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热。
体内的血液像是都要沸腾一般得灼烧起来,烧得牧听舟迷迷瞪瞪地只能寻找冰源。
他紧紧攥着拿到冰凉的触感,像是想要将他身上的气息尽数吸取一般,嘴里难受地哼哼唧唧凑近。
朦胧之间睁开双眼,冷热交加的感觉让他有一瞬间的清醒,在看清了面前的人后又闭上了眼睛。
手中抓得更紧了。
——哪怕是烧成这般模样了,牧听舟回过神来的第一时间想的依旧是不能让裴应淮趁这个时间跑掉。
所以他选择直接挤进他的怀抱里,这样若是身下的人一有动静,他就能第一时间得知。
“你……不准走……”牧听舟无意识地开始呢喃,额间的冷汗顺着脸侧滑落进衣衫中,有些黏腻地贴在身上。
一只冰凉的手横伸了过来,动作轻柔地拭去他鬓角的汗珠。
那股凉津津的触感一触即离,再度让牧听舟难耐地动了动身子。
“喝点水。”
恍惚之间,耳侧传来了那道熟悉的声音,让他下意识排斥地蹙起了眉,想要将这讨人嫌的声音扑散。
温热的茶盏凑到了他的唇边,牧听舟紧抿着唇线,不想让人趁虚而入。
直到那抹冰凉再度袭来,裴应淮常年练剑,拇指上覆着一层薄薄的剑茧,他先是动作轻柔地碾了碾他的唇缝,惹得牧听舟难受地呜咽了声,只得被迫张开了一条缝隙。
紧接着,唇缝之间被一道不容置喙的力道撬开,晶莹的唾液顺着唇角流下,又被人擦去。
那茶水分明摸上去是热的,一入到口中却冰寒刺骨,冻得牧听舟眼泪水都要出来了,哆哆嗦嗦地想要缩成一团。
“滚,呜——”
一碗茶水下肚,大拇指却没有及时抽离,依旧抵在他唇边,无奈之下牧听舟只好睁开迷迷蒙蒙的双眼,但眼前模糊一团什么都看不清。
体内炽热的烧灼感暂时退散了不少,但他浑身依旧软绵绵的,脑袋下枕着的膝枕能感觉到衣角已经完全被他的汗水打湿。
——莫名的,牧听舟忽地想起了裴应淮的洁癖无可救药这件事。
遂心生一计,伸出舌尖抵在大拇指上,试图将男人的手往外推。
牧听舟甚至能感受到他的身形猛地一顿,还以为是自己的计划行得通了,便顶得越发用力起来。
可他不知,再用力又能和猫崽猛扑又是什么区别的?
“怎么喝个药都能这般闹腾。”
“……”
他隐约间听见了男人发出一声喟叹,一个失神,柔软的唇齿间又被挤进一根手指,惩罚似地擒住了伸出的舌头。
这下完全逃不了了。
牧听舟呜呜呜的只想逃离,晶澈的水光打湿了裴应淮的衣衫,他视若罔闻,半逼半诱着又灌下一碗汤药。
这□□内作乱的幽冥火终于被压了下去,裴应淮慢条斯理地抽出指尖,拿出手帕,却率先将牧听舟的唇边擦拭干净。
此刻牧听舟终于缓过神来了,胳膊挡在眼前,因拉扯而不小心散开的衣袍他也无力整理,露出了白皙的胸膛,剧烈的上下起伏着。
裴应淮伸手将他的衣襟拉上,这才不紧不慢地收拾起周遭的一片狼藉。
牧听舟狼狈地躺在床榻上,反观这人,黑色的长发利落地束在脑后,崭齐的衣襟一丝不苟,整洁地像是刚从学府中走出来,仅有的一幕刺眼也不过是胸前被打湿的一片暗色。
他没什么力气骂他,眼眶一片酸涩,只得气得闭着眼睛不想去看他。
不知不觉,就这般睡着了。
待到他呼吸平缓,裴应淮这才缓缓放下手中假意忙活的事。
他走上前,眼底是牧听舟从不曾见过地一片喑沉,望着青年乖巧地躺在床上的模样,像是终于压抑不住心底积攒的情绪,终于在这一瞬间爆发至了顶端。
裴应淮动作熟稔,像是早就做过几千遍几万遍那般,轻柔地将他的外袍与靴子褪去,将人溢出汗水的脸侧给擦拭干净,微微俯下了身子。
在这一片隐秘又逼仄的空间里,甚至都能清晰地听到他们交错的呼吸声。
【在这里,不会有人发现——】
周围一片死寂,即便是窗沿大敞着,窗外的动静都没有丝毫传入内室之中。
【不行,这里……】
裴应淮眸底一闪而过一丝挣扎,他半俯下身的动作倏然一顿,直到发现自己的不知何时也一身冷汗,一滴汗珠顺着他身体的弧度悄然落在了青年眼角处。
他猛然醒悟,闭了闭眼,深呼吸一口气。
最终也不过是抬手,将那滴几欲滑落的汗珠给抹去了。
“你准备做什么?”
就在此时,一个冷淡又低沉的声音冷不丁地响起,闻声望去,敞开的窗沿上不知何时多出了一个人。
青年那双眼眸狭长,与宋永根的双眼莫名相似,此刻正沉沉地警惕地望着裴应淮。
宋宗光的目光移向了牧听舟的方向,随即一愣,当即快步想要走上前,却被半道被一个身影拦了下来。
“他怎么了?”他焦急道。
裴应淮淡然地收回视线,又转身替他掖了掖被子,这才坐在桌案前,倒了一杯茶,往前推了推:“境界不稳,加上魔气紊乱。”
“坐。”
宋宗光冷哼了一声,又飞速地瞅了眼熟睡的牧听舟这才放慢了脚步悄声走到桌案边坐下。
他目光紧紧地盯着裴应淮,刻意压低了声音:“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刚刚是想对舟舟动手动脚对不对?!”
裴应淮淡声道:“嗯。”
宋宗光想也不想说:“我就看出你这狗东西不怀好意,你……”
“……啊?”
他显然没想到裴应淮承认的这般迅速爽快,一下子有些呆住了,“你……!”
裴应淮轻抿了一口茶,苦涩的味道周旋在唇舌之间:“是有能怎样,不是又能怎样?”
他反问道,“带的东西呢?”
宋宗光一呆,被他这副破罐子破摔的模样给气笑了,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从乾坤戒中拿出了个布包裹着的东西丢到桌案上:“喏,你要的东西——说起来,你竟然也要和人签神魂契约了?和谁?让我看看是哪个百年难得一遇的幸运儿能让你这般谨慎,能不惜暴露……”
他声音渐渐小了下去,像是意识到了什么,缓缓瞪大眼睛。
先是瞅了瞅裴应淮,又瞥了眼熟睡的牧听舟,登时惊悚道:“你是要准备和舟舟——?!!”
裴应淮轻声道:“劳烦宋少主轻点声,我师弟已经熟睡了。”
宋宗光咬牙切齿,“你”了半天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两人的动静声有点大,牧听舟想来浅眠敏感,听见了熟悉的声音,还以为是错觉,迷蒙地睁开双眸,声音喑哑。
他好似还没有从梦中虚幻的情景回过神来:“……师兄?”
说完之后,瞬间就清醒了。
牧听舟一扭头,就看见桌案前有些愣神的两人,心里暗骂了一句,没忍住,又有些懊恼地,小声地呸了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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