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素媛的大手笔之后,程建功就对外宣布说手上暂时没有存货了。
不少人虽然没有真的大方到出钱买,但是有些原本想要观望一下,或者想着能不能讨价还价的瞬间感觉自己错失了一个亿。
纷纷又开始后悔自己之前为什么下手那么晚,现在什么都没有了。
还有些对着林素媛这样的行为嘀嘀咕咕,觉得她做事情实在太离谱,一下子买了那么多害得其他人都买不到了。
那可是实打实的手表和收音机啊,就算是马蹄钟不要专用票也需要工业券才能买啊,现在失了这样一个机会,那不久等于一下子亏了好几百么。
而且将来还不知道再能不能买到呢,毕竟他们是真的不可能弄到三转一响的票。
很多人干脆就去找了徐建军和卢支书,说林素媛的那种大型囤货行为不应该,怀疑林素媛倒买倒卖,但是却被徐建军和卢支书给怼了回来。
“之前村里面说过什么,不许互相怀疑,不能互相指摘,你们是最近平静的日子过的太舒服了,所以还想要尝一尝之前那种天天搞运动的滋味儿了吧!”
之前的事情才刚过去,没有人敢说想。
况且这句话说的特别的严重,在场的有一个算一个都有些气短。
然后就想要拼命给自己的行为找补说:“我们……我们也不是那个意思,就是……这不就是林素媛买的太多了么。”
“买的多了就是要倒买倒卖,你们亲眼见到了?”徐建军气冲冲道:“人家手里缺那倒买倒卖的三瓜两枣了吗?你们怎么不动动脑子想一想他家里有多少孩子呢!”
“别以为我不晓得你们都在想些什么,无非就是之前觉得贵,舍不得花那份钱,现在又想起来那些东西光凭你们自己的能力肯定买不到,可建功那儿没货了,你们又后悔了。”徐建军指着他们教训道:“早些时候别动那么多的歪脑筋,你们也不至于现在又在这儿后悔。”
“说人家林素媛的时候怎么不想想她怎么就那么有远见呢,晓得如今的机会难得,所以一次性能买多少是多少。”徐建军说着又提醒道:“今天这件事出了你们的口,进了我和支书的耳朵也就算了,我和支书也不因为这件事再说什么了,但你们以后要是还敢干这种脑袋一拍就随口举报的事,别怪村里面到时候直接开大会批评你们!”
徐建军的一番训斥叫好些过来的人都灰溜溜的跑开了。
这时候,卢支书才开口说:“都是贪心惹出来的,说实话,在听到林素媛一下子买了那么多后,我都有些后悔怎么没有多买点了,毕竟我爸妈那边以及家里面不少亲戚都没有手表呢。”
“都差不多,不过说到底他们敢来举报林素媛,也和他们家的名声实在不好有关系。”想了下,徐建军说:“你说要不要去他们家再提醒一下,让他们以后都注意点,别总搞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出来。”
卢支书默了一瞬,不答反问道:“你觉得……有这个可能吗?”
徐建军:“……”
说真的,他们存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比不上老程家这一出接着一出的大戏。
并且他们家的大戏每次一出来都是能震惊整个上塘村的那种。
但是作为村里面的大队长,徐建军最终还是上门提醒了林素媛他们一番,让他们一家最近老实点,别总是再干一些败坏村里面的人对他们好感的事情。
徐建军还尤其点名了最近因为当初和唐家退婚的事而被嘲笑,进而和村里面不少人打架的程传家。
程传家这个暴脾气也就是在欺软怕硬上面爆,面对徐建军这样的大队长,即便很讨厌他的点名,但还是什么都没说。
