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曼是一路小跑着回到苏家的。
因为动、乱的缘故,市里的交通运输部也受到影响,电车司机们被各种审查批d,其他运输类的小巴车也被迫停运,整个市里的交通运输陷入瘫痪。
苏曼跑了一个多小时才跑到市委大院,老远就看见市委大院门口一群人互相打骂吵闹。
她跑近一看,竟然是离开市委大院许久的向成凤,领着康家人、几个市里的督查干事,以及一群学生打扮的人,跟苏家人推搡打斗。
苏家人从上到下,全都披头散发,衣裳被抓烂,脸上被打得青青紫紫,却一个个神色倔强地跟围着他们近五十号人进行争斗。
这其中被打得最惨的是苏沐,他一直将家人护在身后,拼了老命跟这帮打着口号名义,群情激奋要抓走他的父母、妻子、女儿、妹妹去游街进行批d的恶毒之人对抗。
往日长相英俊,身高腿长的男人,如今脸上身上全是血迹,一只眼睛被打得又青又肿,却依然撕心裂肺地喊:“同学们请冷静!我们苏家人成分背景身份没有任何问题,请你们不要一叶障目,听信奸人之言!谋害国家干部及家属,是要负律法责任的!你们都是读过书的人,要有自己的辨识能力!”
“你还敢大言不惭说你家成分背景没问题?”许久不见的向成凤,头发白了一半,看起来比搬家之前至少老了十岁,眼睛里淬着毒,恶狠狠地盯着苏沐道:“你爸以权谋私,欺负同僚,你妈是修正主义教育路线教师,你媳妇是资本家之后,你和你妹妹是腐败官僚子女,你两个女儿是腐败官僚跟资本后人结婚的种,你们全家上上下下都有大问题,还敢在这里狡辩!”
“姓向的,你少在这里血口喷人,胡乱造谣污蔑人!”苏沐苍白的脸上全是血迹,一双好看的桃花眼此刻眼球充满血丝,额头上青筋跳动,咬着牙道:“你向成凤的女儿是坐牢的黑恶份子,说明你跟你丈夫在思想教育上有很大的问题,才教育出如此败类子女!去年你丈夫在工作上犯了错误被调离磐市,政治立场有极大的错误!你向成凤成天造谣闹事,不干正事,作风不正派,思想没觉悟,是右、派行径!你两个儿子儿媳,包括四个孙子都是问题之人之后,你们一家才该严肃调查处理,还得抄家查办!”
苏沐看起来是个温润斯文好说话的医生,但面对向成凤的污蔑及搞事的动作,他毫不畏惧地反口列举康家人的问题,对督查干事和那些平均年龄不到十五岁的初高中学生道:“市委大院的人都知道康家跟我们苏家的人积怨已久,他们打着口号故意对我们苏家进行打击报复,刚才已经带着你们上楼到我们家又打又砸翻找东西。我就想问问你们,你们有翻找出任何东西,证明我们苏家人做了不符合伟人政策的事情?”
“你转移话题也没用!”向成凤气急败坏:“就算你家里没藏腐败反、动东西,你们全家的人成分背景却是个大问题!你们本就该接受革、命群众的调查批d,还敢在这里对抗革、命、者,就你们这思想觉悟,马干事,我觉得不应该让他们在这里狡辩废话,该直接拉他们去街道办狠狠批d,将他们打得认错为止!”
