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浪轻轻拍打在楼船之上,发出富有节奏的声响。
范熊和一群林邑官员两眼放光地看着胡问静,这小问竹爹爹认得不亏啊。
范熊努力板起脸,温和地问道:“什么生意?”玻璃生意太赚钱了,第一项生意至少不会比玻璃生意差,这独家生意之下岂不是要赚的盆满钵满了?范熊微笑着,是不是该再建十座宫殿存放赚来的金银?十座宫殿会不会少了一点?
一个林邑官员谄媚地笑着问道:“不知道古将军有何生意?”其余林邑官员立刻懂了那官员不提“大楚有何生意”,而是“古将军有何生意”,目的就是要将眼前这个大楚将军扯到他们的生意之中。一群林邑官员暗暗点头,独门生意的油水太多,哪怕分给眼前的大楚将军三成的利润也无妨,大家一起发财才是真的发财。
胡问静扯挺了小问竹的衣衫,又整理了她有些凌乱的头发,这才道:“世上最发财的生意当然是战争!”
范熊和一群林邑官员死死地看着胡问静,脸上的笑容都僵硬了,战争!所有人瞬间领悟了胡问静的意思,一个林邑官员颤抖地指着胡问静,道:“你想发起大楚和林邑之战?”
范熊只觉头晕眼花,眼前这个大楚女将军真是王八蛋啊,竟然想要挑起战争,然后大发战争财!他微微摇晃,仿佛看见无数的粮草、刀剑、甲胄被运到了林邑,然后胡问静大笔一挥,将这些粮草刀剑甲胄尽数卖了,然后在公文中写道,“大军战死一万人,需要抚恤金一百万两”,“粮草不够,速发粮草!”,“箭矢用尽,奈何!”
范熊死死地盯着胡问静,边关大将玩这种手段一点都不稀奇,某名将镇守边关数年,年年告捷,杀死胡人无数,结果一颗首级都没有,然后那名将从穷人变成巨富了。范熊自问当年林邑独立,或者他自己就没有在上一代林邑国王手中玩过这种手段哄骗银子吗?都是有的。可是他怎么可能会配合胡问静与大楚打仗发财?胡问静发财了,他掉脑袋了,林邑亡国了!
范熊脸色铁青,一时打不定主意是假装答应了,还是立马翻脸。前者可以平安下船,后者正义凛然。
一个林邑官员浑身发抖,摇头:“万万不可!我林邑岂能与大楚开战,我们都是一家人,林邑和大楚是兄弟!”另一个林邑官员坚决反对:“什么兄弟!大楚和林邑是父子,父子!父子!大楚为父,林邑为子,儿子怎么可以忤逆不孝与父亲打仗呢?这是要天打雷劈的。”
一群林邑官员纷纷点头,总而言之,林邑绝不会与大楚打仗的,然后用最深邃的眼神看胡问静,还以为这个大楚将军是有脑子的,没想到是个白痴,想要玩一手假打仗发财的事情不奇怪,但是你丫怎么可以找林邑的皇帝谈呢?找林邑的将军才合理嘛。
胡问静瞅瞅范熊和一群林邑官员,大惊失色:“谁说要和林邑打仗的?林邑才多少人,有多少军队?不是本将军吹牛,只要本将军高兴,本将军的两千人可以在三天之内就灭了林邑国,其中两天十一个时辰是在走路,一个时辰是在打仗。”
范熊心中很是不满,林邑怎么会这么垃圾?但是好像此刻反驳也很是不妥,只能用鼻孔哼了一声。
一群林邑官员看着胡问静,小心地问道:“那么,古将军是要与谁打仗?”
