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小二：“？？”
他回头茫然地看着穿着斗篷的男人，喃喃道，“谢，谢谢？”
风歌子沉默地提着他的衣领，面无表情地看着前方那奇葩的场景却没有说话。
他出生的时候，燕国已经破灭很久很久。他对燕国的记忆都来自书中的零星记载和祖祖辈辈的口头相传，可能是因为人们总会美化自己记忆中，已经失去的东西。
所以在他所能接触到的描述中，这是一段屈辱但壮丽的历史，里面充斥着强大血腥的敌人，以及不屈坚毅的人民。
但实际上一个国家彻底地毁灭，绝不会仅仅只因为敌人的强大。
当然，风歌子倒也没有愚蠢到，觉得这里的人都是高素质人才。可是现在站在他面前的是读书人啊，是这个时代站在思想最前沿的人啊。
如果他们未曾察觉到国家已经处于危难之际，都未曾考虑过为祖国为人民寻找一个出路，指引他们前行的方向。
那人们还能指望谁呢？
那国家还能指望谁呢？
风歌子看着面前这场闹剧，只觉得分外地悲哀。他看着这群人，却根本无法从他们的眼中看到对知识的渴望，反而都是些对金钱的向往。
可悲
可叹
他摇摇头，叹息一声，大声呵斥，“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老人的声音浑厚有力，甚至在屋中形成阵阵回声。
所有人都被震得头昏眼花，下意识转过头来，就见风歌子摘下斗篷，露出白色的须发，露出那张非常奇妙的，每个人都从各个渠道看到过的脸——来自风歌子的脸
“！！？？？”
等会儿？这谁？？
所有人看着风歌子都忍不住露出副见鬼的表情，虽然他们都在叫嚣让风歌子出来，但并不表示他们真的相信风歌子会出现好吗？
更何况你不是在二三十年就已经宣布以后绝对不会入世吗？为什么现在会出现在这里啊！！
众人一想到自己刚才的所作所为都忍不住捂脸，无声地发出来自灵魂深处的呐喊。
一个二个地都提前感受到，什么叫做社会性死亡。几个身体不好的甚至差点没翻着白眼直接昏过去。
风歌子铁青着脸看着众人，凡是被他看到的人都忍不住低下头，往回缩缩脖子，根本不敢与他对视。
“你们真是令老朽太失望了！”
风歌子气到忍不住重重锤了下旁边的书架，结果“哐啷”一声巨响，高大的实木书架竟然直接被他给锤散架了。
众人：？！！
众人震惊地看着地上的书架，又瞠目结舌地看着风歌子毫发无伤地拳头。
不愧是传说中，没人敢不服的风圣人啊！
这一拳下去，怕是天王老子来了都会礼让三分。
不小心把书架锤烂的风歌子，火气都被打断。
他随意的挥挥手，抖落一堆碎屑。几个书生忍不住露出惊恐的表情。
风歌子冷哼出声，指着众人愤怒的道，“现在正处于国家危难之际，你们这群读书人，你们这群本应是走在全国人民前面的人，不想着怎么帮助百姓找到方向，不想着怎么拯救国家。却在这里靠着自己的口舌搬弄是非，仗着自己人多在那里仗势欺人！”
“你们还是读书人嘛！你们看看你们刚才的样子，你们对得起谁！”
越说越心痛，他实在是忍不住愤怒地拍向身旁的桌子椅子，可谁想到拍一个碎一个，碎一个他换一个。
没过多久，地上就堆满碎屑，空中也飘满尘土。
宛如身处沙尘暴中央的众人，“……”
一个书生小心翼翼躲开飞刺过来的木条，在风歌子的瞪视下唯唯诺诺地不敢说话。
可这群读书人越避开他就越生气。这么多人，一个有勇气有担当的都没有，甚至没有一个人挺直腰板站出来解释哪怕一句话。
“你们简直，简直是……”
风歌子感到失望，无比地失望。
这还是他心心念念的祖国，心心念念的百姓吗？
看着他们，他突然明白燕国为什么会灭亡，燕国的子民又为什么会沦落到那种地步。
他们费尽千辛万苦，牺牲几乎所有来到这里，却只是要拯救这样的一群人吗？
“先生……”
众人担忧地看着风歌子，也几乎要被他失望的眼神压垮，他们想要道歉，但张口却就是在为自己刚才的行为找借口。
所有人都是一愣，在风歌子几乎泣血地质问下终于意识到，他们在这几十年的战争中终究失去了什么。
……
燕云澜悄悄躲在躲在楼上，看着下面的闹剧。在看到风歌子开始锤书架桌子的时候，他忍不住捂住胸口，露出比对方还要痛心疾首的表情。
钱啊，这都是他的钱啊！
顾知衍站在他的旁边，已经心如死灰，“这是我赚钱买的，你心痛什么。”
燕云澜：“要不是我给你的启动资金，你能赚这么多钱吗？”
当初顾知衍拿到身份跑到外面来的时候，也找燕云澜要了一笔钱，以此作为启动资金东搞西搞，花费不少功夫，终于攒下足够的钱，买下这个书肆。
结果没想到，只是开业的第一天就差点就被拆干净了。