被她称呼为马干事的人,是个四十来岁的秃顶中年男人,闻言目光严厉道:“苏医生,你不要在这里做无谓的抵抗!你们苏家人其他不说,你的母亲,你的妻子背景成分都很有问题,她们必须被带走,配合我们部门及革、命群众的公开调查。你若执意阻拦,那就是白专份子,也要接受我们的重重审查。”
在横扫一切牛鬼蛇神的指令下,全国各地的权威专家、学者、教师、教授、校长,以及海外购归来的技术顾问、海归派等等,全都成为人们心目中的修正主义分子,是让人憎恨不齿的牛头马面、狗、屎毒物存在。
那些没接受过高等教育的人,早就受够了这些高等知识分子日子过得比他们好,处处受人尊重,眼神表情都透着对他们这些文盲的鄙夷,使得他们的自尊长期受挫,逮着机会就发泄心中的不满憎恨。
很多知识分子被这些人抓住,戴上他们用纸糊得高帽,挂上木牌子,脸上身上被黑灰抹得一片漆黑,像囚犯一般,被这些人用绳子绑着,一路敲锣打鼓喊着口号,细数他们的罪状,让围观的人们对他们各种辱、骂、翻白眼,吐口水、扔垃圾,甚至脱掉他们的衣物,在及其保守的年代,接受人们不耻鄙夷唾弃打量的目光,从身心、精神上,全方面折磨这些曾经生活优越的知识分子,让他们逐渐心里崩溃,直至看不到生存的希望,自尽而亡。
苏沐张嘴欲辩,向成凤已经煽风点火道:“同志们,这苏家人无视咱们革、命群众的存在,对咱们革、命群众出手,已经是公然挑衅伟人命令。大家不要听这个姓苏的狡辩,把他们一家人拉去街道办接受大家的审判批d。”
人群中的学生有不少是市委大院附近的,他们早就看这些当领导的不顺眼了,凭啥他们家过得吃穿不饱,住得比狗窝还小的房子,这些当干部的能住宽敞的屋子,吃好穿好,他们的子女在学校读书,比其他人高人一等,处处享受父母职位带来的便利。
现在有机会整治他们,一个个跟打了鸡血似的,嘴里喊着各种口号,去拉苏家的人。
苏曼看了个全程,赶紧冲过去大喊:“谁敢动军人家属!”
众人一愣,回头看着苏曼扒开人群,挡在苏家人的面前,怒怼所有人道:“我苏家往上三代都是中农成分,我爸和我妈早在一个月前提前退休闲职在家,我嫂子早跟她外家断绝联系,怎么在你们这些心有不轨之心的人眼里,成了问题份子?我现在是军官家属,我跟我丈夫结婚之前,军区和组织的政审层层审核没有问题之后,我才跟我丈夫结婚,说明我们的成分是经受住组织审核的。你们敢动我苏家,我就能让军区组织上的人过来,把你们通通都查个遍,看看到底是哪个敌特坏分子在这里挑唆民众,诬陷好人!”
马干事眉头一皱,刚想开口,向成凤已经急道:“就算你嫂子跟她外家断绝关系,你妈退休在家,也不能掩盖他们是资本、修正教育分子的事实,你少拿部队说事。”
马干事点头:“这事儿是事实,苏同志,就算你是军人家属,也不能包庇有问题的坏分子。”
苏曼道:“你们有什么证据证明他们是坏分子?如果有,请从市里的有关部门下达正式文件文书捉拿我们苏家,我们苏家才配合调查。否则我会上告军区组织,告你们以权谋私,包藏祸心,打着伟人的口号,对无产阶级同志进行打击报复,干出谋害国家干部及革、命、者的勾当,请求组织,对你们这些施暴者进行严惩!”
苏曼丈夫是军区团长的事情,几个督查者及那些闹事的年轻人大部分都知道。
传闻此人杀人不眨眼,性格冷漠无常,睚眦必报,凡是得罪他的人,没有一个好下场。
哪怕明知道苏家人成分有问题,可正如苏曼所说,他们是徐团长的岳家,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们也是家属,而且现在所谓的相关部门抓人者,全凭首都那边下达到全国各地的文书,并没有针对个人的真正文件,都是人们看不惯谁,相互举报抓人,他们这些督查者是接到举报就干活,一抓一个准儿,哪想到在这里遇到硬茬。
马干事跟向成凤一样不甘心,好不容易逮到一家大鱼,可以给他这个组长画上一笔功绩,他怎么也不可能放过苏家,对着苏曼冷哼道:“你给我等着,我马上就去市里批文件来抓你妈!”