胡问静笑了:“当然是贵霜帝国与萨珊波斯之间打仗啊。”她挥手,有士卒立刻取来了一张贵霜帝国的地图,简陋到了比游戏地图还要不能看的垃圾地图中,真正被贵霜控制的地界小得可怜,其余都是一个个在“贵霜帝国”的名字下执行完全自治的土王公国,而遥远的萨珊波斯几乎是一片空白,唯有“萨珊波斯”四个字。
胡问静指着地图道:“萨珊波斯是个好地方,扼守着向西的咽喉,西面人傻钱多的土鳖多得是,本将军为什么要放着萨珊波斯的金山银山不管,只盯着贵霜帝国的几个小钱?”她看着一群面面相觑的林邑官员,道:“你们不会以为贵霜帝国的玻璃生意还能继续吧?脑子清醒点,玻璃是奢侈品,贵霜帝国沿海的土王该买的基本都买了,现在要开拓市场,要么进入完全陌生的贵霜内陆公国,要么去更西面。”
胡问静不屑的撇嘴:“你们不会以为从来没有打交道的贵霜内陆公国的土王都是好人吧?信不信你们带了玻璃去,脖子上的脑袋就留在哪里了。”
范熊和一群林邑官员互相看了一眼,当然担心安全!“土王”一字代表的就是比地头蛇高级一万倍的地方恶霸啊,谁知道会不会反手就把卖玻璃的商人杀了。
胡问静冷哼一声:“你们当然知道,不然怎么会开拓真腊的能力都没有。”她仔细调查过,林邑的豪强一直以来的生意客户其实主要都在印度东面沿海地区,林邑的豪强对真腊这个不靠海的内陆国家几乎毫无渗透,完全靠扶南的豪强自发成为三级销售,辗转将玻璃出售到真腊。
“连去贵霜西面都有些胆怯,你们怎么有能力有胆量开拓萨珊波斯的市场,真以为萨珊波斯的人个个人傻钱多?”胡问静冷冷地嘲笑着一群林邑官员,心中充满了无奈。她通过林邑的豪强将玻璃辗转卖到整个东南亚沿海,除了战略上需要树立一个大楚对海外领土毫无所求的形象之外,更大的原因就是因为无法用最小的代价开拓当地的商路。“一人不入寺,两人不观井。”简单的十个字说清了人心的险恶,胡问静想要亲自开拓东南亚的商路唯一的办法就是用大炮轰开东南亚各国的国门,可是没有真正强有力的政权的东南亚各国几乎都是土王联盟,胡问静难道还能一个个打过去?真以为胡问静的蒸汽船不消耗煤炭不产生损耗不需要维修?胡问静的跨时代船队可以咬咬牙一个个打过去,一次损耗,以后商贸一开,无数钱财可以赚回损失,但是这该死的情况依然需要一个稳定的王朝啊!胡问静非常怀疑会不会发生她前脚打趴下了土王甲,签了一系列不平等条约,结果她后脚刚走,这土王甲就被某个官员或者土王乙杀了,前面的条约统统作废。胡问静缺乏兵力,缺乏时间慢悠悠地开拓商路,所以她采取了让与四周国家有生意往来的林邑国豪强官员皇族作为代理,看似在金钱上亏了一些,其实胡问静对东南亚各国的土王的性格和经济都缺乏了解,亲自上马也未必能制定利润最大化的价格。
范熊和一群林邑官员看着胡问静,实在不明白这个大楚将军为什么要挑拨贵霜帝国与萨珊波斯打仗。范熊小心地道:“难道大楚想要向西扩张?”
胡问静坚决摇头,道:“我大楚对海外领地没有一丝的要求,我大楚只想推广公平正义和爱。”
范熊和一群林邑官员听着这脑残到了极点的回答,不知道是胡问静真的脑残无比,还是不肯透露真相。
胡问静鄙夷地看着范熊和一群林邑官员,冷冷地道:“你们与贵霜帝国做了这么久的生意,难道不知道贵霜帝国最北面其实有玻璃制品?”
范熊和一群林邑官员惊呼出声:“什么!”他们从来没有见过玻璃制品,也敢保证与他们打交道的贵霜帝国沿海土王都没有见过玻璃,哪怕是贵霜帝国西海岸的土王也没有见过玻璃,为什么胡问静说贵霜帝国北面有玻璃。
胡问静冷冷地道:“萨珊波斯有玻璃,罗马帝国有玻璃,跟随大月氏人传到了贵霜帝国北面,却因为海路不畅,玻璃易碎,没有传播到其他地方。”玻璃在公元前六七百年前就在欧洲流行了,罗马帝国都有玻璃窗了,要不是地理阻隔,路途遥远,玻璃早几百年就传遍全世界了。
胡问静冷笑:“习惯了风平浪静的地中海,有几个人愿意冒险在危险的阿拉伯海航行?而且玻璃产量就这么点,在地中海沿岸就能赚钱,为什么要冒险去其他地方?”
