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惜羽收回了自己的手,面对着秦继感觉有些无所适从。
他坐着转身，拿起了桌上的筷子，脸颊上带着薄粉,“吃饭吧。”
“嗯。”
秦继在他身边坐下,为他夹菜，问道,“今天怎么请假了，下午是去哪了？”
楚惜羽咬了一口脆笋，小口咀嚼着,心里纳闷秦继怎么连他请了假都知道。
“我又去了趟东校区。”楚惜羽回答着，低头喝了口汤。
秦继看向他：“去那干什么？”
“我有东西落在了那里，想去找来着。”楚惜羽随便编了个理由。
秦继的动作一顿,明显不信楚惜羽的这套说辞，“我听说，你们班有个女生失踪了。”
“是。”楚惜羽抬起来,咬了一口脆笋，“我也是今天才知道的。”
秦继盯着他,又道，“她失踪的地点也是在东校区。”
楚惜羽的眸子一怔,抬眼看向秦继的目光,他仿佛总处在下风,秦继一眼就能看破他心里在想什么。
“是呀。”楚惜羽战术性地端起碗喝了口汤。
“你怎么会去那么危险的地方？阿羽，你是不是又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没有。”楚惜羽笑了下，心虚道：“我不会骗你的,秦先生。”
“你以前可是什么事都会和我倾诉的。”秦继两手交握撑着下巴，说道：“难道是我们变得生分了吗？”
秦继的语气中带着落寞，听得楚惜羽莫名生出了一点愧疚感。
楚惜羽的桃花眼睁大,忙摆着手说，“不，不是这样的。”
他看了眼沉默的秦继，抿着嘴巴，含糊其辞：“我有自己的原因。”
秦继蹙眉，眼底幽暗，问道，“阿羽，你有什么事，是不能和我说的吗？”
“没有。”楚惜羽摇了摇头，他支吾着说道，“我只是……怕你会担心。”
秦继道：“你不告诉我，我会更担心的。”
他回想起楚惜羽在宿舍说过的那些话，内心被不安感占据着。
他必须知道楚惜羽这么做的目的才能安心。
“我其实想去找找那个失踪的同学。”楚惜羽皱着眉头，又掩饰起自己的说辞，“那天她在东校区那边等我，如果我早一点赶到的话，她或许就不会失踪了。”
楚惜羽的说辞掩饰得很合理，他仅仅单纯的是因为愧疚，而不是因为他带着目的。
“阿羽，你太善良了。这件事并不是你的错，你根本不用自责，我们谁都无法预测意外会发生。”
秦继眸光里的不安逐渐消散，又宽慰他道：“这种事情应该交给警察，我知道你很为她担心，但是你的力量是渺小的，单靠你一个人很难找得到她。下次不许再一个人做这种傻事了，知道吗？”
楚惜羽乖乖颔首，“嗯。”
他拿起汤勺喝了口汤，觉得全身暖洋洋的。
秦继很爱看楚惜羽吃饭，他吃饭的时候很乖巧，吃相也好看，对每一口食物都很认真的在咀嚼。
他淡笑着，又给楚惜羽夹了点菜，“不着急，再多吃点。”
……
楚惜羽坐在桌边的书桌上，他把一本小本子盖在作业本的上面，用铅笔在本子上涂画着。
他列出人物草图：宋之闻，苏小芸，陆勋。
他用红笔特别圈划了一下陆勋的名字，陆勋的反应是最为反常的。
那就说明，在那天大家都喝醉的晚上，肯定发生过什么。
他的任务二是找到失踪的林清雪。
可那段路连路灯都没有，更别提又会监控了，他要怎么完成这个任务呢？
正当他苦恼之际，系统弹出了一条通知：
【因为任务焦虑？来听听过关大佬们怎么说！点此链接即可进入系统论坛：［链接］】
楚惜羽点开链接进入了一个火热的论坛里，论坛的页面通体发绿，里面有不少经验贴，都是一些已经过关或者是即将过关的高等级玩家分享的通关经验。
由于内容干货过于的干，楚惜羽认认真真地膜拜式看完，又满头雾水地退出帖子。
同样都是字，怎么这些字串起来这么难理解。
他看了几个帖子都没有找到自己类似的任务情况，他点击了下刷新弹出的新帖子标题很快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好焦虑，因为没有按时完成任务而被系统扣了300积分，我要怎么活下去啊（大哭）］
楚惜羽点进这个帖子，贴主的id名叫发疯的猹，主页看起来很有个性。
