璀璨夺目的金色太阳在瞬间刺目起来,流淌于浓雾之中的阳光从清澈变得爆裂,盛怒之下就连浓雾也被驱散的一干二净,就更别提那轮圆月了,早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咫尺之间,整条长廊的温度也在上升,从深秋季节转而变成了炎炎盛夏。


    但顽固不化的阴影从始至终包裹在黑桃k的身边,像是永夜一样。


    黑桃k被光芒斩断的缺口重新伸展出更多的“水流”,这一次没有足够的伪装伊缪安看清楚了,那并不是什么水,而是蛇尾,肌肉纹理清楚的蛇尾,上面还覆盖着坚硬细小的鳞片。


    那些新生的蛇尾快速从阴影里穿过,以肉眼难以辨别的速度缠住了伊缪安伸出的手,变温动物冰凉的体温让她猛地一抖。


    为什么会是蛇?


    伊缪安对这种东西谈不上讨厌和畏惧,但是也绝对不会喜欢,而且太近了……


    被砍断时的奇怪血液飞溅到身上,气味很难闻。


    蛇尾蜿蜒起伏时,光芒组成的剑雨毫不留情地落下,每一滴雨都带起一片血肉,直接将飞速延伸过来的蛇尾全部割断!


    失去伪装以后,血液的粘稠度增加了数倍不止,比起血色更加趋近黑色,黑血泼洒了一地,甚至带出被腐蚀的声音。


    “异种改造体,难怪,恶心。”


    西泽尔被光焰笼罩的五官端正,嘴角牵动,吐字低沉,他甚至没有动,也没有任何表情。


    “高贵的皇子殿下居然知道这种东西,嘶……我还真是荣幸啊。”略带笑意的暧昧声线,哪怕极力稳住,也能听出来强忍剧痛的意味。


    “异种不应存在。”靠近缪缪的异种更不该存在。


    西泽尔举起手里的长.枪,所有的光辉如同金色流星汇聚在枪尖。


    旁观这场战斗的伊缪安牵着裙摆抖了下,纱网的下摆已经完全没眼看了,她在考虑是拿刀割断,还是直接撕开,感觉会很妨碍行动。


    “小小姐真是狠心呐,你的委托报酬还没付,我可能就得先死一次了,不甘心啊,真是不甘心……”


    凝视着有如太阳般的枪尖,黑桃k的声音依然湿润轻柔。


    “这是我的错吗?”伊缪安歪了下头,梳理好的长发娓娓垂下,她抬眸看向对方,长睫轻颤,纤毫毕现。


    “为了支付报酬,我主动伸出了手,所以下一步还是要我主动吗?”


    “缪缪!”


    西泽尔那几乎完美无瑕的光焰出现一丝裂纹,他近乎不解地望向自己的未婚妻,嘴里念着的名字也忍不住加重了一分。


    黑桃k看中了这一瞬间的分神,笼罩在阴影中的身体在恍然的时机里逃出了被阳光笼罩的长廊,逃离了那片异常的光亮。


    长.枪紧随而至,但是失去了阳光领域的支持,显得后继乏力,但就算是这样,也以不可抵抗的姿态直接穿透了两栋楼,最后贯穿那片阴影的左上角。


    被投掷的长.枪贯穿后的黑桃k跪趴在长廊之下,伊缪安的视力不错,她能清晰地看到对方阴影颤抖蠕动的样子,像是被丢在烈日下炙烤的一团水,不断缩小。


    最终露出黑桃k的真面目。


    黑色长裙包裹的躯体,掀开的裙摆本应该是脚踝和腿的地方却是蛇尾,青色的鳞片露出琉璃般的色彩,散乱的紫色长发盖住了大半躯体。


    “半人半蛇?”


    伊缪安垂首朝黑桃k投向打量的目光,自上而下,轻视又傲慢,像是之前两次见面他对自己那样。


    “异种改造体是个麻烦,要解决掉。”


    西泽尔朝着自己的未婚妻挪动了一步,准备挪动第二步的时候,却被伊缪安一个不解的眼神封在了原地。


    他顿时僵住,一动不动。


    “怎么解决?再来一次刚才的一枪?”


    “可以,不过要把长.枪拿回来。”


    伊缪安:“……”


    她委婉地问道:“就不能用远程武器吗?”


    “我没带。”西泽尔的解释很直白,他似乎不会撒谎。


    “为什么?”


