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大早，李憬书带着夫郎坐上村里第一趟牛车。
李大柱老远就对着两人打招呼，“今个儿怎么这么早出门？”
李憬书叫了声大柱叔，没回答他的话，慕栖小声跟着喊了句。
因为起的太早慕栖现在神情有些萎靡，歪着脑袋眼眸半眯着，好像下一秒就能睡着。
早上李憬书叫他起床时，小夫郎睡得正沉，他试着喊了几声，人没反应，原本打算自己一个人来，睡着的人不知哪根弦悬着，睁开眼睛半梦半醒的，想要跟着一起去。
李憬书无奈，夫郎动作慢吞吞跟蜗牛似的，慕栖穿鞋袜时李憬书帮他把头发梳好。
直到洗完脸完全清醒，才发觉时间不早了，连早饭都没吃拉着人过来坐牛车。
李大柱在村子里靠牛车赚了点钱，所以对村民都很客气，笑着说：“你们是去看县试名次吧，我记得今天张榜。”
李憬书应了声，把夫郎扶上牛车。
将对方脑袋靠在自己肩膀上，见人舒服的闭上眼，才放轻声音对李大柱说：“大柱叔，可以赶慢点吗？”
县试成绩如何，能不能榜上有名他不担心，可自己夫郎却很在意，也只好按他的要求，早早过来。
李大柱会意的笑了笑，“行，反正就你们俩。”
经过路口时牛车停了下来，李大柱热情的招呼来人坐牛车。
慕栖揉了揉眼，他只是身体有点懒，意识是清醒的，以为是李家村村民上来，没好意思继续靠着憬书。
刚一抬头就看到一张熟悉的脸。
“小源。”他意外的喊了声。
慕栖很喜欢这个看着沉默，却很善良的小哥儿。
江源闻言一看，黯淡的眼神涌上些许光亮。
慕栖赶紧走上去，江源背上背了个大背篓，跟阿爹平时背的差不多，里面的东西将他瘦弱的身板往后压，好像下一秒就要倒在地上。
慕栖将他拉上来，等人坐稳牛车缓缓移动。
注意到里面东西，慕栖随口问了句，“这些是要拿去县里卖吗？”
刚才拉江源时，就感觉到里面极有分量，“怎么一个人过去，家里没有人帮忙吗，这么重从你家背到这个路口要废多大力气？”
江源随意擦了下额角冷汗，蜡黄的脸看起来没多少精神，“没关系的，东西不算多，大柱叔的牛车停在巷子口，不用我费什么力气。”
他并没有提家里人。
慕栖不可能再问一遍，十五六岁本来就不大，江源看起来比同龄的哥儿还要瘦小，跟这个身体以前样子差不多，看来过得不太好。
慕栖从干净的帕子里取出一块儿糖，递给他“你尝尝这个，酸酸甜甜味道还不错。”
脸色这么白，真怕他下一秒会晕倒。
江源摆摆手，虽然看不出那四四方方的东西是什么，但这么细致的放着，应该不会便宜。
慕栖直接塞他手里，“我自己做的没花钱。”
这是他用甜菜和柠檬以及其他的东西熬成的糖，虽然味道说不上来多好，但偶尔拿出来甜甜嘴也不错。
沾了自己的手，江源有些无措，想还过去又怕对方嫌，听到慕栖后面的话，才没在推辞，默默放进嘴里。
甜中带了点酸，以及一些从未感受过的味道充满口腔，小哥儿眼睛瞬间亮了几个度。
他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糖。
李憬书听俩人说话，目光落在牛车外几乎看不到头的田地上。
特别好的天气，人的心情也会好。
嘴巴里突然被塞进一块糖，李憬书扬起一抹浅浅弧度，彼此眼中都带着笑意。
就算知道此次结果，但怀抱着一种期待，亲自去感受这个过程也很让人愉悦。
“栖哥儿。”江源小声叫他。
慕栖回过头，“怎么了？”
江源有点不好意思的开口，“这种糖你可以教我怎么做吗，放心，我不会拿出去卖钱，就是刚才吃了一颗现在感觉身体好多了。”
慕栖点点头，把方法告诉他。
“对了，忘记说了，如果经常去县里卖这些东西，可以去酒楼或食肆问问他们收不收，会省很多麻烦。”慕栖给他建议。
江源神色有些低落，“我问过，但他们说会有人下去收，嫌我要的价高。”
慕栖想起经常有人到村子里，低价收购村民的蔬菜鸡蛋，不过来一趟也需要成本，规模小点的饭馆应该不会。
“可以多去问问，特别是小一点的食肆。”
“嗯，等东西卖的差不多我再去试试。”
他们先下了车，走一小段路就能到地方。
一下来就感受到来往的人格外多，李憬书握住夫郎的手腕走在一起。
如他所想，县衙门左侧一处，里三层外三层熙熙攘攘围着人。
慕栖伸长脖子，可惜他身量低，连红榜的一个角落都没瞧见。
“怎么办，一点都看不见？”
他有些沮丧的怪自己，“都是我太懒，要是早起来一会儿就好了，你别着急，等我想办法冲进去。”
李憬书面上哪有一丝着急，倒是一直拉住试图挤进去的夫郎。
“先不管它，我带你去吃点东西。”
他记得慕栖没吃早饭。
“那你……”
“我有信心。”
慕栖只好同意，知道憬书一定会上榜，也会好奇是第几名，憬书这么聪明，前十应该没问题。
李憬书任由他胡思乱想，带他直奔美食最多的那条街。
等再回来时，人明显少了一大半。
慕栖把手里的鸡腿吃完，随意擦擦手跟憬书走进去。
还未走近耳边听到有些耳熟的声音。
那日碰见的赵香莲正站在红榜前，旁边是个看起来比她瘦弱矮小许多的男子。
“我说今早起来家里的鸡怎么叫的这么欢，原来是有好事。”
她装模作样说完，像是突然发现慕栖俩人，一脸惊讶，“这不是李凤家的吗，来这里做什么，这可是县衙张贴县试榜单的地方。”
说完又像是想起什么，“哎呦，我真是忘事，忘了你们家也有人参加这个。”
旁边男子一脸傲气，好像自己已经是童生，他抬头打量着不远处站着的人，明明比自己小，却身姿挺拔，更是比他高出一个头，心里别提多不舒坦，故意道：“红榜都看了，李家村的只有我一个人在上面。”
男子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在尾端找到名字后，盯着看了好几遍，旁边是哪个村的都知道。
这可是他第一次上榜，尽管只是县试，但那又如何，有些人连名字都没见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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