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笔记小说网 > 穿越快穿 > 带球跑的穷小子回来了 > 6、06 保护妈妈
    像是濒死的瞬间抓住了救命稻草,chloe点头说没错:


    “小衡被这位老师带出来之后,开始有些萎靡不振。”


    她运用了话术,暗示顾衡情绪低迷与顾抒微存在因果关系,即使yulia悄无声息地掐紧她手背,chloe暂时也管不了这么多。


    她以入职启蓝为荣,高昂薪酬和触手可及的上流人脉圈都叫她无法放弃这份令人艳羡的工作。她必须尽可能地转嫁自己的错误,哪怕是给这位帮了他们的大学老师。


    储峥却置若罔闻,骨节分明的手指叩击空格键,继续播放视频,他的视线藏于透明镜片之下,似乎刚才只是随口一问。


    视频再一次从头开始,回到顾衡双手攥紧裙子不安地跟在chloe身后,后者始终将自己全部的重心都放在一个体型健硕的小男孩身上,当顾衡去拉老师袖子时,chloe拂开了她的手,继续替小男孩擦拭嘴角的饼干屑。


    后来是万依然带顾衡去了洗手间,出来后对她说了什么,顾衡重新回到chloe带领的队伍中,万依然去照顾其他要上洗手间的小朋友。


    chloe带领小朋友们先一步出发,不曾留意队末的顾衡,自然而然的,在顾衡逐渐无法跟上大家步伐后,迷路在了生命科学博物馆内。


    “将小衡带回来的老师姓顾,以防出现什么问题,我要求她留下了联系方式,小衡爸爸,我现在将她的电话号码给您。”


    chloe很慌张,伸手去拿被yulia夹在笔记本中的纸条。


    yulia缓缓吐出一口气,将纸条交至储峥手中:


    “这是顾老师留下的,她很热心。”


    她最后没有选择直接戳穿chloe的谎言,在尚未猜透顾衡爸爸对启蓝的态度前,只能委婉地提醒。


    储峥的视线短暂停留在那串数字上,很快就面无表情地移开,他伸出手,居然将纸缓慢撕碎,又周到地将碎屑放进自己外套的口袋之中。


    在场所有人猜不透他的用意,都不敢出声。尤其是chloe,提着心脏注视着年轻男人的每一个表情变化,惴惴不安。


    储峥面色却已经恢复如常,礼节性的微笑虽不达眼底,仍如月明云破,清风徐来。


    chloe刚想长松一口气,听见他淡声:


    “姚院长,我们首先来商量一下chloe老师的人事问题。”


    储峥言简意赅,提的要求很明确,第一,全园开展“防走失”主题教育,提高师生安全意识;第二,之后诸如此类的出游活动,保证每三到四名儿童配备一名老师;第三,开除直接导致顾衡走失的chloe。


    chloe失了血色,表示无法接受这个结果,强调自己并没有将顾衡安排在自己队伍之中,也是因为顾衡自己一直对博物馆抱有强烈的好奇心,没有听从老师安排,才会独自去到馆内造成走失。


    最后她说,她的去留只有启蓝集团有资格决定,储峥身为家长不该指手画脚。


    储峥对她的辩解未置一词,只是颔首,说当然:


    “我也只是向启蓝、向姚院长提出个人建议,无权决定真正的人事问题。”


    chloe猜不透他的用意,一时间哑口无言。


    似乎真的只是建议而已,储峥话落,起身致意,表示顾衡还在车里,他先行一步。


    推门前再次驻足,他的侧脸剪影落于明亮灯下白墙,言语温和:


    “姚院长,我希望安全主题教育可以顺利开展,也愿意提供相关支持。”


    一直沉默的yulia表情复杂,终于开口:


    “顾衡爸爸,启蓝认真聆听每位家长的声音。”


    chloe大为不解,望着年轻男人离去的背影,皱着眉问:


    “yulia,顾衡爸爸既然已经不追究,难道启蓝还要辞退我吗?”


    “你怎么会天真地认为他是不追究了?”yulia深吸一口气,声音彻底冷了下去:“chloe,你应该清楚,安全主题教育开始后,所有家长都会知道今天的事情,你难道还妄想将这件事轻轻揭过吗?”


    储峥刚才的言下之意,其实是他将chloe的去留交给几百位家长选择。而毋庸置疑,启蓝的家长都不简单,没有人愿意让一个可能导致自己孩子走失的老师留在幼儿园——他深谙这一点,所以才会如此从容。


    顾衡爸爸的强势,藏在和煦温良的皮囊之下,只有进退合宜的风度而无转圜余地。


    chloe的面色瞬间白了下去。


    /


    储峥抬步上车,原本哄睡顾衡的严阿姨已经起身去副驾驶座。


    她原先一直在崔家工作,后受崔翕闻委派开始照料顾衡,疼爱她宛如自己的孙女,此时压声问起储峥事情处理的情况。


    储峥并无主人家的架子,将严阿姨视作长辈,如实说了。


    严阿姨微微蹙眉:


    “先生还是心善,明明与启蓝的宋总如此交好,辞退那位老师不过一句话的事。”


    储峥说殊途同归,看上去兴致寥寥,没有继续往下深讲的意思,俯身用柔纸巾擦去顾衡嘴角残余的酸奶渍。


    顾衡睡得很沉,脑袋倚在儿童安全座椅上,两侧白皙软嫩的脸颊肉高高撅起,手里仍然紧紧攥着一床洗得发白的薄毯。


    ——她出生没多久就开始用了,漂洋过海跟随他们去英国,又再次回到国内,从比顾衡大出太多变成了如今只能盖住她圆鼓鼓的肚子。


    这床被子对顾衡而言有安抚的作用,她很依赖,因为上面印满苹果树,她叫安抚被小树林。


    在司机缓缓踩下油门没多久,顾衡醒了过来。


    大约是有些起床气,她哼唧了一会,如果在家里,可能会要储峥抱着,但现在在车里,只嘟着嘴:


    “爸爸拉着我的手。”


    顾衡似乎天生很喜欢说祈使句,以至于储峥有时会恍惚。


    他轻声说知道了,淘淘大人,伸手握住她圆圆的小掌。


    前方的严阿姨也与她说话:


    “淘淘今天一个人在博物馆害怕吗?”


