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笔记小说网 > 百合耽美 > 为妾 > 15、亲昵
    秋里时不时就要起风,啪嗒一声,带上了方才还欲掩还休的那扇门。


    门声响起的时候,知知显然被惊了一惊,转过那张俏小的芙蓉脸,愕然看了一眼。


    也不知道是被这自己关上的门吓住了,还是为门关上之后要面对的处境心怯。


    然而,就这一走神的功夫,萧弗已经绕过了桌案,绕过了横亘于他们之间的唯一阻隔。


    “不回答?”


    知知听着更害怕了。两人站近了,他就成了堵截她的一座巍然高山。


    此刻,萧弗的手半搭在身旁的书案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节拍,不疾不缓,不轻不重。


    却好像在计数,倒数着给她的期限。


    其实主子有问,做奴婢的哪能不答呢。更何况高山就在眼前,压迫得知知喘不过气来,只盼着他快点放过她。


    知知便小小地反驳了一句:“是连嬷嬷让奴婢来的。”


    言下之意,若不是连嬷嬷,她根本不会来的。


    如此顾左言他之语,萧弗自然不甚满意:“那是,想清楚了,还是没想清楚?”


    知知当然不是没想清楚,她从一开始就做好了打算,她绝不要当他的妾室,可这并不是她想清楚就可以的。


    她还没再说话,萧弗却忽然伸手,用了些力,知知的手被迫一松动,就任他取走了手中的杯子。


    知知这才意识到,方才她将那杯盏捏的太紧,手指头都生疼。


    要不是她气力不够大,万一教捏碎了,可又是一桩赔不起的债。


    这回萧弗没敲案,而将空杯于手中浅浅把玩,大指摩挲着盏口。


    “你很怕我?那尽可以跟着连嬷嬷,回弥秋院,本王不拦。”


    “不要,别。”知知用哀求的眼神看向他。


    现下的萧弗算不上冷漠凝重,可知知总觉得他有些反常,却又说不上哪里奇怪。


    她只看见那杯口贴吻过他的指肚,那么好看修长的手指。就有些庆幸自己没有涂口脂,饮茶时才没留下香印子,否则怕是要碰脏了他的手。


    不过知知还从来没有涂过口脂。沈家没倒下的时候她没及笄,阿娘说大姑娘才需要胭脂水粉的妆点,小姑娘只需要天然去雕饰,就是最水灵的了,等她十五岁诞辰再给她买。


    隔壁李员外家的姐姐倒是偷抹过她娘亲的口脂,但知知做不出来这种事,所以只是偷偷向往着,向往着及笄那天,也可以红妆粉黛地描画。


    可盼了几年,真到了及笄之年,一夏的蛙鸣蝉燥声都如约而至,爹娘却缺席了。


    除了朝露姐姐亲手给知知下的一碗阳春面,知知什么也没收到,自然也不会有一盒企盼了久久的口脂。


    好在,阳春面里加了卤子和葱,知知吃着就不觉得心酸心苦了,这还是朝露姐姐和厨房的人磨破了嘴皮子,他们才同意她动用灶火的。


    其实知知最难过的不是见不到爹娘,而是他们,正在她看不到的地方饱受磋磨。


    若是他们能好好的,即便错过了她的及笄也没关系,错过她往后的小半生,也没关系……


    知知被半颗泪烫了眼,好一会儿,才用嫩的削葱似的指尖轻轻攀上萧弗的袖子,拽着很小幅地晃了两下:“别恼知知了,之前是知知想岔了。”


    这样打圆场的场面话,知知本是不会说的,可真的到了求和的时候,说起来一点也不难。


    即便从这句以后,她再不是罪婢知知,也再不能做回沈家的小千金,只是摄政王殿下的笼中小雀,所有之物,这都不难的。


    萧弗见她要哭不哭的样子,好似他是逼良家子当了伎。


    用下劣的手段去逼一个小姑娘就范,他还真不至如此。


    可那双泪盈盈的美目再张抬的时候,萧弗那句到此为止卡在喉中,一点也不想说了。


    他忽想知道,他若不开口,她打算怎么办?


    是对着他梨花带雨地娇啼弱哭,还是羞愤无望地再度离去?


    萧弗一刻没表态,知知当然一刻不得安心。


    她知道事不过三,这一次再开罪殿下,殿下还会给她机会吗?


