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笔记小说网 > 百合耽美 > 尝珠 > 12、012(修)
    玉珠反应过来,匆忙松了手,眼神飘忽:“唔,我,一时情急,娘说那些我耳朵要听得起茧了。”


    梁杭嗯了一声,宽袖掩下来,藏在其间的手不着痕迹的摩挲两下。


    这里是一处回廊,旁边少有人过来,往前走些有一处秋千。


    玉珠抿唇,偷偷看他一眼,自己往前试探着走两步,就见梁杭什么也没问,不紧不慢的跟着。


    少女在心里偷笑,步子越发轻快,等走到那处秋千坐下,脚尖轻点,秋千便微微晃起来。


    青年站在一侧,静静地看了一会儿。


    忽然少女朝他招手。


    梁杭踱步过去,低垂着头用眼神询问。


    他的目光落在她白皙纤弱的后颈,又游移上她鸦黑的云鬓,最后定在她艳粉的唇上。


    然后少女的唇张合,悦耳的声音打断了他的出神:“夫君,帮我推秋千可好?”


    梁杭怔了一下,很快答应。


    他站在她身后,手去推秋千的绳,开始只是轻轻的推,一个走神间秋千的幅度大了些,玉珠惊了下,下意识的回头去看他,琉璃般的大眼眼底映的都是梁杭。


    “别晃得那么高,我害怕!”


    “好。”


    青年神色淡淡,应了。


    可看似是小幅度的晃着,却颇又技巧的用手控着绳,让它前后的摆幅不一致,以至于坐在秋千上的人坐不牢稳。


    玉珠蹙起眉,有些没有安全感,纤手去碰他握着绳的手,有些不高兴:“你慢点呀,会不会推,我都坐不稳了。”


    梁杭不语,手上动作突然停下,玉珠惊叫一声,一时间都不知道抓握哪里,却见原本该在她身后的人却突然站在了面前。


    她来不及去想他是怎么这么快过来的,但这会儿却如看到一棵可以攀附的枝繁叶茂的大树一般,顺着秋千的冲力,扑进了梁杭怀里。


    他站在那儿稳如磐石,抬手搂住了她的腰,一碰即离,还状若关心道:“没事吧?”


    玉珠扑倒在他怀里,脑袋撞上他胸膛,闻言揉着白皙的额头,抬头来瞪他,拆穿他:“你分明是故意松手的,还假装来关心!”


    梁杭莞尔,并不否认。


    玉珠更恼,打他。


    殊不知她还在他怀里,整个人娇小被抱着,便是她认为用了劲儿却在别人眼里看起来是打情骂俏一般。


    “江姐姐?是你吗,江姐姐!”一声少年清朗却有些处在变声期的声音传来。


    玉珠一听,连忙顺着声音去看,一个身量瘦高的少年正站在不远处看着两人。


    分明视线望在这里,但眼中只有玉珠一人。


    梁杭微眯了眼,还不待说什么,怀里的少女就脱离了掌控,小跑着过去。


    “祈安,你怎么在这儿?”


    “我瞧你气色好多了,嗯…人也胖了些,真好。”


    被唤作祈安的少年正是玉珠从江州鎏玉阁买回来的药童,经过老神医的照料还有江府的照顾,已经不再是当初那个看见人便吓得不停哆嗦,瘦骨嶙峋的男孩了。


    不过其中倒是出了一个小插曲。


    祈安不成人样时,瘦弱极了也不爱说话,玉珠和大家便都一致觉得他约莫只有十岁左右。


    可等养好了,少年模样显露了,也偶尔开口,众人才知道祈安已是个少年,只比玉珠小了一岁而已,个子还很高挑,因为从前的遭遇还很怕人,只亲近玉珠。


    玉珠见他精神好多了,便关切的问他还适应吗,她在这儿问着,身后梁杭已过来了。


    他的目光落在祈安身上,显然也有些诧异,不明白为何已经这样大的少年还会被抓去做药童。


    梁杭被当今圣上指派了探寻此案的任务,自然比外人更加清楚一些内情。


    据他所知,被抓来当药童培养的男孩女孩一般都在七岁到十岁之间。


    青年走过来,个子比之祈安还高出一大截,又素来神色淡漠,阳光下的阴影笼罩住玉珠,为其遮挡住从后而来的烈日。


    祈安一见他过来,便眼神躲闪,往玉珠身后躲。


    “别怕,安安,这是玉珠姐姐的夫君,他是个保家卫国的大将军,可以保护你,是个大好人。”玉珠连忙安慰他,轻拍了拍他的肩哄着。


    梁杭微眯了眼,只觉得有些碍眼。


    他抬手将玉珠拉至自己身后,目光落在祈安身上。


    青年陈述的口吻:“你见过我,也记得我?”


