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就轮到司马慎来做抉择了。
退,还是站出来。
随着赤火的不断前进,留给司马慎的时间也不多了。更准确地说,是在快速缩减。
司马慎像木人一样直直盯着逼近的赤火,眼中冰冻也似的死寂也在被那赤火的炽热消融,就像那如根系一样死死盘扎的执拗也将要被火焰点燃般。
水与火与汽同时在他双眼眼底跳跃、氤氲。
在这些水与火与汽中,那始终不动仿佛死石一样的眼珠忽然动了动。
它往后,看了一眼玄黑、灿金两条躲闪畏缩的九爪神龙;它往下,看了一眼峻阳宫中不知什么时候停下手上动作也正紧紧盯着这里的晋武帝司马檐和杨皇后;它往前,看了一眼那不为任何其他动摇、只一意贯彻某个人意志的神火……
它开始颤抖,然后震裂。
以它为起点,也以它为中心,这颤抖和震裂迅速蔓延冲撞过去。
“……你不会杀我。”
颤抖的魂体挤出这样一句话。
赤火停了下来。
或许是司马慎自己的错觉,这一瞬,他竟从那一捧看似平静实则固执、爆裂的神火中感觉到了几分悲悯。
孟彰,对他存有悲悯……
司马慎忽然想笑,即便他自己也不知道笑什么。
“你不会杀我。”
如果说上一刻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司马慎还带了七分的猜疑和勉强,那么这一刻,同样的一句话,司马慎却多了很多笃定。
孟彰不会杀他,起码这个时候不会。
不是为了孟彰所猜测的他背后可能会站着的人,也不是为了他的这个身份以及被这个身份牵扯着的司马氏一族,不是为了他的阿父、阿母,而只是因为……
他自己。
司马慎抽搐着高高扯起唇角。
“你居然是为了这个……”
“你竟然是为了这个不想杀我!”
孟彰垂下眼睑,手腕微动之间,再次将杯盏送到他的唇边,让他又抿了一口茶水。
赤火轻轻一跳,竟是越过了阻拦在前方的司马慎,直接出现在了司马慎身后。
这一次,它没有再有任何的停滞,平静、随意地径自向着那两条九爪神龙而去。
不对,它的真正目的,是那团庞大的、连形体几乎都无法维系的云团。
越到得近前,赤火越是摇曳。到得最后,似有风从它身边卷过,于是就有点点火星从赤火倾泻而下,向着那团云团飘去。
玄黑、灿金两条九爪神龙大大地张开龙吻,无声却凄惨地长吟。
火星与云团撞在了一处。瑰丽的赤色仿佛也从火星蔓延过去。
云团也变成了灿红的晚霞。
红色翻滚起来,于是那散漫着弥散了整个虚空的云团也跟着翻滚、收拢。
一浪,又一浪。
云团像是被什么人整叠着一样,每一浪过去,云团那庞大却散漫的形体便缩减了一般,红色也浓重一倍。
但这到底不是在叠被褥,那云团也不是被褥,几浪层叠过后,那云团挤叠在一处,渐渐显出了那九爪神龙的轮廓。
相比起那玄黑、灿金的两条九爪神龙来说,这一条九爪神龙到底是萎靡太多,即便如今满身耀眼赤红,看着竟也还是比边上那瑟缩着的两条九爪神龙老迈太多。
就像是老人那从骨子里弥散出来的腐朽,挥之不去。
悬停在那里的赤火见得这条腐朽、老迈的九爪神龙成形,焰心处有什么动了动。
那遍布一整条老迈九爪神龙的耀红又开始涌动着汇聚。色彩从老龙的龙尾开始褪去,当然,更准确的说法是收拢。
红色最终在垂挂在老龙下颌处的龙珠中汇聚,小小的赤火燃烧起来。
浑身灰白的九爪神龙似乎低了低头,看向自己的那颗龙珠。
它约莫是想挽留,但龙珠中的赤红小火苗还是飘了出去。
孟彰沉吟片刻,到底还是担心其他人有样学样,也将主意打到这些气数上来。
赤红小火苗虚虚一晃,分出拇指大小的火球坠向老迈的九爪神龙。
火球沉入老龙的龙珠中,在那老龙灰白的龙珠表面镀上一层红光。龙珠晃了晃,沉寂下去。
可饶是如此,也似乎给那条腐朽、老迈的九爪神龙填补上来许多生机。
老龙仰头长吟一声,看了木然站立在不远处的司马慎一眼,头也不回地腾空而起,扑入天冥之中消失不见。
司马慎眨了眨眼睛,又眨了眨眼睛,才勉强适应那陡然淹没了他的莫大空虚感觉。
赤红小火苗轻轻一跳,扑向那捧赤火中,与它混合成一。
赤火当空舒展过身躯,就要归去。
“……谢谢。”
赤火的动作一时停了下来。
明明赤火再没有任何动作,可在那一顷刻间,司马慎却似乎看到了正往他这里看过来的孟彰。
“我原也不是为你。”说了这么一句后,孟彰也带了些稀奇地问,“你竟然不怨我?”