再之后,徐建军想了想,还是开口问了一番道:“虽然村里面把这件事给压下去了,以后也不会有人提,但是你们买的东西确实不少,如果将来但凡被人抓到你们真的私底下买卖这些东西的话,村里面也不会留情面的。”
林素媛也不想让村里面再拿老程家的事情当笑话看了,更不想被连累,就主动开口说:“这一点我保证肯定不会的,我买这些其实就是按照家里面的孩子将来的安排来定的,只有少的没有多的,真不会随便再拿出去卖。”
林素媛的名声到底比其他老程家的人好一些,徐建军也知道她是真的不差钱,便点点头做知道了的表情,抬脚走了。
但其实徐建军心里相信林素媛却不怎么相信其他人,不过他该说的都说了,要是他们家将来再闹事儿的话,他也不会留情的。
只不过这边事情的进度并没有影响那些没有即使买到手表这些三转一响的人,他们不提林素媛抢了他们的机会,却又开始试图缠着程建功了。
多数的时候,这些人表述出来的意思只有一个,询问程建功什么时候再弄一些旧的回来修好,甚至还有催他赶紧的。
不过程建功也一直统一说法道:“这些东西就算是破烂也不好买,等将来有了,一定给你们说。”
事实也摆在这些人的面前,也由不得他们,只能就这样了。
眨眼就临近年关了。
村里面养了一年的猪也要开始有收获了。
第一批动起来的自然是村里面那些年初的时候提出来的参与养猪的人家。
因为今年养猪场的举办,村里面的人家都跟着养猪场学习更加科学的养猪,所以大家今年养的猪可以说的上是大丰收。
就算最差的也有一百五六十斤斤了,大多数都在两百斤左右。
按照当下一半一半的规定,村里面光是这一笔就已经收了不少了。
当然了,对于村里面的人来说,能把一头猪全须全尾的养好并且养的超级好,然后在年尾的时候收获其中的一半同样也是一大笔收入。
当下生猪的收购其实有好几个标准,那些专门收生猪的工作人员可都是神眼睛,只需要稍微检查一番就能完美看出来一头猪到底都是什么品级的。
自然了,不同的等级也就意味着不同的收购价位。
就在外面很多地方都在想方设法让自己养的猪的评级能更上一层楼的时候,上塘村这边则因为大家今年的猪养的都不错且他们有自己的加工和销售渠道,所以由程建功提议,然后经村里面开会讨论了一番,最近决定村里面所有散养的猪都按照最高品级收购。
六毛二一斤。
这一举动可是让村里面所有参与养猪的人家都欢呼了起来。
要知道,按照当下的这个算法,他们几乎每户人家都能分上五六十块钱呢!
这可是五六十块啊!
而且还只是养猪一年的收入,不包含过年之前村里面还会有的一次分账,也不包含养猪场那边到时候答应给的福利。
也就是说今年的这五六十块钱完全就是在往年的基础上多出来的收入,大家伙又怎么能不激动呢。
往年,他们一年到头在地里忙个不停也攒不到十块钱呢。
不过开心之余又有人多嘴来了一句,“可还是比不上去年过年前分的那一笔,那次也不少呢,而且几乎都是纯收入,如今这五六十也包含了一部分当初买小猪仔的钱,那时候是村里帮我们垫付的,不能算我们的纯收入。”
“瞧你这话说的,那山里面的野猪也不能一直让我们打啊,去年那是运气好,加上建功有本事都给卖出去了,这才让我们意外赚了那一大笔,也是因为去年,我们今年才能过的这么好啊,你瞅瞅,这附近哪个村子能比得上我们村的,你不能光惦记着只收入不付出啊!”
“就是,天上可没有一直掉馅饼儿的事儿,况且我们现在的日子真是过的越来越有滋味儿了。”又接着有人感慨说:“有了这笔钱,后面几年我们再加把劲儿,到时候也能盖起砖房了,虽然不算是楼上楼下,但好歹也算有电灯电话了啊!”
“那你干脆再加盖一层,弄他个楼上楼下不就行了。”
“他不是不想弄,怕是盖不好吧,人家城市里面的高楼听说都是专门设计过的,哪像咱们这儿就随便一盖,到时候塌了咋办?”
