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Chapter 15
◎还满意吗,我的master◎
到港城已经接近中午。
京市还寒风凛冽, 而这里的温度已经有初夏的趋势,天气明媚,各色植被葱郁, 颜色新鲜浓郁的好像饱满油画, 有海风隐隐拂过,温温热热的很舒适。
此次行程比较临时且未公开, 走机场的一路都比较轻松,方然带着她们顺利找到剧组派来的商务车。
司机按开车门后便下车帮她们往后备箱放行李,顾念栖站一旁,待车门完全移开后准备上车, 然而率先映入眼帘的却是宋宴辞的身影。
他穿着一件宽松的浅灰色潮牌卫衣, 白色鸭舌帽, 卫衣帽子又兜头叠在上面,正靠在中排左侧的椅背上闭目养神。
听到动静,他懒懒撑开一只眼,侧头看过来, 一直插在卫衣口袋里的手抽出来, 朝她微微晃了晃, “早啊。”
四目相对, 顾念栖微微吸了口气,他怎么还真来了。
“走错车了, 不好意思。”她说着往后退了两步,想问问方然她们的车在哪,毕竟是两拨人,这么大个剧组不可能只派一辆车来接的。
“没有没有, 就是这辆, ”坐在副驾的大雷见状赶忙回过身子, 趴在座椅缝隙里对顾念栖解释道,“我们落地时间跟你们差不多,所以就只来了一辆车。”
其实剧组的确是派了两辆车的。
只是他可不敢说是宋宴辞叫他打探了顾念栖的行程,然后告诉剧组不用浪费资源,派一辆车就够了,
但其实他们从沪市飞,比她们落地要早一个小时。
看行李放的差不多,安安率先过来,看到车内的情况,瞪大眼睛没出声,只是扒拉开上车正欲往最后排坐的顾念栖,“我们先上吧,姐你坐前面,位置舒服。”
说完又赶忙将方然招呼过来,两个人很飞速地蹿到了后座,生怕顾念栖抢似的。
顾念栖一手扶着门框,用一种被抛弃了的眼神看向方然。
之前宋宴辞去医院看过顾念栖事方然不知道,对他们俩关系的印象还停留在跨年晚会后台的剑拔弩张,和秀场有些奇怪的半生不熟。
顾念栖一向体面大方,但只有在见到宋宴辞的时候,有种她用淡然掩饰过后,自己都察觉不到的不自然,方然猜得出他们之前一定有什么渊源,但既然要合作拍戏,这种别扭感一定要消除才行,就眼神示意顾念栖快坐。
其实顾念栖也不是非要矫情这么一下,主要是昨晚看剧本胡思乱想,现在见到正主总觉得莫名心虚,更别提想到很快就要真的开拍。
宋宴辞勾起唇角,朝她拍了拍空着的座椅扶手,“快上来,要走了。”
船到桥头自然直,现在瞎操那么多心也是没用的,顾念栖坐下的时候,就抱了这样一种破罐子破摔的心态。
时间紧,司机依照陈川的指示,将几人连人带行李直接拉去了片场,说是要先拍摄定妆照,没来得及让他们先回酒店休息。
车子在高架上飞驰,从林立的高楼间穿过,能望见远处泛着波光的海。
“哇,今天的热搜都被艺人出发去时装周的机场照给包揽了。”安安刷着微博念念叨叨,“我们进组的事也没还官宣,那帮黑粉又开始造谣我们压根没被邀请,跟品牌不和,代言人头衔虚无,很快会被撤掉。”
“无所谓,反正今天拍完海报等官微一发,有他们打脸的时候。”方然早都习惯了这些,在手机上忙着对接工作,头也不抬道。
结果话音未落又听到安安压抑着愤怒的低呼,“我靠这个张初源真的是傻逼啊。”
“他又干嘛了。”方然这回抬起了头,视线撇过去。
“他不拉踩别人蹭热度会死吗,去个时装周而已,不知道的以为他上外太空了,”安安将手机拿给她看,“还把自己跟宋顶流放一起比,这不就是登月碰瓷吗,真是嫌自己脸不够大。”
方然正盯着屏幕看,听到这话赶忙捣了捣她,示意她小点声,吃瓜吃上头都忘了正主在前面坐着。
安安恍然捂住嘴,抬眼悄悄朝前面看去,见宋宴辞倒是没什么反应,反倒是顾念栖从包里掏出了手机看了起来。
大片的通稿表达的总体来说就是一个意思,现在审美畸形,女生都喜欢那些涂脂抹粉,身型瘦弱,除了唱歌跳舞什么也不会的男偶像,带起了不好的风气,但男性的力量感才是真正应该推崇的。
下面的对比图,放的正是宋宴辞和张初源。
大秀那天,顾念栖走后,宋宴辞被邀请去跟几位时尚杂志的主编及几位业内人士合照,张初源就一路跟着蹭了几张,营销号的配图正是这些边角料的同框照,以及张初源新剧硬汉形象的剧照,和宋宴辞的舞台照拼起来的对比图,
还刻意挑的是宋宴辞因为演出需要妆很浓的那几场。
而每年都会被时装周邀请,被QC隆重接待的宋宴辞今天却没出现,反倒是张初源满身的QC超季出现在马尔彭萨机场,又是一批水军下场,纷纷说宋宴辞气数将尽,QC亲儿子该换人了。
大批路人都被引导,宋粉连好声好气的反驳都会被群嘲,顾念栖看得咬牙切齿,手指飞快地点着屏幕,跟着反黑站各种举报举报举报。
对了,她突然想起什么,发消息给方然,
栖:【联系一下赴缘剧组的人,】
字还没打完,一颗草莓味的旺仔牛奶糖就落在了手机上,塑料糖纸和屏幕接触,很轻的窸窣声。
她侧头看去,见宋宴辞正嚼着软糖,扬扬下巴示意那颗糖,“屏幕都快被你敲冒烟了,休息一下吧。”
顾念栖看回自己手里小巧的粉红色包装,她记得好像是高二的时候,学校小卖部不再只有红色包装的原味牛奶糖,多出了这种粉色的包装,学生们没见过这种,都觉得新鲜,每天一下课就蜂拥跑去小卖部。
高二所在的楼层高,每次等顾念栖过去,草莓糖早就被抢光了。
其实去校外不是买不着,但好像就是在学校跟别人抢着买的才比较好吃,以至于她依旧每天下课往小卖部跑,依旧每次失望而归,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老板都会悄悄塞给她一包单独的,后来她才知道原来是宋宴辞给了老板钱,让老板进货时帮他带点草莓牛奶糖,每次顾念栖来买东西都给她一包。
空气中弥漫着甜甜的草莓味,顾念栖看了看,说不清自己是出于哪种心情,总之没打算吃。
正准备揣进口袋里,就听到宋宴辞的声音散漫响起,“要我剥开喂你?”