顾知衍闻言沉默片刻，竟然没有反驳，在燕云澜冉冉升起的不好的预感中，幽幽的道，“既然如此，那你是不是还应该再给我一点装修的钱？”
“！”
燕云澜：“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钱都用来给他买这个圣人身份了，哪还有多的钱。你当初赚的钱呢？”
顾知衍移开视线，面无表情地看着那个被风歌子第一个锤碎的书架，抬抬下巴，“哪呢。”
燕云澜：“……”
店小二站在风歌子的身后，冷汗都要下来，总觉得再这么下去，怕不是要闹出人命啊。
“大、大人，您先冷静一下。”
“冷静？”风歌子喷出口热气，“我看真正要清醒的是他们这群棒槌吧！”
众人低头不敢反驳。
风歌子正准备再好好教育下众人，抬起的手突然被旁人抓住。
回头看去，是戴着面具不赞同地看着他的燕云澜。
风歌子不以为意，只觉得陛下这是妇人之仁，不明白他此时这番行为的用意。他正准备挣开手，待事后再好好解释，就看到燕云澜背后同样用不赞同眼光看着他的顾知衍。
风歌子：“……”我刚才做得好像是太激动了些。
注意到他的表情，燕云澜终于克制不住对天翻个巨大的白眼。
他乖巧地收回手，干咳几声，“不过这事也不能只怪你们。毕竟之前国家危难之际时，老朽也没有站出来。老朽惭愧啊。”
听到风歌子这话，众人立刻慌了神，连忙反驳。
“不不不，这怎么能怪圣人您呢？”
一个书生更是忍不住上前劝慰，“是啊，是啊，圣人您年岁已高，这种事本来就该我们年轻人去办……哎呦。”
然后他就被地上的书架残骸绊了下。
书生：“……”
众人：“……”
众人盯着地上的书架诡异地沉默了，接着默契地无视掉他们，接着劝慰起来。
风歌子被劝得止不住点头，觉得这些人倒还不算是无可救药。
“之前老朽一直隐居山林，还是这位顾…顾……”
风歌子看着顾知衍，实在是无法喊出任何失礼的称呼，接着手若无其事地往旁边动了动，指向燕云澜，“这位后生找到老朽的。”
“……”
众人连忙对燕云澜行礼，“多谢顾先生。”
风歌子：“？”
“不，他不——”风歌子试图解释，但余下的声音却已经淹没在人们的道谢声中。
“……”算了，一个称呼而已。相信陛下是不会介意的。
风歌子接着解释道，这间书肆其实是他和顾先生合作一起开的，不为盈利，只为造福百姓。
众书生连连呼喊，说顾先生大义，内心也对他们之前的行为感到更加愧疚。
风歌子静静等待片刻，让愧疚在众人心中酝酿得更深，才开口道，“不过老朽也有事需要拜托各位。”
众人之中，几个脾气比较急的直接拍着胸脯保证，无论两位想要他们做什么，他们就算是死也一定会完成的。
紧接着他们就看到风歌子拿出一份，非常奇怪的印满了文字图案的册子，对着露出一个非常和善的笑容。
……
几日之后，景王府内。
徐盼行色匆匆地跑到景王旁边，低声说些什么。
景王听完立刻站了起来，“风圣人来德安了？”
徐盼点点头，“殿下，我们要不要去递个拜帖拜访一下？”
景王思索片刻，“尚书他们可有动作？”
“听说他们前日就已经递过去，可是圣人都拒绝了，一个未见。不过奇怪的是礼物却都照常收下。”
“礼物？”
景王眉头隆起，明显也想不明白这个操作。
那些文人不是向来在乎名声的吗？怎么会做出只收礼不见人这种事。
“你有打探到原因吗？”
徐盼，“具体的原因还没有探查到。但小的听说，风圣人这次来似乎是和人一起合作开了家书肆。”
景王脑袋上冒出个问号，“书肆？？”
徐盼点点头，将打听到的那日在书肆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说了出来。
“也是凑巧，那日在那的书生都是些贫寒子弟和归雁人。再加上圣人让他们不要对外宣传，所以这件事现在应该还没传到尚书大人他们的耳朵里。”
景王动作一顿，“你确定都是贫寒子弟和归雁人？”
“确定，小的先开始也不相信有这么巧，还专门去确认了一番。”但事实就是这么巧，明明那书肆也是在一个闹市区，可当日就真的只有贫寒子弟和归雁人去了那边。
景王可不觉得这是个巧合，“你有调查到那个和圣人合作的人的身份吗？”
徐盼：“小的听说似乎是一个归雁人，在几个月前才逃到德安、”
“几个月前？”景王危险地眯起眼，“是不是就在皇帝落水前不久？”
徐盼算了一下，惊讶地发现，竟然还真是。
景王冷笑，立马猜到那人的身份，“我倒是小瞧他的本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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