“去!就你一张嘴会说话,呸呸呸……别咒我们家……”
“……”
这样热热闹闹的场面几乎每天都上演着,是因为如今大笔的收入给所有人都带来了底气和喜气。
现在整个上塘村就像是被蜜罐子包围了一样,不管是谁见面了都笑呵呵的,就连打孩子的都少了。
只有一些当初没能养猪的家庭如今只能看着村里面的其他人分到的钱开始干瞪眼,整个人不仅后悔的不行,也气的不行。
至于周边其他村子养的那些猪,上塘村也答应了收购,但是因为他们养的猪的品相是真的没办法和上塘村的相比,所以村里面就请了收购站的人帮忙给分了下等级。
不过和村里面的以及村外面的这些着急卖猪肉赚钱的人不一样的是,程静淞他们家养的那四头猪却没有卖。
有程定坤这个大bug在,他们家里养的这四头猪全都奔三百多斤去了,而且因为灵气的缘故,其品质和营养价值都不是普通的猪肉能比的。
显而易见,这要是卖给养猪场加工再卖出去就很不划算了。
除开自家必然会留下吃的那两头,另外要上交的两头经程建功和村里面商量,算在了年关的时候分给大家伙的那批肉当中。
就这样,在温度低迷冬日,整个上塘村忙的热气腾腾的。
程建功也在不停地往省城以及其他地方跑,运送着年关之前的最后一批货。
真正能停下来的时候,和去年一样,再一次过了小年,甚至直接把时间推进到了腊月二十七。
眼看就没几天就过年了,村里面也知道所有人都等着急了,所以在程建功回来的第一时间就开始了今年的最后一笔分账。
同时要操作的还有把剩下的猪也都杀了并且分了下去。
程建功家里的那两头猪也在这个时候顺便杀了。
再之后,家里面的人就没再参与村里面的各项纷纷扰扰,开始围绕着这两头猪忙活起来。
在程静淞的指挥下,徐如月和叶美云这两个主力把家里面的肉分好,有的腌制上准备做腊肉腊肠,有的则切割好暂存冰箱,说是留着等明年继续当新鲜肉吃,实际上却放在了程斯年的空间里面。
还有大部分的肥肉和板油都炼成了雪白的猪油,并且收获了嘎吱脆的猪油渣,不管是蘸白糖吃还是蘸盐吃,甚至是包饺子、包包子或者菜盒子直接丢锅里煮着都特别好吃。
程静淞还想着做一些猪肉脯。
只不过这东西做起来麻烦,要把肉都绞碎。
程静淞就再一次把目光落在了好不容易才消停下来,刚有休息时间的程建功的身上。
程建功下意识对程静淞的眼神防备起来,“三丫头,你这么看我干什么?你又有什么坏主意了?”
程静淞翻白眼,“爸爸,你真是有事的时候我就是三丫头,没事儿的时候我就成了你的三宝了是吗,你要不要这么现实?”
程建功懒洋洋地靠在椅背上叹气,“你怎么不想想我这段时间有多累呢。”
徐如月顺着话茬心疼起她的好大儿道:“三宝,你爸说的也没错,他几乎从十一月开始就一直在忙,几乎没怎么休息过,你要是没啥事儿就别想法子捉弄他了,让他歇会儿,喘口气儿吧!”
程静淞就道:“我就是想让爸爸帮忙做一个绞肉机而已,这样以后咱们家只要吃需要剁馅儿的东西的时候就会方便很多了,而且可以用来绞其他的东西,甚至打豆浆、果汁这些也行啊,这可是个非常好用的神器!”
徐如月完全想象不到程静淞说的绞肉机到底是个什么样子,但不妨碍她知道程静淞的这个小脑袋瓜里面的奇思妙想有时候真的很有用。
自从她上次让程建功做了那个啥的电动打蛋器之后,家里面可是连续用那玩意儿做了不少好吃的东西出来呢。
就连她都学会了做蛋糕,还弄出来过黄油,见识了许多她以前没有见过的玩意儿。
徐如月如今越是见识的东西多了,就越发觉得自己的见识太少。
她立马对程静淞说的这个绞肉机产生了极大的兴趣,就像是她又要见证一个新奇的物件一样。
徐如月干脆又冲着程建功改口说:“建功,你要不就听听三宝到底要的是啥东西,要是不难的话,就给她做一个好了。”
程建功:“……”
程建功叹着气摇摇头,懒洋洋地冲着徐如月抬下巴说:“你倒是会出注意,一会儿一个的。”
徐如月面不改色道:“那我不是听三宝说的还停有道理的么,这要是那啥绞肉机有用,以后家里面做饭也省事儿了啊。你是不知道这每天做饭到底有多累,这能省点功夫也是好事儿啊!”
说到后面,徐如月甚至还理直气壮了起来。
程静淞立马看向程建功,就看见程建功也同一时间盯过来,几秒钟后,他才冲着程静淞勾勾手说:“说吧,你的这个新主意又是什么样儿的。”
程静淞干脆就去八仙桌上拿徐如月日常学习用的本子和笔,准备动手画图纸。
哪知道她才刚碰到,徐如月立马就冲着程静淞叫道:“三宝,你别碰我的,你回你屋拿你自己的去!”