顾念栖顿了一下,知道他真干的出来这种事,很快剥开糖纸,甜味落入口腔融化开来,冲散了方才被外界信息充斥变质的情绪。
“没什么好放在心上的,”她听到宋宴辞接着说,音色依旧漫不经心,“以待来日。”
原来他什么都知道,顾念栖默不作声点下头,但也不知道他说的以待来日是什么意思。
气氛一时间又静默下来,顾念栖将窗户微微压开了点,风呼啸着涌入,而糖果的调味依旧沉甸甸的氤氲在空气中,勾的安安没忍住冒了颗头出来,“还有吗,我也想吃。”
方然:……
你可给我省点心吧-
约莫一个多小时的路程后,一行人到达了片场。
定妆照的拍摄和造型还需要陈川亲自指导,但他今天还有拍摄任务分身乏术,于是就在今天的拍戏现场临时搭了个摄影棚。
现场一片嘈杂忙碌,灯光师摄影师都在忙着架机器调灯光,陈川正拿着剧本跟饰演严锋的蒋闻和饰演曾宏的王尔讲着什么,见到宋宴辞和顾念栖进来,立刻上前跟他们打招呼。
“陈导好,蒋前辈好,王前辈好。”两人很有礼貌的跟三人鞠躬握手。
“老陈,你这人找的不错啊,小顾的戏我跟着我老婆看过,小姑娘很灵的。”蒋闻笑眯眯的看着他们。
他四十出头,高大英气,虽然是影帝级别的人物了,但待人依旧和蔼可亲,没什么架子,“小宋虽然没演过戏,但从你的舞台来看,表现力非常不错,后生可畏啊。”
“前辈抬举了,我还得跟着您多多学习。”宋宴辞态度很谦虚,笑着微微欠了欠身子。
“还请陈导和前辈们别嫌弃才好。”顾念栖也说,自己跟在场的几位比起来,还是一个小小的新人,心里多少有点没底,就怕对手戏拖了大家的后腿,让前辈陪着她重来。
“乐意指导乐意指导,”王尔笑呵呵的,他比蒋闻稍长几岁,也是重量级的老戏骨。
他个子中等,身材略微发福,面相很善,看起来就是一个很可爱的胖大叔。
“你们两个年轻人不介意跟我合照一张吧,”王尔想起什么,拿出手机,“知道你们要来,我家两个小孩都要乐疯了,一定得让我拍给他们看看。”
“当然当然。”两人赶紧站到王尔身边拍了几张合照,又找了纸笔给他的两个孩子签了to签。
“老王你也真是的,他们两个还没做造型,这边拍完我们还得赶着转场呢!”陈川拉着两人急匆匆地便往化妆间走去。
“不好意思啊,我拍完这场今天就收工了,忘记你们还要赶进度。”王尔哈哈笑着,冲他们挥了挥手,“孩子们一会见啊!”
陈川摇摇头,“这个老顽童。”
到了化妆间,陈川给两人的造型师交代了几句又匆匆回到前面去盯现场了。
造型师给宋宴辞的头发喷上发胶,将刘海的形状固定,再用手抓出蓬松感。脸部只是简单的打了底,整理了眉毛,修了轮廓就完工了。
他的脸型和五官无比优越,无需过多修饰便可满足上镜需求。
服装搭配的是一套黑色西装,正经的打着领带,再配上一副金丝边眼镜,暗黑斯文败类的气质便油然而生。
顾念栖一头长发被仔细的拉直,两侧的发丝被尽数拢于耳后,鬓边不长的发丝也被打理成好看的弧度。
造型师给她准备的是一件紧窄的黑色包臀裙,外搭一件黑色长风衣,脚踏黑色尖头高跟鞋,加上精致的猫眼小烟熏和烈焰红唇,整个人散发着一股高贵又凌厉的美感。
“好帅好帅,好美好美!”安安边感叹边拿着手机对着他俩拍来拍去。
旁边的大雷虽然没说什么,但也是默默拿着手机在拍,心里想的都是得给工作室多积累点素材,这样下次老板长期不营业,粉丝催工作室的时候也能有图可发。
做好造型,陈川过来看过后表示非常满意,当即就有摄影师和助理过来开始调整灯光设备。
宋宴辞的舞台风格多变,可以野性十足,也可以优柔感性,但无一不充斥着自己强烈自由的个人风格,私下穿搭也很个性随意,顾念栖很少看到他这样的禁欲造型,一时没有适应的同时,还觉得有些惊艳。
拍摄场地是临时布置的,比较简陋,但设备都很专业昂贵。
柔光灯后的不远处放着一个木箱,同步相机影像的笔记本电脑放在上面,侧边放了张布艺沙发,顾念栖就坐在那等待,手里拿着剧本背台词。
她通常会将对手演员的词也大概记一下,轮到乔的词时,她的视线总是会落在宋宴辞颀长的身型上,
是在脑海里带入人像默戏,但不否认存在私心。
宋宴辞正在跟摄影师沟通,察觉到她的目光,回过身朝她走来。
距离本就不远,他步子大,站在顾念栖身前的时候,她的视线甚至来不及收回,就这样看着他俯下身,隔着金丝包裹的镜片跟她四目相对。
须臾,他开口,嗓音低沉且轻,镜片都挡不住眼角微扬的弧度,
“还满意吗,我的master。”
顾念栖的心忽然就怦怦跳个不停。
她的眼型原本就微微上挑,在妆容的润色下媚意更浓,然而此刻微怔的眼神却削弱了她容貌上的攻击性,看起来,还有点可爱,
“这样的表情就ooc了,我的主人。”宋宴辞眸子微微眯了眯,带着点戏谑。
顾念栖后知后觉,别开视线推了他一把,让他与自己拉开距离,神色漠然地开口,“你入戏可真快。”
宋宴辞低笑了两声,也不离开,反而直接坐在了她旁边,“那当然,不能给我们顾老师拖后腿。”
两个人的镜头感都很强,在摄影师和陈川的指导下也很快找好了对应的情绪,单人照很快拍完,但轮到双人的时候,陈川却怎么都不满意。
“本来这些是和编剧晚上带你们围读的时候要讲的,但现在刚好要用到,我就先大概讲一下,”陈川走到两人面前,目光在他们脸上缓缓来回,“不知道你们看剧本的时候理解到哪一种程度,你们呈现给我的就是一个上级和下属的感觉,很生硬,也可能是你们目前还不够熟悉的缘故。”
“苏和乔十二岁相识,就是小升初这样的一个年龄段,所以这两个人最基础的关系用一个俗语来讲,就是青梅竹马,”陈川接着说,“不知道你们身边有没有这样关系的同伴,有的话可以试着代入联想一下,理解起来会比较容易。”
宋宴辞看了眼顾念栖,“的确比较容易。”
顾念栖没说话。
“能理解就好办,”陈川点头,“在这个基础上他们彼此深爱,两个人的感情是亲情爱情和友情揉杂起来的产物,再加上他们与常人有异的心理特征,两个人之间可以说是有一种极端的默契和信任,这些情感都要能够从肢体和眼神中体现出来。”
顾念栖思忖着点了点头。
“没事,慢慢消化,”陈川说着,倒退着走出了拍摄区域,“先试试,磨合磨合。”
信息量很大,顾念栖背过身子,快速的梳理着情绪,她好像从没有觉得有一种情绪复杂到明明很容易代入理解,但做起来又很艰难。
宋宴辞站在她身侧,背着光,侧脸笼罩在一片阴影之下,他一直都知道,无论处于何种原因,不告而别是他不对,是他欠她的道歉,但各中缘由,他好像没办法解释,好像再怎样也无法消弭这九年的伤害和遗憾,更何况说出来只会让这遗憾变得更沉重,
于事无补,不如就这样接着往下走,破碎的布总能被缝合,哪怕留下痕迹,但终归是能够恢复完好。
“息息,”他说,“我想,你可以先试着,从戏里重新信任我。”
在他看不清的角度,顾念栖睫毛微微颤动了两下-
晚上收工后,陈川和编剧带着他们两人进行了简单的剧本围读,第二天一早便正式开拍。
当天拍摄的戏份是组织高层的叛徒,和追查组织的侦探也就是男主严锋约好见面,道出组织下一步的计划。事关重大,乔和苏只能亲自出马,在严锋赶到之前用□□干掉了叛徒。
可严锋来的比他们想象的要快,他们来不及清理完所有的痕迹便匆匆离开了。
之后便是一段室外追逐戏,严锋顺着他们留下的踪迹追到了市中心最大的夜店绮繁。
凌晨的绮繁人一向是最多的,更何况是周末,人流量更是比平常多了一倍,他犹豫再三,还是决定进去找。
到这便是今天拍摄任务的最后一镜。
首先拍的是室内击杀叛徒的戏,剧组租了一栋港式复古的洋楼,二楼清理干净后,整个被各式摄影器材占领。
叛徒曾宏由王尔饰演,是组织元老级的人物,也算是看着苏长大的,后来乔进入组织,他也可以算作是乔的领路人。
乔和苏都叫他曾叔,在他们眼里,曾宏就是除了苏的父亲之外最为亲近的长辈了。但这位长辈却狠狠的背叛了他们,想要将他们陷入万劫不复。
这是一种很复杂的情感,演起来还是比较有难度的。
陈川和王尔陪着他们走了几遍戏,将每一句词的情感都梳理了一遍,看到他们逐渐进入了情绪,陈川便下令开始实拍。
“——Action!”