这也是他此时愿意再多逗留一回的原因。
他多少也是好奇此刻司马慎的想法的。就司马慎的这一个身份,如果司马慎的心思能够扭正过来,炎黄人族族群的未来确实是能消减许多不必要的波折。
“怨你能让你帮我吗?”司马慎闷声反问。
孟彰不答话,赤火于是静默。
“我早已经过了任性的时候,”司马慎道,“怨恨你没有任何用处,甚至还会平白增添你对我、对司马氏的恶感,我自然知道该怎么做。”
赤火动了动。
如果司马慎仍然是要跟他说这些废话的话,那孟彰自觉没有再继续留下来的必要。
司马慎收敛了面上表情,他抬手在额前交叠,端端正正地向着赤火一拜。
是师礼。
虽然此刻显化在这片由各色流荡气运组成的世界中的司马慎,满身脏污、头发散乱,甚是狼狈,压根就不是皇族小郎君甚至是世族小郎君见人时应有的仪态,可司马慎眼底面上的端正与肃凝却足够压下了一切的失礼和失宜。
峻阳宫中的晋武帝司马檐和皇后杨氏齐齐皱起眉头。
然而,在漫漫长城跟脚那边厢,在一方方荫蔽的阴域各处,自也有许多人眉梢挑动,看着这边的目光都带上了更多的情绪。
赤火甚至没有任何跳动,周遭也没有任何的异样,但它就是硬生生离开了司马慎礼拜的方向,停在司马慎的右侧。
无比明显也无比直白地避让。
这亦是孟彰直白的态度——不受。
孟彰不受司马慎的这一个师礼。
司马慎脸色却没有任何变化,比那下方峻阳宫中脸色越发阴沉的晋武帝司马檐和皇后杨氏要好了太多太多。
“我有一个问题想要请教你,孟彰。”
晋武帝司马檐和皇后杨氏的脸色再度剧变。
他们两人对视一眼,齐齐抬起右手,擎着手中的帝玺、凤印向着虚空按下。
龙吟凤鸣齐起,忽然有一层厚重的迷雾升起,将峻阳宫内外、上下重重封锁,不愿往外泄露更多的事情。
孟彰想了想,到底没有当即收回赤火,只叹了一声:“事实上,如今你司马晋的情况到底怎么样,又该怎么做才能见到生路,不消我多说,你自己心里也有计较,甚至你比我更要清楚,何必还非要来问我呢?”
已经燃起的野心没有那么容易熄灭,就像已经结下的仇怨从来没有那么容易消解。想要解决,要么举长刀杀出一片朗朗乾坤,要么就是连消带打将矛盾重又给压下去,再要么就是将矛盾给转移出去。
而,不论是选择哪一种,都需要有足够的实力。
很可惜的是,司马慎没有。
莫说是他,就连他在晋廷中最大的倚仗晋武帝司马檐也没有。
很早之前晋武帝司马檐其实真要说的话,勉强也可以算是有这份实力的,但那都是在他决意将皇位留给司马钟之前。
不错,晋武帝司马檐手上那原本算是很看得过去的力量,已经推送司马钟坐上皇位且安坐皇位的时候,消耗得七七八八了。
再没有多少,是可以剩给司马慎的。
司马慎脸色很有几分怪异,但他仍然坚持开口。
“你说我司马晋不能阒然崩塌,说我司马晋亦是有功于社稷、族群,”他道,“那我们司马晋的生路在哪里?”
