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丞有一个短暂的思考动作,像是不知道褚寒峰究竟问的是哪一个,眉间轻轻蹙了少顷,随即陡然回过神来。


    凭什么褚寒峰问,他就得答?


    余丞不解回:“你问这个做什么?”


    当年他表白褚寒峰被拒,就连自己也没搞清楚究竟是为了转移注意力,还是为了面子故意摆出一副无所谓的架势,他确实有粉过几个小明星,而且有意无意,粉得通通都是与褚寒峰截然不同的类型。


    反正或是阳光帅气,或是单纯可爱,各种人设应有尽有,就是没有高冷禁欲系。


    因为大多都属于不温不火的小鲜肉,他打榜的时候排名永远都在前列,还曾获得过某些个艺人的回粉。


    时间一长,还曾一度混成圈里的大粉。


    可惜爬墙的速度太快,后来被好几家的粉丝追着骂,说他的对家派来的奸细。


    就很离谱。


    谁家奸细这么氪金?!


    后来他觉得没意思,那个号也就没有再登录过了。


    这会儿突然被褚寒峰提起,余丞才想起这么一档子事情来。


    只可惜当年追星的时候实在不够真情实感,他现在都几乎忘了究竟粉过哪些人,时至今日也不知道大多数究竟混得如何,有没有退圈,只依稀记得有两个似乎在前几年终于混出了头,借着偶像剧攒了些热度。


    余丞的注意力登时转移,也懒得再管褚寒峰问这个做什么,他拿出手机打开微博,试了几个账号。


    除去如今公司为他申请的认证账号和一个不久前才申请的小号,余丞试了几个曾用过的邮箱,历经几次忘记密码和修改密码后,终于登录上那个在粉圈里一度被称为“墙头草”的账号。


    最后的一条消息停在三年前,是褚寒峰第一部电影宣发的转发。


    褚寒峰靠着那部电影出道即巅峰,扶摇直上,吸引了所有人的眼球。


    其中也包括他。


    那份藏匿许久的心悸又悄然冒头,他一颗心扑在褚寒峰身上,再也没心思去注意其他人。


    其实余丞也有些好奇,他当初的眼光到底怎么样。


    可登录的那一刻,余丞最先被下方提示“999+”的消息红点吸引,来不及点进去看,就听房间外有人敲门。


    余丞抬头看了一眼,才发现褚寒峰已经去洗手间换衣服了。


    他把手机往兜里一揣,赶忙去开门。


    门外是前来喊余丞和褚寒峰帮忙剥竹笋的仇向忠,手里还拿着准备好的感冒冲剂,问他有没有淋雨着凉。


    余丞摇头,想到褚寒峰,还是从仇向忠的手里接过药,点头:“行,等褚寒峰换了衣服,我跟他一起下来。”


    “那我先去准备米饭。”


    话音刚落,门锁发出轻微声响。


    褚寒峰换了身干净的卫衣和休闲长裤走出来,一边说话正一边整理袖口:“我好了。”


    余丞把仇向忠给的感冒药丢给褚寒峰,见对方怔然伸手,接过自己抛来的塑料袋,余丞抬了抬下颔,示意:“仇老师来送温暖的,说是预防感冒。”


    “知道了,”褚寒峰低眸,视线落在自己的掌心,“那你先去吧。”


    余丞愣了愣。


    等反应过来褚寒峰这是赶人的意思,又忍不住有点恼。


    虽然他本来也没想过要喝药。


    可褚寒峰半点没有打算顾及他的意思……


    明明淋雨的又不是褚寒峰一个人,他也湿透了好不好!


    这人实在是很绝情。


    还好意思说他虚。


    余丞撇嘴,小声咕哝:“瞧你虚的样。”


    明明他已经把嗓音放得很低了。


    可褚寒峰在他话音落下最后一个字的时候,又轻飘飘抬起眼皮瞥过来。


    余丞毫无征兆与之对视,那点不是滋味的情绪冷不丁来不及收起。


    “什么?“褚寒峰问。


    意识到褚寒峰应该是没听清,余丞喉头滚动,含糊回:“没什么。”


    说完扭头就走。


    他在厨房找了个小板凳,专心致志剥笋。


    余丞手长脚长的,付年远远一瞧,就是余丞十分不正经的坐姿,像是要展示自己大长腿似的一曲一伸,正好把厨房门口拦住。


    付年之前最先冲进房间,此时已经舒舒服服冲了个热水澡,整个人神清气爽被仇向忠安排在厨房打下手。


    付年拿手机拍下余丞这副样子,笑出声来:“你这是打算做什么,把下一个进门的人绊住脚,让他摔死吗?”