这是建在闹市区一个僻静小巷的咖啡厅,环境幽雅只不过已经打烊,整间店里都黑漆漆的,唯有二楼有一点昏黄的灯光闪动着。
曾宏负手站在落地窗边,身旁的茶几的烛台上点着三根白蜡,旁边放着几份文件和一个银色U盘。
整层楼偌大的空间,烛光能照耀到的范围很有限,已经到了夜生活开启的时间,透过窗户隐隐能听到巷外车水马龙的喧闹声,而这间店内,却是静谧的有些可怕。
突然,楼梯上传来高跟鞋落地的清脆声响打破了这份宁静,一直平稳的烛火也开始猛地晃动。
曾宏的心猛的沉了一下,但几乎是同时,他一直紧绷着的脸上似乎浮现出了一丝释然的笑容。缓慢的转过身,他的目光望向自楼梯口缓缓出现的两道身影。
“大小姐,”他习惯性的微微欠了欠身,“我就知道,定然是瞒不过你们的眼睛。”
“既然知道,为什么还要来。”红唇轻启,苏的一双眼里寒霜一片。
“或许我是想赌一把,赌你们找不到我。”曾宏很是平静,“又或许,这就是命。”
“你究竟为什么要这么做。”乔的表情毫无变化,但努力压抑的声音已经出卖了他内心的愤怒。
除了苏的父亲,曾宏是这个世上对他给予温暖最多的长辈,他毫无防备的信任他,尊敬他。
如果今日背叛他们的是组织里的其他任何一个人,他的内心都不会有太大波动,甚至都不会多费一句话就把人给解决掉,但这个人是曾宏,是从被收养进组织就陪伴着他的长辈,纵使他的心再冰冷,也没办法做到完全平静。
“别问为什么了。”曾宏缓步走到他们面前,“快动手吧,我约的人就快要到了,别让他看到你们。”
苏突然就笑了,笑容宛若一朵妖异的红玫瑰轻蔑的绽放。
“别做出一副想要保护我们的样子,”她冷笑着看向曾宏,“你如今在我们这里,就仅仅是一个叛徒而已。”
“只是一个……叛徒,”曾宏长长出了口气,“你要是这样认为,也好。”
“快动手吧,”他看了眼墙上的挂钟催促道,“时间就快要到了。”
“你觉得我不敢杀你?”
苏的眸子沉了下来,而乔的枪在苏皱眉的同时,已经抵上了曾宏的额头。
曾宏还是一脸平静,甚至闭上了眼睛。
苏眼里的怒火终于在这一刻被点燃了,这个如父亲般呵护着她长大的人,如今不明缘由的背叛了她,在死亡面前仍看不出有丝毫的悔意,也从始至终没有说过一句抱歉。
那是不是就证明了,他过去那些年对她的所有的教导,所有的关怀也全部都是假的。
她是一个厌恶欺骗的人,也许是源自幼时母亲对她和父亲的伤害,也许是因为这些年见识了种种复杂的人心,
所有的复杂和伤害,都往往离不开欺骗。
她更无法容忍别人利用她赋予的信任,尤其是全部的信任。
苏夺过了乔手中的枪,狠狠抵着曾宏的脑袋将他逼到墙边,几乎是嘶哑着嗓子质问,“我父亲待你如亲兄弟,我从小将你当作伯父,你做这些的时候心里究竟有没有一丝的愧疚有没有——!”
曾宏身体无力的靠在墙上,抬眼看向苏,笑容慈爱一如往常,“抱歉了,大小姐。”
苏的眼底翻涌着泪花,但仍然固执的不让它流出来,她想现在就杀了他,但手却颤抖的连枪都无法拿稳。
曾宏再一次望向时钟,猛的抢过了□□同时一把将苏远远推开,“快走!”
然后对着自己的脑袋毫不犹豫的扣下了扳机。
随着一声枪响,血水飞溅,随后一切都安静了。
乔冲过去扶住了险些站立不稳的苏,看向已经倒在地上没了声息的曾宏,心脏如坠了一块巨石一般,令他有些喘不过气。
因为曾宏的及时推开,苏浑身上下没有沾到一滴血。她趴在乔的怀里,婴儿般紧紧揪着他的领口,身体还在微微的颤抖。
乔将她拥的更紧了些,伸手抚上她的后脑轻轻的安抚着,“没事了。”
“我只有你了。”苏的脸还埋在他胸口,声音发闷,但在这静谧又空旷的空间里,显得有些飘渺,“你也会离开我吗。”
“不会。”
“你会欺骗我吗。”
“不会,”乔微微垂眸,声音温柔且坚定,“我可以永远向你保证。”
“卡——”
“特别好!”陈川摘下耳机从监视器前站了起来。
蒋闻在一边也鼓着掌,满脸的赞许,“这个小姑娘不简单,尔哥的戏她完全接住了!”
“是啊真不简单,”陈川点着头,“还有宋宴辞这小子,我不知道你注意到没有,他虽然台词不多,但入戏之后就没出来过,尤其是后面的那几个眼神,完全想不到他是第一次演戏的人。”
“真够让人惊喜的,”蒋闻拍着陈川的肩膀笑道,“好苗子都让你老陈给挖到了。”
“我本来只是因为他们的形象符合,想着演技可以现场再打磨,”陈川如释重负,“完全没想到这么顺利。”
一喊“卡”顾念栖和宋宴辞赶忙去扶地上的王尔,刚才他倒地的那一下摔得有点实,虽然是木地板,但也不知道会不会受伤。
“我没事我没事。”王尔笑呵呵的站起身,“怎么样,演的还过瘾吗。”
“太过瘾了。”两人都笑道。
“你们两个配合的感觉可以啊,”陈川走过来,“我还怕你们像昨天一样有生疏感不自然,看来围读效果还不错。”
顾念栖和宋宴辞都附和着应声,但心里都清楚其实并不完全是围读的功劳。
将这一场的分镜都拍完已经到了下午,陈川站在窗边看了下天色,“不早不晚的,今天干脆直接转场拍绮繁的室内戏,室外部分明天再拍。”
正在一旁补妆的顾念栖直接顿住,方然看过剧本,贴心的开始让安安翻包里备着的口香糖和漱口水了。
她拍了拍顾念栖,语重心长道,“放轻松,该来的总会来。”
顾念栖原本还侥幸以为吻戏能往后拖一天,她可以有多一晚上的心理准备。
其实她不是没有过吻戏经验,但此前都借用所谓的‘作弊手段’,也就是各种形式的借位。
再加上她之前拍的戏,星宇都有很大的话语权,一些有工业糖精嫌疑的戏份都被她要求删掉,有时候想想,她觉得那些黑心营销号说她爱耍大牌也有些在理。
但这类电影和她之前拍的偶像剧不同,昨晚陈川也跟他们分析了,这场吻戏的意义也不在于任何情爱表达,是两个人应对危机的果断和游刃有余。
他还讲了这场戏最重要,也是最富有含义的一个镜头,
苏乔热吻,严锋在挨个桌询问调查,打断他们的时候,两人都微微偏头看去,半张脸依旧暗藏在彼此距离的阴影下,严锋勉强看清两人的眼。
是那种情.欲尚未消散的眼神,同时又包含了短暂一眼他无法理清的神情。
是他窥见真相,却又失之交臂的一眼。
如果演到位,便是整部电影最为经典的一个镜头。
由于严锋在追踪过程中瞥见了他们的背影,于是苏乔两人在进入绮繁后迅速的变换了装束,外套被他们随意丢掉,整洁的发型也弄到微乱。
于是大而沉重的摄影机前,卡座黑色皮质的沙发里,顾念栖一袭吊带包臀裙跨坐在宋宴辞腿上,细长白皙的手臂圈着他的脖颈,
呼吸交错,近在咫尺的唇却怎么也碰不到一起。
“念栖,放松,你太绷着了,”陈川在监视器后面皱着眉,“赶紧调整一下,从脸到脖子都太红了。”
因为这场戏有难度,现在还在走戏阶段,没有正式开拍。
顾念栖叹口气支起身子,接过安安递来的冰袋敷脸,心里懊恼自己太不专业。
明明转场的时候做了一系列的心理建设,比如把宋宴辞当成假人模特,再不济想象成萝卜或者大白菜也行,
但真正面对他的时候,他皮肤的温热,气息的绵长似乎全都被无限放大,心理建设全部白费。
宋宴辞靠倒在沙发背上,领口敞着,领带被拽的凌乱,额前的碎发也散乱,偏偏一张脸又精致清醒,看起来活像是在酒局放纵的衿贵公子。
他眼睫微掀,目光好整以暇地移上去,“顾念栖,你是不是不行。”
作者有话说:
息息:让你看看我行不行!
