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的一周后,是宜迁坟的日子。
楚沁和杨大姨早已选定好了位置,她们一致决定把原主母亲的坟就埋在楚沁家后山丘的位置,那里还埋葬着原主的父亲。
说实话,楚沁总觉得怪怪的。
也不晓得原主母亲愿不愿意回来,但想起原主父亲在世时夫妻两关系还挺好,楚沁也就稍稍安心些。
在这天,杨大姨难得来了趟楚沁家。
她至此对楚沁日子过得有多舒坦总算有了个清楚具体的认知。
四方院子整整齐齐,大老远的就看到那堵高高的石头围墙,比杨小舅人还高,也不晓得她是怎么建成的。
围墙上扎满碎玻璃,密密实实的,在太阳下反射出最冰冷的光芒。
可以想象,这个围墙能阻挡不少有心人。
木门厚重,进院后能看到木架子上放着好些圆簸箕,而圆簸箕中晒着不少干货。
看样子是楚沁趁着今日天气干阳光足,于是把家里例如金银花等干货拿出来晒晒,以免长虫。
不可思议的是杨大姨还看到苦珠粿,这可是好东西呢,量不少,也不晓得楚沁哪里捡来的。
杨大姨是细心之人,她看到楚沁的屋檐下是一排的铁钉,有挂东西的痕迹。看铁钉的数量,就晓得她家物资的丰厚。
她心里暗暗点头,等到堂屋,看到卧室和厨房后直接就赞叹不止了。
杨大姨:“橱柜看着是新的!”
楚沁:“我打的。”
杨大姨:“床看着也是新的!”
楚沁:“还是我打的。”
她又笑笑指着书桌衣柜和几把椅子道:“这些都是,大姨你往后需要打啥直接找我就行。看看我手艺,是不是能比得上一般的木匠了?”
确实能!
手艺高超,能雕刻出栩栩如生的图案的老木匠她比不上,但刚刚出师的木匠学徒还是能比得上的。
上辈子家里的家具都她自己打的,末世里啥都不多,就是各种适应了天气的树木多。
楚沁的家就在森林边上,木料对她来说从来就不是问题。
冬日时没事干,就琢磨雕些东西,她再怎么没天赋,也自己慢慢摸索些技巧出来。
难怪杨大姨道:“行,那我往后想打啥就找你了,你做的可比你姨夫做的强多了。”
杨大姨还看到她的壁炉,但她没问。
看到院子后种的果树同样没问,楚沁偷偷种的地瓜苗也被杨大姨瞧见了。
楚沁打哈哈道:“我家偏僻,我又不爱和人来往,所以私底下种些也没啥,不会被人发现的。”
杨大姨深吸一口气:“你胆子真够大。”
难怪楚沁半点不缺粮呢,身体壮实得都跟牛犊子似的。
楚沁笑嘻嘻,偷偷道:“其实菜园旁边还有一块,我每年能收五六百斤的地瓜,这事儿旁人都不晓得。”
杨大姨看楚沁的眼神都不对劲了,这明显不是胆大能形容的。
这是胆大包天。
楚沁就说:“反正种都种了,种一块地还是种两块地有区别吗?有!承担同样的风险,却能获得更多的粮食。”
杨大姨彻底没话说。
今年因为这事儿那事儿搞的,一会儿是炼钢铁,一会儿是砍树木,以及抓老鼠捕麻雀等等,总之搞得人实在没心思生产。
加上今年天气异常,即使把心思都放在生产上,也是颇有些有心无力。
有些地方庄稼种得蔫了吧唧的,明明是春日,却看出一股深秋的萧瑟。
但楚沁家里的这两片地瓜地明显种的很好,应该是跟她勤浇水,精细照顾有关。
她家菜地也是一副欣欣向荣的模样,各种菜苗在风中轻快摇曳。
杨大姨叹息一声,心中感慨非常。
她最终万般话还是化作一声叹息。
来到山丘,选定位置,楚沁动手挖坑,把墓地先给挖出来。
他们没那么讲究,非要找个好方位。主要是现在也没有啥懂风水的人找了,真大张旗鼓去找是要命的。
挖完坑,楚沁和杨小舅杨大姨一同去花溪迁坟。
迁坟废了半天的时间,在队员们下工前走小路顺利把原主母亲的骨灰迁回来。
是的,原主母亲还是火葬来着,这让他们迁坟方便许多。
等到傍晚时,坟就迁好了。
杨小舅和杨大姨在那里立碑,楚沁就在厨房中做晚饭。
等两人把碑立完后楚沁的饭菜也做好了,杨小舅看着这坐小山丘,在太阳落山前把山丘转一遍。
回来后,对楚沁道:“你家位置太好了,就后面那山丘确实便于养鸡。只要做个篱笆,就不怕鸡飞出山丘。”
他说着,眼里还透出些许跃跃欲试的情绪来。
看来是有点想法。
杨大姨就拍他:“你那脑筋用在正道上,别整天想着歪门邪道,楚沁都被你带歪了。”
杨小舅“放屁”两字差点脱口而出。
楚沁比他还更“邪门歪道”呢,她天生反骨还能被他带歪?
没看楚沁现在一脸“小舅你说得对”的表情吗?
