,不至于连“女儿”两个字都听不得。


    一圈下来,虽然是以茶代酒,顾抒微也委实被迫喝了个尽兴,和自己老板打过招呼后,悄无声息去了洗手间。


    洗手间位于走廊末端,她洗过手后站立在外侧玻璃水幕前望景。


    庭院中的云松在夜风里簌簌,绿意如涟漪流转,可以闻到春满水湃的香气和生命力。


    久居封闭室内所产生的眩晕感散去一些后,她才缓缓往回走,回程途中恰好迎面撞上浩浩荡荡一行人。


    顾抒微侧身避让,遵循社交礼仪她应当垂眸,可余光瞥见为首二人之后,她暂时将之忘之于脑后,目光流转几轮,她还是没能移开。


    为首者西装革履,天然带着凌厉的上位者气势,步伐决绝而表情淡漠。


    顾抒微认识他,a市头部上市集团的继承人崔翕闻,旗下产业众多,更是生物医疗领域的执牛耳者,他本人也年纪轻轻已经做出斐然的成绩。


    当然,顾家虽然曾列席豪门圈中一员,但在最鼎盛的时期也与崔家隔着难以逾越的鸿沟,更谈何如今。顾抒微对他的了解仅限于此,此时此刻崔翕闻并不是她关注的重点。


    在崔翕闻身侧,年轻的男人深色正装克制而熨贴,衬领上方是一条同色系的领带。扇形桃花眼,高挺的鼻梁上有一个黑色小痣,五官出众,被银边眼镜克制地收敛,端肃的着装之下,他浑身的气质依然清隽温润。


    她再次一眼认出储峥。


    除此之外还有不少人,比他们年长者更是不在少数,却始终与为首两人保持半个身位的差距。


    储峥给人以温和而严肃之感,气质并不输于崔翕闻。


    他显然也看到了迎面而来的顾抒微,目光却先一步离开,直至两人彻底擦身经过,脸上始终未掀起任何波澜。


    顾抒微面上镇定,心脏却快速跳了两下,莫名产生一种创业未半而中道崩殂的无力感。


    回到席间,她始终有些心不在焉。好在自己已经不是话题中心,即使毕子豪时不时总要带上她嘲讽两句,她也全当没有听见了。


    脑海中独独一个想法:储峥过得好,这比杀了她还难受。


    同时又不甘地想,所见即所得吗?就像凭图书馆一面她臆测储峥如今仍然落魄,今天看到的也未必是真相。


    一直到晚餐结束,众人先后离席,礼节和私心都让顾抒微走在了最后,直到仅仅剩她一人,才一步三回头前往地下车库。


    云松尽绿的市场定位让它的车库之中豪车鳞次栉比,相比之下顾抒微的雷克斯萨显得有些灰头土脸。


    她其实是想再等等,看看能不能遇到储峥,好一探他的真实身份。


    ——可怜见,如今的顾抒微今非昔比,要调查一个人只能采用这么原始质朴的方法。


    久久未能等到,在她不抱期望即将摁下钥匙上解锁键的瞬间时,却出现了转机。


    乌泱泱一区人在电梯口客气道别,储峥仍然与崔翕闻并肩,仅仅他们二人同行。


    顾抒微未挪步,在原地观察。储峥神色寻常,步伐却有些慢。


    直到在一辆黑色宾利车前站定,储峥对崔翕闻不知低声言语了什么,后者先一步坐上后驾驶座,而储峥在原地未动,只是笑笑,从车上拿了一瓶矿泉水,抬步移开。


    他每一步都走得缓慢,顾抒微等了片刻,才找准时机上前。


    在距离储峥仅仅两步之遥的距离,她闻到了一阵鲜明的酒气,并不难闻,但也很强烈就是了。


    他站定,眼神停留在顾抒微脸上。


    ——原来是个醉酒的木头呆子,她提了提嘴角,即使看储峥需要仰视,仍倨傲道:


    “认识我么?”