第16章 Chapter 16
◎练习一下◎
走戏之前, 陈川说的最后一句话就是让顾念栖带带毫无经验的宋宴辞。
然而现在的情形,再配上宋宴辞略带调笑的目光,顾念栖只觉得自己受到了挑衅。
可明明他刚才也不主动, 就干等着她往下贴, 还好意思说她不行。
顾念栖不客气的将手中冰袋贴上他红的不正常的耳廓,“宋老师, 我们彼此彼此。”
宋宴辞笑了两声,任由她给自己敷着冰袋,神色不见半点心虚,“我们之间一切的主动权都在你手里, 这样才符合人设。”
顾念栖正欲反驳, 他却坏心眼的一抬腿, 让她整个人猛然跌进了他怀里,掌心赶忙扶上他的肩才堪堪支起身子。
温热手掌虚扶在她腰际,身体比方才走戏时贴的还要近,顾念栖抬起头时, 鼻尖恰好蹭过他的下巴, 微麻的触感被交缠的呼吸不断放大,
被低温好不容易消散的热意好像又源源不断地冒了上来, 她挣扎着想起身,却被他不动声色地按的更牢了些。
“他们都夸你一向专业, 但今天似乎心猿意马,”宋宴辞语气散漫,注视着她眉眼的神色却专注,指尖随手撩起她散落的鬓发,
“亲一下而已, 这么反常, 顾老师,你不会喜欢我吧。”
顾念栖脑海一瞬间空白,似乎都能听到自己如擂鼓的心跳声。
静默了一瞬,她推开他禁锢着自己的手掌,神色如常地直起身子,
“少自作多情,我只不过是第一次拍这种戏,有点紧张罢了。”
眉尾很痞气地扬了扬,宋宴辞拖长尾音哦了一声,“那一会就看你表现了,顾老师。”
“我们直接开始试着实拍吧,或许正式拍摄的氛围能让你们更进入状态,”陈川越过监视器看向两人,“没事放轻松,给你们磨合的机会。”
安安刚才在一旁全程目睹顾念栖和宋宴辞的那些来来回回,此刻站在监视器后,冲顾念栖比着加油的手势,夸张的口型拼凑成一句话:
不蒸馒头争口气。
行吧,顾念栖调整了下呼吸,重新坐好,手臂环住宋宴辞的脖颈,
这样的姿势让她高出一截,挺起的腰身是带着韧劲的细,胸前线条被紧致裙身称的愈发饱满,几欲挨上他的锁骨。
暧昧缱绻的氛围一触即发。
看得安安抱住方然的手臂,贴在她身后只露出一双眼睛激动观望,方然也是第一次围观她真正拍吻戏,心里一直纠结这段花絮是录还是不录,录了怕顾念栖打人,但是不录吧,又觉得好可惜,
做人好难,当经纪人更难。
随着陈川的一声action,机器缓缓推进,
“现在同时往入口方向看,已经看到严锋过来了,”陈川拿着对讲机,“好,现在回头直接亲,动作快。”
随着陈川的引导,顾念栖摒除一切杂念低下头,但在快要触碰上的一刻还是不由得犹豫,然而几乎同时,宋宴辞的手扣住了她的后脑,让她无处可躲。
说不清是谁压下还是谁迎上,感官一瞬间被湿热柔软覆盖,顾念栖只觉得一股电流沿着脉络猛的窜上,但也不知道窜去了哪里,满脑子充斥的只有他的气息,
发胶的淡香,衣服喷洒过的雾林苔藓的香调,还有他皮肤透着的浓郁牛奶糖的味道。
她几乎是一片空白地随着他的节奏,但在头脑还尚未清醒过来的时候,就听到陈川喊卡。
条件反射地分开,顾念栖掀开眼,入目便是他唇周晕染出的杂乱痕迹,是她唇上厚重的玫瑰色。
她下意识就抬手去帮他擦这令人浮想联翩的旖旎印迹,宋宴辞也不躲不避,只是用热意未消的视线从她面上寸寸扫过,都似乎让顾念栖感受到了确切温度。
“没这个必要,”看她晕的厉害的唇妆,他弯了弯唇角,“你也没好到哪去。”
两人的化妆师已经过来补妆,陈川坐在监视器后头拿着对讲机讲着戏,“突破是突破了,但还是不行啊,这个是危急时刻,电光火石之间的事,反应一定要迅速,节奏抬上高潮就是一瞬间的事。”
“你们现在吻的太柔了,给我一种偶像剧的即视感,不行啊,”他点评,“补好妆我们再试一次。”
然而花式问题层出不穷,好像再卖力也无法达到陈川的标准,接下来依旧是在不断的“卡”声中度过的。
也不知道到底NG了多少次,反正顾念栖感觉自己嘴唇都隐隐肿胀的时候,还连一次“保一条”都没听到过。
“你们两个过来看回放。”陈川出了口气,摘下耳机,将自己的椅子往一旁挪了挪。
现场收音,他们亲吻发出的任何一丝细微声响都会被分毫不落的抓取。
画面里的人影吻的难舍难分,顾念栖头一次不敢直视监视器,被陈川逼着,硬生生将视线挪过去,听他说其中的问题。
表演这个东西,的确是要亲眼看过第三视角才能知晓问题,从画面上看起来,表现力的确是还没有彻底放开。
正当顾念栖准备回去重来的时候,却被陈川叫了停。
“今天也不早了,就先这样,”他安排,“明天我们先拍其他人的戏份,给你们一天时间赶紧给我熟悉磨合,不行就一起去喝两杯,后天出工接着拍这场。”
顾念栖感觉遇上了自己职业生涯的滑铁卢。
她还从来没有一场戏这么多遍都过不了的时候,面对徒劳陪她辛苦了半天的片场工作人员都觉得不好意思,赶紧让方然去订了夜宵,到了之后分给大家。
自己则先和安安回了酒店,路过楼下便利店的时候,顺道拿了几罐看不懂名字的酒结账。
她觉得陈川说的有道理,她现在太过于紧绷,也许喝完酒睡一觉可以放松许多,下回就能一遍过了。
也没想着找宋宴辞,毕竟看回放里的情形,是她的问题更大一些,而且……
虽然是工作,但他在她这里毕竟不是普通同事,实打实的亲了这么多次,短时间内还是让她自己消缓的好。
跟安安道了晚安后,顾念栖回到房间,也没有先去洗漱,而是开了一罐酒,坐在阳台上吹着海风看剧本。
易拉罐花花绿绿的,酒的味道也是甜甜的果香,很好喝。
她脑海里复盘着陈川讲过的关键点,一不留神,茶几上就只留下了几个东倒西歪的易拉罐。
胃里和脸上一阵阵的烧,顾念栖走去浴室想洗把脸凉快一下,这时听到门被叩响。
她打开门,见是宋宴辞站在门口。
头脑晕晕乎乎的,顾念栖伸手扶住门框,听到他的声音透过微鸣噪声穿过耳膜,
“练习一下?”
