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下的宝剑突然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结实有力的臂膀和温暖的胸膛。贺子俊懵懵地抬起头,然后在看清顶头那张惊为天人的面孔后他又再一次愣在了当场。


    好……好好看的人啊!


    此时此刻的贺子俊已经完全失去了语言系统,根本找不到任何一个词来形容眼前的人。清俊,淡雅,面如冠玉,目如朗星,这人好似天上的皎皎明月,又如那山涧的潺潺清泉。这世上怎么会有如此美貌之人,贺子俊能想到的所有的赞美之词全都不能够将眼前这人的美诉诸一二。


    “仙君,这只是一只不知从哪里来的野兔,仙君莫不是真要收这么一只野兔为亲传弟子吧?”底下有人质疑出声道。


    “就是,这是只野兔也就算了,还是一只灵智都没有开窍的野兔,它哪来的资格做仙君的亲传弟子!”另一人附和道。


    随着这几声质疑,其他人纷纷不满地跟随附和起来,场面一时之间显得混乱又嘈杂。


    白忱渊脸色淡淡的,他见怀里的兔子此时正仰着脑袋一脸好奇地看着他,便不动声色地把它的脑袋按了回去。


    “诸位。”白忱渊缓缓开口,嗓音清冷不含喜怒哀乐,但他接下来的话却是令众人丝毫不敢反驳,“本君方才定下的收徒规矩,诸位是没有听懂吗?”


    落日崖下密密麻麻地聚集了至少上千人,然而白忱渊只开口讲了这么一句,下面的人便瞬间鸦雀无声了。求着无量仙君收徒的是他们,而无量仙君终于答应且按着规定收徒之后不肯认的又是他们。这事要是传出去,怕不是要被三界之人耻笑一辈子!


    身处高位之人,本事到不到位不重要,名声到不到位才是最重要的。再者说无量仙君收的这个徒弟确实没有作弊之嫌,完完全全符合了无量仙君提出的收徒条件,这一点并不容人置喙。如果非要说的话,只能说这只野兔子运气着实地好,摔哪里不好,偏偏摔在了无量仙君的佩剑上!


    虽说这场收徒可以说是一场闹剧也不为过,可惜事实摆在那里,众人再懊恼也是于事无补。非要怨的话,就只能怨自己的运气不好,连只兔子都比不过。哎,真真是造化弄人啊。


    最后众人不得不接受了这个极其荒诞却又板上钉钉的事实,兴致缺缺地与无量仙君道了别。


    有几位仙友在那犹犹豫豫着,看着像是要上前来再劝说白忱渊三思而后行,但直接被白忱渊一个眼神制止了。他肯答应收徒,只不过是为了息事宁人。但若是他人步步紧逼,得寸进尺,毫无眼力劲,那他也不介意借用武力来解决。


    那几位仙友也是知晓白忱渊的脾气的,虽然白忱渊平日里看着清清冷冷,一副两耳不闻窗外事的模样,但若是真的触犯到了他的底线,后果可能会是十分严重的。因此那几位仙友见状,最后也只能一个个的唉声叹气的无功而返了。


    哦,也不能说是无功而返,若那只兔子能开了窍,修炼出人形,那大概还是有希望能培养成一个优秀的仙者的。至于这兔子什么时候能开窍,什么时候能修炼出人形……


    哎,听天由命吧……


    无量山上终于清静了,众人离去,落日崖下只留下了一人一兔面面相觑。


    此时的太阳已渐渐西去,金色的阳光透过云层洒在崖壁上,将整个山崖都点缀得金灿灿的,犹如人间仙境。


    不过山崖下的一人一兔似乎都没有心思去欣赏这美丽的落日和晚霞,白忱渊是早已看惯了这无量山的景色,而贺子俊则是在担忧自己生死未卜的未来。


    怀里的兔子不安分地蹬了蹬腿,白忱渊低头看去,正好对上小兔子那两只圆溜溜的灰眼睛。视线再往旁边去点,印入眼帘的是被兔爪子蹭黑的原本应该是雪白色的衣袖。


    白忱渊微微皱了皱眉头,捏着贺子俊的后脖颈将他提溜起来,然后拎在自己眼前仔仔细细上上下下地打量了起来。那认真严肃的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这人是在探查对方修仙的资质呢。然而最后白忱渊嘴里吐出来的只有淡淡的丝毫不夹杂任何感情的两个字:“真丑。”


    贺子俊:……


    虽然先前众人的对话贺子俊听了个大概,但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他还处在云里雾里之中。不过眼前这位美人对他的态度已经十分明了了,他就是嫌弃他丑呗。哼,仗着自己长得好看就可以随意开口中伤别人……别的兔子吗!你想收我为徒我还不稀罕呢!谁知道这人收他为徒到底是打的什么算盘,指不定回头就把他剁了煮了来吃。


    于是贺子俊十分用力地愤愤地蹬了蹬四肢,表示你赶紧放开我,我要自力更生自由自在自强不息去!