    祈安眼神躲闪。


    玉珠在他身后,正不满呢,闻言愣住,疑惑的看了眼两人:“你们怎么会认识?”


    梁杭瞥她一眼,言简意赅:“我曾在江州与你竞价。”


    玉珠想了会儿,顿时瞪大了眼,“你就是那个那个…想拍药童,不怀好意的歹…”歹人。


    怪不得…之前总觉得他声音耳熟呢。


    这也只是当日她的猜测,这会儿见是梁杭,玉珠多少也能猜到是他职责所在。


    她说到一半悻悻的止了话茬。


    青年抿唇,觉得有必要为自己解释:“我奉命调查,原是为了保护他才竞价的。”


    梁杭说完,又认真问安安道:“我能与你聊一聊吗?”


    安安看向玉珠。


    “一定要她在场?”青年皱眉,并不想让玉珠知道太多腌臢的内情。


    男孩点头,只盯着玉珠。


    玉珠见梁杭为难的模样,以为是有什么机密要事,她不方便在场,便踮起脚尖来要和梁杭提议。


    青年扫她一眼,顺从的俯身倾听。


    少女提议道:“要不这样………”


    温热的呼吸都喷洒在青年耳阔,他有片刻失神,在她催促声中怔然同意。


    于是,屋内便这样坐着三人,玉珠坐在梁杭身侧,耳里塞着两团棉花,对面安安抱坐在那里毫不掩饰的盯着玉珠。


    青年看几眼玉珠耳中塞着的棉花,欲言又止。


    玉珠见状,连忙拍着胸脯保证:“我听不见你们说话哦!真的。”


    梁杭顿了下,不再纠结,只沉声问安安:“你是否还有以前的记忆?”


    这个以前,指的是安安被抓去做药童之前的身份。江炳荣和他说过,安安这孩子一举一动都很有礼节,显然是曾经大家族中的公子哥身份不一般。


    男孩耳中听见梁杭的话,眼睛还是看着玉珠,摇头回应。


    不记得了。


    “那你又是被谁卖到鎏玉阁的可知道?”


    安安垂着脑袋不说话。


    梁杭头疼,见少年的眼睛没有一刻离开过自己的小妻子身上,心里多少有点不是滋味。


    再看玉珠,她一见这孩子又露出那样怕人的神情,便担忧的望过去。


    啧。


    莫名有些烦躁。


    梁杭站起来,沉默会坐到安安身侧,将事情的利害关系刨开了说给他听。


    “眼下,我是唯一能帮助你的人。我不知道你是不是有什么苦衷不能说,但是你应该知道,你曾经被关着的地方,里面还有不知道多少个像你一样的孩子被当做所谓的药童养着,他们未必有你这样的好运,能遇到收留你的好心人家。”


    “或许,他们被抽净了利用价值以后就油尽灯枯。”


    “不。不要。”男孩终于开口,声音嘶哑。


    “请你,救救他们。”


    那双瘦可见骨的手抓住了梁杭。


    青年鼓励道:“我当然会帮你,你记得你是从哪里到的江州吗?”


    安安看了一眼玉珠,“京城。”


    京城?


    玉珠有些震惊,连自己在偷听说话都忘了掩饰,“那你,你怎么没告诉我。若是知道这就是害你的地方,我就将你留在江州外祖家也好安全一点了。”


    梁杭轻咳一声,就知道她那两团棉花挡不住什么声音,说话间脸上的小算盘都暴露无遗了,只是他没有计较罢了。


    安安轻声:“姐姐是好人。”


    梁杭就坐在一旁,此时男孩信任依赖的眼神看得玉珠有些莫名脸热,转过头去,见梁杭也面无表情的看着这一幕。


    他打断这两人的交流,公事公办的问:“你可知道地点,我才好去探查。”


    “在京城外围,一处破宅子里,有……有很多很多,很大的木箱。”


    梁杭神色微动,追问:“有多大?能容纳我这样的身量吗?又或者,是为你们做的?”