楚沁其实心里也是有点想法的,这阵子她攒了好些受精了的蛋呢,要不要孵些小鸡来养着暂时还没决定。
没觉得的原因不是怕被人发现,而是天气这般不好,人吃的粮食都不够,哪里还有多余的饲料给鸡吃呢。
等杨大姨去厨房端菜时,杨小舅悄悄对楚沁满口保证:“你要是养了往后鸡蛋我帮你往外销,你不晓得,现在鸡蛋是越来越好卖了。”
楚沁使劲儿点头。
想说啥,看到杨大姨端着菜出来又急忙憋住。
只偷偷给杨小舅说句:“往后详谈。”
村里要下工了,楚婶儿和楚小叔带着楚红楚建也来到她家。
今日的菜色很丰富,大约是杨大姨见识到楚沁的家底有多厚实,便没再说楚沁太过手松大方。
有腌鱼,腌鱼是她年初时做的,直接蒸来吃,滋味不错。
有辣椒炒肉,肉是楚沁从空间里拿出来的五花肉,却惹得杨小舅直好奇,他好奇楚沁啥时候买到的这般优秀的五花肉。
要知道他们这里去公社和去县里都得要不少时间,要晓得五花肉属于上好的肉,属于摆出来就秒没的肉。
一般来说,他们要不是找公社的人或者县城的人在清晨早早时帮忙去肉铺排队,是买不到五花肉的。
不过杨小舅想想后到底没问,桌上还有其他人呢。
除此之外,还有份蛋羹,以及辣炒萝卜干和清炒韭菜豆芽。
五碗菜份量都大,楚沁又蒸了一锅的地瓜干饭,竟然刚刚好够吃。
若加上小白,那就是吃得一干二净。
他们最后只留些汤汁和剩些锅底的饭,拌给小白,小白吃得也挺香。
迁完坟,这事算是彻底结束。
因为迁完坟后时间太晚,所以杨大姨今晚没回家,在楚沁家里暂住一晚。
夜晚来临,星星闪烁。
两人躺在院里的竹椅上吹着春日晚风,说说附近的八卦。
杨大姨说道:“你这里是真舒服,我原先还怕你家太偏僻,现在看来偏僻有偏僻的好处,对你来说好处更是多。”
楚沁笑笑道:“现在一般没人敢来我家。”
她晓得,杨大姨这是怕她家遭贼呢,毕竟孤女独居身负厚实身家,哪里会没人惦记呢。
但楚沁出回拳,管用好几年。
不晓得往后如何,反正自打楚沁抓了那双胞胎贼后,公社里关于楚沁的流言依旧时不时地在私底下传播呢。
杨大姨就道:“不管如何,总得警醒些,你养小白养得好,小白顶用。”
刚刚还凑在她脚边闻个不停呢,像是在记录她的气味。
楚沁无奈:“小白也就这点用了。”
它鼻子实在灵敏,经过楚沁一个冬天的训练,终于有点猎犬的模样来了。
有猎犬的十分之一本领,就能做好一只再好不过的看家犬。
如今所有陌生人前来,它不会叫唤,只会先找楚沁,然后警惕地站在门后。
杨大姨忽然道:“你不晓得,前些天……”
她认真想了想,坐起身转头对楚沁道:“就是清明那天,东湖有户人家就被偷了。我就说我好像忘了啥事,原来是忘了跟你说这事儿。”
楚沁也坐起身,好奇:“东湖?被偷啊。谁家被啊,抓到没?”
杨大姨摇摇头:“据说是没抓到人,大晚上翻墙到人家家里偷的,偷走两只鸡和半袋子的粮食呢。”
楚沁听着都心疼,皱眉道:“谁这么缺德,偷粮就偷粮吧,把人家鸡都得偷了。”
鸡和粮食就不是一个级别。
在乡下,鸡是能持续产出的,每天一个鸡蛋,是响当当的屁股银行,家里小物件儿算得靠这个银行。
她就不缺德了,她即使决定去张老大家做回梁上君子,也不会顺手牵鸡的。
杨大姨偷偷道:“有人猜测是那些粮食使劲儿吃的村的人。”
也就只有这些人会来偷了,毕竟现在还没到青黄不接之时。不说省着吃的,就是正常吃的村子也没有断粮啊。
只有虚报产量,还大吃特吃的村子才四月就走向断粮的境地。
楚沁愣了愣:“也对。”
她大腿一拍:“肯定是那些村子的人。”
想到这儿,她心里砰砰跳,终于等到合适的时机了。
不过……
楚沁悄悄呼出口气来,压下激动。
暂且还不能动手,还得再等等,得等到这种事频发后才行。
杨大姨叹道:“可惜没抓到现行,那人也谨慎,想来是准备好久了,怕是还盯梢过,被偷的那家直到第二日醒来时才发现呢。”
楚沁思考:“也有可能是亲近的人偷的。”
嗯,换位思考一下,张飞燕最近一段日子不就是悄咪咪打探着张大伯家粮食所放的位置吗?她甚至还在试验用铁丝能否把钥匙给打开呢。
杨大姨眉毛一扬:“你想得对,不是亲近的人谁晓得粮食放哪儿。”
说完话,两人去睡觉。
楚沁从前打的床很大,即使再睡个杨大姨也完全不挤。
杨大姨看到楚沁书桌上摆着书,煤油灯就放在书桌上,就晓得她经常在学习。
“从前见你不爱读书,现在也是干活了才晓得读书的轻松了吧。”她笑笑道,“跟你大表哥一样,进部队了才觉得在学校时是好日子。多学学吧,读书总是没错的,争取补个文凭来。”
杨大姨其实也是说笑,成绩平平的楚沁给她的印象太深刻,她没觉得楚沁能补文凭。
而楚沁正在抖被子呢,听到这话惊了:“还能补文凭的吗?”
杨大姨惊讶:“你不晓得吗,我听说有人补过,就是挺难的,你村那胡家小子不就是补文凭的吗。”
楚沁手顿了顿,思索:自己或许还真应该补个文凭来。
就算是初中的也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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