    “我没时间去拿,我想快点见到你,是我的错。”


    西泽尔抿了下唇,他垂下头,金色的马尾也跟着从肩头滑落,亮到不自然的光辉此刻也暗淡下来,看上去有点可怜。


    像是被雨打湿的小狗。


    但是伊缪安可没有忘记刚才他那想要把自己囚.禁起来的偏执眼神。


    只是这种时候,给点奖励也可以。


    这样一番对话后,原本被困于长.枪的黑桃k终于缓了过来,他直接毫不留情地砍断了被贯穿的那部分组织,明明应该抓紧时间趁着那个皇子没过来赶紧离开,他却在走动两步后回头看了一眼上方的长廊。


    莫名其妙的情绪催促着他回头。


    催促着他浪费这宝贵的时间。


    无比明亮的长廊上,纤细柔弱的女人将手放在光焰不熄的面庞之上,从下颌线开始缓慢地抚摸着每一处鲜血的痕迹,最后停留在嘴唇上。


    委实很养眼的一幕。


    因为双方都是让人移不开眼的漂亮。


    再说又是未婚夫妻,的确很般配。


    很般配……


    黑桃k咀嚼着这个词,心里感觉像是有一团火在烧,更别提被切碎的各种伤口,如同火上浇油,一遍又一遍地燃烧。


    浓重的腐蚀性气味充斥在鼻腔里,让他感觉呼吸不畅。


    “真是刺眼又无聊啊……”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不满意什么,真的想要那个吻?太可笑了吧,他来这里可不是为了来找乐子的,现在委托已经完美达成,甚至还超额完成了,还有什么好不满意的呢。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


    受伤?不会,这点伤势不到天亮就能恢复了,而且比起预期要好很多。


    无论怎么想,都是没什么不满意的,但他就是觉得无论哪里都不满意。


    糟糕透顶,恶心至极的不满意。


    黑桃k遁入一旁的阴影,站在角落里忍不住又回了一次头,这下他看到的是轻柔的吻,这让他想起来那个转身擦过的触感。


    柔软,细腻,温暖,还带着某种花的香味。


    “伊缪安……”


    他念起那个名字,像个见不得光的鼹鼠藏进更深的阴影里,念声一遍又一遍,音节滚落在唇齿之上,最后不知不觉地浮起一抹笑意。


    他迟早要把高枕于云端的小小姐拉入淤泥里,和自己一样见不得光。


    她本应该是属于他的一部分。


    *


    伊缪安中止了那个准备继续加深的吻,毕竟只是安抚性质的奖励,还是有正事要办的,比如不知道生死的侍从薇拉,还有这奇奇怪怪的浓雾圆月和这个莫名其妙赶过来的未婚夫。


    “缪缪……”


    西泽尔有些气息不稳地盯着眼前的人,金色的眼眸里透露出足够的眷念。


    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见到伊缪安了。


    每一次离开又回来都会让他觉得紧张和不安,而这一次最严重,肯定是监狱里的生活让她不适应,还有突然冒出来的袭击,对,是这样,肯定是这样,她是爱他的,她是爱他的……


    不然怎么会接吻呢。


    西泽尔紧抿着唇,金色的睫毛低垂轻颤,抖落一阵金色光点,漂浮旋转于他的身周,像是神明在为这位虔诚的信徒铺路。


    “西泽尔,薇拉现在怎么样了?”伊缪安还是担心这位听话的侍从的安危,毕竟少了一个调.教好的侍从是很麻烦的事。


    西泽尔撞破长廊的玻璃,抓着围栏正准备跳下去将自己的长.枪捡回来,被问话喊住后顿了下,“可能死了吧。”


    他并不关心这个人的生死,甚至不记得这个人的名字。


    他对于不在乎的人都记不住名字。


    冷漠的回应让伊缪安笑了笑,算了,既然他不关心,那么自己也没有关心的必要,眼下最重要的事还是问清楚自己什么时候才能离开监狱以及今天晚上究竟发生了什么。


    但是她刚准备好的话还没问出口,就被已经捡起长.枪回来的西泽尔拦住了,他单膝跪地,铠甲碰撞在地面上发出不小的动静,“缪缪,我们举行婚礼吧。”


    轻车熟路的举动让伊缪安从愣怔中回过神,看来不是第一次了,估计被拒绝也不是第一次了。


    只是这一次要不要答应呢?


    如果他死了,那就能触发角色卡这个技能的作用了。


    但是个人能力强成这个样子,那个黑桃k甚至连还手的余力都没有,他真的会这么轻松就死掉吗?


    角色卡的名称叫做【貌美遗孀】,必须要成为未亡人才可以。


    伊缪安迟疑起来,她在思考其中的利弊,看起来应该算是稳定长久被爱的一段顺利感情,然后是见不到未来的坎坷路途。


    她想起来曾经工作的经历,一份只要签订就能摆脱公司“资产”身份的合同契约,一份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升职的可能性。


    那份合同契约背后是虚拟恋爱的对象,最后伊缪安做出的选择是丢掉合同契约,重新换了个虚拟身份,再次开始。


    因为看起来顺利的路,大多数都是向下的路。


    伊缪安只想往上,不想往下。


    西泽尔想给眼前的人幸福,哪怕从一开始他就明白伊缪安只是为了皇子的身份才接触自己,那也没什么,那说明自己对她来说是被需要的,她需要他,这就够了。


    就算是失落的黄金乡,只要她开口,西泽尔就会为她取来奉上,只要她愿意一直在他身边。


    伊缪安垂下头,长发落在西泽尔俊美的脸庞上,她的目光一直落在他的脸上,专注而认真,像是看透灵魂的眼神,距离近到呼吸可闻。


    在长久的沉默里,在微眯的笑容里,轻柔的声音吐了出来。


    “让我再考虑考虑吧,毕竟我现在可是囚犯,皇子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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