    “顾抒微。”


    储峥喝酒不脸红,神态表情都不显醉态,独独行动似乎有些迟缓。


    他的脸上并无类似于愕然、意外的情绪,声音平静徐徐,即使在酒精的浸泡下也依旧清冽好听,如松间泉。


    顾抒微是一个懂得抓住机遇迎风而上的人,她直觉此时此刻是最好的时机,可以从因醉酒而降低防备的储峥口中套取一些关于他的信息,如果一切符合她期望,那么就实行那项伟大的计划。


    于是她点了点头:


    “需不需要我送你?”


    储峥单手抵在衬衫领口,修长的手指覆领带结上,他似乎只是提了提领子透气,便很快放下了。


    他轻声说:“那多谢。”


    顾抒微暗暗腹诽储峥你现在说话可真装,面上并不显露,平静地让他上车就是了。


    迈上副驾的路程,他还是走得慢吞吞。


    顾抒微耐心快速流失,系好安全后快速发动汽车,驶出酒店。


    晚高峰的余韵还未散尽,景区到市中心的路线在地图上显示一片赤红。


    车速在不断放缓,顾抒微终于打好腹稿,若无其事出声:


    “好巧,你怎么也在云松尽绿?”


    “吃饭。”


    “...为什么和崔翕闻站在一块?”


    不知是否是醉酒导致,他的回答简单又空白,顾抒微不得已说得有些直接,与直接问“你和崔翕闻什么关系”也别无二致了。


    “崔翕闻在等他的司机。”


    储峥如是回,是个有问必答的好学生。


    前方一辆银色suv忽然变道,加塞进了顾抒微前方,她被迫紧急刹车,同一时间怒上心头,用力鸣笛以示警告。


    suv无动于衷,理直气壮地将后半个车位也挪了进来。


    正因如此,她只听见了储峥的后半句“他的司机”。


    原来储峥是崔翕闻的司机。


    顾抒微一怔。


    作为高考大省的市理科状元,储峥大学期间风光无限,国创立项、竞赛金奖、本科时期已经跟着导师做了不少项目,也不出意外地拿下保研名额。他的未来轨迹鲜明而璀璨,是要在学术领域深耕的科研新星。


    他有才气,也有傲骨,如松如柏,端正亭亭。


    这样的人现在在给富n代开车吗?可是储峥没有任何欺骗她的必要。


    顾抒微觉得自己心情怪异,似乎并无想象中的痛快,但又转瞬即逝,取而代之一阵冷笑:


    老板开车你喝酒,储峥你工作素养真好。


    他的现状了解到了,转移下一个话题,反正他大约已醉,顾抒微也懒得拐弯抹角,直言:


    “多久没见了?四年?五年?这几年过得怎么样?有再谈恋爱么?”


    ——她并非是在意他的情史,只是她想睡上一次储峥再将他一脚踹开,这个计划不能伤害到一个无辜的女生。


    储峥的喉结动了动,静默片刻,声音寻常:


    “到六月就是五年,没再谈过,你呢?”


    顾抒微扬起嘴角,声音轻盈地张口胡来:“谈了三四个吧。”


    她感受到目视前方的储峥无声转头,目光一点点汇聚在她的脸上,昏沉的余光似乎也能看清那双桃花眼中的眼神,她没法装作不知道,硬着头皮问:“看什么?”


    “看你的鼻子有没有变长。”


    “......”


    和储峥这样心平气和地交流是她身为前任最大的美德,也是上辈子作恶多端的报应。


    顾抒微深吸一口气,再一次强制转移话题,可是脑海空空,最后毫无原由地问了一句:


    “前几天在图书馆,你说你又梦见了,是梦见什么?”


    好吧,其实她大约也能猜到,这是一句省略主语和宾语的句子,完整应该是“我又梦见你了。”


    但是现在她直接问出来,尴尬的就是储峥。


    良久之后,顾抒微听见储峥终止沉默,声音轻极:


    “一场噩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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