他回复帖子：［我也被扣了积分（哭）］
发疯的猹很快回复他：［你扣了多少？］
楚惜羽回自己的个人主页看了眼，回复道：［50000积分］
发疯的猹：［？？？？？？］
发疯的猹：［你是不是多打了两个零］
楚惜羽回复：［没有啊。］
发疯的猹：［天呐…太有钱了吧。］
发疯的猹：［感觉自己又行了，谢谢你啊。］
【叮咚】
【用户发疯的猹叼着玫瑰向您发来了好友申请。】
【用户发疯的猹叼着玫瑰向您发来了好友申请x99】
楚惜羽：“……”
他在论坛上没什么收获，索性就关了论坛去洗澡。
等他从浴室再出来时，只听到了手机此刻正连续不断的响起振动铃声。
他打开手机屏幕一看，锁屏页面上持续弹着99+条新消息，是班群里面的新消息，大多都是班长发来的。
他点来班群一看，只见全班人都在沸沸扬扬的讨论。
【我靠！】
【我爸说！刚才！！有警察在郊区的马路边发现了林清雪！！！】
班长的爸爸在警局上班，得知的消息比其他人都更快。
【林清雪还活着！】
【她的左肾被挖了，脚上还拷着铁链，像是自己逃出来的。】
【天呐…太吓人了】
【呜呜呜我好害怕怎么办】
【她太可怜了，天呐】
【那些罪犯太残忍了吧，简直就是畜牲，畜牲】
【还好她还活下来了呜呜呜】
【我已经不敢出门了。】
【地狱空荡荡，恶魔在人间（祈祷）（祈祷）】
楚惜羽看着手机屏幕上的消息，还没反应过来时，系统已经弹出了通关通知：
【恭喜您完成任务！】
【任务进度：100】
【完成累积时长：10.2个小时】
“？？？”
见鬼了。
这次不到一天。
他什么都没有做，怎么林清雪突然就被找到了？
1998察觉到事情的不对劲：【？？？】
【这哪算是任务啊？有这么躺赢的任务？？】
【说出去别的系统还以为是我们作弊。】
【宿主，这肯定是你自己的原因。】
楚惜羽也愣着，“我有什么原因？”
【你最近的魅力值一直无限接近101，这说明了什么？】
楚惜羽坐下，“嗯？”
【说明肯定有人在偷偷给你放水！】
【他一定躲在暗处，觊觎你、窥伺你、想方设法地讨好你。】
【为的是有朝一日能把你关进小黑屋［哔——］哭。】
“……”
楚惜羽觉得系统最近的bug肯定很多。
【系统总部通知，鉴于副本剧情中发生的不可抗因素导致任务自动完成。】
【为了公平起见，现为您增添一个附加任务：找出器官贩卖的幕后黑手。】
【附加任务并不具有强制性，如果您不完成附加任务，系统将自动扣除您3000积分。】
楚惜羽账户里的积分有六位数，因此这个附加任务对他来说可做可不做。
他拧着眉头，看着群里还在不断弹出的消息，并没有因为任务完成而感到半点喜悦。
林清雪的左肾被挖了，楚惜羽难以无法想象她的痛苦。
她才十七八岁，正是如花般的年纪。
那些人却想残忍得把这朵花给狠狠折断。
万幸的是，在那些丧心病狂的器官贩子们把她的器官全部挖走之前，林清雪逃出来了。
她比女鬼姐姐幸运很多。
想起女鬼姐姐，楚惜羽的心情也会下意识的跟着落寞。
她那么善良的一个人，怎么还会遇到这么多不幸的事情呢？
那些贩卖器官的家伙真是十恶不赦。
……
楚惜羽在床上辗转反侧，接近凌晨才睡着。
楚惜羽实在是睡不着，他总感觉事情总是偏离剧情的发展，但又说不上来，偏离点是在哪。
他抱着被子，翻了个身，把玩偶贴在脸颊边上。
1998突然发出提示音：【宿主，我有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你想先听哪一个？】
楚惜羽打了个哈欠，睡意全无，说道：“坏消息。”
【那我还是先说好消息吧。】
“……”
【好消息是，你升级了。】
楚惜羽缩了缩腿，“哦。”
【你现在可是no.2级玩家用户了，高兴一点哪。】
楚惜羽问：“那坏消息是什么？”
【坏消息是，你外婆生前的病不是糊涂，而是一种很罕见的失忆症。】
楚惜羽满不在意，垂着眸子：“那有什么，我外婆现在估计都已经出生半个多月了。”
【会遗传。】
楚惜羽蓦地坐起身来，“你不要告诉我，我也有可能会…”
【是的。】