胡问静并不鄙夷欧洲的商人不敢出海,她要不是逼急了,同样不敢用垃圾到了极点的海船和航海图出海,一个大浪过来就要喂鱼的啊。
她盯着一群林邑官员,厉声道:“不打通了萨珊波斯的道路,怎么卖大楚的玻璃,怎么卖大楚的丝绸茶叶陶瓷?想要发财,就要干掉萨珊波斯!”
“不用担心贵霜帝国打不过萨珊波斯,打赢了我们卖玻璃,打输了关我们p事?”
“只要打仗,我们还能卖粮食,卖兵器,卖药材!世上没有比战争更需要物资的事情了!”
胡问静眼睛放光:“来吧,伙计们,吹响战争的号角,让贵霜帝国的人与萨珊波斯的人愉快的流血吧!”
胡问静举起手臂,大声高呼:“为了玻璃!”小问竹来劲了,跟着大叫:“为了玻璃!”胡问静对小问竹用力点头,我家问竹就是乖。
范熊和一群林邑官员死死地看着胡问静,眼神大变,从一连串地理名词和国家名词当中就能看出大楚对西方的了解远远超出了林邑。众人脸色惨白,还以为遇到了一个傻逼脑残精神病大楚将军,没想到这大楚跑到林邑做玻璃生意只怕是一盘大棋。
范熊汗流浃背,有心下船,可惜看看四周的大楚士卒就知道话不说清楚是下不了船的,他后悔极了,应该在他的皇宫谈判的!范熊鼓起勇气,悲伤的看着一群林邑官员,真诚地道:“可是,我们只怕力有未逮。”
一群林邑官员露出想要为大楚尽力却无可奈何的悲伤和遗憾的神情,坚决从大楚的棋盘中跳出来,管你大楚是不是脑子有病想要攻打萨珊波斯,我林邑国只有那么几个人,坚决不参与。
范熊含泪欲滴,无限的惋惜和遗憾,缓缓地道:“贵霜帝国的土王与我等只有一些生意往来,老实说,若不是玻璃实在是太受欢迎,我们其实与贵霜帝国沿海的土王也不怎么熟悉的,说不上真心话。”
一群林邑官员用力点头,这年头大家都只盯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吃的喝的穿的都是从自家的地里来,有几个人对其他人有兴趣?东南亚各国若不是有一些稻米、丝绸、茶叶、陶瓷的交易,谁认识谁?
一个林邑官员真诚地道:“而且那些土王与萨珊波斯隔了老远,没什么利益冲突,不会想与萨珊波斯开战。”一群林邑官员疯狂点头,从贵霜帝国的沿海土王们没有见过玻璃的表现看,贵霜帝国的土王们与萨珊波斯毫无联系,哪来的冲突?想要挑动两个素不相识甚至都没有听说过对方的人开打需要的是苏秦张仪的本事,他们都是废物,绝对没有这个才能。
胡问静负手看着范熊等人,冷笑道:“若是容易,我需要你们干什么?”
范熊等人干笑几声,用力点头道:“古将军言之有理,我等定然会竭尽全力为了大楚效力。”恭恭敬敬地行礼就要离开,既然不是与大楚开战,那么胡问静应该不至于杀人灭口,他们大可以假装答应然后下了楼船,躲在林邑国的内陆坚决不出来,难道胡问静还能抓他们出来不成?
有林邑官员一边走,一边瞅范熊,这次喊爹喊亏了,毛好处都没有得到。范熊心态极好,家产已经翻了几十倍了,何必还要更多的钱,谁有胆子与大楚将军发财就找谁去,他已经赚够了,坚决金盆洗手退隐江湖。
楼船边,大楚士卒拔刀出鞘,冷冷地看着范熊和一群林邑官员。
范熊心都凉了,面前沉住气,转头面向胡问静,喝道:“古将军这是何意?我们是自己人。”
胡问静抬头看天,认真地道:“你猜,为什么本将军明知道你们一转手就从玻璃上赚了几十倍上百倍的钱,却不管不问?”