孟彰不觉失望地摇摇头:“你真要求你司马晋的生路,更不应该来问我。”
赤火跳了一跳,直接消失在司马慎的面前。
“你自己知道该去找谁。”
看着眼前空荡荡的虚空,司马慎木木愣愣站在原地,眼底神色一时犹豫、一时狠厉,时常颠覆变化。
但不比他,那玄黑、灿金两条九爪神龙先是试探也似地舒展了一下身躯,发现这附近果真不见了那捧赤火以后,它们一改方才的畏缩、避让姿态,抖擞精神,真正舒展躯体,又开始在这一片虚空里随意游荡。
司马慎回身看了一眼这两条九爪神龙,身形闪烁,出现在峻阳宫宫门前。
峻阳宫的卫宫将军还虚弱地半跪在那里。
司马慎皱了皱眉头,半偏过脑袋去看后头宫门紧锁的峻阳宫。
“将军,你怎么了?”司马慎上前去扶起卫宫将军,问。
那卫宫将军握着长槊的手指动了动,勉强凝聚些许意识看向前方。
他眼神晃了晃,才看见了映在他眼中的、身影模糊的司马慎。
“……太子殿下,”他连忙低头,“臣无事,臣未能卫护宫闱,让来犯者一路长驱直入,不得不要殿下出面迎敌,是臣之罪,请殿下责罚。”
“来者神通广大,他要过去,没有谁能拦得住,怪不得你。”司马慎道,又张嘴要问,“将军你……”
那卫宫将军还是低头躬身站在司马慎面前,等待着他的责罚,又或者是惩戒。
司马慎忽然就说不出话来了。尽管他还想问一问这卫宫将军当前的伤势如何。
正在一大一小两人相对无言的此刻,身后忽然传来门户开合的声音。
司马慎转眼看去,却原来……是峻阳宫宫门终于打开了。
卫宫将军转身,目光甚至都没有往那边瞥去,直接就对着宫门的方向双膝跪了下去。
长槊平平摆放在他的右手侧,却无端的衰颓,像极了将军战败时候倒伏的旗帜。
司马慎才刚抬起眼睑,就被人拉住手臂,小心查看。
“阿慎,你没事吧?你说你怎么就那么胆大,非要在那个时候跑出去呢?!你要是出了什么事,你要我和你阿父怎么办?……”
是他的母后。
司马慎定定看着杨皇后,又缓缓偏转目光,跟也是一脸不赞同看他的晋武帝司马檐对上眼睛。
“……如今你司马晋的情况到底如何,……甚至你比我更清楚,何必还非要来问我?”
“你真要求你司马晋的生路,……你自己知道该去找谁。”
孟彰曾经说过的话一次又一次地在他的耳边回响。
晋武帝司马檐和杨皇后见司马慎久久愣神,更是担心,当下也不在这峻阳宫宫门前蹉跎了,一左一右带着司马慎就要往峻阳宫里去。
猝不及防之下,司马慎被晋武帝司马檐和杨皇后带着走出了几步。但他很快又站住了,回身看了一眼身后还低头跪着的卫宫将军。
“阿父,卫宫将军已经很是尽忠职守了,今日的事情,真怪不得他……”
到底是自家的心腹,又有司马慎为他求情,即便晋武帝司马檐心中还很有几分恼怒,也还是回过头去,对跪伏在那里的卫宫将军道:“既然太子都这样为你求情了,那桓卿你就起吧,莫要再在这里跪着了,下去好好休养。”
“臣谢陛下开恩。”着甲的卫宫将军又是一叩首,才站起身来。
峻阳宫宫门很快闭合,空荡荡的宫门前再一次安静下来。
不独独是宫门地界,就是那帝宫深处,原本正由九位大巫师主持的礼祭也停了,喧嚣过后的冷寂看着就让观者凭空生出几分失落来。
“可惜了……”
在那些往峻阳宫方向投来目光的阴域中,有声音悠悠长叹。
“是很有些可惜,那样庞大的一份气数,竟然就这样消失了,若是能让我们瓜分去些,说不定……”
“说不定什么?”有人心动惋惜,却也有人敬谢不敏,“你还真想打那份气数的主意?也不怕胃口太大塞了牙,噎得慌?”