程静淞:“……”
“奶奶,你也太小气了吧,我就用一下,顶多用一张纸而已,不会给你把本子弄破弄旧的。”程静淞解释道:“而且到时候把那张纸撕下来后也不影响你继续用啊。”
“那也不行!”徐如月连忙停下来手里的活走过来,路上的时候还赶紧用腰间的围裙把手上的水直接擦干,然后小心翼翼地把本子从程静淞的手里面抽走,又重新放好。
然后看着程静淞说:“不许碰我的本子和笔。”
程静淞:“……”
“就用一下下而已。”程静淞无奈。
哪知徐如月又接茬说:“一下下也不行,这可是我的作业本和练习本,回头要是脏了破了或者哪儿不好了,你肯定又要说我的卷面不达标,到时候扣我的卷面分,我才不能给你乱用呢。”
程静淞:“……”
“奶奶,有没有可能是我扣你的卷面分就是因为你答题的时候确实答的有点丑呢!”程静淞道。
徐如月:“……”
扣卷面分这件事其实还要从前段时间程静淞他们放假讲起。
那时候,程静淞想着她们都放假休息了,也不好让徐如月一直光学习不检测,就提议说也给她考试一下,看看她的学习成果怎么样。
徐如月虽然在养猪场经历过不少考核,但对于学习上的考试检测还是第一次。
徐如月当时有点激动又有点紧张,但最后还是在程静淞的三寸不烂之舌下答应了。
于是,只有徐如月老同学一个人的学年度期末考试就正式开始了。
以往,徐如月是真没有做过这种限制时间做卷子的事情,所以骤然经历这些,她整个人就会处在一种茫然下的紧张和无措的情绪当中,脑袋转悠的自然也比平时慢。
而且她一太激动呢就握不好笔了,写出来的字就更不好看,加上又手心出汗这么一搅合,整张卷子下来是真的到处开花不说,成绩也不好看。
程静淞也是那时候说的扣她的卷面分的事情。
“奶奶,这都过去这么久了,你怎么还一直记着这件事儿呢!”程静淞无奈,“更何况我说的也是事实啊,我们在学校读书考试的时候,要是卷面太糟糕的话,老师也会扣分的,我又不是随便乱来的。”
徐如月抿着嘴,就是不开口。
“而且之前爸爸在组织村里面的扫盲的时候不还说了么,不管多少岁,只要参加学习扫盲,并且自认为学习可以了的就可以在学校参加毕业考试,只要考试正式通过,学校还会给办法毕业证书呢。”程静淞又道:“奶奶,你不也一直想拿小学毕业证书的么,那时候的考试要比我之前的严格和正式多了,你到时候还这样的话也一样会被扣卷面分的。”
“我现在对你这么严格要求,也是为了让你能尽快适应,回头参加毕业考试的时候才不会紧张,我完全是为了你好啊。”程静淞拿着以前读书的时候从老师那儿听来的道理和徐如月继续讲。
徐如月还是沉默。
过了一会儿后,徐如月说:“虽然你说的挺有道理的,但那也不能给你用,因为我决定了,从今往后要一直注意书面干净,你自己回你屋拿纸笔去。”
程静淞:“……”
得,说了半天也白说。
不过徐如月能一直这么保持也是好事儿。
“行吧。”程静淞摊手,“我不动你的了,我去我自己房间拿去。”
倒是之前一直到处跑的程建功没有参与这件事,因此还是第一次听说。
程建功立马就露出了感兴趣的模样道:“老徐同志,你还参加考试了,你考的结果怎么样?”