作者有话说:
练习什么呢……
第17章 Chapter 17
◎发酒疯呢,小疯子◎
顾念栖穿着件墨绿色吊带睡衣, 真丝质地,款式单薄性感,外面原本还罩着件外袍, 但因为准备去洗脸, 觉得袖口很宽松碍事,就被她脱了扔在一旁。
由是门一打开, 宋宴辞便看到她衣着清凉的站在门内。
拍戏时的妆容还未卸,尚且完整,打理精致的发型似乎是被风吹的微微凌乱,散落在肩后, 还有一些顺着修长脖颈, 掺杂着堆在颈窝。
v型领口遮不住大片的雪白, 纵深的沟壑掩映在轻薄的蕾丝之间,说不出的勾人,而它的主人仿佛丝毫未察觉到似的,细白的手臂扶着门框, 只用一双微挑的媚眼盯着他看。
面色如常, 目光清明, 但宋宴辞莫名觉得她目光清明的有些怪异。
就这样静静看了半晌, 顾念栖才转过身,没多说什么, 只是默许他跟她进去。
墨绿色裙摆随着她的步伐摇曳,宋宴辞也是这时才发现她光着脚,
脚踝纤细,不盈一握。
房间内只开着盏小灯, 光影并不明晰, 房间内充盈着山茶味道香薰的气息, 混着薄荷味道的烟。
阳台门大敞着,白色纱帘被海风吹的飞扬飘荡,曼妙身影从那影影绰绰中走进,再出来时手里拿着被翻的有些褶皱的剧本。
“坐。”她抬手指了下阳台门旁的单人沙发。
宋宴辞觉得她有点怪,但也没想太多,只是刚坐下,顾念栖就驾轻就熟地跨上了他的大腿。
跟拍戏时一样的姿势,只不过比那时更自然,更显得顺理成章,
也比那时贴的更紧密。
柔软重量一入怀,宋宴辞整个人僵了一瞬。
她整个人就软软趴在他怀里,胸前软绵绵沉甸甸的重量,隔着薄薄的衣料压在他胸膛,
宋宴辞喉结很缓慢克制的滚动了下,她好像,没穿。
“顾息息,你这样很危险。”宋宴辞微压着眉眼,想将她推离自己的身体,但顾念栖却同时搂紧他的脖子,没有什么多余的缓冲时间,不由分说贴上他的唇,
很混乱地吻。
唇舌并用,毫无章法,让宋宴辞尝到她舌尖微甜的酒气,这酒气好像又顺着湿热触感蛮横霸占了他所有感官。
大掌环过她纤而韧的腰,他不由自主的回应却不敢深入,反倒是顾念栖嫌他给的反应不够似的,身子又往前挪了挪,缠的他更紧。
鼻息间溢出一声隐忍的闷哼,宋宴辞秉承着理智与她拉开距离,呼吸还勾缠在一处,他压抑着的嗓音微哑,“发酒疯呢,小疯子。”
“导演都没喊卡你凭什么停。”顾念栖被打断,皱着眉,语气很不满,“重来。”
她手虚虚抬手挡在两人脸侧,模仿着打板的动作,“Action! ”
“什么action,”宋宴辞拉下她的手,叹口气,看向她的眼,“大晚上穿成这样去开门,还坐在一个男人腿上对他又亲又抱,顾息息你有没有点防备心。”
“不是你说要练习一下吗,不这样怎么练。”顾念栖看着他,理直气壮的很。
宋宴辞微噎,如果他说他原本只是单纯想来找她聊聊天,练习那句纯属嘴欠逗她,也不知道她会不会信。
正想着,他感觉到顾念栖好像累了似的,额头抵在他的颈窝,“而且你不是别人,是我相信的人。”
“陈导要我试着喜欢你,我不想,因为我真的非常非常讨厌你,”
也不知是不是把头埋起来的原因,她的声音染了鼻音,听起来发闷,“其实你是我身边最不值得信任的一个人,但我还是,”
“还是忍不住想相信你。”
轻而细的声音,却如同细密的针,锥在他心上,一下疼过一下。
宋宴辞眼睑微垂,目光所及是她单薄的脊背,露在吊带外的皮肤细嫩,肩胛骨弓起好看的弧度,随着呼吸微微起伏。
“不是你想的那样。”他微叹,正组织着措辞,但顾念栖却忽然直起身子,头顶差点磕到他的下巴,没在凝滞的情绪上多停留,
“没时间了,重来。”
这里可不是片场,再重来下去可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宋宴辞被她死死搂着脖子,无处可避,只能不顾她的抗议声,抬手将她的头按在自己肩上。
偏头时阳台纱帘被风卷起,他瞥见玻璃后的小圆几和一旁地面上东倒西歪的易拉罐,扯了下唇角,
还真是喝了不少。
“你还真听导演话,让你喝酒你就喝。”
“必须喝,”顾念栖趴在他肩上,似乎是呜咽了一声,“我从来没有一连NG过十几次,耽误大家时间,还会被骂演技差,太丢脸了,下次必须要一条过。”
宋宴辞揉了揉她的发,心疼又想笑,“没人说你演技差。”
“背后会说的,就像之前他们都在骂那个张……什么来着,”她想了半天没想出来,干脆不想了,“反正我也嘲讽过他,但是现在变得和他一样了,太丢脸了。”
“既然这样,导演说的是让我们俩一起,你怎么自己一个人躲在房间偷偷喝酒,也不叫我。”
“那你不是送上门了吗,”顾念栖掌心撑着他胸口,使劲挣开了他的束缚,气喘吁吁的直起身子,“你到底还要不要练。”
宋宴辞掀了下眼睫,“你喝多了,这样像我在占你便宜。”
“我没想叫你来,是你自己来说要练习的,现在又这样耽误我时间,”顾念栖推开他气呼呼的站起身,脑袋昏沉,拿着剧本走了几步,踉跄趴倒在床上,“奇奇怪怪,不靠谱,想不通。”
她趴的不修边幅,裙子被蹭上去一大截,堪堪遮住浑圆的臀,两条细长的腿还不停摇来晃去,白的晃人眼。
宋宴辞深吸一口气,认命地站起身,尽量目不斜视地走过去,想帮她把被子盖上,但顾念栖的动作又忽然顿住,过了两秒猛然从床上站起,伸出拇指和食指指向他,
“真実はいつもひとつ!”她居高临下,“亲一下都不愿意,宋宴辞,你肯定是喜欢我。”
自己先前轻飘飘说出的话此刻又这样回到了自己身上,宋宴辞看着她故作清醒的表情,和从小痴迷的名柯里的标准动作,忍不住低笑了一声。
“你笑什么。”她不满。
宋宴辞没再往前走,双手闲散地插进西裤口袋里,目光不躲不避地看向她,“是。”
顾念栖一时呆滞住。
“所以呢,你打算怎么办。”他就站在原地,看着她手臂缓缓垂下,又一下子躺回到了床上,说了句不可能。
“怎么不可能。”宋宴辞站在床侧,这回轮到他俯看她。
酒精不上脸,但这阵子倒是折腾出了一头汗,冷白的皮肤下氤氲出淡淡的粉,睡裙早被她造的没个正形,肩带松松耷拉在手臂上,春色旖旎,他没再往下看。
“你有暗恋的人,喜欢很多年,歌也是写给她的,”顾念栖扯过枕头抱在脸上,不想让他看到自己的脸,“不是我。”
“你怎么就确定不是你。”他扯过她压在脸上的软枕扔到一旁,双臂支撑在她身侧,身躯带着压迫感压下,将她禁锢在自己的阴影里。
“我对你来说一点也不重要,如果你暗恋的人是我,你不会一声不吭的离开我,”顾念栖头脑已经被酒意浸的迷蒙,但仍倔强的撑着眼睫看他,“我就不会离开我喜欢的人。”
宋宴辞眸子眯了眯,喉结翻滚,“所以你喜欢谁。”
顾念栖忽然就不说话了,静默半晌,她支起脑袋伸手将床头柜上的手机够了过来,“……亦航,”
宋宴辞听到这个名字,心底一瞬间如坠冰窟。
“我要跟他说话,”顾念栖什么都没察觉,还不太灵活地拨着号码,“他什么都知道,不像你,诶!”