    知知唯有故技重施,仰唇而上,向萧弗的下巴上,附着去柔软得不可思议的绛珠。


    此身无所有,连她自己,也不再是她的了。


    萧弗的下巴刮得干净,没多少胡子的青茬,但碰到这样的至柔至绵之物,还是显得糙砺了。


    知知很快退回原地,抿了抿唇,想抿去残存的触感。


    她已表完决心,见萧弗这会儿也稳稳当当消受了,没推开她,这才把一颗心妥善地放回了肚子里。


    看来殿下原谅她了,差不多可以出去了。


    可萧弗怎么可能允许?


    知知今日穿的是最普通的青布衫子,秋衣自不可能有多轻薄,重重叠叠的,可身上玲珑的弧度还是被勾勒得一览无遗。


    萧弗将杯子放在案上,手握上了她的腰线。


    知知的眼前一下子昏昏暧暧,整个人浸沐在蛮横的暖热之中。


    再笨的人对危险也不是完全木然的。知知慌忙提醒:“茶杯……连嬷嬷还在外面。”


    这话结结巴巴,但意思很明显,连嬷嬷还候在外面,等着验看。


    知知的本意是借此离去,可萧弗却不这么想。


    他的手自她身侧滑下,二人重新分离。


    萧弗喊了一声江天,江天便推门而入,只很有眼色地避开了屋子中的二人不看。


    江天是习武的粗人,规矩倒不算有多周到,可他是脸皮粗厚无妨,却怕知知姑娘被他看的不好意思。


    殿下说过,知知姑娘脸皮薄,让他跟着的时候离远一点。


    知知便听见萧弗说:“东西交给连嬷嬷,谁也别放进来。”


    江天应了一声。


    知知进来的时候江天就在外头看着,自知道她捧了什么东西进来,当即会意,快速收拾了案上的杯盏漆盘就出去了。


    外头呢,打从殿下喊了江天一声,连嬷嬷就一个劲翘首瞻看着,怕是知知的侍奉出了什么差池,殿下发了怒,此行适得其反。


    “殿下这都喝完了?知知呢?”


    江天把东西一递,连嬷嬷忙揣实了,可左等右等也不见知知出来,便问江天。


    江天一向不搭理殿下指令之外的人,摇头之后,就靠着门闭目养神了。


    独留连嬷嬷心里七上八下,一会儿生起希望,觉得殿下多留知知是件好事,一会儿又气恼于知知是个蛮笨不化的榆木疙瘩,能有什么好事?


    直到书斋内,传来软媚破碎的一声嘤吟……


    知知没想过,连呼吸也可以教人攫夺去。


    原本她长这么大,从前最亲昵无间的就是两个伺候她的丫头,和她年岁相仿,吃的玩的都凑的到一出去,知知把她们当姐妹看。进了王府之后,换了身份,自己做了丫头,就属和朝露姐姐关系最近,总要亲亲热热挽着手同来同去,晚上还挨在一起说话。


    可从来没有谁,用嘴碰过她的嘴……


    这拥抱之外、更甚于拥抱的贴近,让知知骤然脑中一白。


    好像踩在了棉花上,晕晕然不知西东。


    回想起刚才,殿下不过问了她一句:“茶,好喝吗?”


    虽然茶配制的不好,就是知知的不是,可她还是老实交代了,说那茶太过苦口。


    萧弗却不以为意,不信她似的,低声道:“我尝尝。”


    没等知知弄清楚整整一盏茶都教她饮尽了,被江天端出去了,殿下还要怎么尝。


    她才刚张了张口,殿下就倾身而下。


    知知的脚想要往后退,可腰臀都在萧弗掌中。


    知知的头想要低垂去,他的另一手却托住了她的发髻。


    没有簪环的后髻,一点也不会扎手,处处都是萧弗可以下手的地方。


    她整个人,都在他掌握中了……


    飒飒的金声擦过窗纱,知知的神识也被这风吹卷,她好像成了一滩流走的春水,偏偏萧弗的手还要将这春水揉圆搓扁,捏出个形状来。


    就在知知喘不上气的时候,殿下终于大发慈悲退开,顺道扶了把站不稳的她。


    “入循崇之前,你有反悔之机,为救父献身相挑之时,亦有脱逃机会,我令你穿衣出去当夜,则已是第三次。而今,知知,”


    他那样郑重地喊她的名字:“沈香知,你要记得,走进来的是你,先凑上来的,也是你。”


    知知很少听惜字如金的殿下说这样一长串话,正不解其意,萧弗却又蓦然把她拦腰横抱。


    抱着发懵的她径往屋内走去。


    知知看见,那是床榻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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