范熊和一群林邑官员脸色大变,好几人浑身发抖,脚都软了,人人想到一件可怕的事情。
胡问静斜眼瞅他们,道:“你们猜对了,本将军任由你们赚钱是因为本将军随时可以杀了你们,你们放在仓库的钱不过是本将军暂时存放在你们手中而已。”
范熊和一群林邑官员脸色惨白,勉强驳斥道:“这是对我林邑的宣战!”
胡问静不屑一顾,鼻孔向天,淡淡地道:“老实告诉你们,本将军本来打算在今天杀光你们的。”
范熊和一群林邑官员脸色更加惨白了,有官员直接软倒在了地上。范熊更是后悔得肠子都青了,一国之君怎么可以轻易进入他国的军营呢?这不是送上门找死吗?只管一直以来银子赚的太顺手,完全忘记了最基本的原则。
胡问静淡淡地道:“林邑太小了,干掉你们毫不费力,本将军甚至不需要调动其他地方的兵马,两千精锐足够杀入林邑的皇宫,杀光所有林邑的豪强官员皇族了。你们在本将军的眼中不过是一群死人而已,本将军为什么要浪费口水与死人说话?”
范熊和一群林邑官员摇摇欲坠,悬在头顶的剑终于落下来斩落自己的狗头了。
胡问静道:“然后,本将军在林邑寻一个人做儿皇帝,事事都由本将军说了算,岂不是更简单?”
范熊和一群林邑官员惊喜地盯着胡问静,也就是说改变计划了?
胡问静扫了范熊等人一眼,道:“你们运气好,逗得本将军的妹妹很开心,找个其他人未必这么机灵,所以本将军决定留下你们一条活路。”
一群林邑官员齐刷刷地看范熊,这个爹喊得值得啊!
小问竹扯胡问静的衣角,道:“姐姐,没关系的,别人也能逗我开心的,杀了吧。”
一群林邑官员悲伤地看小问竹,熊孩子!
范熊整理衣衫,跪在地上,真诚地看着小问竹:“大楚爹爹,何以抛弃孩儿?”
小问竹大笑,一群林邑官员死死地看着胡问静,见胡问静柔和地看着小问竹,心中大定,小命保住了。
胡问静咳嗽一声,道:“虽然你们不怎么听话,对本将军也不忠心,但是优点还是有的,你们毕竟与贵霜帝国的土王有交情,换个人只怕要重新打交道,浪费本将军的时间。”
一群林邑官员用力点头,我们与贵霜帝国的土王是三同兄弟,情比金坚,谁也休想比得上我们。
有林邑官员指天发誓:“下官对大楚忠心耿耿,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又是一个林邑官员厉声道:“我生是大楚的人,死是大楚的鬼,为了大楚,我可以不惜一切!”
范熊深情地看着胡问静,道:“做儿子的怎么会背叛父亲?”按理这个时候扑上去抱住小问竹的腿痛哭流涕效果会更好,但是他若是敢真动手抱小问竹的腿,说不定被胡问静打死。
胡问静慈祥地笑着:“现在,你们知道该怎么做了?”
范熊莫名其妙,看一群林邑官员,一群林邑官员同样不解,真心困惑地看着胡问静,该做什么?写血书?发誓?还是投名状?