    然而白忱渊只当他是被捏着后脖颈不舒服所以乱蹬腿,便把贺子俊重新抱回了怀里,道:“很好,小兔子,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白忱渊唯一的亲传弟子了。”


    贺子俊:???


    不等贺子俊做出反应,只见白忱渊袖子那么一挥,威严耸立的落日崖和暖黄的夕阳已然不见了踪影,取而代之的是被云雾环绕的犹如在仙境中的一座庞大宫殿。


    贺子俊愣愣地抬头看去,雪白宫殿的宫门正上方挂着一块牌匾,上面写着无量宫这三个金灿灿的大字。


    贺子俊更加懵了,这是怎么回事,他们不是刚刚还在那悬崖之下么,怎么只一眨眼的功夫面前的景物就全然变了个样?


    用力眨了眨眼睛,贺子俊此时十分怀疑自己是不是出现了幻觉。也许这从头到尾发生的那些事都只是一场虚无缥缈的梦而已。


    可惜“梦境”仍在继续,无论贺子俊看多少遍,眼前的宫殿依然壮丽地耸立在他的跟前。


    白忱渊似乎注意到了怀里小兔子的表情,那蠢蠢的模样简直像是在说什么什么,刚刚发生了什么?!


    嘴角勾出一抹自己也未察觉到的笑容,白忱渊摸了摸贺子俊的脑袋,道:“这是瞬移之术,但凡有些修为的人都会使这个法术,没什么好奇怪的。”


    说到这白忱渊突然顿了一下,“不过你这只没有一丝灵力的小兔子嘛……怕是这辈子都没有机会使用这个法术了。”


    贺子俊:……


    不知道是不是白忱渊的错觉,他总觉得怀里这只小兔子在听完他的话后,似乎心情变得低落了一些。白忱渊自己也不知道怎么了,竟还花心思开口去安慰那只根本听不懂人话的小兔子:“没事,你好歹是我白忱渊的亲传弟子,虽然你只是一只小兔子,但以后在这三界之中,你只要报上为师的名号,没人敢欺负你。”


    说到这白忱渊又顿了一下,“哦,不对,我忘了你不会说人话了。”


    白忱渊突然低头打量了一下贺子俊,沉默片刻后似有些为难道:“为师觉得以后没事你还是别到处乱跑为好,这无量宫四周有结界,你若是乖乖待在这结界内,为师还能护你一护。若是跑出了这结界,就你这模样,别说是本君的亲传弟子了,就说你是无量宫养的宠物也没人信啊。”


    贺子俊听完简直要呕血:……我真是谢谢你哦!


    如果贺子俊现在能说人话,那他开口必然是一堆脏话。可惜他现在只是一只普普通通的小兔子,所以所有的话到了嘴边,全都变成了愤懑不满的咕咕声。


    白忱渊见状,觉得这小兔子的反应果然十分有趣。他伸手摸了摸贺子俊的下巴,道:“哟,生气了?你这兔子个头挺小一只,脾气倒是不小。”


    白忱渊忽然觉得拿这亲传弟子当宠物养好像也不失为一种好方法。


    他在这无量宫里清冷惯了,除了花草树木,几尾游鱼,无量宫中不见其他活物。为了不被打扰,这无量宫外布着厚厚的一层结界,别说飞禽走兽,平日里就是连只蚂蚁都见不到。如今机缘巧合下收了一只灵智未开的野兔子,带回宫里养着好像也不错,权当是多了个消遣。


    如果贺子俊此时能知晓白忱渊的所思所想,估计又要气得跳脚了。不过他这回倒是没有理会白忱渊的话,而是深深地陷入了沉思之中。


    经过这前前后后的各种灾难和折腾,贺子俊大概知道自己现在所处的情况了。仙君,收徒,仙宫,还有什么法术,修为,灵力,他现在恐怕是穿越到了一个修仙的世界,而他自己,则穿成了这世界里最普通不过的一只……野兔子。


    呜呜呜,别人穿越后好歹还是个人样。怎么轮到他穿越,就只能沦落成为一只连话都开不了口貌似还长得不怎么样的野兔子啊。


    真真是天理难容啊!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如果他一直待在野外,指不定哪天就会再次遇到方才的危险直接就一命呜呼了。现在若是跟着眼前这位美人仙君待在这无量宫里,那他的兔生岂不是就能安安稳稳平平静静地度过了。


    这么一想,被大蛇追着掉下悬崖,最后被美人仙君捡了去收做徒弟,也算是老天爷开眼,给了他一个再生机会。


    没错,此时此刻,他应该要抓住这个机会!好好抱紧眼前这位美人仙君的大长腿!


    想到这,贺子俊立马变得安分无比,乖乖地窝在白忱渊怀里,既不蹬腿了,也不哼哼了。


    白忱渊奇怪地低头看了他一眼,心道:这小兔子该不会是被我几句话说的郁闷到自闭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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