    安安摇头,指指玉珠:“有数百个。”


    玉珠讶:“可以容纳我那么大的木箱,还有数百个,那这间宅子该有多大。”


    梁杭得了想要的信息,玉珠温声让安安休息会,便跟上来仰着头问着。


    “他说的,恐怕的是那宅子的地下光景。”


    “可是京城中除了储存蔬菜的地窖,不是不让擅自挖掘地下吗?”


    梁杭微笑,眼神却是冷的:“这些人连药童一事都能泯灭良心以此牟利,诓论是私挖地下扩建私宅呢。”


    眼看着天色暗了,今日回门也该告一段落,玉珠与江父江母告别,直到上了马车才忍不住落下泪来。


    少女靠在身边,呜咽哭得像个无助的小兽。


    梁杭抬起的手犹豫几次,终于落下轻拍了拍她肩膀安慰。


    “左右都在京城,你若是想念家人,待我平时休沐陪你一道回来。”


    这一安慰,便像是触发了个机关,一发不可收拾,少女索性窝在他怀里,伤心极了。


    再然后哭累了,困困顿顿间听到青年似苦笑似安慰:“再一月,你便可以回到自己家中了,所以,莫哭了。”


    可玉珠没听见。


    所以她没法问为什么是一月,为什么可以回家。


    这样相安无事几日,朝廷给梁杭休的婚假也到时间了。他开始朝起晚归,又从大理寺抱回了许多卷宗看,经常很晚才回房。


    玉珠有时等他,有时不等。


    但他总是冷水沐浴,带着一身水汽,冰凉得很躺上来,这么热的夏夜,都不消他动作,睡得迷迷糊糊的少女便循着这个“大冰块”双手并用的抱上来了。


    白日醒来,玉珠偶尔心情好了,学着那些个贤惠模样,兴致冲冲的要帮梁杭更衣,被他拒绝了也不恼,还摊摊手请求道:“夫君,你下朝回来时帮我带糕点好不好?”


    她双手合十,眼睛亮亮的看他。


    有梁府下人在时,她便唤他一声夫君,若是没有,她便唤他梁杭。


    梁杭点点头,没有多问就走了。


    下了朝往大理寺去还卷宗的时候,张常卿从后面喊住他,“中郎将,且等等。”


    青年停下脚步。


    张常卿和他并肩,问道:“你最近可是在调查药童一案?”


    “然。”


    “老夫啊,劝你别太较真了,这案子可不是一夕之间冒出来的,断断续续至今,已有近十年了。”


    这话便像是一颗巨头投入湖中,摔出起阵阵水花,在梁杭心中可谓是惊涛骇浪。


    “十年?”青年沉声问。


    “张常卿可知,为何这十年,朝廷都未解决此事?这事恶劣,理当置于紧要案件,尽快解决,怎么会拖了这样久?”


    张常卿见他怒极,便道:“朝廷自然派了人来调查,便是做表面功夫也要重视。”


    梁杭微蹙起眉,只觉得他暗含深意。


    “这十年间,一共有十七人上任负责此案,却都是贬得贬,调任别地也是明升暗降,甚至于有三人莫名暴毙,而老夫就是你的上面一任负责此案,虽说性命无忧了,但留在这儿半分也插手不了此案啊。”


    梁杭听明白了,点头:“我知道了。”


    他说完要走,话少极了,也再未追问,如此不按套路出牌,张常卿呆住,急忙喊住他:“少将军就不用老夫的帮忙吗?”


    “不必。既如你所说,各任调查此事的人都莫名被针对,那么张常卿对我,也是对你最好的帮助就是,明面上保持从未联系的现状,才不会引来背后之人的关注。”


    梁杭说完,阔步走了,回去的路上,他一直在想此事。


    越查,他越发觉此案背后的盘根错节,也越明白为何当今圣上会将此事交给他。


    他出着神,回到府时,远远的就见到在门口算着时辰翘首等着他的少女。


    玉珠远远瞧见梁杭手里什么也没拿时,便小跑过来,小声:“夫君,你答应给我带的糕点呢?莫不是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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