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自此以后,每日夏慕白都会来训练场,二人几乎形影不离,上午不是读书就是练剑,下午则是骑马射箭。短短一个月,萧君持的骑射之术大有长进。且书法也可观了不少。晚上则是抚琴吹箫,或是饮酒下棋,夏慕白感觉自己从未有过如此快活的日子,简直是逍遥。
“还不知道白兄的生辰是多久呢!”萧君持眼珠子一转,突然问道。
夏慕白正在喝茶,一口茶突然呛到。她没想到萧君持会问她这些,她作为公主生辰这些皇宫都有明显的记载,不能跟真实身份重合率太高,随口答道“我生于腊月初八。”
萧君持放下茶杯挑眉道“那不是快到了?到时候,我一定给白兄过个生辰。且这个日子不错,以后呐,想吃腊八饭的时候,我便会想起,白兄该过生日了,如此便不会忘记!”
“那将军呢?”夏慕白觉得礼尚往来,也要问问萧君持。
“嗯……”萧君持沉默了一会儿“我是孤儿,师傅说我生于初冬。不过我从小倒是没有在乎生辰这些啦。”萧君持话题一转,继续问道“白兄生于哪一年?我估摸着白兄应该是比我小的。我生于天命三十六年。今年二十了。”
“那将军长我两岁,我生于天命三十八年。”
“我与白兄很是投缘,不如效仿古人,结拜为兄弟如何?”萧君持真心喜欢白沐这个朋友,反正这辈子他也要男装示人,结为兄弟,也不是不好。
“这……”夏慕白有些为难,若是结为兄弟,那以后身份暴露该怎么办?
萧君持看出她不愿,也不好强迫,一时讪讪地不知说什么才好,过了一会儿“罢了,白兄不愿意,我也不多勉强,只是在我心里,我以白兄为知己。”
萧君持身边多了一个白面少年,朝廷上想要巴结萧君持各方势力的都有留意,那人到底是谁,是哪边势力派出去的。请不少探子去查,最终一无所获。
御书房内,夏焘听了禀告连连摇头,笑道“这个慕白呀。什么事情都一副冷冰冰的样子,倒是对萧君持有几分上心。”
徐公公将茶杯放在桌案上回应道“陛下不是一直都想给萧少将军说门亲事来祭慰萧老将军在天之灵么?那日萧少将军说没有心仪之人,依老奴看呐,若是萧少将军和三公主能成,少将军就是陛下半个儿子,这不是天大的喜事吗?陛下可以毫无顾忌地偏爱少将军了。”
夏焘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笑眯了眼睛“小徐子说到了朕的心坎上去了,慕白至小丧母,无依无靠,萧君持出生被灭门,两个孩子都不容易,若郎有情妾有意,朕一定下这道圣旨,不顾任何人反对!”
“陛下圣明,想来三公主这下该高兴了。”徐公公在众多皇子皇女中最喜欢三公主,经常为她在夏焘面前说好话,而夏慕白呢也是个机灵人。
“为慕白寻一个良人,也算是朕对她母妃的弥补。若不是朕,她怎会早早病逝?今日是玉妃的生辰,你偷偷去帮朕上两柱香,切莫被人发现了。”夏慕白母亲病逝,是夏焘一直不能释怀的事情,但他作为一国之君,不能表现出来,甚至在夏慕白小时候,他也不能过分的对女儿好。换个角度其实是在保护夏慕白,不让她成为众多皇子公主们的眼中钉。
傍晚,萧君持和夏慕白又在将军府的小亭子内抚琴吹箫。一人席地而坐,一人站在其身侧。二人在一起,画面总是这般和谐,像是一副静止的画,而流动的只是时间。
月光照耀在院中小亭上,可以看到夏慕白俊秀的脸庞,身着白衣,更显其清秀绝俗,仿佛不食人间烟火,实在是清冷的让人沉醉。
萧君持居高临下,瞥见夏慕白绝美的双眸在月光中微微闪烁,长长的睫毛微微地颤动着,薄薄的双唇如玫瑰花瓣娇嫩欲滴。
夏慕白感受到了萧君持炙热的视线,抬头仰望。
这一看,萧君持感觉是心狂乱如麻,表面假装镇静,眼神却不敢对视对方,连忙撇开头。
夏慕白淡笑“将军,不想弹琴了。随我去酒楼喝喝小酒?”
其实萧君持今日一直感觉白沐不对劲,似乎今日她很不开心,萧君持也不知道怎么安慰,只好点头答应,交代了张扬几句,便让家丁去准备马车。
夏君持选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大手一挥,让掌柜准备了一大桌好酒好菜。
“白兄,你做什么只顾着喝酒?吃菜呀!”萧君持立马夹了一些菜放在夏慕白面前的碟子中。
夏慕白垂眸,眼中星光闪烁,接着不断将酒往肚子里灌。
萧君持皱眉,这样下去,身体怎么受的住“白兄你到底怎么了?”
