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淯还活着吗?
她仔细想了想那日,也许当场高淯并没有死。
如果在现代,立刻送到医院急救,应该能保住一条命。但是在古代,他那个状况,就算华佗再世也没用的。
竟然他没死?
而且怎么高淯是兰陵王?如果他是兰陵王,那高长恭又是什么?
她现在简直是一头雾水,那边几个女仆将郑观音带回了房间。
郑为捧了一个盒子出来,认真谢道:“今日当真是多谢姑娘了,如果没有姑娘鼎力相助,我妹妹定然性命不保,小小礼物、不成敬意。”
“哎呀,不要不要。”
高玉嘴上说着不要,身体却很诚实。
手还是不由自主的接过来,打开一看,里面全是黄灿灿的金子和白花花的银子,照得她两眼发光。
上次穿过来的时候,她那身份当真是用不着为钱而发愁。但这次不一样了,有点钱傍身绝对没坏处,她假意推辞了一两下就收下了。
“姑娘也是要去邺城吗?”
高玉没有想到自己要去哪儿,她刚穿过来还没回过神来,就开始救人了。
“去哪里?”
虽说乱世在哪里都不一定安全,但大城市总归应该更好一些。
“是。”
“那姑娘不如就与我们同行吧,再往前两三日应该就到了,这里只是我们郑家的一处别院而已。”
全国各地都有他家的产业,真是财大气粗啊。
高玉忍不住问:“郑大哥,您知不知道陛下膝下有几位皇子啊?”
“听说是六位。”
竟然还是六,这些年以高澄的德性,居然一个孩子都没生,她还真是有点不太相信了。
说起来,当年她和叱地连聊过她的姑姑,
见院子里面有好几辆车上面,都用红布盖着。
“该不会这次你妹妹就是来邺城成婚的吧?”
“正是。”郑为叹气,“这个妹妹,我当真是拿她没办法。”
“可就她现在这样子,你就算把人嫁过去也没用,到时候倒霉起来、还是会牵扯到你们。”
“我又何尝不知,正如你所说,若只是寻常人家、婚退了就退了,大不了两家不再来往、断了交情就是。但这个人我们实在是得罪不起呀。”
倒不是他本人得罪不起但如果得罪他,也不仅仅是得罪他本人了。
高玉好奇:“你这未来妹夫到底是谁?也是一位王爷吗?”
“眼下虽还没有王爵,以后却是一定有的了。他便是如今陛下的四子,高长恭。”
“什么?”高玉怪叫了一声,“高长恭?!”
“听说陛下不喜欢这个儿子,所以一直没有给他爵位,也远远打发去了外地。但不管怎么说,总是陛下的亲子。”
本来这个高长恭,既不得父亲喜爱、母亲据说也根本连个名姓都没有,他的婚事照理是无人问津的。
但说亲的乃是当今的重臣、皇帝的表亲段韶。如今皇室与他们这些人家颇多联姻,这样的身份也是合适的,父亲就答应了下来,总归父亲对他们兄妹也不是特别的上心,哪知观音却出了这样的事。
高玉是记得兰陵王妃是姓郑的,既然是姓郑那必然就是荥阳郑氏,这倒不足为奇。
而高长恭的爵位确实是比较靠后的事了,但是眼下这个兰陵王怎么会到了高淯头上?这真是不知道从何说起啊。
“高姑娘。”郑为说,“要不你替我劝一劝观音。”
这种开导人的活,高玉本不擅长。但看着手上一盒子金银的份上,她也不好意思拒绝,便同意了。
临走前,她问:“那个人,你准备怎么办?”
当然是你妹子的心上人了。
“当然是杀了。”
“可我听见你妹妹刚刚说,但凡你敢动他一根汗毛,她就咬舌自尽。”
郑为冷笑:“她若敢自尽,我就把那小子碎尸万段!”
好家伙,形成莫比斯环了。
“莫急莫急,我这就去劝劝她。”
处个对象么,没必要搞出人命来。
高玉好好泡了个热水澡,洗去了穿越的疲惫。对着铜镜,好好看了看自己这张脸。
就她看过的穿越小说而言,魂穿比较多、身穿就很少了。毕竟身穿你连个身份都没有,而且在这样的乱世,不穿成统治阶级,你很可能活不过三天。
“我这张脸长的还是可以的。”
之前她觉得北齐这边最美貌的女子,应该是高洋的妻子李祖娥了。
至于叱地连,当时年龄尚小、眉眼之间还看不出什么。不知道这丫头现在长大了,出落的如何了。
“要不……”
她就跟着这个郑观音换衣换,去见见长大了的高长恭和叱地连,顺便也去看一看高淯,看他到底是怎么大难不死的。
回过头,只见郑观音了无生趣都躺在床上,两行热泪顺着她白皙的脸颊滑落在枕头上,把好好的枕头晕湿了一大片。
很多人以为,精神科医生就是那种心理医生,跟你聊聊天解解闷的心理咨询师。
但正经的精神科医生都是有处方权那种,基本不做心理咨询和心理治疗,专业就是给你开药。
不过,高玉还是坐到床边,拿捏了一个温柔的语气说:“真就这么想死?”
