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厄进入“土楼审死关”后,身上的“护撒刀”被强制收回到个人背包格,处于灰色禁用状态。显然,系统认为他扮演的角色“新嫁娘”不应该使用阿昌族男性勇士的武器。但随后,卫厄兑换的三件道具通过了系统的判定。
已经用掉的符箓是第一样。
[衔刀]是第二样。
古有“衔刀饮恨,殊知贞烈”,讲的是战乱时期,城破兵入,贞烈女子将刀片藏在口中,跟玷污自己的鞑子士兵同归于尽。卫厄兑换的这柄“衔刀”一寸来长,恰好能容于口,在商城里有‘曾遭诡血侵染’的备注。
显然,轻薄的衔刀更像“新嫁娘”有机会使用的武器。
事实也是如此。
薄刃咬在唇间,血与刀光在银发“新嫁娘”脸上淬成惊心动魄的艳色。
只是,昏暗中,“新娘”一身煞气,比刀子还逼人,只是蒙眼的黑布,绞住腰身的条条锁链让这份危险的煞气变成了更加诱发黑暗欲的冷艳,催人采折。
沾血的脸被拉近,诡物的阴寒扑打在脸上。
下一秒,卫厄口衔着的薄刃被直接捏碎。
【——警告!“神郎官”降临时间过久!】
【——警告!“神郎官”降临时间过久!】
【——警告!“神郎官”降临时间过久!】
溢散黑雾的诡物无视系统的警告,直接捏开银发“新娘”沾血的下颌,阴冷的指骨无情压进,仔细探寻。
卫厄被锁链扯动时,身上伤势牵连,腥甜的血气再次往上涌。
他双眼被蒙,看不到任何东西。
但眼下找死的“神郎官”简直是自己送上门的靶子。腥甜一涌起,卫厄毫不犹豫,直接恶意地将血全吐到“神郎官”手上。
濒临死亡的银发青年体温非常低,连带口腔之中也没有多少热气,但撞伤呕出的血异常温热。
红猩粘稠的血沾在诡物惨白的手上,滴滴答答往下淌。“神郎官”收拢虎口,逼他将血咽回去。故障般的电流声立刻响起。扼住下颌的力道骤然松开,卫厄在黑暗中闷咳着,唇角露出嘲讽的冷笑——他现在一身重伤,“神郎官”在检查外,随便多做点什么都能被算作致命攻击!
要论在绝境中利用一切机会算计生机,没人比得过卫厄。
果不其然。
【兹啦——兹啦——警告!未知等级诡怪“神郎官”违背天罡律,强制封印中——兹啦!】没有感情的机械音响起,狭窄的花轿中黑暗涌动,原本缠绕在卫厄身上的血锁哗啦转换了针对对象。
卫厄身体立时一空,
整个人摔回到花轿厢面。
摔落过程中,卫厄手腕一翻,左臂关节在一连串的爆响中重新接上,左腕借机也从红麻绳中挣脱出来。
——敌对道具“尸血绳”彻底丧失对卫厄的威胁!
双手一脱出,卫厄立刻翻身,准备应接轿内诡物的击杀。
然而,血锁涌动的一刹,花轿内的“神郎官”毫无预兆,直接消失。
【——兹啦!未知等级诡怪“神郎官”已消失!】
【——兹啦!当前关卡异常!玩家“卫厄”所携道具“护撒刀”临时解锁!敌对道具“尸血绳”所有权转换——恭喜玩家“卫厄”获得临时道具“尸血绳”!该道具将在通关后永远解锁!敌对道具“阴蛇镯”所有权转换——恭喜玩家“卫厄”获得临时道具“阴蛇镯”!该道具将在通关后永远解锁!】
对于“偏移副本”的诡怪,系统似乎比对待玩家更严厉!
一连串的系统播报不间断响起。
卫厄落倒到花轿轿木上,咳血着,终于从高度紧绷的状态松懈下来。
只不过,短短一照面,他原先兑换的三件道具,竟然直接报废了两件。
——未知等级诡怪“神郎官”恐怖程度无疑超过了原本关卡应有的标准。以至于系统甚至不得不将“新嫁娘”身上的所有敌对道具全部解锁,转化成为玩家道具。
临时转换的道具里,“尸血绳”是绑在身上的红麻绳,“阴蛇镯”则居然是戴在手上的黄金手镯——系统提示音响起后,卫厄便感觉手腕一冷,原本只是个死物的黄金镯缓缓伸展,冷血动物的鳞片温顺地缠绕在手指上。
没有急着挣脱双臂被反剪的处境,而是将“尸血绳”继续留在肩臂上。
卫厄手指低垂,强压怒意地阖眼。
诡物的阴寒残留在衣物下。
继将他攫取进无限空间的高维存在后,卫厄头一次对副本里的诡怪产生这么强烈的杀意。
——————
卫厄放松下来时,正在议论剧情差异的直播间视角跟着一跳。
新娘轿内部的画面出现在屏幕上。
狭窄的轿子里,穿者红嫁衣的银发“新娘”半侧着身,倒在轿厢厢面,单薄的身段被轿外的囍灯火烛照出,银发垂乱,蒙眼的黑布还在,但堵口的窄红已经消失了。
“新娘”伏在轿内,不断咳嗽着,银发沾血,面容惨白。
直播间一顿:“……?”