刚拨通的电话就这样被宋宴辞夺过,挂断丢到一边,“还给他打电话,是不是生怕他不知道我们两半夜还在一起。”
他掰过她的脸,阻止了她追随手机的视线,“顾念栖,现在可不是拍戏,深更半夜你主动对我又亲又抱,他知道了会怎么想。”
他用了些力气,顾念栖感觉下颌被他捏的难受,抬手扯着他的腕,眉眼都紧紧皱起,“你别动我。”
宋宴辞咬牙,“那你想让谁动你。”
沉寂在一旁的手机这时猛地振动起来,顾念栖挣扎着伸手过去,“我要接电话。”
宋宴辞瞥了一眼,来电显示沈亦航。
“行。”
他随手滑开接听键,将手机扔在枕边,在顾念栖出声之前,掐着她的下颌,不留情面的吻住她。
作者有话说:
我儿是有点点疯批在身上的
第18章 Chapter 18
◎听他们接吻一分三十秒◎
凶狠的触感落下的那一瞬间, 顾念栖被酒精侵占的大脑好像忽然被一股冷冽空气侵袭,一瞬间清醒了许多。
未出口的话统统被强势地堵回去,混杂在唇舌濡湿的交缠声间, 变成一些含混无力的音节, 纤长的睫毛一下下颤动,顾念栖视线被一双极其浓郁漂亮的眉眼侵占着,
还是她熟悉的轮廓,但此时无数陌生情绪掺杂其间,让她神经不由得紧绷,
他好像变了一个人。
“宋宴辞……”下颌被他钳制, 她无法躲闪, 只能伸手使劲推拒着, “……手机。”
枕边的手机近在咫尺,依旧显示正在通话中,她还隐约能听见沈亦航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但说了什么她听不清,
心脏狂跳, 头脑被复杂的羞耻感充斥, 血液一股接一股的往上涌, 让她几近头晕目眩。
“该说的话都说完了?”宋宴辞勾了下唇角,但目光不见笑意, 浓稠的侵略感十足。
见她不说话,他略微支起身子,探手勾过手机,看了眼屏幕上的时间, 一分三十秒。
他也没理会沈亦航在喊些什么, 轻飘飘说了句, “听够了吧,挂了。”
然后随手将手机扔到一旁,俯身又压下,
顾念栖慌忙推住他的衣襟凌乱的胸膛,目光警惕地盯着他,“你干嘛。”
“干嘛,”宋宴辞哼笑一声,目光依旧灼热,指尖散漫勾下她被薄汗浸湿,黏在脖颈上的发,“你对我干嘛,我就对你干嘛。”
顾念栖回忆起自己刚才的所作所为,身子有点发虚,但依旧脸不红心不跳的开口,“我那是为了练习,我说了我下次必须一条过。”
“顾念栖,”宋宴辞垂眸,看她飘忽躲闪的眼神,“你现在是清醒的吗。”
顾念栖无比肯定地嗯了一声。
“是吗,”宋宴辞眸子眯了眯,“那你拍过这么多戏,以前每一次都是跟别人这么练的吗。”
“没有!”顾念栖反驳的很干脆利落,随之听到宋宴辞的声音低沉且缓地响起,
“那你今晚对我的这些行为,算怎么个事。”
……
空气静默了半晌,顾念栖才缓缓憋出几个字,“你就当我,是在解放天性好了。”
宋宴辞压抑着想把她这张嘴再次狠狠堵住的愤怒情绪,深吸了一口气,听到她轻轻开口,“所以我是在练习,你刚才又是在干嘛。”
顾念栖抬眼望向他,眼眶还染着红晕,但目光这次是实实在在的清明。
为什么她一提到沈亦航他会突然那么生气,虽然他举止散漫,但行事一向自持,为什么会突然做出那样可以用疯狂来形容的举动,
而且他前面说喜欢她,究竟是看她喝醉了好玩逗她,还是真的。
海风穿堂,纱帘仍旧不知疲倦的翻涌着,布料发出鼓动声响,灯光昏黄静谧,带着绰绰光影越过两人交叠的身影。
宋宴辞喉结细微吞咽了下,手臂撑起,翻身下床,“那你也当我是在练习好了,”
“毕竟一条过也不是你一个人的事。”
他站在床边,略微整理着不成形的衣衫,顾念栖别过眼,一颗心渐渐沉下,而此时又猛然感觉腰间一轻,条件反射般地攀住再次贴近的身躯,
宋宴辞看她略带惊慌的表情,另一只手勾起被子从她身下抽过,将她放下后盖在了她身上,看不出多余的神色,“睡吧。”
顾念栖抓着被子边缘,目光无声追随着他的身影,以为他要走了,但没过一会又见他端着杯水过来要她喝。
“我晚上不喝水。”其实她口干的厉害,但奈何怕水肿,更何况这已经是多年的习惯,于是倔强的摇头。
“明天不出工,没关系。”宋宴辞开始还好言劝着,见她丝毫不为所动,便将玻璃杯往床头柜上一放,“要我嘴对嘴喂你?”
顾念栖立刻撑着身子坐起来-
顾念栖觉得她清醒,但实际酒劲还没过,这半天又折腾的狠了,喝了水躺下,眼皮便很快合拢,睡的很沉。
宋宴辞没忘记那零落一地的酒罐,十八度左右的酒,度数是不高,但一次喝这么多后劲不小,怕她半夜有什么事,不放心便留了下来,没忘记帮她将那一脸晕开的妆给卸了干净。
帮她擦脸的时候,她唇瓣微微张合,迷迷糊糊叫着什么,他没敢仔细听,怕入耳是他不想听到的名字。
酒店滨海,远离闹市喧嚣,凌晨时分四周静谧,黑暗中隐隐点缀着零星灯火。
宋宴辞静静站在阳台上,被海风咸湿的气息围绕,目光由远处一色暗沉相连的海天移开,落在侧边的圆几上,
烟盒敞着,和一个造型精致的银色火机放在一处,一旁的烟灰缸里零散躺着几截烟蒂和淡淡烟灰。
他忽然就很想尝尝这个东西是什么味的,顾念栖一个从小到大都对烟味避之不及的人,到现在竟然烟不离手。
他更想知道顾念栖拿起它的原因。
他如今什么都不知道,而她却说沈亦航什么都知道,九年的空缺似乎让从小到大的十几年都变得虚无,没什么比这更能让他挫败。
网上总说竹马敌不过天降,从前他不信,但回想起来,自己似乎的确生不逢时。
没有人知道,他其实很早就喜欢顾念栖了,早到可能都不知道喜欢是什么的时候,但顾念栖从前一直是个没心没肺的性格,脑袋不开窍。
念书的时候顾念栖因为和他走的近,从而很多女生拜托她帮忙递情书,她苦恼不已,跑来跟他吐槽。
他原本以为她终于知道吃醋了,却没想到她竟然是来问他有没有喜欢的女生,让他快谈恋爱,这样她就不用每天遭受这些困扰了,还跟他讲某某女生长得好看又学习好,很不错之类的话。
他无语到不想理她,但她却连他为什么生气都不知道,反倒怪他莫名其妙。
他一直劝慰自己再等等,就牢牢看着她,别让别人给拐跑了就成,
这一等许多年,可等来了顾念栖开窍的同时,也等来了沈亦航。
他烦沈亦航不是一天两天,并且是初一见面就存在磁场上的自然排斥。
大概是因为沈亦航是他所有情敌中唯一有竞争力,还沉得住气,并且还像狗皮膏药一样甩都甩不掉的。
这段时间线要追溯到初三,沈亦航转来他们班的时候。
留级下来的男生,年龄比他们都大个两三岁,身材也高上不少,发型张扬,帅气又混不吝的模样初一乍到便吸引了大片目光。
班里是按照成绩排座位的,顾念栖的成绩一直保持在中等水平,就和同样中等成绩的沈亦航坐了同桌。
起初他还听顾念栖说有点怕沈亦航,但沈亦航又显然不似表面上那样痞坏,后来在教室,宋宴辞时不时回头,都能看到她和沈亦航有说有笑。
那是他头一次感觉到心慌,有种顾念栖要被别人抢走的感觉。
于是他之前就有给顾念栖制定的补习计划就这样飞快的提上了日程,只要她的成绩每进步一点,就会离那个讨厌的家伙更远一点。
在学校要提防沈亦航打扰,在家顾念栖又过于放松没有状态,于是之后每天放学,宋宴辞都带着顾念栖去学校附近商场的咖啡厅学习。
她最喜欢那家的巧克力蛋糕,如果当天任务完成的好,他就会买给她当作奖励。
属于两个人的补习就这样有条不紊的进行着,但有一天沈亦航却突然出现,嚷嚷着学习要带他一个。
宋宴辞当然是不愿意的,但沈亦航似乎掐准了他的心思,说如果他不愿意带他,那就只有找顾念栖单独给他补课了。
这招果然有效,于是沈亦航无视宋宴辞的不爽,从此加入,两个人变成了三个。
就像宋宴辞看得出他喜欢顾念栖一样,沈亦航也看得出宋宴辞对顾念栖的私心。
公平竞争。
一次学习的间隙,沈亦航在纸上写下四个字推给宋宴辞。
宋宴辞看了眼,面容淡漠的将纸条丢进了垃圾桶。
他不屑于跟任何人竞争,因为顾念栖只会是他的。
却没想到世事难料,他最后看到她和他在一起,
和外界传言的同样亲密-
宋宴辞在套间外的沙发上和衣躺了一整夜,天蒙蒙亮的时候,听到有人敲门。
这一夜他时常留心屋内顾念栖的动静,睡的不怎么踏实,再加上他一直有些起床气,开门时的面容原本就沉着,更别提在看到门外的人之后。
沈亦航的脸色比他好不到哪去,眼下泛着青黑,目光锋利,直直盯着他,“你把她怎么样了。”
他行事风格一向轻佻,面上总是挂着副漫不经心的笑容,这副表情在宋宴辞的印象里还是头一次。
“没怎么样,就是你听到的那样。”
宋宴辞适时撑住门框,挡住他正欲绕开他往里走的动作,冷冷抬眼,“她还睡着,你现在进去恐怕不是太方便。”
“你们在一起了?”
