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禾见余秀兰不再说话,她笑得无比灿烂,伸手拍了拍余秀兰的肩膀,“好啦,堂姐你要是没什么事的话,我先走了,我娘还在那边等我呢。”


    余禾准备离开,却在转身的时候突然又回过头,笑盈盈的对余秀兰说,“堂姐,虽然你又小气又不够讲义气,但我还是还是愿意对你好,如果你真的看上了姚望伟,我就让给你啦~”


    她说着,就娇俏的摇摇头,像是对自己高尚的举动无可奈何一样,“我真是天下最好的堂妹啊~~”


    之前余秀兰已经被气得不幸,偏偏余禾还转头添这么一出,一直伪装的余秀兰直接绷不住,脸都扭曲了。


    还好余禾说完转头就走,没有看到这一幕。


    余秀兰气得气都喘不匀了,暗恨道,谁要这种垃圾,晦气,太晦气了。


    她恶狠狠地踩着地上刚长出来的嫩芽,仿佛那就是姚望伟的脑袋,用鞋子一点一点碾碎。


    当然,她看余禾的背影时,目光也是一样的阴骘。


    余秀兰是重生,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一点都看不出来余禾的态度不对,她总觉得余禾是在耍自己,但偏偏没有实质证据,到底是不是也说不好。


    最主要的是她还不愿意和余禾撕破脸,按照上辈子杨怀成对余禾爱若珍宝,恨不能掏心掏肺的程度来看,即便余禾之前抛弃过杨怀成一次,但只要余禾愿意,杨怀成说不定立刻就答应复合。


    她想要接近杨怀成,必须得靠余禾才行。


    也只有余禾才能让杨怀成放下。


    余秀兰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告诉自己,一定要忍。


    只要利用完余禾,将来想做什么都可以,最好是能让余禾嫁给姚望伟,像自己上辈子一样,尝尝被家暴的滋味……


    沉浸于幻想的余秀兰只觉得心情大好,胸口的郁气消散,再睁开眼的时候,已经是眉眼含笑,又成了余家那个秀外慧中、勤劳善良的大丫头。


    余禾这次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出现,注意到她的不仅是余秀兰和姚望伟这么简单,还有她的亲生爷奶一家。


    余禾的爷爷余三贵沉默寡言,穿着身袖口、衣领、肩膀都打满补丁的旧军装上衣,手指甲又黑又长,里面像是有扣不完的黑泥。他的背不太直,腰上还别着把旱烟木仓,现在都流行拿纸把烟丝一卷,点燃了就能抽,可余三贵是个认旧理的人,还是用旱烟木仓吸的时候多,而且还要随身带着,看不见摸不着他就心痒痒。


    在他身边的是王爱花,余禾的亲奶奶,同样穿着做农活的破衣裳,眼睛却盯着余禾,阴沉沉的,像是在掂量待价而沽的货物。


    在一旁的余秀兰亲妈张招娣,也就是余禾的大伯母跟苍蝇闻见臭蛋似的,闻风而动,凑上来插话,“哎呦呦,妈,您怎么光记着余禾这么个小丫头片子的事,我们家成龙,可是余家的独苗苗,唯一的男丁,都快二十的大小伙子了,还没有娶老婆,将来可怎么办哦。”


    王爱花因为年纪大了,眼皮厚重,耷拉下来,她瞥了喋喋不休诉苦的张招娣一眼,凶而刻薄,“我让你插话了吗,做人媳妇这么多年,一点规矩都不懂。”


    张招娣只好不服气的闭上嘴巴,却在王爱花看不到的时候翻了个白眼。


    王爱花嘴上骂张招娣,但却把她的话听进去了,咳嗽一声,有陈年老痰的浑浊感,“我是成龙的亲奶奶,忘记谁也不会忘记他的事。


    余禾生得这么俊,将来嫁了人,彩礼钱能少吗?攒一攒也够给我大孙儿娶媳妇了。”


    说着,王爱花的眼神又落在张招娣短而肥的鼻子,还有眯得睁不开的眼睛,冷哼一声,颇为嫌弃,话里话外透着股怨怪的味道,“你看看你这副德性,要是把秀兰这丫头也生得和余禾一样好看,说不定我孙儿连进县里做工人的钱都有了。”


    张招娣知道自己长得不好看,但是她这么多年给老余家做牛做马,还生了余成龙这么个男丁,长得不整齐又怎么样?


    她愤愤不平张口想辩解,被身边的丈夫扯了扯衣袖,想起婆婆的难缠厉害,只好闭嘴。


    横竖卖的是余禾,不是她女儿,自己儿子还能得利,损两句也就损吧。


    这么一想,张招娣的心情也好了起来,她甚至有闲心看着何春花的方向,笑得春风得意。


    一直不说话的爷爷余三贵却突然开口,嗓子是老烟嗓的沙哑,但说话的语气有农村里一家之主一锤定音的冷漠,“这种事,到底要问过老二媳妇。”


    他看了王爱花一样,“别做的太过。”


    余三贵能这么说,看似公道,其实已经是一种默许了。


    王爱花笑了笑,松弛的皮肤笑成一块,“你放心,我知道。”


    另一边的余禾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所谓的亲人盯上,正琢磨着,怎么拿她换最多的钱。