郑观音翻了个身,不想理她。
高玉认真说:“听说那位高长恭生的十分俊美呢。”
郑观音一下子坐起来,怒气冲冲说:“我是那种以貌取人的人吗?”
“别生气,我不是这个意思。”
以貌取人也没什么,你看娄昭君不就是颜控么,照样目光如炬。
不过她既然是从现代社会来的,当然要捍卫婚姻自由了。跟谁结婚、结不结婚、什么时候结婚那都是个人自由,包办婚姻更是要不得,封建糟粕、应当反抗。
其实这个时候对女性的束缚比起后来,还是要稍微好那么一丢丢,北朝的女子也颇多彪悍,花木兰不就是北朝的么。
不过不是高玉说她,你要是逃婚跑了,我还敬你是个英雄,现在殉情算个怎么回事儿了。
郑观音冷哼:“你看上他了,那你自己嫁给他好了。”
“哈哈,开玩笑开玩笑。”
在高玉记忆力,阿肃虽然长的可爱,而且知道他未来会成为绝世美男,但毕竟还是个小孩子。她又不是有那啥毛病,怎么可能对一个小孩子……
“总之,事已至此了。”
高玉想,郑观音一定是命不该绝,不然也不会撞见自己。
“既然已活过来了,那你就认命吧。”
高玉不想再和她聊这些事了,聊来聊去也没什么结果,就絮絮叨叨问了她一些如今朝堂上的状况。
说真的,高澄当了皇帝,那情形真是……
其实,虽然高家的人私生活都混乱的厉害,不然也不会被骂是“禽兽王朝”了。但在这一点上,南朝的刘宋也不枉多让,乱世确实是太过疯狂的年代,根本没有道德的约束。
不过单论当皇帝,高澄高演还算靠谱,高洋没疯的时候也能赞上一句文武双全了。一切都坏在了高湛和他儿子高纬身上。
“朝中的事?我不知道。”郑观音狐疑地问,“你究竟是什么人?”
这年头哪有女子穿的奇奇怪怪的、还在外面独自一人。
“无名小卒,不直挂齿。”
当夜,许是因为白日里落水受了寒,郑观音半夜就发起高烧来。
“怎么回事?”
郑观音满嘴说胡话、双手乱挠,高玉直接给她打了一针退烧针。
看着郑观音烧的红通通的脸,郑为紧张地问:“她没事吧?我去请大夫来,开几个方子。”
“不用,我就是大夫,何必舍近求远。”
放着我这么一个“神医”不用,找什么赤脚大夫啊。不过也多亏高玉能随手拿到药房的药物和医疗器械,不然她也没法子凭空治病啊。
“没事,她死不了的。”
次日,等到郑观音悠悠转醒要水喝,就见高玉一张大脸:“你上辈子做了什么好事,这辈子才能遇到这么好的我。”
郑观音:???
她笑眯眯说:“我又救了你一命。”
郑观音嘴硬地哼了一声:“谁让你救我了。”
高玉嘿嘿:“那你下次就得一个重病,让我救不了的那种不就行了。”
她瞥嘴,“为了个男人,至于么,要死要活的。”
要不是她想跟着郑家的车队去邺城,也不会这么伺候这大小姐呢,爱死不死的、关我什么事。
“我已经和你哥哥说了,他答应把你那情郎送走。广阔世界、大有作为,若他以后发达了,你还是可以离婚嫁给他的嘛。”
高欢的妾室韩智辉,和他原是青梅竹马。高欢少年时曾向她求婚,奈何韩家嫌其贫贱、不肯答应,两人只得劳燕飞分。后来高欢发迹后,又纳了韩智辉为小妾,还生了儿子。
郑观音:???
因了她的病,他们又在此停留了三日。眼见她死不了了,郑为就让其他人收拾东西,准备赶路。
几日奔波,他们终于到了邺城。
而前几日,时隔多年邺城的风又掀动了高长恭的衣衫。他骑马走过邺城的大街,看着这个熟悉又陌生的地方,眼眶有些湿润了。
“四哥。”老五高延宗远远骑着马飞奔而来,下马狠狠抱了他一下,“你终于回来了。”
高长恭离开邺城的时候,老五才那么点儿大,如今也能策马飞驰了。一时之间他只觉物是人非事事休,竟是说不出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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