清早的酒店楼道安静,沈亦航揣在口袋里的手掌紧握成拳,极力压制着嗓音。
宋宴辞神色依旧冷淡,“我们之间的事用不着跟你汇报。”
“用不着汇报,”沈亦航很讽刺地勾起唇角,“所以那个电话的意图在哪。”
“跟着一个不清不楚的电话就连夜赶过来,”宋宴辞轻嗤一声,“沈总你也真是挺闲的。”
经他提及,宋宴辞又回想起他临走前那晚的情形,对于沈亦航昨晚听他们接吻听了一分三十秒的事,后知后觉升起一种报复性的快感。
第19章 Chapter 19
◎我又没对你做什么◎
沈亦航紧绷的身体忽然就松懈了下来, 狭长的眼盯了他片刻,不经意笑了一下,“我赶过来是因为我担心她, 因为我知道她无论如何都不会选择你。”
宋宴辞哂笑, 抱臂斜倚在门框,似乎对他说的话毫不在意, 又好像好整以暇地等待他接下来还能说出来些什么。
“宋宴辞,你以前一直自诩你跟她青梅竹马的身份,没有人能比的了,这点不假, 所以最后伤害她最深的人也是你。”
“你在舞台上光芒万丈的时候, 她却被你害的差点再也没办法当演员, 随便报了一个自己不喜欢的大学,准备默默无闻的过这一生了,”沈亦航语调缓慢,一字一句都似乎要往他最在意, 最不愿面对的地方戳,
“她最需要你的时候你不在, 这些年是怎么过来的你也一无所知, 看到的只是她现在这副还算正常的样子,”
“所以你凭什么觉得, 只要你回来了就能跟她像过去,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样相处,你凭什么觉得,她会接受一个一起长大十几年, 最后却连句道别也没讲, 一声不吭消失跑去国外出道的人。”
“你清醒一点吧宋宴辞, ”他声音很沉,“她是个人,不是你招之即来挥之即去的所有物。”
宋宴辞眼睑垂着,很难看出神色,半个身子隐匿在门框,走廊光影企及不到的阴影内,清隽身型看上去有些说不出的颓靡。
须臾,他的声音清冷响起,
“但我没有跟她见到最后一面的原因,你不清楚吗。”
他抬眼,这回的目光不带有攻击性,反而显得有些疲惫,“现在这样的结果,不就是你想要看到的。”
沈亦航嘴唇微动,忽然就说不出话。
“所以这九年没有我,你想要的得到了吗,”宋宴辞慢条斯理的直起身子,声线依旧淡然,
“从前你说要和我公平竞争,我觉得你没资格,现在也是一样,”
“白费心机是什么意思,恐怕没人比你体会的更深吧,”他懒懒看向沈亦航,没什么气焰,但远比有气焰带来的气场更强,“是我该劝你清醒,她就算不接受我,也不可能是你。”
沈亦航压了压眸子,“未必。”
“时间还长,你别太自信。”
“哦,”宋宴辞很轻地扬了下眉尾,“那我拭目以待。”
谁也不肯让步,一如既往。
电梯门叮的一声响,安安和方然踏着红底金绣的羊毛混纺地毯走出来,
这一层就只有两间套房,所以她们一走出电梯间就看到这样一幕。
顾念栖的房门半开着,两个男人一里一外,光看身型都觉得赏心悦目,如果忽略他们之间无声对峙的冷冽氛围的话。
什么情况,安安和方然对视一眼,目光满是猝不及防和震惊。
“怎么回事啊。”方然声音很小,冲安安使着眼色。
安安皱脸思索,模模糊糊回忆起昨天半夜接到沈亦航电话,好像问她要地址来着,以前沈亦航要地址来探班的事也常有,再加上她正睡的迷糊,也没注意到他打电话来的时间有什么不妥,将地址发过去之后又继续睡了,
要不是在这里见到沈亦航,她估计都不记得昨天有给过他地址这件事了。
那照这样看来沈亦航应该是刚到不久,但是宋宴辞怎么会在这啊,房间门还开着,也没看到顾念栖,他不会是在这待了一晚上吧。
那他们俩,不会……
所以沈亦航大半夜要地址,火急火燎赶过来,不会是知道了什么吧。
两人似乎是同时想到了这一层,安安吃到大瓜,死死捂住嘴,阻止自己呼之欲出的嗓音,眼睛比刚才又瞪大了一倍,而方然此刻只想疯狂掐人中。
一会要赶紧过去盯着酒店把监控删了,而且这层楼里应该不会混进来狗仔吧,这种场面要是被拍到,肯定会被狗仔狠敲一笔的。
两个人各怀心事,站在原地半天没动。
宋宴辞面对门廊,率先朝缩在电梯间旁,不知应该如何进退的两人略微扬了扬下颌,算打过了招呼,沈亦航也转过身子,朝她们道了声早。
两人这才慢吞吞走上前,讪笑着开口,“那个,你们怎么会在这啊。”
“息息昨晚喝多了,我在这照顾她。”宋宴辞眼睫一掀,落在沈亦航身上,“这个人我就不清楚了,早上忽然冒出来的。”
沈亦航哼笑一声,没接他的话,又恢复到了平时轻佻风流的模样,“老规矩,我来探班。”
“航总你来的挺巧,今天我们不出工,你不用像以前一样等,可以一起出去玩玩什么的。”安安语气轻快,努力想打破凝滞气氛。
“不行,”宋宴辞果断开口,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今天的时间是陈导让我和息息磨合入戏的,工作要紧,没时间招待客人。”
“那……”安安干笑一下,用求助的眼神看向方然,而有过无数公关经验的方然也一时间有点词汇匮乏,言语滞涩的感觉。
“你们在我门口开会呢。”
顾念栖这时趿着拖鞋,套着外袍睡眼惺忪的走出来。
她被生物钟唤醒,但被酒精裹挟了一夜的大脑还尚且处于重启状态,只是隐隐听到房间外有几人的声音交织,迷迷糊糊起来查看情况。
“醒了,”宋宴辞闻声回头,旁若无人地行至她面前,抬手贴了贴她额头,“感觉好点了吗。”
“我是喝了点酒,又不是发烧,”顾念栖无语拨开他的手,打量他一下,
本是无意识行为,但大片回忆瞬间一股脑涌出,刺激的她原本困倦半闭的双眼瞬间睁大,顿了顿才迟疑着开口,“你…不会一直没走吧。”
“什么表情,我又没对你做什么,”宋宴辞垂眼朝她睨去,觉得好笑,声音刻意压低了几分,“昨晚我被你占了便宜,还得照顾你这个醉鬼,吃亏的明明是我才对。”
……
顾念栖只恨自己为什么没有再多喝一点,喝断片让昨晚的记忆彻底消失就好了,现在整的她虽然觉得这个人不要脸,但是想反驳都显得不那么理直气壮。
“你醒了,”方然走过来,很恰到好处的将她从窘境中带出,“昨晚我给你发的消息你也没回,我和安安就上来看看,想问问你想出去吃早茶还是我们打包给你带回来。”
她借着说话的动作将顾念栖拉到一旁,先是将她浑身上下打量一番,见没有任何异样,才松了口气,贴在她脸侧耳语,“昨晚到底什么情况。”
“什么事都没有,”顾念栖知道她想歪了,“就是对了会戏,但是我不小心喝多了,然后就睡着了,没别的。”
“吓死我了。”方然才算彻底放下心,眼神示意正缓步走来的沈亦航,“那今天你怎么打算的。”
她们大明星的桃花看起来不少,还都是不那么好打发的主,连她每次撞见都觉得心惊胆颤。