    余丞目不转睛,顺着付年的话讲:“确实,被你发现了。”


    下一秒,褚寒峰端着两个杯子出现。


    付年:“哦豁。”


    余丞抬头:“这么巧。”


    褚寒峰目光在付年和余丞中间流转,随后注视着余丞一脸得逞的笑意,淡淡开口:“什么巧?”


    余丞没收回腿,一副堵门的姿态:“摔死你。”


    褚寒峰:“嗯?”


    付年立即高度警惕,唯恐褚寒峰再问下去,寻根究底这话就成了他的源头。


    他自己倒没什么,解释两句也就行了。


    可余丞不一样,本来就被黑这样,怎么还是改不掉嘴跑在脑子前面的毛病,当即抢话:“没,开个玩笑而已。”


    褚寒峰没说话,抬脚跨了一步,避开余丞的大长腿走进门。


    付年脑子一转,忽然跟看见宝似的:“怪不得余丞说这么巧,原来你俩穿得同款鞋啊,这么默契!”


    不约而同,褚寒峰和余丞互相看了眼对方的脚。


    褚寒峰眉头微抬。


    余丞却是额角一抽。


    淋了场雨后他俩的鞋都没办法再穿了,只能换上当初从行李箱里带来的。


    结果二人备用的球鞋,都只有这么一双。


    一点都不巧。


    余丞想,真是作孽,当初非得送什么鞋。


    送鞋也就送了,还故意送同款。


    欠不欠抽啊。


    余丞本来心情就不好。


    如今看见自己送的那双鞋,就更是憋得慌。


    余丞低声喃喃回:“我才没说这种话。”


    忽地身侧光源一暗。


    地上的影子隐隐约约像并肩而坐的友人,亦或是亲密无间的恋人。


    褚寒峰蹲下身来,温热的杯壁轻轻碰了下余丞的胳膊。


    余丞莫名其妙扭头,他的手上都是泥,一时半会儿没敢乱动。


    褚寒峰:“喝药。”


    余丞像是没听懂,视线从杯口滑至褚寒峰那双漆黑乌沉的眸,神色茫然。


    似乎知道余丞在想什么,褚寒峰解释:“不是说预防感冒?”


    余丞眼睛眨也不眨地愣了半晌,然后用一个极为别扭的表情摊开手,拒绝:“我手脏,不喝。”


    “一口就能喝掉,”褚寒峰抬手,“我喂你?”


    余丞:“……”


    褚寒峰:“怕苦?”


    余丞:“………”


    褚寒峰:“怕苦就算了。”


    余大少爷怕什么都行,就是听不得别人说他怕苦。


    那点不服气的劲又不知不觉冒头,余丞下意识反驳:“谁怕了?!”


    俗话说得好,打蛇打七寸,褚寒峰的激将法从来都很奏效。


    余丞话说出口,才意识到什么。


    但已经晚了。


    褚寒峰把杯口送到余丞嘴边,那点甜中带苦的冲剂药味骤然间顺着热气扑到余丞的鼻间。


    褚寒峰:“真不怕?”


    余丞:“……”


    付年已经默默观察地上的俩人很久了。


    一句话憋在嘴边良久,咽下去又回来,付年终于忍不住道:“偶像,我也有份吗?”


    说着付年指了指褚寒峰另一只手的那一杯,满眼期待地望过去,暗示:“我也淋雨了。”


    褚寒峰盯着余丞把药喝完,视线在眼前人通红的耳尖处停留了两秒,才循声抬眸。


    他顺着付年的目光看了眼自己的左手:“这是我的杯子。”


    付年失望“哦”了一声。


    褚寒峰提醒:“仇老师给的,要不你再问问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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