胡问静的脸色渐渐地阴沉,冷冷地看着一群林邑官员,在众人心惊胆战中毫无温度地道:“把大楚的银钱和钱粮都交出来。”
范熊和一群林邑官员用力点头,应该的,应该的,本来就是为了大楚保管的。
范熊大声地道:“来人,命令国库将所有钱粮统统送到码头来。”其余林邑官员也是一阵大喊,命令楼船下的仆役将家中的所有钱粮尽数送到码头。
胡问静的脸上露出了笑容,道:“本来不用说得这么直白的,不过你们笨了点,不说清楚只怕浪费本将军的时间,本将军提醒你们,取了你们的钱粮是怕你们下了楼船之后立马翻脸不认账,没了钱粮,你们想要与本将军开打只管来,本将军坐船出海,三天就饿死了你们。不,本将军何必等三天?本将军只要透露给其余豪强你们没钱没粮,那些豪强分分钟就能瓦解你们的军队,杀了你们取而代之。”
“没了银钱,本将军也不怕你们捐款私逃,你们没了钱,是跑到山里做野人还是跑去农村种地?”
“能够活下来的机会难得,你们睁大眼睛看清楚了,休要自误。”
范熊和一群林邑官员悲愤极了:“大楚爹爹何以如此信不过孩儿?一日为父,终生为父!这世上断然没有儿子打老子的事情!”
胡问静笑着道:“只要你们用心为大楚办事,这些钱粮都能还给你们,而且还会让你们继续发财,大楚不会亏待为大楚办事的人。”
范熊和一群林邑官员压根不信,赔着笑脸,只觉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弱国无外交,小国国王不如人民资本家。
范熊小心地道:“只是,我等该怎么为大楚效力呢?”为了假装忠心也要问一下怎么行动。
胡问静微笑:“不着急,需要你们做什么,本将军会派人通知你们的。”
范熊和一群林邑官员用力点头,谄媚的笑着,心里恨不得砍死了胡问静。
胡问静微笑着:“下去休息吧,钱粮什么时候到,你们什么时候就能回家。”她没想杀了林邑的国王和官员们,林邑在实际上已经成了大楚的领地了,但林邑属于烂尾楼的样板屋,不能吃相太难看,不然没有蠢蛋来买。
范熊和一群林邑官员温和地笑着,马蛋,这是个富有经验的绑匪!
众人和和气气地下了楼船,在大楚士卒的带领下进了营寨休息,一群林邑官员悲哀地看着范熊,脸都不要喊小问竹爹爹了,竟然只是保住了脑袋,就这怂包模样传出去如何面对天下?
范熊惊呆了:“你们的耳朵都是假的吗?我喊得是大楚爹爹!大楚胜过我林邑万倍,我喊大楚爹爹,跪大楚爹爹有何不可?”
……
胡问静看着范熊等人被带下楼船,在码头的大楚营寨中假装欢笑,悲伤极了,抱住小问竹痛哭:“姐姐真是太无能了!”小问竹很有义气,握紧了小拳头:“姐姐,谁欺负你,我帮你打他!”
胡问静不怕范熊等人透露她的计划,因为这个挑拨贵霜帝国有萨珊帝国开战的计划谁听了都会觉得是大笑话,可是她却是当真的。
大楚一直缺少金钱进账,胡问静一度头发都掉了,除了自己个儿挖铜矿银矿金矿,到底怎么变出钱来?一个村子里的张三买了李四做的水饺,李四买了张三做的馒头,gdp是上升了,可是钱多出来了吗?
经济学专家眼中粗鄙到了无知的道理在胡问静的眼中就是天书,怎么想都想不明白在人口稳定且封闭的环境之中如何产生更多的钱,她只能想到从外部收刮钱财。日不落和漂亮国不都是这么做的吗?
胡问静要从世界各地吸血,但是她没有选择传统的丝绸、茶叶、陶瓷。
这三个产品都很花时间以及人力。胡问静把所有人都投入了到了集体农庄之中,为了不饿死而奋斗,哪有时间养蚕种茶做陶瓷?
而且这三项传统产业太容易被其他国家取代,另一个时空日不落帝国不就是把茶叶基地放在了印度了吗?
而且更糟糕的是,胡问静的印象之中古代海上贸易产品之中数量最多的其实是稻米、食盐、腌鱼、纺织品和金属器皿。茶叶丝绸陶瓷只是效价比很高,且容易储存而已。
胡问静苦笑:“奢侈品永远不会成为贸易主流。”丝绸茶叶陶瓷怎么会是穷人的享受呢?哪有稻米食盐腌鱼来得量大和稳妥。
胡问静的设想之中大楚的出口产品应该是工业制品、高科技产品,利用工业代差血洗西方的经济,而不是辛辛苦苦种出来的、自己人也需要的农业产品。
控制了粮食就是控制了全世界,胡问静怎么可能向国外出售粮食?