徐如月:“……”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就徐如月这种年纪大的人第一次参加考试,之前还没有人各种提醒,能考得好才怪了。
更何况程静淞之前还叭叭叭说了那么多。
用脚趾头都能猜到结果肯定不怎么好啊。
都快要过年了,这个时候再叫徐如月生一场闷气多不合适。
叶美云干脆一个斜眼瞥向了程建功,眼神警告。
程建功立马收敛了,干脆岔开话题道:“老徐同志,这样吧,三宝不是说你的卷面不好么,要不然我想办法给你弄一副字帖,你平时没事儿的时候也顺便练练字。”
徐如月就说:“我有字帖,也练字了,就是咋也写不好,还比不上几个小孩儿。”
并不是真的小孩儿的程静淞几个:“……”
程静淞想着自己刚刚刺激了徐如月一把,这个时候就不要再说话了,便冲着程斯年挤了挤眼睛。
程斯年是真的大家闺秀,那写出来的字叫一个漂亮。
而且全家今年也只有她一直坚持练字,即便受限于如今的身体和臂力,但写出来的字也已经很有气势了。
反正他们全家的字加起来估计都比不上现在还是小孩儿的程斯年。
收到程静淞示意的程斯年就对着徐如月说:“奶奶,那你要不要以后就跟着我练字啊,我教你描红写毛笔字,这个应该比你自己练有用的多。”
“真的?”徐如月有些心动,但还是免不了试探。
程斯年就说:“反正你看我自己练了这么久,写的字不就是全家最好看的么,我觉得应该挺有用的。”
徐如月还真见过程斯年的字。
想了想,徐如月点头,“那行吧。”
反正小孙女已经教她读书了,也不差大孙女教她练字这一茬,为了学习和进步,这些也不丢人。
程静淞想着自己的字其实也不算好看那一挂的,想了下说:“要不然我也加入啊,字是一个人的门面,我也试试看能不能写出一手好字来。”
程斯年也跟着点头。
甚至还因为能帮助程静淞而有些兴奋地说:“那你想学那种字体,簪花小楷,行书、草书还是其他的。”
程静淞就说:“我不求太多,最普通的楷书能写好就不错了。”
她上辈子的字在一般人的眼中说不丑,但也绝不算好看。
后来因为工作的缘故也试图练字,但总是写不好,所以即便她现在提出来这些,其实心里面也没底的。
程静淞觉得自己就是那种拿着字帖一笔一画描上一年都没用的人,所以就说:“你不用太激动,也不要给我搞太难的,就最最最普通的就行了。”
程斯年这才稍微冷静了下,说:“我知道了,我这就去准备去。”
“二宝先等下。”徐如月却忽然开口,然后看向一边的程定坤道:“大宝,你不跟着一起吗?”
程定坤刚想说没兴趣,但却发现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自己的身上。
程定坤就:“……”
鬼使神差地,程定坤开口说:“行吧。”
勉勉强强的,不过算是答应了。
徐如月就说:“这才对嘛,你也是学生,以后也要开始,哪能不练好字呢。”
程定坤:“……”
在程斯年去给他们几个搞字帖的时候,程静淞就把绞肉机给简单画了出来,并且蹲在程建功的脚边和他讲了一番具体的工作原理,然后才道:“你看,还是很简单的,对吧。”
“对是对,但你这里面需要的刀片的硬度要求肯定很高,而且那么小的刀片,很难做啊!”程建功提醒程静淞。
程静淞就说:“但是做出来后真的可以弄出来很多很多好吃的啊!而且我要两个,一个绞肉和菜,一个用来打豆浆、果汁这些。”
程静淞冲着程建功比了个耶的手势。
程建功又埋怨了一番程静淞给他找事儿,但还是认命地动了起来。
只不过即便有精神力的辅助,程建功也不可能在过年前把这个东西弄出来了,所以,程静淞一家的搞肉计划暂时停了下来。
转眼就是腊月二十九了。
这天下午,村里面的大喇叭忽然就响了,说是让大家伙吃完饭的时候去大队部那边的平场开会。
村里面的人还以为这时候开会可能又有什么好事儿呢,却原来是徐建军和卢支书之前被公社叫过去开会了。
会议的内容只有一个,就是今年过年的时候不允许大家再次搞封建迷信,总之就是年可以过,但是祭祖啊上坟啊,还有上香烧纸以及做箴祭这些绝对不可以。