【在本副本世界里，你以后可能也会出现一种类似于失忆、反应迟钝、智力下降等的症状。而且每个人的症状都不同，发病的症状也鲜少会有前兆，有的模模糊糊还记得点事情，有的会以及错乱，甚至全部忘记。】
【但你可以放心，症状只会出现一次，而且持续时间不长。】
楚惜羽睁大了眸眼，“会持续多久？”
【症状可能会持续几天，也有可能是几周、几个月。】
【安心啦，这只是你在这个副本世界里的一个人物设定而已，又不是真的会得这种病。】
【而且你的任务也差不多快完成了，当成多体验两天别样的生活也是蛮不错的。】
【宿主你说是吧？】
“……”
楚惜羽躺回了床上，身形形成了一个大字，这才放下心来。
他回想起女鬼姐姐曾经说过的话，她说当时有两个男人把她拖上了车，其中有一个人是学生，穿的还是和他一样的校服……
那按照最近剧情的走向提示，其中的那个学生，很有可能就是他身边的人。
楚惜羽细思极恐，他更睡不着了。
他翻身起床，把床边放着的那束铃兰放在了床头。
花瓣的幽香弥漫在室内，让他的内心勉强安定了一些。
他回想起今天秦继的表白，被窗外吹进来的冷风吹得意识清醒多了。
这里只是一个游戏世界。
他是玩家，秦继是npc，他的任务是通关游戏回到现实，而不是想这些奇怪的事情。
好险。
差一点点就…
楚惜羽想着，慢慢地闭上了眼睛。
……
昨晚，楚惜羽为了给自己留点冷静考虑的时间，提出一个人睡。
让他意外的是，昨晚他一夜无梦，秦柏舟并没有来纠缠他。
他在餐桌前坐下，面对秦继时，鼓起勇气地说道，“抱歉，秦先生，我考虑了很久，我不能答应你的表白，谢谢你喜欢我。”
秦继的神色微不可查地一僵，他垂下眉目，暗潮涌动，手心握紧。
他分明已经势在必得，而且昨天一切还好好的，怎么突然一夜之间……
就让楚惜羽就改了主意。
秦继能感受到楚惜羽对他是有好感的，他分明是喜欢自己的。
怎么会。
秦继笑了下，“能告诉我原因吗？”
“我还是觉得我们不合适。”楚惜羽捏着手，抬眼瞥了眼秦继，又垂下了眸子，“抱歉，秦先生。”
“不试试怎么知道合不合适？”
秦继脸色如常，给楚惜羽盛了碗粥，“我觉得我们很合适。”
“我……”楚惜羽低头，脸不由得发烫，没底气说，“我现在还不太想谈恋爱。”
“我们可以不谈恋爱。”
“阿羽，”秦继在楚惜羽的身边坐下，神情认真，“我们可以直接结婚。”
“我会承担好身为丈夫的义务，我会保护你、照顾你，也不会让你受到半点伤害。”秦继的声音低缓，语气里带着卑微的恳求，说道，“阿羽，你能给我这次机会吗？”
楚惜羽于秦继对视，他看着秦继那冷沉的眸眼，心跳加快，有些不知所措。
“抱歉。”他别过目光，站起身来，“我先去上学了。”
秦继看着他仓皇逃离的背影，说道：“今天是周六哦。”
“哦，”楚惜羽耳根微烫，他转过身走上了楼梯，“那我先回房间了。”
秦继的目光一直追随着他，在他的背影消石后，眼中闪过一丝落寞。
秦继以为会顺利的和楚惜羽相爱，相守。
他存有私心，没有和楚惜羽坦诚过。
因为他无法想象，楚惜羽在得知自己其实已经死了后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或许会嫌弃他。
甚至是会害怕他。
小羽毛胆子那么小。
可那又怎么样，无论如何，小羽毛都是属于他的。
他会爱他、疼他，把最好的一切给他，不会让他离开自己半步。
秦继偏执的想。
——
楚惜羽关上了房门，感觉自己的在心跳控制不住地加快，他背靠在门上，直喘着气。
刚才，他完全不敢直视秦继的眼睛。
他害怕自己多看一眼，都会动摇自己的内心。
他背靠着门坐下，目光放空，脑子一团乱。
室内安静了许久。
楚惜羽想过很多，他一遍一遍地告诉过自己，他对秦继的感情只是建立在依赖的基础上的。
但是情感仿佛总会压在理智之上，一切并不是他所能控制的。
他是玩家，秦继是npc。
是不会有结局的。
可是，系统不也提示过他，相爱的玩家和npc有很多吗？
这是不是就说明，并不是一切都会被规则禁锢着？
不。
楚惜羽很快划掉了自己心里的这个想法，他的理智告诉自己并不能这么想。