当然,她的计划之中有无数的不会影响粮食安全的农业产品可以赚西方人的钱,可以将大楚打造成世上最富贵的国家,吸引全世界无数人才进入大楚,但是高科技永远被农业产品对人才更有吸引力,更能第一时间打开封闭的市场,打响“大楚天堂”的知名度。
可是胡问静竟然想不到制作什么“高科技”产品。
胡问静有蒸汽机,只要有铁矿,她可以发动第一次工业革命了,可是无能的她愣是想不到一个富含“高科技的批量生产的产品”。
只有大楚的蒸汽机可以批量制作,别的国家哪怕照搬都不可能在成本上或者工艺上山寨大楚的产品到底有什么?
胡问静第一个想到的是纸张,西方人没有纸张,唯有羊皮卷。可是只要秸秆就能制作的纸张对胡问静而言是战略物资,她怎么可能让西方人也披上纸甲?
同理,三十年不涨价的良心产品一次性打火机也不能向西方出口。让西方为了点火钻木取火才符合胡问静的利益,怎么可能让西方掌握最方便的点火方式?
然后,废物胡问静就想不出什么是不会影响战略,又不会引起西方科技经济农业发展的合适产品了。
另一个时空的工业革命后输出的产品是廉价的纺织品,这又回到了胡问静缺少人口以及急功近利的巨大问题上,她需要大笔的银钱,非常急切。
胡问静叹了口气,她目前手中的牌只有玻璃制品,其余白糖,盐,香料等等产品或者需要时间制作,或根本还没有到手,她只能尽力打好手中的牌。
胡问静想着贵霜帝国和萨珊波斯,这两个帝国打起来对玻璃贸易其实毫无好处,乱世谁买玻璃?她向西贩卖玻璃只是借口而已。
到底能不能打起来?胡问静没什么底气,贵霜帝国与萨珊波斯的战争只是最完美的结果,她还有很多可以接受的结果的。她在心中沉吟道:“无论如何,我不需要一个平静的贵霜帝国。”
东南亚有两个巨大的国家,那就是华夏和印度,这两个国家一直在角力之中,胡问静想要打通东南亚的商路,以及未来占领东南亚,第一个要面对的敌人就是贵霜帝国。
胡问静不需要一个安宁祥和团结的贵霜帝国与大楚争夺东南亚的意识形态和掌控权。
她沉吟片刻,做事情要先留退路,不能指望人品爆发。“来人,胡某要先掐住了东南亚的咽喉。”
……
扶南国中,一群土王看着大楚骑都尉古月青将军,热情万分。
一个土王拍着胸脯道:“没说的,只要大楚贵使需要,要多少人手都有!”
另一个土王认真地道:“我先给大楚贵使提供一千五百人,不够还有。”士卒不就是从地里抓一些人发一根木棍吗?要多少有多少。
又是一个土王道:“我有一十艘船,全部借给贵使。”
又是一个土王贴心极了:“贵使不用担心兵器和粮食,这些小事情我们都包了。”
一群土王热切地看着胡问静,不就是出兵攻打马来人嘛,这有何难?扶南国到马来人地盘真是太近了,一眨眼就到。
有土王拿出一张羊皮地图,小心地展开,道:“贵使请看,这里就是狼牙修国,过了狼牙修就是马来人的地盘。我们根本不用乘船,直接从狼牙修走陆路就能占领马来人的地盘。”
其余土王用力点头,眼中都要冒星星了,感动地看着胡问静:“大楚真是公平正义和爱的使者啊。”
从林邑、扶南的东南部诸土王的地盘去贵霜帝国必须经过马六甲海峡,但是当地的马来人极其的凶狠,时不时派人打劫船只,造成了不少损失,扶南东南部的诸土王早就愤怒无比了,如今大楚国主动跳出来主持正义,实在是太好了。【注1】
胡问静的眼角有泪光闪烁:“诸位都信奉公平正义和爱,都是我大楚的朋友,我大楚岂能看到朋友被人伤害呢?我大楚的存在就是为了维护公平正义和爱!谁敢欺负你们,谁就是与我大楚为敌,我大楚立刻灭了他丫的!”