    她等着点过名以后,就照着杨怀成的眼色,在村口老树附近等着他。


    刚好大家都各干各的活,基本也不怎么经过村口那块,那里有棵快一千年的老树,枝叶茂盛,能遮荫乘凉。


    比起旁人,余禾还更多一项快乐,让她等的不会太单调。


    她可以和这棵老树聊天。


    都说树老成精,看似是比喻,但余禾感觉却很深刻。


    当余禾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想要和老树交流的时候,她发现老树像是有了智慧一样,而且如同历经岁月的老者,宽厚包容,比起只是有好感的普通花花草草,她觉得老树像是她的家人一样亲切和蔼。


    当余禾把自己的心神传递给老树的时候,她能感受到透过沉甸甸的岁月,老树沧桑而宽和的声音出现在自己的耳边。


    “我的孩子,你有什么烦恼吗?”


    老树的枝叶晃动,像是为余禾带去凉风。


    “如果你有烦恼的话,可以像人类一样,和我许愿,尽管未必能实现,但人类都喜欢这样。”


    感觉到老树的宽慰,余禾只觉得心情一阵荡漾,像坐了秋千一样高高荡起。


    她在心里和老树对话,“不,我没什么烦恼,这里的人我都可以应付得了。不过,您为什么认为我不是人类。”


    尽管老树是没有表情的,可余禾却能感觉出来,它似乎在笑,“人类是无法和一棵树说话的。”


    到了这个时候,余禾突然有点意识到自己的能力并不仅仅是变得越来越漂亮,或者是无聊的时候和植物牛头不对马嘴的说话套情报。


    在年长到开了灵智的植物面前,她会如同得到良师益友一般,受到启发。


    这种感觉很神奇。


    她不论走到哪里,都会有许多朋友,能够倾听她的所有思绪,也不用担心背叛。


    大概因为余禾是靠心声来和植物对话的,所以当余禾这么想的时候,老树同样也听见了。


    它很惊讶的告诉余禾,“我的孩子,你的能力并不止这么简单。”


    余禾耳朵一动,当她还想继续问下去的时候,越来越近的脚步声打断了一人一树的谈话。


    杨怀成步履匆匆,他速度很快,却是用走的,如果是余禾的话,肯定追不上。


    但不得不说,他的体态很好,宽肩窄腰,脊背挺直,不像姚望伟那些人,早早的弯腰驼背,看起来就不精神。


    这应该是得益于杨怀成从小跟着爷爷奶奶长大,他爷爷对他管教非常严格,站军姿什么早已是家常便饭,站如松坐如钟的习惯刻在了骨子里,不管是什么时候都不会变。


    他一见面,脸色就温柔了起来,“等久了,累不累?”


    换成寻常的恋爱对象,这时候不说关心他,至少也要甜甜的笑一笑,说自己不累,但余禾不走寻常路,她敷衍微笑,张嘴就要说自己累。


    可当她一张嘴的时候,杨怀成就突然给她投喂了什么。


    她闭上嘴巴,发现竟然是甜的。


    “糖?”她鼓着一边腮帮子问。


    杨怀成眼底都是笑意,“嗯,你最喜欢的大白兔奶糖。”


    不用杨怀成说,余禾也渐渐品出了味道。


    不仅是在这个物资贫瘠的年代,就算是在现代的时候,她最爱吃的也是大白兔奶糖,就是不知道为什么,这些年大白兔奶糖越做越硬,渐渐没有了以前的味道。


    杨怀成是找了理由出来的,他不能陪余禾太久,哄好了女朋友,就不浪费一点时间的告诉了余禾,他昨天晚上已经把猪草割好了,就放在前面基本没什么人经过的小山坡后面。


    她可以找地方休息,下工之前把这些陆陆续续交上去就可以。


    虽然杨怀成确实做的很到位,但是余禾忍不住提出一个小小的疑惑。


    她睁着水灵灵的大眼睛,认真的注视着杨怀成,“你不会是熬大夜割的吧?


    那你以后也帮我割猪草吗?”


    杨怀成已经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了,但他仍旧如实回答,“还好,不算太晚。以后也是一样的,我割好了放在后面的小山坡。不过我没有割满十捆,你病刚好,活做太多了不大像。”


    余禾没有夸奖杨怀成的细心,更没有感动于他甘愿把她的活也一起做了的心意,而是非常非常讶异的说,“假如这样的话,你不是要天天熬夜吗。


    虽然但是,熬夜可能会英年早秃,还可能英年早逝,你还是小心一点,不用这么拼。”


    不是余禾太敏感,也不是她良心发现,关键她就是熬夜猝死的呀!!!


    她有利用杨怀成的念头,但没有冷漠绝情的资本家风范,把人当成牛马007的想法。


    该怎么说呢,杨怀成知道余禾估计说不出什么好话,也勉勉强强能把这话归纳成在关心他。


    但能不能不要一边说这话,一边总往他的发顶瞅。


    他头发茂密,往上数三代也没有一个秃的,就算是他的爷爷风华不在,但头发仍旧很牢固。


    杨怀成……


    主打一个心情复杂。


    就自家女朋友好不容易关心起了自己,但总觉得关心的点歪了,应该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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