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名满肚子火,又忍不住惦记焦青隐之前露出的那点破绽,既想赶紧结束这份自找的折磨,又想仔仔细细观察对方,挖掘出她隐藏的秘密,心情不由十分纠结。
焦青隐就差笑出声了,表情也比平时里柔和了许多,要不是无名现在心思一团乱麻,早该发现了。
不过也不能把人逗得太过,焦青隐见好就收,只是最后还不忘嘴欠一句:“真拿你没办法,这次就这样吧,下次不能用手了。”
无名险些把牙齿咬碎,下次?
要是对方以后还敢提这种要求,她下次肯定不用手,她直接找个锯子——一点点把这个人的脑袋给锯下来。
但不管心里再气,无名还是努力演出了乖巧的模样,一边应是,一边拿起毛巾,包住焦青隐的部分头发,擦了起来。
然后……焦青隐感受着无名用力揉搓的动作,陷入了沉默。
对方的动作与其说是在擦头发,倒不如说是在洗衣服。
焦青隐见自己的发丝有打结成一团的趋势,实在看不下去,开口制止道:“停。”
无名顿了顿,抬眼看向她,眼里写着明显的疑惑。
焦青隐一时分不清她是故意的,还是真的不会擦头发。
无名眨眨眼,看着更无辜了,“殿下?”
对上她那双眼睛,焦青隐有些无奈,尽管头皮还残余着轻微的痛感,却也一点气都生不起来了。
“不用擦了,”焦青隐坐起身,“今天先……”
无名的手攀了过来,她牵住焦青隐的袖口,眼角眉梢都带着甜意,堵住了焦青隐即将出口的话,“殿下,我为您按摩。”
主角这会未免有点太积极了……焦青隐心情微妙,一时没想好怎么拒绝,就被无名按着肩膀,轻轻推了推。
焦青隐不禁起了好奇,想看看对方到底打算做什么,就顺势躺了下去。
“殿下,您先把眼睛闭上。”
焦青隐觉得无名很有意思,明明已经会驾轻就熟地用“您”来称呼她,说出来的其他话却又一点都不恭敬,连个“请”字都没有。
要不是她本就不在意对方的态度,她这副演出来的顺从也不知能骗到谁。
焦青隐闭上双眼,接着便感觉到无名的手指搭上了她的额头。
体温还是有些低,焦青隐想,是壁炉里的火不够大吗?
无名从没学过按摩,但凭常识,她觉得只要是力道轻柔的揉捏,无论揉捏的是哪个部位,都能让人感受到舒适。
秉着这个想法,无名克制住冲动,没像擦头发时那样故意使坏,一番按摩下来,竟也有模有样的。
焦青隐一开始还满心警惕,时刻准备着钳制住对方进行反击——等她要走的剧情走完后,主角想怎么折腾她都行,但在那之前,她必须好好活着。
就算是主角,也不能阻碍她推进主线剧情的计划。
但伴随着窗外的西风呼响,壁炉内树枝噼啪,和无名平稳的呼吸,她不自觉地在按摩中渐渐放松,眼皮也开始变重。
抱枕堆上的安眠法阵被触发,悄声无息地运转起来。
无名把焦青隐的变化尽收眼底,在心里重重地哼了一声:这人睡着后比平时那副样子顺眼多了。
她又等了一会,见焦青隐像已经睡着了,手上的动作便微微偏移,指尖顺着对方的颌骨往下探去。
她抚摸过焦青隐的脸颊,再摸到她的下巴,带着茧的指腹一寸寸摩挲,像是在把玩什么艺术品。
昏昏欲睡的焦青隐,硬生生被她摸醒了。
主角这是想干什么……?焦青隐被摸得浑身不自在,胳膊上都冒起了鸡皮疙瘩。
抚摸和按摩的区别还是很大的,要不是知道主角是什么性格,又有心想探究对方的目的,焦青隐已经把人直接踹开了。
没有、还是没有……无名一处处仔细地摸过去,她在找焦青隐脸部皮肤间的缝隙。
她之前就有种面前的人换了芯子的直觉,但因为缺乏证据,始终不能确定。
而今天,她终于找到了机会——无论再怎么精细的易容,都会在皮肤上留下痕迹,如果她能找到,就说明自己的猜测是正确的。
无名迫切地想证明这个人不是奥蒂莉亚·休斯,她知道这个想法十分天真,甚至有些荒谬,但万一呢,万一真的不是……
无名知道,对方不可能是用魔法伪装了外表,因为这片庄园下方的土地,有着由宫廷魔法师刻印的巨大法阵,它能识破几乎所有的魔法伪装,自动保护庄园主人。
曾经有个杀手伪装成仆人混进庄园,想刺杀亲王,却一进大门就被法阵发现,之后休斯将他枭首示众,这是人尽皆知的事情。
所以,想要神不知鬼不觉地取代休斯,只能用最原始的易容。
可无名一直没找到自己想找的东西。
她抿着嘴唇,再三确认,还是没有。
事实摆在眼前,无名的心慢慢冷了下来。
她脑内浮现出奥蒂莉亚·休斯对自己的种种折辱,猩红的画面不断回放,她本就恨透了对方,现在一回想当时的细节,杀意更是止不住地外泄。
倏然,焦青隐睁开双眼,猛地抓住无名不自觉挪到她太阳穴附近的手。
无名正想挣脱,脖子上的项圈就被焦青隐扯住,后者勾起手指一拉,将人拽到了自己身上。
两人瞬间近到呼吸都能相融。
“别动。”焦青隐开口。
她直直地望着无名,神色里没什么情绪,说话的语气也很平缓,却带给人一种莫大的压力。
无名的直觉拉响了警报,身体的本能疯狂示警,却怎么也没办法逃脱焦青隐看似随意的控制。
“我……”
“嗯?”
很奇怪,明明焦青隐只是发出了一个鼻音,无名却感觉到有种危险的气息扑面而来,下意识就闭上了嘴。
她压抑住心头翻腾的情绪,微微侧过头,银白色的发丝随着动作滑落到颊边,衬得她有些可怜。
这是无名总结出的最适合应对焦青隐的方法,经过观察,她发现对方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人,每次她只要一装柔弱,就能让对方松口。
这次想必也……
“你刚才想干什么?”焦青隐冷冷地问。
她能容忍无名的诸多行为,不在乎对方计划着要暗害她,但那都建立在不影响剧情的前提下。
——奥蒂莉亚·休斯会死在两年后的四月十五日,凌晨五点零五分,早一分钟晚一分钟都不行。
无名从没见过焦青隐这么冷淡的样子。
虽说焦青隐过去也常常面无表情,目空一切,好像很容易生气,但直到此刻,她才意识到对方平时的状态有多温和。
但无名却没移开视线。
她和面前的人保持着对视,只有睫毛扑闪了两下,态度坦然中有几分委屈,“我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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