所以徐建军和卢支书这是在向全村传达如今公社那边的会议精神和会议主题内容呢。
本来么,好不容易过上一个富裕的新年,谁不想好好告慰一番老祖宗,让他们知道家里面如今的日子过的好了,也顺便多给他们烧点纸,免得他们在阴间过的不痛快。
可如今遇上运动这种事儿,大家伙也没办法,只能怏怏地应下来了。
徐建军和卢支书其实能猜得到大家的心思,甚至包括他们自己也搞不太明白这个破四旧到底有什么意思。
你说要是破掉旧社会的封建主义陋习也就算了,这种逢年过节的一些习惯也不让做了,就很让人不自在。
你要说他们现在的人相信神神鬼鬼的这些吧,那是自然。
毕竟他们村子之前才发生过几个天打雷劈。
可要说大家真的对神神鬼鬼以及告祭祖宗这些抱有多大的希望吧,那其实也不尽然。
不是有句话说尽人事听天命么,要不然他们村子去年那么能折腾干什么。
要知道他们村子可是明晃晃出现神鬼这些的,他们要真是有心,好好求一求神鬼也不是不行啊,万一就真的被保佑了呢。
可这些话吧,不管站在哪一方面都不能说。
徐建军和卢支书只能站在干部的角度,继续对着大家劝道:“我晓得你们现在一个个的都在想什么,但我也得警告你们,如今这些说不让做那就不能做,你们要是非想要干,那就别被抓到,不然的话,谁也保不了你们,总之就是各自回家好好想想吧。”
这还能有什么好想的,就是回家想破天了,那不也还是什么都不能干么。
甚至就因为这么一件事,整个村子里面过年的气氛都降了不少。
总之就是觉得这么以来就缺了点什么,不自在也不开心。
不过也有人没忍住开口问道:“那不让烧纸祭祖了,我给我家老坟头除除草,铲铲树这总不能说不行吧,那不然这啥都不能干的话,不要多久,等草一长出来,回头老坟都能认不清谁家是谁家的了。”
徐建军和卢支书还真在开会的时候问过这个问题,但是公社那边明显就没准备这个,一时间也拿不太准,所以就和徐建军他们说让他们先回来等消息,等他们和县城里面确认后再说。
但是徐建军和卢支书在回来的路上商量了一会儿后觉得恐怕县城那边也不一定能答应这些,毕竟如今乱糟糟的,谁也拿不准一个真正的尺度,那就只能往更加离谱的严格的方向去要求。
不过他们这边的坟地都在山上,或者确切地说就是在村里面的山上的一些耕地边上。
徐建军就和卢支书商量了一下,先是把公社那边给的回复说了一下,然后又主动拿了个主意说:“过年后没多久就要做开春的准备了,到时候犁地除草这些都是必要的,免得回头干活的时候还被一些蛇虫鼠蚁咬到,所以这些事儿你们就不用着急了。村里面到时候有安排。”
这话说的稍微含蓄了一点点,并不是每一个人都能听明白。
所以,立马又有人开口追问道:“我们问的是老坟头的草,不是开春后的犁地干活的除草!”
徐建军不理他,又说:“时间也不早了,就散了吧,支书的家在县城呢,他也得早点回家过年呢。”
可是之前那写没听明白的又开口问了一句,真是个实打实的让人不知道该怎么评价的二愣子。
还是边上的人看不下去了,低声给解释了一遍,加上徐建军和卢支书说完就动身离开了,这件事才算是就这么算了。
虽说徐建军和卢支书最后隐约透露的那些算是让村里面的人稍稍松了口气,但是到底还是影响了大家伙的过年的心情。
也就只有一些不知道如今情形的小孩子们才是真正的高兴,叽叽喳喳地嚷嚷着要过年了的话语。
一夜过去,又是一年的最后一天。
腊月三十儿。
和去年一样,今年的一大早依旧有人家早早从床上爬起来,开门放鞭炮。
也幸亏如今虽然不让搞这搞那,但还让放鞭炮,不然真是又一大打击,年味儿恐怕更少到不能看了。
徐如月也和去年一样早早就爬起来了,并且一一叫程静淞他们起床。
程静淞本来年纪小,觉也多。
更别说现在连天都没亮呢,她实在睁不开眼睛说:“奶奶,能不能别这么一大早的叫我们啊,现在不是说不让一大早起来抢时间祭祖了么。”
徐如月就特别振振有词地说:“不祭祖也要起,大过年的,这是一个态度。”
程静淞叹气,然后又听见徐如月说:“再说了,虽然是不让烧纸烧香了,但没说不让干其他的啊,这老祖宗们过年也总要回来吃吃喝喝的,你不起来,等会儿祖宗进门看见了,不得说你没礼数啊!”