一群扶南的土王更是感动极了,什么叫做真朋友?那就是不问利益,毫不犹豫两肋插刀啊!
胡问静微微叹气:“只是,这大军出发,只怕耗费不少……”
一群扶南的土王机灵极了:“怎么可以让大楚破费?我等当捐献粮草钱财武器!”大楚有玻璃制品带着大家发财,又肯为大家出头打仗,出点粮草钱财武器兵马算什么?小意思!
胡问静感动极了,扯小问竹的衣衫,小问竹早就等着,急忙叫道:“为了公平正义和爱!”
一群扶南的土王欢呼:“为了公平正义和爱!”
扶南的土王们凑了六七千人,大小渔船七八百艘,只觉兵强马壮,遮天蔽日,这辈子没有见过这么多的士卒,马来人看到之后一定吓死。
有土王恶狠狠地道:“先灭了狼牙修!”弹丸之国而已,说灭了就灭了。
远处的海岸线上有狼牙修的人看到七八百艘船只靠近,果然吓得人都抖了,只见无数人到处乱跑。
扶南的土王们大笑,灭了狼牙修,然后水陆并进,分分钟灭了马六甲海峡北面的马来人。
有一支拿着刀剑的士卒匆匆赶到岸边,看着越来越近的海船,心中惊慌,忽然冒出这么多船只,狼牙修是不是要灭国了?
忽然,有士卒指着远处的楼船,惊喜地叫道:“大楚!大楚!”
无数士卒和狼牙修人一齐大喜,齐声欢呼:“大楚!大楚!大楚!”更多的狼牙修人跑到了海边,欢呼雀跃,谁不知道大楚就是财神爷,难道这是要继向扶南人提供玻璃之后,向狼牙修也提供玻璃了?那狼牙修不就是发了!
“大楚!大楚!大楚!”狼牙修人的欢呼声跨过海面传到了船队之中,一群扶南的土王怔怔地看着狼牙修的人,完全不懂这群人为什么这么高兴,一齐转头看胡问静,这是打还是不打?
胡问静瞅一群土王,打个p啊!
“来人,传话给狼牙修的人,马来人劫掠各国的商船,违反公平正义和爱,我大楚要征讨马来人,为所有人讨回公道,命令狼牙修人让开道路。”
狼牙修的人听到了传话,欢呼声更加大了:“大楚!大楚!大楚!”狼牙修与马来人接壤,可是从来就是水火不容,为了有限的淡水打,为了有限的耕地打,一年到头就没有消停的时候,听见大楚打马来人岂能不高兴?
有狼牙修人大声地欢呼:“为了公平正义和爱!”
有狼牙修人泪流满面:“为了公平正义和爱!”
无数狼牙修人看着大楚的楼船,心中对大楚充满了向往,为了他人无偿的主持正义,大楚不愧是为了公平正义和爱啊。
有狼牙修老者捋须喟叹:“不愧是来自礼仪之邦的大楚人啊!”比那些野蛮马来人强了何止万倍。
“快去拿水果!”“快去拿淡水!”岸上狼牙修人激动万分,必须热烈欢迎大楚王师。
三四千扶南土王士卒上岸,无数狼牙修人大声地欢呼,鲜花和水果雨点般的落向那些土王的士卒:“大楚!大楚!”“为了公平正义和爱!”
一群土王士卒这辈子第一次见到这种场面,激动万分,虽然呼喊声是给大楚的,鲜花和水果也是误会了他们是大楚人,但是他们也是为了大楚效力,也是为了公平正义和爱啊。
不少土王士卒用力握紧了拳头,用半生不熟的洛阳话呼喊:“大楚!大楚!大楚!”
胡问静率领船队继续航行,很快到了马六甲海峡北面。几艘马来人的船只见势不妙,拼命调头向岸边驶去。
胡问静冷冷地道:“我大楚杀了数千海盗,没想到竟然还有人敢在大楚的眼皮子底下做海盗,这是以为大楚的刀子不会杀人吗?”