那是万民气数!虽然不知道那司马慎到底是从哪里寻摸来的,可万民气数就是万民气数,胆敢随便伸手,就要有被人斩去那只手甚至是循着蛛丝马迹找上门来清算的准备!
不见方才的司马慎,就被孟彰直接找上门去了吗?!
起了心思的人细想一想,也很有些瑟缩。
只看方才司马慎在那一捧赤火面前的接连退让,就足够让所有人看清那赤火、那赤火背后的孟彰到底有多不好惹了。
何况,也不是谁都眼瞎,到如今也还看不出那捧赤火的本相和来历。
“那孟彰,确实是很棘手……”那人低叹了一声,到底是忍不住,问道,“那孟彰到底是个什么样的来历?不是都说他可能也是阴神神尊转生而来的吗?为什么我炎黄族群的各位祖皇,会愿意让他执掌这人道神火?!”
祖皇是不是老眼昏花,看不清谁是谁了?
似乎听到了同伴心下的腹诽,侧旁有人淡淡扫了一眼过来,那人浑身抖了抖,不禁坐直了身体,眼观鼻鼻观心,端的庄重秉正。
“有人道神火在手,本来就难处理的这孟彰,怕是更不好对付了。”有人道。
又有人叹道:“只能让着了,除非……”
在场所有人都沉默下来,只有一种念头在他们心神中深深扎根。
除非,能在暴起间将孟彰给彻底摁死了。
旁人各种心思早在孟彰决意出手以前就已经有所料想了,此刻便不再盘绕孟彰心神。就是有一点……
收回赤火的孟彰抬眼,对上两位无常奇异看过来的视线。
“怎么了?”孟彰问。
纵然手已经稳住,不会再让杯盏中的茶水荡起涟漪,白无常谢必安还是将杯盏放了下来。
“没什么,只是有些没想到罢了。”祂道。
另一边将杯盏拿得稳稳当当的黑无常范无咎也是点头:“他们竟然愿意将人道神火分给你一簇,可真是难得,也真是大方。”
孟彰沉默了一下:“我还以为两位兄长会更关心另外一件事的。”
白无常谢必安和黑无常范无咎同时笑了开来。
“你是说这人道神火的容纳问题?”
孟彰抬眼看住两位无常,没有吭声。
人道神火非但位格特殊,在炎黄人族族群内部更有不同寻常的地位;也不只是威能恐怖,少有人能抗衡它的锋芒。
跟它的这些殊异、威能一样叫人胆颤的,是容纳它的要求。
人道惯常霸道,更有着无与伦比的侵染、同化能力。任何人,是的,任何人,想要容纳人道神火,就必须要有容纳人道神火的决心与资格,否则……
莫说是要让人道神火为他所用,只怕那人还会被人道神火给焚成灰烬。
“容纳了人道神火,你就不是孟彰了吗?”白无常谢必安问。
黑无常范无咎也问:“容纳了人道神火,你这里……”
祂一只手端着茶盏,一只手抬起,并指虚点孟彰眉心。
“就变了吗?”