    顾衡小朋友摇头说不会:


    “博物馆又大又黑,只有我一个人,但是我后面就被救出来了,所以不害怕。”


    严阿姨说淘淘果然是一个勇敢的小朋友。


    “当然啦!因为是妈妈来救淘淘,所以淘淘加倍勇敢!”


    没有人发现储峥猛然间抬起头,眼神中的动荡。


    他的虹膜里是顾衡忽然变得神采奕奕的脸蛋,她身体前倾,天真而雀跃,说出“妈妈”这两字时嘴角有灿烂的弧度。


    严阿姨并不了解储峥过去的事,没有多想地教顾衡:


    “淘淘,妈妈是不可以乱叫的。”


    母亲角色对顾衡而言一直缺失,以至于刚学会说话的时候,她会叫储峥妈妈,叫带她去儿童公园的储峥朋友妈妈,叫小熊玩偶妈妈。


    妈妈对她而言是抽象的、神秘的、无所依的。


    淘淘拼命地摇头,想说才不是呢,着急地看向爸爸。


    爸爸却安静地坐在阴影里,长长的睫毛遮住了眼睛,所以淘淘看不清,隔了很久,她才听见爸爸才轻声说,声音像是跨过千山万水:


    “淘淘,为什么知道她是妈妈?”


    爸爸像是突然生病了,声音变成灰色的,听得淘淘好难过。


    明月高悬,路灯下春雾浮动,迈巴赫平稳前行。


    严阿姨愕然,猛地转头,看到储峥桃花眼,望着淘淘像是在望别人。


    她没有想到,从来不曾被提起的、身份被储峥隐藏的顾衡生母,会忽然以这样的方式出现在他们身边。


    “因为小时候,爸爸睡不着,淘淘也睡不着,爸爸偷偷看妈妈的照片,淘淘也在看。”


    “爸爸,妈妈不认识我,还让淘淘叫她阿姨,可是妈妈跟你说得一样好。她的声音像是叮咚的小溪,身上有花朵露珠的香气,淘淘被妈妈抱着的时候,温暖得就像是被小树林抱着。”


    “我知道的,在别人面前不可以叫她妈妈,因为海里流的盐、天上飞的鱼都会伤害妈妈。”


    “淘淘想说流言蜚语吗?”


    “嗯!gossipandscandal!爸爸说过,我应该保护妈妈,不能让别人因为我而伤害妈妈,淘淘很听话哦!妈妈她还说会和我成为好朋友,但爸爸,淘淘更想回到妈妈的身边,做妈妈的宝宝。”


    顾衡的目光懵懂而真挚,像是透明但是握在手里很重的玻璃球,他转过头,陷入沉默。


    明朗的春夜,只有储峥这里有雨。


    他一直都知道,顾抒微很喜欢小朋友,很喜欢孩子,即使不认识淘淘,萍水相逢也会温柔照顾。


    ——她只是唯独,厌恶他们的孩子。


    严阿姨不忍心再听下去了,她想母亲怎么会不认识自己的女儿呢,淘淘这样漂亮可爱,怎么会近在眼前而宛如陌生人。


    她想起最初见到储峥时的场景。


    严阿姨清楚地记得那时候崔翕闻在国外留学,某天却忽然火急火燎地为她办理签证,让她尽快过来。


    她是一个很有毅力的人,几年前陪自己的孩子一起申请留学,认真学过语言,孩子读预科那年她也过去陪了很长一段时间,基本的日常交流不成问题,大约是出于这个原因,崔翕闻特意选了她。


    落地伦敦当晚,严阿姨被直接送到了一家私立医院中,在那里第一次见到储峥和还只是个婴儿的顾衡。


    那时候的储峥,穿着最廉价的t恤和长裤,消瘦到如同营养不良,俯身替病床上因发热而浑身通红的顾衡擦身时,甚至可以看到一截一截的脊椎椎突。


    听医院里医生说孩子的得的是川崎病。


    储峥的眼睑发青,双眼通红,从骨头里淌出令人震撼的哀切。虽然长相无俦,但在一眼就知养尊处优的崔翕闻边上,是对比非常强烈的落魄与狼狈。


    难以形容那样的冲击力,严阿姨以为是一对患难的兄妹,很同情这个年轻学生在异国的遭遇。


    病房里除了崔翕闻之外还有一个金发碧眼的男孩,应该是他们的朋友,他用英语对储峥说为什么要这样没日没夜地照顾你的女儿,你现在连养活自己都困难。


    严阿姨还没有从对“女儿”一词的震惊中缓过神,看见储峥拂去小小婴儿被冷汗濡湿的头发,动作疲惫而温柔,良久之后,他终于开口,声音却轻到几乎听不见。


    他说:


    “becausesheistheoneandonlytreasurethatgoddidn’ttakeawayfromme.(因为她是唯一没有被褫夺的神的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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