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里中学生业余歌唱比赛啊,”陈皖手里忙活着,抽空看他一眼,“当时息息嚷嚷着要参加,不是还叫你教她唱歌来着,你忘了。”
那首歌是温岚的《夏天的风》,是他们两个人从初中起就很喜欢的歌,她选的坚定,他就陪着她练了百遍不止,怎么会忘。
宋宴辞喉结细微咽动了下,“那比赛结果呢。”
“不太好,”陈皖摇摇头,“我不在现场,只是听说她开口就跑调了,也没有伴奏带,就在台上站了半天,最后没唱完就下台离开了。”
“那个比赛在申城剧院,当时阵仗还搞得很大,”陈皖微微叹息,“那么多人看着,我估计她是被打击到了,最后连从小最想上的电影学院也没去成,太可惜了。”
怎么会没有伴奏带,虽然他没有去现场,但他明明……
宋宴辞还想问些什么,但听到顾念栖走过来的脚步声,赶忙拿了一颗土豆,站在一旁欲盖弥彰地削起来。
顾念栖从小唱歌就不是很好,倒不是缺陷,主要是发声问题,只要多加练习是可以纠正过来的,但过程总归艰辛,
她从高一开始就利用寒暑假去艺考机构上课,只有声乐这一项收效甚微,或许也是由于她知道这是自己的短板,内心还是有所逃避。
机构老师也没了办法,不过倒也不是太担心,毕竟凭借她这样优越的条件,声乐差一些也不会有太大影响,最多是排名上的差异,于是她也就得过且过。
陈皖曾经是申城电视台的主持人,也有些圈内人脉,于是自小因为精致长相和社牛性格,被借去不少剧组拍过戏的宋宴辞告诉她,院校第一和第二看似差距不大,但第一会被各个媒体争相报道,会有大公司找上门来签约,但第二就未必,
可以说是差之毫厘,失之千里。
这句话也就成了顾念栖决定参加这个比赛的契机。
她得过各种奖,但唯独没有唱歌这一项,如果能有证书也可以让履历看起来更饱满,再加上艺考要考察声乐技能,登台比赛就当提前为考试打个基础。
虽然比赛前的那个暑假宋宴辞去封闭录节目,但之前的两个月天天带着她在钢琴前找音准练气息。
练习过程总归枯燥,每当顾念栖觉得难以坚持的时候,宋宴辞总会鼓励她,说以后当一个可以自己唱ost的女演员很全能很酷。
顾念栖也算是为了这个酷坚持了下来,在他走之前,她已经能将整首歌唱的很标准流畅。
所以宋宴辞现在想起来,虽然觉得不一定能够得奖,但以她的心理素质,完整地完成表演最起码万无一失,怎么会搞得那么狼狈。
他仔细地回忆着,似乎是在知道他要去录节目的时候,顾念栖就表现得有些不安,一遍遍确认他什么时候能回来,能不能赶上去看她比赛。
他说让她等他。
他最后的确是赶回来了,但没能再和她见一面,也没能去到她的比赛现场。
但现在很多零碎的东西好像逐渐能串到一起。
比如她上综艺被安排唱歌,在现场被其他mc疯狂嘲笑说没一个音在调上,之后她就再也没上过综艺,比如一直以来讨厌烟味的她竟然开始抽烟,比如她从来都避开晚会等有舞台的活动……
想到这,他忽然回忆起在晚会后台重逢的时候,她当时说的那句‘我早就已经不再需要你了’。
他那时以为她是因为他的不告而别说的气话,但现在看来,其中意味不仅于此。
之前陪她准备比赛时,一直是他为她伴奏,带着她唱,
而晚会那天她是一个人在台上全开麦唱的歌,
这就是她向他证明的方式,没有他,她自己一个人也能做的很好。
“你在干嘛,土豆都要被你削没了。”顾念栖的声音响起,让他得以从思绪中脱离。
宋宴辞看了眼手中,一大颗土豆已经被他弄得瘦弱不堪。
“别弄了,你去把那些菜洗了,”陈皖望过来,“心不在焉的,也不担心伤到手。”
顾念栖看他眉眼压着,觉得有点莫名其妙,前面还一副兴致勃勃的样子,怎么才一会的功夫又心事重重起来了。
陈皖列的菜单有一长串,她也没功夫多想,又去帮忙做饭了。
宋宴辞站在水池旁兀自洗着菜,听到陈皖夸顾念栖刀工好,这么忙是怎么有时间学做饭的,顾念栖说是之前独自一人生活了一阵,不知不觉就会了,
他思绪更沉。
春晚开始的时候,他们的年夜饭也刚好上桌。