苏曼寸步不让,“我们身正不怕影子斜,经得住审查,随便你们批文件。”
现在整个磐市乱成一麻,想要批一份正经抓人的文件,没个一两天是办不成的。
苏宏广在市委办当了那么多年的领导,总会有一些跟他交好的同僚会给他周旋一二,而周旋的时间,足够她带走苏家人,给他们安排好退路。
马干事被苏曼如此强硬的态度气得胸口一滞,抬手向另外几个督查者挥挥手,气哼哼地走了。
剩下的向成凤跟她的两个儿子儿媳,还有其他年轻人都面面相觑,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
“你们还不走,是想等我叫军区的人来审查你们?”苏曼狐假虎威看着那帮年轻人,声如寒潭道:“我记住你们的脸了,迟早有一天,你们上门动手打我苏家人的账,我会一笔笔的讨回来!”
“你还敢跟革、命群众叫嚣?”
一个小年轻不服气地要上前教育苏曼,被另外两人拉住:“别冲动,她丈夫是部队里出了名的阎罗王,杀人不眨眼。你要敢针对她,等他丈夫回来,你跟你家人都有可能向康家人那样,被各种针对,还还不了手。”
被点名的康家人脸色都很难看,他们原本胜券在握,这次一定能把整个苏家人往死里整,没想到苏家的大儿子是个硬骨头,楞是一个人对近五十号人,扛了好半天。
而苏曼这个贱女人,突然出现,搬出她的丈夫跟军区,生生把放在台面上的事实给压了下去。
向成凤眼神阴狠地盯着苏曼道:“你给我等着,等文件下来,我看你们苏家人还怎么折腾反抗!”
苏曼勾唇:“拭目以待。”
康家人铩羽而归,不忘留个心眼,给在市委大院跟他们相熟的人家递给眼神,让他们留意苏家人的动向,一旦发现他们想离开搬救兵,要立即通知他们,把人拦住,送去市委相关部门关押审查。
那帮闹事的年轻人闹了个无趣,都悻悻离开。
“爸、妈,我们回去吧。”苏曼扶脸色苍白的田素兰上楼。
一关上门,田素兰整个身子一软,瘫坐在地上,捂着脸痛哭:“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之前苏曼三番五次来劝说她提前办退休,她还觉得她在危言耸听,她一个正正经经的教师,怎么可能出事,被人针对。
可这才短短的三天,她就看见无数同僚被自己亲手所教的学生,各种举报抓捕争锋相对,还有很多学生对他们又打又骂,脱掉她们身上的衣物,让她们果着身子,在她们手上绑着绳索在大街上游街。
有好几个女同事不堪受辱,批d会结束以后,为证清白,从学校的教学楼跳了下去,满地血红,刺痛她偷偷返校躲后门看的眼睛。
她吓得心肝乱颤,回家以后在家里紧闭大门,谁都不见,以为能躲过一劫,没想到在吃晚饭的时候,被向成凤带的人暴力撬开房门,其中有好几个她教过的学生,在他们家里打砸一番后,要把他们一家人都抓走。
她想到之前看到的同事们惨状,吓得面无人色,心如死灰,早就做好了死也要保住自己清白的准备,没想到苏曼回来了,暂时解决他们苏家人的问题。
田素兰一阵后怕,身子止不住地颤抖,哭得不能自以。
苏宏广将她扶起来,抱在怀里轻轻哄着,心里也不是个滋味。
曾经,他以为,以自己的身份地位,就算自己退休了,也没人敢针对他,毕竟他的人际关系脉络还存在。
没想到如今局势一变,他的妻子媳妇成了过街老鼠,人人喊打,他这个退休老干部也被各种落井下石,整他的人一波又一波,让他无力招架。
所幸他当初听了苏曼的劝,家里没放不该放的东西,信件书籍之类的也是再三检查,上个月又办理提前退休,那帮人在家里翻找一通,没翻到他们想要的东西,这才恼羞成怒的在家里打砸一片。
苏曼望着客厅被砸碎的桌椅板凳,翻得乱七八糟的各种用具,心中生出一股无力感,回头望着苏家人道:“爸妈、大哥嫂子,小妹,磐市不能呆了,你们得尽快离磐市,否则会带来杀人之祸。”
“去哪里?”所有人一脸迷茫。
如今全国各地局势大乱,哪里才是安全的,不被霍及可以容身的地方?