孟彰心神之中,那颗棕色草种似有感应般地跳了跳。
回过神来的孟彰失笑摇头:“原来是我想多了。”
两位无常同时道:“本来就是你想多了啊。”
白无常谢必安更是告诉孟彰道:“梦道其实很凶险,绝大部分的梦道修士不是在梦境世界中迷失,就是沉沦在梦境世界中,成为梦境世界的资粮。真正能在这条道路上修出些成果来的,古往今来也没有多少。而你……”
“阿彰,你在这条道路上走得太快了。”
“修行顺利是好事,那说明你跟梦道的契合度很高,起码比所有人料想的还要高。但这样一来,你化道、合道的风险也很高。”
黑无常范无咎也道:“尤其是你的悟性也很不错。”
本就与梦道有着极高的契合度,再有本就高绝的悟性,孟彰跟梦道的距离越发地让知情人心惊。
“所以,阿彰你需要足够份量、足够牢固的东西来帮你抵抗梦道的侵蚀和吸引。”
孟彰恍然:“人道?”
“人道。”白无常谢必安点头。
“梦道虚薄、空幻,人道则热闹、真实;梦道多彩,但终究是由一人而生,人道广袤,但汇合成这片汪洋大海的每一个生灵都有引领风云的可能。”
“人道可以克制梦道,而梦道的唯我又可以帮助你在人道的侵蚀、同化中维系你自我的存在,可谓是再合适不过了,我们又有什么好介意的?”
孟彰垂照心神,看向了那捧赤火。
……太顺了。
即便他自己也已经亲身体会过,更早有相应的心理准备,可当这样的事实被人似有若无地点出以后,孟彰还是忍不住心生慨叹。
真的是太顺利了。
孟彰遥遥头,暂且将这些想法搁置。
“想来,”白无常谢必安看了他一阵,也忽然道,“人族族群里的那些人,大抵也有这样的考量,才分给你这么一簇的吧。”
孟彰只是笑:“或许吧。”
他抬眼往外间望去一眼,又问两位无常:“那峻阳宫的礼祭虽然被我阻止了,但礼祭既起,到底是有部分气数流入了他司马晋的朝廷运数之中。”
“两位兄长惯常行走阴阳两方天地,除了阳世天地那位贾皇后有孕以外,可还见到有其他的异事?”
“其他的异事么?”两位无常沉吟片刻,忽然抬眼相视一笑。
“说来倒好像是有一件事。”白无常谢必安道。
“哦?”孟彰显出了些兴趣。
既是得了外来气数滋养,那对于这天下黎庶来说,便有异事也该是好事才对。虽然,这都是涸泽而渔带来的短期利益。
白无常谢必安很愿意满足孟彰的一点小兴趣。
“前些时日不是有很多地方大旱吗?”他问了孟彰一回,见孟彰点头,他又继续说道,“大旱的环境惯常很适合蝗虫生长,所以……”
孟彰下意识地皱了眉头。
蝗虫?果真是这玩意儿要来了吗?
白无常谢必安笑着安抚孟彰道:“不过那蝗虫没能长成,就被人给发现,早早做了布置,到底是给防下来了。”
孟彰眉关舒展:“这事情到底是怎么样的?”
白无常谢必安便将那个人所做的事情给孟彰囫囵地说道了一遍。
“……发现地里的蝗虫虫卵以后,那人便当即上禀郡县中的郡守,那郡守不是个多有耐心处理这些杂事的,本来这蝗虫的事情就算传报上去,也是要被搁置在旁边,等待那郡守闲暇了再处理的。”
“但这回竟是没有搁置多久,才传报上去,那郡守就着人处理了。阿彰,你道为何?”白无常谢必安逗趣地问了孟彰一回。
孟彰甚为配合,接话问:“为何?”
白无常谢必安笑道:“却原来那郡守有一个爱孙,那些日子天气太热,那在庄子里避暑的小孩儿在屋里待不住,跑出去玩耍,遇到庄子里的孩童在帮着家里拔草。”
“那小孩儿自己也跑去试着玩,结果被一只提早长成飞出的蝗虫给扑到眼睛,整个人没站稳,就摔了一跤。”
孟彰一时不知道该摆出个什么表情来。
“倒也真是……”
白无常谢必安道:“那小孩儿打小被家里宠着,其实没经过什么事,被这蝗虫一扑一吓,还以为那蝗虫要吃他的眼睛,当下就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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