【有诡怪袭击吗?怎么看起来像受伤了——卧槽,又咳血了!】
【救!没队友啊,他不会咳血咳死吧。】
【发生什么了?!!!谁对我老婆动手动脚了?????】
【不应该被袭击啊,现在直播间主视角在卫厄这里,说明主剧情都在他身上,要是出现诡,镜头应该立刻切回来才对——诡话app是和谐智障,又不是在剧情智障。什么时候屏蔽过副本诡怪出场了。】
【救救救,又咳血了又咳血了!!!张远他们进不了三官殿啊,怎么办!】
直播间紧张到快要窒息。好在银发青年咳了几口血后,自个从轿厢厢板挣扎坐起,倚在了挡木上。
尽管还是面容惨白,但胸口还有起伏。
明显还是喘气着。
他头微微后仰,枕靠在花轿厢木上,似乎是在休息。直播间放心了些,却还是忍不住吐槽道:“新娘在轿子里遇险,外边的还在吹吹打打,半点察觉都没有,这特么是生怕自家神官有老婆是吧?!”
被扼过的脖颈火辣辣地疼,卫厄枕在花轿厢木上,阖眼着休息了不知道多久,嫁亲队穿山林,越沟河,停了下来。
红幽幽的灯笼挂在胡氏土楼楼门前,
又尖又高的“神郎娶亲,阴魂回避”停下,只剩唢呐还在吹奏。
四名黑衣黑裤的抬轿汉子将花轿放了下来。
卫厄一路昏昏沉沉,但花轿一落地,他的身体姿态立时发生了细微的变化,伪装成依旧被绑在背后的手指骨微扣,随时可以弹出武器。
轿帘被掀开,卫厄还处于“阎魔护法(残缺)”12小时的失聪代价里,听不到任何声音,只能感觉两名手抓住自己的胳膊,将他拖了出去——态度粗暴,对即将成为“神郎官”妻子的新娘子没有任何尊重。
或者说……他们早就知道“新嫁娘”的下场。
这些被从遥远地方抬来的“新嫁娘”,在胡氏族人眼里,只不过是等着献给诡物的祭品。
——比猪羊好不到哪里去。
被带入土楼后,身上的嫁衣变得阴寒,隐隐透出怨恨的血气。卫厄略微垂着眼,“新嫁娘”是被绑着从轿子里带下来的,但没有人过来松绳索,更没有人表现出任何迟疑,说明他不是第一个被强迫带进土楼的新嫁娘。
一、二、三、四……
眼前一片漆黑,卫厄蒙眼默数步数,土楼族人在一户楼屋前停了下来。
直播间一眼认了出来:【日,就知道土楼族长不安好心!感情是将玩家带到以前“神郎娶亲”的屋子!鬼知道多少新娘子死在这里头。】
【妈耶,这是什么屋子,布置成这样,是拜堂还是闹血堂啊?】
重新出现在直播中的空屋,与玩家昨晚住的迥然不同——屋里点着血涔涔的囍烛,一楼里间摆着一个大香案,上铺血通通的布子,立着一个神主牌,两个血淋淋的猪头搁在左右两侧,原本应该摆放瓜果的盘子上,摆着全是滑腻腻,粉澄澄的内脏。
直播间观众险些吐出来。
两名胡氏族人没给“新嫁娘”逃跑的机会,直接扯着卫厄的左手右臂,将他拽进屋。
屋门嘎吱一声关上。
更年轻一点的土楼族长站在囍烛的火光里,手里拿三柱香,正在拜一个血淋淋的神主牌,口中念念有词:“神郎赐福我族,我族感激不尽,今时如约献神妻一名,望神郎收下。”
两名族人一带卫厄进来,土楼族长就将三柱香插到神主牌前,转身拿起囍烛就要审查“新嫁娘”的样貌是否过关。
刚一看到卫厄,土楼族长的脸就沉了下来。
直播间心一跳,差点以为土楼族长认出性别不对,下一秒,土楼族长就开口了:
“怎么搞的?”土楼族长不满地皱眉,“不是讲了,派手脚轻点的去,拧一点就拧一点,花点耐性好好讲利害,别动不动就下狠手。弄成这样,全身都是血,神郎哪个肯收?”
两名土楼族人顿时唯唯诺诺。
“还不快去叫人过来收拾。吉时快到了,拜堂前换衣服来不及了,好歹把面擦擦。”旁侧的族人应声就要出去,土楼族长又拿囍烛仔细照了照冷着一张脸的卫厄。
“还行,冷是冷了点,长得不错,神郎应该看得过眼。说不定这次能留个神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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