之前过年都是在剧组聚餐,她觉得无聊总会提前走,回到酒店和虞谣沈亦航聊聊天就休息了,除了半夜会被烟花爆竹声吵醒,没什么特别的。
但今年不同,不仅仅年夜饭是自己劳动的成果,更重要的是身边的人让她有家的归属感,虽然跟宋宴辞相处仍旧别扭,但不可避免的让她回想起了过去,无数个大年夜,他们都是一起过的。
“今天过年,你们两个就不要想着减肥了,多吃点。”陈皖用很温柔的口吻命令道。
“那当然,胖又不是一顿吃出来的。”
宋宴辞从善如流地应着,拿着玻璃杯帮几人倒着饮料,而顾念栖的目光却始终落在那盘良莠不齐的饺子上。
“歪瓜裂枣都是阿辞包的。”陈皖适时解释道。
顾念栖想起他以前切菜刀拿反,炒菜炸厨房的经历,很淡定地点了下头,“他能包出来就很好了。”
宋宴辞闻言啧了一声,夹了一个最丑的放她碗里,“这是很好里面的最好,便宜你了,不客气。”
顾念栖嘟囔了句幼稚,还是夹起来咬了一口,是她最喜欢的芹菜牛肉馅,味道很好,不过总感觉多了些甜味。
她往剩下的那半饺子中间看去,细碎的饺馅中间,包裹着一颗圆圆的,晶莹剔透的,糖果。
“一下子就吃到了啊,”陈皖扬起眉梢,笑道,“我们一共包了一个,还以为会找很久呢,看来我们息息新年一定会更幸运更顺利。”
顾念栖拍了张照,然后将剩下的饺子都塞进嘴里,将糖果嚼的清脆,目光瞥向一旁,见始作俑者正一脸得意的盯着她看,但语气却故作遗憾,“算了,那我的幸运也顺带送你好了。”
顾念栖嫌弃的勾了下唇角,但手里没闲着,将图片简单调了下滤镜就发了微博,配文是:
【分享今天的幸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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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过饭大概收拾了一下,陈皖接了朋友电话,去房间里聊天了,顾念栖原本拿了今天买的水果要去切,但虞谣打来了视频,她就把重任交给了宋宴辞,自己则跑去了阳台,关上门后才放心接通。
“我看到你微博了,”虞谣的脸出现在屏幕里,很不要形象的俯视角度,还在磕着瓜子,“在谁家蹭饭呢,怎么今年忽然转性了,三十没在家里宅着。”
“一个朋友家。”顾念栖怕阳台不隔音,声音略微压着点,“小时候照顾过我的一个阿姨回国了,叫我来她家吃饭。”
怕虞谣又激动东问西问,隐去了是在阿姨的儿子家这个事实,更不敢透露这个儿子是宋宴辞。
“那还挺好的,不然我还怕你好不容易在家里过个年,还是一个人,怪孤单的。”虞谣隔着屏幕爱怜的摸了摸她的头,“我今年出差,明年过年你如果还休息的话,就来我家一起,通宵打麻将,人多可热闹了。”
“行。”顾念栖笑,“不过你要是带我回去不带你男朋友,他不会生气啊。”
虞谣大学毕业后去英国读研时交了一个男朋友,学商科的富二代,后来两个人一起回国,不过因为虞谣到处出差,聚少离多,正常应该到谈婚论嫁的流程,在他们这里好像还不到火候。
“八字没一撇,谁要带他回家啊,而且我还不想结婚,我可是事业型女性,”虞谣拍了拍手上的瓜子皮碎屑,抬眼正准备开展她的宏图大论,然而视线却突然落在她身后,又凑近仔细看了看,大喊了一声,“卧槽顾念栖!”
“幼稚,同样的招数你不会以为我还会信吧。”
顾念栖以为她故意恶作剧吓她,毕竟她以前也不是没干过视频时说她背后有鬼这种事,很淡定地回过头,却见阳台门不知何时被拉开了一半,宋宴辞正站在那里。
见她险些没站稳,一副见了鬼的表情,宋宴辞很无辜的将手中的毯子递给她,
“打电话可真会挑地方,阳台没封,你不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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