“乡下如今是最安全的地方,越偏僻的地方越安全。”
苏曼沉吟片刻道:“妈和大嫂如今的过往职业成分是很大的问题,即便我现在能打着启峰的名头护你们一时,也护不住你们一世,我会尽快找人给你们办好下乡‘改造’的手续,将你们送去我公婆的生产队进行劳动改造。下乡的日子虽然苦了些,但是比起留在城里被各种批d,把你们往死里逼得好。你们到了双安村,有我公婆照拂着你们一二,就不会像其他人一样,被下放到乡下劳动改造,也要受尽乡下人的各种欺负虐待。”
苏宏广面色凝重:“我们这么多人去你公婆所在的村子,会不会给他们添加麻烦。”
苏曼:“肯定会的,所以只能去俩人,人数一多,会给我公婆和启峰带来负面影响,人们会说他们仗着启峰是军官,徇私舞弊,包庇你们,从而影响他们跟启峰。婷婷得去其他地方,才不会被人怀疑针对。”
苏宏广立马道:“我要跟你妈一起下乡,我不能让她一个人在乡下吃苦。你公婆所在的村子,让秋慧和婷婷去吧。”
“爸,你跟妈一起到小曼公婆那里吧。”苏沐坐在被砸坏缺一条腿的沙发上,偏着头任由韩秋慧拿着酒精棉签给他处理流血的伤口,“我跟秋慧还年轻,就算去偏远苦点的地方也没问题。你们年纪大了,要是无人照拂,一直劳作还被人欺负,我怕你们受不住打击,会同妈的那些同事一样......”
“你要跟我一起下乡?”韩秋慧手一顿,“你是医生,你的成分职业没有任何问题。你若与我划清界限,跟我离婚,走又红又专的道路,你就能留在城里,带着我们两个女儿好好过日子。”
“说什么傻话。”苏沐偏头看她,温润的眼眸里满是疼惜,“我娶你之时就对你立下诺言,‘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无论贫穷富贵,无论遇上任何困难,都不会将你抛弃,要与你生死与共。’如今我们苏家大难临头,我怎么可能抛下你一个弱质女流,独自面对那些苦难环境。我们一家人要在一起,共同面对困境,哪怕条件刻苦,只要我们在一起,就能克服所有困难。”
韩秋慧眼泪唰得一下流下来,伸手擦着眼泪道:“可是你的工作那么好,你工作能力那么出色,就这么放弃多可惜。媛媛她们还小,乡下那么苦,她们细皮嫩肉的,哪能受得住。”
“妈,我不怕苦。”长相漂亮,粉雕玉琢的六岁多苏媛媛马上举手道:“妈妈,我不想跟你分开,也不想跟爸爸分开,我们要在一起。”
跟苏媛媛长得很像,脸上有个小酒窝的苏馨馨也奶声奶气道:“我要跟爸爸妈妈在一起。”
两个孩子都被先前的阵仗吓得不轻,哇哇大哭很久,后来看到她们爸爸受伤,身上流了那么多血,家里又被那群坏人砸得不像样,她们年纪小,也明白,家里出大事了,爸爸妈妈爷爷奶奶姑姑他们都要分开了,她们不想跟自己的爸妈分开。
苏沐冲着韩秋慧无奈一笑,一副我就说吧,孩子们都不愿意跟我们分开的表情,将她们娘仨拥在一起,轻声安慰,“什么都别说了,天涯海角,我们一家人在一起,再苦再难我们也能熬过去。”
苏婷道:“我们学校已经停课,教育部已经出文件,要求我们这些学生尽量办理下乡支援农村建设的知青文件手续,早点到广阔的农村去建设。昨天我递交的申请已经通过,还没来得及跟你们说,我过两天就要走了。”
苏曼眼皮一跳:“你申请支边的地方是哪里?”