一群土王谄媚地道:“这怪不得大楚,有些人是渔民而不是海盗,只是因为有人做了海盗而已,没了海盗,他们自然就更想做海盗了。”
胡问静微笑,是啊,有人是好人而不是坏人,只是因为有更坏的人而已。
又是一个土王道:“据我所知,这马来人常有整个村子的人都是海盗的。”这话一点都不诬陷,但是却漏了一大段话,不仅仅是马来人,扶南人,林邑人,或者其他沿海的渔民就没有平时为渔民,有时是海盗了?林邑的水师都无法抵御金银的诱惑而时常客串海盗,普通渔民没有水师旱涝保收,哪里抵挡得住抢劫的诱惑?
胡问静闭上眼睛,这是贫穷和落后的时代造成的,但是她不会因此而仁慈。
“进攻!”胡问静下令道,“杀光了他们。”
几块燃烧的巨石飞了出去,在马来人的惨叫声中击沉了渔船,无数扶南人大声欢呼:“大楚!大楚!大楚!”
一群土王更是羡慕妒忌恨地看着大楚的楼船,果然是厉害无比啊。
岸边,马来人或者逃窜,或者拿起兵刃准备作战。
胡问静冷冷地道:“全部杀了,一个不留。”
“嘭!”燃烧的巨石砸中了岸边的建筑,建筑垮塌,残垣断壁冒出了大火。
“嘭!”燃烧的巨石落在了人群之中,立刻响起了一片惨叫声。
只是片刻时间,岸边所有船只、建筑尽数被巨石摧毁,岸上唯有到处惊恐乱跑的人群。
数百大楚士卒上岸,胡问静厉声道:“放箭!”
箭矢如雨,一群勇敢的冲向大楚士卒的马来人立刻成了刺猬,倒在了血泊之中。
有马来人躲过箭矢,奋力冲到了大楚士卒面前,一刀砍下:“去死!”
那马来人被大楚士卒的长矛刺穿了胸膛,而他砍下的刀子落在了齐肩铁盾之上,连一条痕迹都没有留下。
几个土王兴奋地看着(弩)矢、长刀、长矛、铁盾、纸甲的大楚士卒,大声地叫着:“大楚!大楚!大楚!”
有土王拼命地催着自己的手下配合大楚士卒围剿马来人:“看到没有?大楚士卒天下无敌,你们怕什么?”
一群土王的士卒一点都不怕,打顺风仗怕个头啊?无数土王士卒大声地叫着:“杀!”
数日之后,马六甲海峡北面的马来人不论男女老少尽数被杀,死者过万,高大的京观堆在港口边,纵然从数千丈外驶过的渔船依然可以清楚的感觉到人头京观的冷峻和阴森。
无数的扶南士卒和狼牙修人看着京观大声地欢呼:“大楚!大楚!大楚!”他们丝毫没有感到有什么不对,马来人与狼牙修人抢夺水源耕地,抢劫扶南人的商船,那所有马来人就死有余辜,杀了有什么不对。
胡问静厉声道:“去马六甲海峡南岸,本将军要夺取整个马来人的地盘,凡是敢反抗大楚的人尽数杀了,一个不留!”
无数人欢呼着:“为了公平正义和爱。”
胡问静平静地想着,毫无公平正义和爱,但是她必须这么做。她需要控制马六甲海峡,所以她需要吞并狼牙修人,也需要杀光了马六甲海峡两岸不老实的马来人。她需要马来西亚和印度尼西亚的香料,所以她需要吞并马来人,哪怕为此侵略他国,杀戮他国平民。
华夏人的利益高于一切。
一个将领跑过来,大笑道:“老大,我们已经灭亡了马来国!”
胡问静恶狠狠地瞪他:“忽悠我?南岸还没开打呢!”本座还在感慨心狠手辣壮怀激烈等等,你丫告诉我打完了?
那将领尴尬了:“真的已经都灭了!”
胡问静茫然了,发生了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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