夏慕白眸子中散发着一种从来都没有过的冷漠,不过转眼即逝“将军,最近天气有些冷,再过段时间怕是会落雪了。”
萧君持没说话,她认为今天夏慕白很不对劲。
“将军感觉到冷了吗?”夏慕白继续灌酒。
“嗯……”
“我娘应该也很冷。那么冷,那么冷。”夏慕白清冷的声音突然哽咽起来。一抹苦笑滑过嘴角。其实夏慕白特别害怕冬天,因为年幼时的噩梦都在冬天。
萧君持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不舒服,她觉得现在白沐应该很无助,她应该需要力量,抿着嘴唇,思考了半天,突然起身“我能抱你吗……”
这句话说出来的时候,萧君持就后悔了,而她的脸立马红到了耳根。
夏慕白不答,却突然抱住了萧君持,将头埋在她颈间深深的呼吸。
萧君持一刹那间突然僵住了,这是第一次被人这样紧紧的拥抱,紧张的身体都在发抖。过了一会儿,才缓缓抬手抱住了她的腰间。居然出奇的细。她跟男子待久了,白沐是她见过腰最细的男子。
而且她身上有一股兰花的幽香,萧君持有些沦陷了。心跳突然慢了一拍,像断开一瞬间的水流。
从那个拥抱开始,她似乎对她的感觉就变了,她的世界出现了以前从未有过的东西,如果说她们以前是朋友,那现在她对她可能不仅仅是朋友了……
萧君持觉得有些荒唐,她是男子示人,而白沐也是男子,她们怎么能……萧君持不自然的咳了一声,谁知这一声咳嗽,让夏慕白更加羞涩。
夏慕白瞬间清醒过来,看着两个人暧昧的姿势,知道自己喝酒上头,失了态,连忙红着脸离开了萧君持的怀抱“将军…”
“没,没事,白兄坐。”萧君持也尴尬的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将一盘松子桂鱼端到夏慕白面前“白兄,这个松子桂鱼可是这家酒楼的招牌菜,你快来试试。”
夏慕白也是如坐针毡,她有些失了分寸,她阻止不了事情越演越糟糕,如果萧君持知道她骗了她,她怎么办?夏慕白瞬间清醒过来。“将军我刚刚有所冒犯。”
萧君持红着脸摆手“是酒,是酒的原因,白兄喝醉了,我送你回去吧?”
夏慕白要不就是回宫住,要么就在将军府留宿。她那能让萧君持发现她的身份?“我没事,天色还早,我先回去,将军也早些回去。”
说完头也不回的冲出了房间,房间里尴尬的氛围压的她喘不过气。
夏慕白骑着白龙从城南绕了一圈,抄远路从玄武门回宫。
回宫后,夏慕白没有去自己的寝宫,反而去了荒废已久的玉芙宫。
玉芙宫是她母妃的寝宫,她母妃也是在这里病逝的。而今天正好是她故去母亲的生辰。
这里很静,木质的朱红色门已经变成了暗红色,因岁月久远,慢慢剥落的皮层,摸上去指尖还有微刺的感觉,跨过门槛,院子里有一条青板路,路两旁杂草丛生,给人一种阴深的感觉。
而屋内好像有动静,夏慕白倚在门口,发现屋内有两人。
“父皇,徐公公?”夏慕白见到了身穿常服的夏焘和徐公公,有些微微震惊。
“慕白……”夏焘显然没想到,夏慕白会突然出现。他和徐公公都是避开了很多人,偷偷过来的。
夏焘耷拉着的眼皮动了动“今日是玉妃的生辰,朕让徐公公带了点她生前最爱的糕点过来看看她。给她上了两柱香。”
夏慕白淡漠地绕过夏焘,跪在灵堂的蒲团上“娘,女儿来看您了。”
“慕白,当年之事,父皇是一国之君,不能顾及到每个人。”夏焘眼中满是愧疚。
“父皇,您是一国之君,就任由皇后娘娘和巫师污蔑我母妃是妖人么?”夏慕白回想起往事,嘴角尽是嘲讽,精明的双眸中甚至带着恨意。
见夏焘不说话,夏慕白继续道“当年母妃病重,没一个太医愿意过来救她,只要父皇您一个命令,我母妃就有生的希望。”
“慕白,朕愧疚于当年,朕已经在补偿你了!大大小小的国宴家宴你不想参加,朕都不逼你,你与三皇子,五皇子走的近,朕知道,朕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你女扮男装接近萧君持,朕更是视而不见!”夏焘说的激动不已。
夏慕白满脸不可置信,对啊,父皇怎么会查不出来接近萧君持的每一个人呢。她整个人都像被抽空了,眼神放空,淡淡道“父皇,儿只想活着。”
“慕白,父皇在这个位置,一定会保护好你,你能明白父皇的苦心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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