顾念栖看到沈亦航,脑海又不由自主地回想起昨晚那堪称疯狂的一幕,也不知道他到底听到了多少,此刻还真是有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
她再一次恨自己为什么要喝酒,为什么喝了又不喝断片,此刻只能对着沈亦航微微笑了一下,装作若无其事的开口,
“你怎么来了。”
虽然没真的喝断片,但装作自己喝到记忆全无也是可以的。
宋宴辞看她耳尖微红,但面上却不露丝毫破绽的样子,唇角牵动,“好像是因为,”
“你昨晚打电话说了什么他没听清。”
作者有话说:
息息:你够了
第20章 Chapter 20
◎那你就只能受着◎
你昨晚打电话说了什么他没听清。
听起来很是平平无奇的一句话, 但方然和安安却看到自家平时一向冷淡的大明星,从脸到脖颈都开始肉眼可见的变的粉红。
“我先去洗漱,”顾念栖欲盖弥彰的抬手, 在漆黑浓密的发丝间拨弄了两下, 迈步朝浴室走去,“安安你看着订个餐厅, 一会我请大家去吃早茶。”
声音坦然无异,但吩咐时头也不回,裙摆生风,身影很快就消失在了浴室的关门声中。
安安应了声, 和方然面面相觑了一瞬, 就转头开始搜索附近的茶餐厅, “其实我在来的路上都做过攻略了。”
她刷着屏幕,咬着指尖思索,“但是这几家都做的很地道,特色也都不一样, 好难选。”
“其实大可不必考虑这么多, ”方然扫一眼她手机屏幕上五花八门的页面, “这几家太火了, 我不认为现在还能订到包间,去了总不能坐大堂。”
“为什么, 我们之前出去不也经常坐大堂吗,”安安看向她,“念栖姐很喜欢这种店的烟火气,坐包厢反而没感觉, 而且她打扮的严实点没那么容易被认出来的。”
“但今天不光是我们三个啊, ”方然无奈, “宋老师和航总都在,被拍了怎么办。”
“这样就更没事了,一帮人一起叫团建,两个人单独才会被传绯闻呢。”安安分析的头头是道,手指戳着屏幕,“那就去这家吧,老字号,这个点中老年比较多,我们低调点,很安全的。”
“我看是你觉得这家好吃比较想去吧,”方然看穿她。转向宋宴辞和沈亦航,试探着问,“你们有什么想法。”
安安爱吃,而顾念栖私下也没什么明星架子,于是三个人没通告的时候经常一起探索各种热门美食,蹲在一起吃路边摊是常有的事,也自有一套不引人注意的法子。
但宋宴辞一个千万级别顶流,自打出道以来被拍到的私人行程从来没出现过女生,更别提女艺人,肯定会比较介意这种事,
而沈亦航作为百亿集团CEO,跟安安选的这家地道但装修简单,烟火气十足的小店看起来格格不入。
方然觉得他们两人大概率不会同意,觉得还是让安安选一个人少清静高级点的地方。
“我不介意,”沈亦航看起来毫不在意,狭长的眸子瞥向宋宴辞,“但最好还是换一家,他们这种顶流男偶像女友粉很多的,被拍到会很影响事业。”
宋宴辞闻言,很散漫的扬下眉尾,“如果你深入了解一下就知道,我从来就没多少实打实的女友粉,”
“我是介意被拍,不过也得看被拍对象是谁。”
“看息息的意思,我无所谓,”他俯身捞过一旁沙发背上放着的外套,路过沈亦航时,脚步停顿了一下,勾起嘴角笑了笑,“没事少看点营销号,他们嘴上给我立的人设你也信。”
说完将外套松松往肩上一搭,“走了,一会见。”
“那就定这家啦,”安安乐了,“我去问问姐什么时候好,我好去约车。”
方然让沈亦航先坐会,自己也跟了进去帮顾念栖搭今天穿的衣服。
方才还暗沉不敞亮的天色已经被晨曦穿破,清晨的阳光总是带着些刺眼意味,透过大片的落地窗满满当当散落一室。
沈亦航站在窗前,疲倦地揉了揉眉心,因为睡眠不足而有些泛红的眼底倒映着远处泛着耀眼波光的海面,鼻息间溢出一声很难察觉的叹息。
患得患失的滋味并不好受,但他似乎一直深陷于这种长久的角逐,且无法自拔-
顾念栖逃进浴室关上门的时候,心里几乎是骂了一百遍宋宴辞这个人有毒。
但想了想又觉得不对,明明是他干出来的事,为什么被死去的回忆尴尬攻击的只有自己,他反倒还能拿出来调侃她。
果然人不要脸天下无敌,顾念栖心里吐槽着,惦记着自己昨晚忘记卸的妆,埋头找到卸妆油挤在手心,正准备上脸,抬眼望见镜子里的自己,愣了一下,又凑近看了看,
的确是干干净净,毫无妆容痕迹的一张脸。
竟然还知道帮自己卸妆,顾念栖打开水龙头,任由温热水流冲走自己手中的残留,盯着镜子里自己素净的脸,若有所思。
半小时后,几人在酒店大堂集合。
顾念栖没化妆,就简单涂了点防晒,收拾的比较快,水桶帽和口罩将脸遮的严严实实,身上也是简单宽松的白t加窄腿牛仔裤,很是低调。
宋宴辞也是一身低调又严实的装扮,卫衣配工装裤,一张脸隐藏在帽檐和口罩的阴影下,很难分辨。
但是,方然艰难吞咽了下,她还是觉得大明星身上自带氛围感,这优越的身材比例即便看不到脸也依旧很吸睛好吧。
以前出门只带顾念栖一个,但现在又加上宋宴辞,还有个沈亦航,压力真的好大。
虽然安安说的没错,人多一起吃个饭也没什么,但顾念栖也不是什么需要炒作的小新人,尽管她不介意,但也不会希望这种私人行程上热搜。
反倒是顾念栖看她担心,说她们没有一次被偶遇过,用安安的话来说就是天选之子,自带隐身护符,只要放放心心去享受美食就好了。
餐厅离得不算远,一行人就一路走过去,安安还带了相机,顺便给顾念栖拍拍照。
“我还以为你今天会不敢见我,没想到还好心请我吃饭,”宋宴辞走在顾念栖身侧,声音透过口罩听起来有些闷闷的,但调侃意味明显,“看来顾老师昨晚是真的解放天性了。”
顾念栖唇角抽了抽,“我又没做什么,有什么好不敢见你的。”
“这倒也是,毕竟明天还要接着拍,”宋宴辞点了下头,“我就怕你会太介意昨晚的行为,要是再接着NG,我岂不是会被你多占几次便宜。”
顾念栖哼了一声,“那你就只能受着。”
成人的世界有太多的隐喻与曲折,不若大自然的坦白可亲。
但两个人都默契没再提的那些事,比如一些难言的问题,一些失控的情绪,所有种种都在一些不痛不痒的玩笑中被掩盖过去,
或许不去触碰,才能心无旁骛的相处。
到餐厅的时候不过八点,虽然早,但店内已经几乎坐满了人。
服务生在门口迎接,正准备带着几人进去找位置,然而两个路过的女生却在这时犹犹豫豫的上前,
“你好,请问你是宋宴辞吗。”
作者有话说:
*成人的世界有太多的隐喻与曲折,不若大自然的坦白可亲。
钟怡雯《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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