程静淞:“……”
不得不说,徐如月的这个解释是真的让人无话可说。
“奶奶,恐怕全村的人都是和你一样想的吧。”程静淞吐槽了一句,加上也被徐如月真的搞醒了,只好认命地爬起来了。
徐如月见状,又开始去叫其他人。
等到家里的人都起来了,天色虽然还带着雾蒙蒙的,但其实已经足够人看清楚外面了,也算是彻底亮了。
程静淞还特意看了下时间,也就刚刚八点左右。
程静淞又叹了口气,结果就被恰好走过来的徐如月一巴掌给呼在了脑袋上。
“大过年的,又给我唉声叹气的,不……”说着,徐如月又有些卡壳,想起了村里面刚刚开完的会,怕自己叽叽咕咕说一通后再被程静淞给传出去。
程静淞哪能看不出来呢,就道:“不吉利,我记得呢,奶奶你去年就说过了,还叫我磕了好久的头呢。”
徐如月:“……”
“既然知道你还给我这样,真是不像话!”徐如月又瞪了程静淞一眼,可是想了下,她又觉得有点不对劲,就盯着程静淞,满脸好奇道:“这去年过年的事儿,你还记着呢?”
程静淞点了点头,“嗯”了下,“记得啊,怎么了?”
徐如月就说:“你才多大,你记性咋这么好?”
程静淞道:“奶奶,你又不是头一天知道我记性好。”
徐如月:“……”
好像也是哈。
不过仔细想了下,徐如月还是说:“那你就给我记好了,现在外面闹运动呢,不让搞封建迷信,我以前叫你磕头的事儿,还有这些……”
“知道了知道了,我绝对不往外说家里面的这些事情。”程静淞不想大过年的被徐如月唠叨,就说:“我知道破四旧是什么意思,也知道外面到底闹的什么运动,奶奶你就不用担心我了,你快忙你的吧,我都听外面放鞭炮的越来越多了。”
徐如月果然被程静淞催的着急了,忙不迭又赶紧找程建功开始放鞭炮,以及准备接下来的摆桌子放迎祖宗的那些餐具、餐食等等。
总之,主打的就是一个你不让我烧纸我就不烧,你不让我烧香我也没点,但你没说不让我摆桌子放盘子碗和一些吃的不是么。
至于这是不是祭祖,那我有没有烧香烧纸加磕头,算什么祭祖。
这些东西我都只是暂时先摆一下而已。
只能说不愧是上有政策下有对策。
程静淞这一瞬甚至怀疑村里面依旧会有人偷摸上山上坟。
毕竟上塘村这边的习俗就是早饭过后上山祭奠。
甚至徐如月也发出了同样的感慨,只不过她倒也没提出来过去。
程静淞有些好奇道:“奶奶,你既然猜到有人上山了,你其实也可以去啊,只要没人知道不就行了。”
徐如月就说:“我能干那事儿吗?现在我们家里两个工人,一个干部,这要是万一被发现了,那全部鸡飞蛋打了,我才不干呢。”
“尤其是这两天,那上山的指定多得不得了,我才不去呢。”徐如月还特别强调。
所以就是上坟这件事还是有可能做的,就是不选这两天。
程静淞本来想要来一句如果别人都和你想到一处去了呢,但是又考虑到毕竟大过年的,还是别招惹徐如月了。
早上的时间就这么过去了。
午饭过后,所有人都开始忙活起晚上的年夜饭。
不过有去年过年出事的影响,今年村里面特别在过年的这短时间再一次加大了巡逻。
好在今年的事情多,且上塘村敢和县城调查组干架的名声摆在那儿,倒没有人再赶来惹事儿。
大年初一,又是一个热热闹闹的拜年好时节。
即便有运动的影响,今年的初一也过的比去年热闹,大概是想要把去年因为来贼而没能过好的初一补回来。
程静淞作为村里最受欢迎的小孩儿,今天不管走到哪儿都有一群人围着。
就连好些大小孩儿也在。
橘子也来了。
她还给程静淞带来了个让她目瞪口呆的消息。
橘子偷偷摸摸和程静淞说:“放假这段时间,我发现我妈好像在偷偷摸摸和你大伯,就是程玉衡联系,但是不知道在说什么,反正他们私底下见过好几次面,不过我没弄清楚他们到底在说些什么,因为我怕被发现,所以就没有敢跟的太近。”
“你妈……和我大……呸,程玉衡才不是我大伯呢。”程静淞嫌弃了一句后,才又紧盯着橘子说:“你说你妈和程玉衡私底下有联系?你确定你没看错吗?”
橘子点头,“我当然没看错了,我还专门盯过他们呢,好像是我妈在找你大……找程玉衡要钱呢。”
橘子想着程静淞刚才的话,赶紧改口。
钱?
程静淞的脑子在这一刻立马想到了徐如月之前透露出来的湘云曾经的身份问题。
所以……程玉衡和湘云有不正当关系?
啧!
要不要这么劲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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