突然，他背靠着的门被敲了敲。
是秦继。
楚惜羽忙起身去开门。
“阿羽，”秦继在门外说，“我给你洗了水果。”
楚惜羽接过了果盘，“谢谢。”
“我想和你谈谈。”秦继走进房门，把门关在身后。
楚惜羽心里咯噔一声，隐隐感觉不对劲，抬头说道，“怎么了？”
“阿羽，你拒绝我，”秦继垂下眼眸，问着楚惜羽，“是因为有什么顾虑吗？”
“我虽然不知道你的顾虑是什么。”
秦继缓慢地向他走近，声音低沉：“但是，我想让你知道，我很爱你，非常爱。”
楚惜羽脸颊烫得发红，一步一步地后退着，在秦继的攻势下显得有些局促，他感觉脑子里的嗡嗡声越发明显。
他仓皇后退着，秦继与他近在咫尺。
秦继的眼神中满是占有欲，黑影如同一层密网，覆盖在他的身上。
让楚惜羽退无可退。
他的心跳加速，低下头不敢去看秦继的眼睛，秦继在一点一点地攻陷他的理智防线。
突然，楚惜羽后退的过程中，脚底不知踩到了什么，猛地往身后倒去，他心头一颤，下意识抓紧了秦继的衣服。
在以为自己会摔倒时，他被秦继及时地护住了后脑勺。
秦继一手搂着他的腰身，一手护着他的头部，他躺在柔软的羊毛毯上，手还紧紧抓着秦继的衣摆，下意识依靠着他，如受惊的小兽般缩在他的怀里。
楚惜羽的后脑勺左侧磕到了一点，还有些惊魂未定。
秦继看向他受惊的小脸，“摔疼了吗？”
楚惜羽被秦继搂着，突然觉得意识发昏，后脑勺隐隐作痛，混乱的思绪交织在一起。
毫无征兆的，他蓦地晕了过去。
在彻底昏过去之前，他仅存的意识给了他很强烈的预感。
这仿佛是失忆症状发作的前兆。
楚惜羽回想起系统之前提示过的话，那些话此刻如倒放一样回荡在他的脑海里：
【这种罕见的遗传性失忆症状发作前并不会有明显的征兆，会很突然。】
【它就像一根松懈的螺丝，会在不经意间自动崩开，一旦崩开，你的记忆就会出现明显的错乱，甚至有可能会全盘崩断、完全失忆。】
【系统总部让我给你发来提示，那也就意味着你即将临近发病期。】
【请玩家提前做好心理准备。】
……
完蛋了。
这该死的设定。
……
秦继把楚惜羽放在了床上，从头到脚都仔细检查了一遍，他身上并没有受伤的地方。
连半点淤青都没有。
但到夜色渐深，楚惜羽仍然没有醒过来。
秦继坐在床边，指腹轻柔的抚过他的眉骨，他轻声说：“是我吓坏你了吗。”
“我向你道歉，好不好。”秦继握着楚惜羽的手亲了亲。担忧地唤他：“小羽毛。”
楚惜羽的紧闭的睫毛轻颤，他皱了皱鼻子，像是被扰了清梦，有点委屈地翻了个身。
他面对着秦继，抬起手揉了揉自己的眼皮，缓慢睁开眼睛。
秦继小心翼翼地唤他：“阿羽。”
楚惜羽睁着一双桃花眼，眸光澄澈干净，目光懵懂无辜，问道：“你是谁啊？”
“？”
秦继蹙起眉头，摸了摸楚惜羽的额头，他的额头并不烫。
秦继看着一脸懵懂乖巧的楚惜羽，心中的爱意泛滥。
秦继很是诧异：“你不记得我是谁吗？”
“嗯，有点忘记了。”楚惜羽两手捏着被子，半张脸都缩了进去，只露出一双漂亮水灵的眼睛。
他躲在被窝里，又小声地补充说：“但是我很快就能想起来。”
秦继俯身，亲吻了下他的额头，这个吻如蜻蜓点水般转瞬即逝。
秦继趴在床边，像是在兔子窝边窥伺着猎物的野兽。他伸出一只修长而有力的大掌，轻轻捏了下楚惜羽的耳垂。
“现在呢，想起来我是谁了么？”
秦继以为楚惜羽会害怕。
但楚惜羽并没有。
他的脸蛋蓦地涨红，他又往被子下面缩了缩，似乎想起了一些和秦继的回忆片段。
“我想起来了。”
秦继坐起身，“嗯？”
“我知道你是谁。”
楚惜羽两手推开了被子，抱上了秦继的脖子，像树懒一样黏在他身上，眼神带着笃定，说道：“我们早就结婚了，对吧？”
秦继的手在空中一僵，慢慢覆在了楚惜羽的背上。
楚惜羽现在并不稳定，不能再受刺激。
“对啊。”秦继搂着他，语气里带着宠溺的责怪，“你怎么连老公都能忘记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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