“北大荒。”苏婷有些心虚道。
苏曼脸色一下变了,怒拍她的后背一巴掌道:“你怎么回事?你是不是又跟那人联系上了?听信他的满口谎言?”
“那人是什么人?”田素兰听出她俩的语气不对,皱着眉头问:“婷婷,支边这么大的事情,你怎么不跟我们说说,给你拿拿主意?”
“你这丫头净胡闹!”苏宏广黑脸呵斥:“你知道北大荒是什么地方吗?那是古时候犯人流放的荒芜之地,那里长年天寒地冻,条件艰苦,有无数水甸子和野兽在其中,去那里的人九死一生!你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丫头片子,自作主张去那里支边找死?!”
“爸,正因为那边条件艰苦,才需要我们这些年轻又有志向搞建设的年轻人过去,进行开荒垦地,为国家建造新的大粮仓。”
苏婷不服气道:“况且,我们又不是第一批去北大荒的,那里早有数十万退伍专业的军人,在五几年的时候就按照国家的指令,进行艰苦恳荒作业,后来又陆陆续续去了一批有志青年去支边。我们这次是有很多女同学一起报名去参加的,不是听谁的花言巧语去的,我们有自己的主张和思想,我们要去祖国最需要我们的地方,干出一番大作为!”
苏曼看着踌躇满志的苏婷,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她早前已经委婉劝过苏婷很多回,以为她能听得进去,没想到到了这个时候,她还是选择了跟原著小说一样的剧情。
难道有些剧情不能逆转?苏曼不由担心起徐启峰来。
这一晚苏家人无心入眠,他们把家里稍微值钱点的东西都打包好,在市委大院的人们进入睡眠,夜半三更无人之时,他们悄悄打开房门,拖着家当,跟着苏曼轻手轻脚下楼,在黑漆漆的夜色中,去到军属区小楼。
第二天一大早,天还没亮,怀恨在心的向成凤,不甘心的带着两个儿子儿媳过来市委大院,想监督苏家一家人。
她在楼下闲逛了大半天,始终没看见苏家人下楼,也没听见苏家的动静,忍不住上楼去看,结果发现人去楼空,惊慌失措地下楼大声咋呼说苏家的人跑了,他们肯定心里有鬼,要大家伙儿出个主意。
大家七嘴八舌的给她出了一会儿主意,她都觉得不行,最终带着儿子儿媳,急急忙忙赶到市委督查部,找到那个中年组长马干事,要他马上派人去军区抓苏家人。
因为她怀疑,苏家人是被苏曼包庇带走,藏在了军区。
马干事也很老火,这苏家人真是一点道德信用都没有,昨天还叫嚣只管拿文件来查,结果半夜就跑路。
他就算拿到了文件,也没办法第一时间越权去军区抓人,那可是军部的地盘,除非苏家人干出杀人放火的事情,需要紧急抓捕,否则他还得向上级层层通报,等上级跟军部那边沟通,他们才能去军部抓人。
他心中隐隐有感觉,等到他们搞定一切章程去抓苏家人之时,苏家人肯定不在军区了。
想想他就心中烦闷,对苏家这个名叫苏曼的女儿,恨得直咬牙,他倒是小看这个女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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