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本公文被重重地扔在了地上。
林邑国王范熊面红耳赤,厉声道:“辱我太甚!”
大殿中几十个文武官员不敢吭声,人人看着脚尖,林邑国某港口被大楚国水师占领的公文传到了林邑国京城,谁都知道出了大事。
范熊恶狠狠地怒吼:“小小的汉人也敢冒犯我林邑国!有本事打来京城啊,有本事率领大军进攻我林邑国啊!看本王不立刻杀光了他们!”
一群文武官员尴尬地看着范熊,这些言语色厉内苒到他们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
范熊眼看一群文武官员不吭声,更加怒了:“你们对我林邑国没有信心?”
一群文武官员看脚趾,若是往常肯定立刻回答“我林邑国天下无敌,天降雄狮!只要一百人就能灭了汉人天下。”可是大楚的水师已经杀过来了,这时候附和大王吹牛很容易让大王脑子不清醒,真的与大楚开战。
范熊满脸通红,怒发冲冠,一群废物!可嘴上却哈哈大笑:“以为本王吹牛?以为我林邑国打不过大楚?哈哈哈哈!汝等有所不知。”
范熊微笑着,好似胸有成竹,下了龙椅,望着大殿中的众人,眼神如电:“我林邑国在汉末的时候是大汉的属地,然后我曾舅公区连杀大汉县令,自立为王。这不过百年前的事情,你们好些人的祖父多半还参与了这件事。”
大殿中一群文武官员急忙抬起头,脸上露出忆苦思甜同甘共苦筚路蓝缕的神情。
范熊道:“而后大汉也好,曹魏也好,大缙也好,为什么就没有灭我林邑国,收复版图呢?”
一群文武官员看着一脸沧桑的范熊,只能挤出茫然的神情,问道:“是啊,汉人强大,为何就没有收复林邑呢?”
范熊哈哈大笑,道:“因为我林邑气候炎热,多有虫蚁瘴疫,汉人无法适应我林邑的气候,到了林邑之后不用打就病死了。”
一群文武官员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原来如此。”心里对范熊鄙夷极了,若不是汉人的交州多山多水,地形复杂,汉人从中原调动兵马光是到交州都要走大半年,这林邑国天气再炎热一倍也被汉人收复了。
范熊得意地大笑,然后道:“所以,这汉人只要敢来冒犯我林邑,我林邑定然让汉人全军覆没!”他坐回龙椅之中,用力拍着扶手,厉声道:“来人!召集我林邑水师,杀了那些汉人!”
一群文武官员呆呆地看着范熊,不敢置信听到了什么。
范熊眼神犀利,霸气侧漏:“这次汉人聪明了,知道从水路进攻我林邑了,可是那又怎么样?我林邑水师有三艘战船,以一当百,汉人水师再多能够打得过我林邑水师吗?”他的嘴角露出了自信的笑容,道:“我林邑水师可是能够威震南海,让海盗不敢觊觎我林邑商船的强大水师!”
大殿中,一个心腹大臣不断地向范熊打眼色,道:“其实……大楚是我们的邻居,所谓远亲不如近邻,何必伤了和气?”他捡起地上的公文,塞到了范熊的手中,意味深长地道:“不如再仔细看看。”
范熊随手接了,看个头啊,这公文几千字呢,谁有耐心看完这么长的公文,第一句不是写得明明白白,“大楚水师两千余人进犯我林邑”吗?
一群文武官员用力点头,必须仔细看看。
范熊大笑,只觉这群官员真是迂腐,自己稳赢的仗何必这么窝囊?他身体向后微仰,傲然道:“你这就不懂了,身为大国的王,必须时不时向周围的邻国展示自己的力量,尤其是汉人的国家,汉人最喜欢欺软怕硬了,只要我们稍微露出一些胆怯,汉人就会把我们的骨头都吞下去,对待汉人必须强有力的还击,让汉人断了一切与我林邑为敌的念头。”
他轻轻地挥手,长吁短叹:“作为一个负责任的大国的领导者,对待外国人必须强硬!”
那心腹大臣死死地看着范熊,老子叫你仔细看看公文啊!你丫只看一半,不,你丫只看第一句话的吗?他实在忍不住了,慢慢地道:“大王,我林邑水师……已经……不存在了……嗯,遇到了风浪……全军覆没了……”
一群文武官员急忙附和:“是啊,百年一见的大风浪啊!”“海里的浪都有几百丈高了,水师再勇猛也无法与大海斗。”“纯粹是运气不好。”
范熊微微皱眉,水师遇到风浪了全军覆没了?这么倒霉?他总觉得这些文武官员话里有话,若有所思地打开了被心腹大臣塞在手里的公文,一瞅,使劲地揉眼睛,破口大骂:“王八蛋!”
一群文武官员吁了口气,以后谁忒么的写几千字的公文都没有写到重点,就把谁拉下去重打,知道差点误了大事了吗?
范熊一字一句地仔细看下去,跳过那些华丽的文字,终于看清了重点,水师全军覆没、大楚有五艘楼船、几千南海海盗被筑京观、当地林家全家被杀、大楚楼船投火球刹那间门摧毁了水师衙门、大楚国际衙门……
范熊面无表情地看着一群文武官员,开打?用脑袋打?水师分分钟就灭了,林邑的大军游泳与人家打,还是站在岸上任由对方打?他分分钟就想到了一支强大的水师进攻林邑国的办法,林邑国地域狭长,海岸线长得可怕,每一个大城市都临海,一支强大的水师可以分分钟摧毁林邑国所有的大城市。
范熊脸色由红转青,林邑不会要灭国了吧?他深呼吸,是不是该下令全民总动员,与大楚血战到最后一人?
他缓缓地道:“诸位,谁愿意领军与大楚贼子厮杀?”
那心腹大臣惊呆了:“大王,为何要与大楚官兵厮杀?”
范熊更惊呆了:“大楚官兵进攻我林邑,我林邑岂能不与敌军血战到底?”
那心腹大臣神情肃穆,义正言辞地道:“大王此言差矣!大楚国使者言,‘大楚国不要林邑国一分土地一个铜板’,这哪里是要入侵我林邑了?”
范熊怔怔地看着那心腹大臣,这都不是入侵?
那心腹大臣坚定无比地道:“入侵者,占他人之土地也。可是大楚国不要我林邑国一分土地,哪里入侵我林邑国了?”他轻轻地拂袖,长长的袖子在空中甩出一个优美的弧度,道:“大楚国从来没有想要入侵我林邑国,这只是一个小小的外交纠纷而已。”
范熊打心眼里希望不要开打,但是有些事情不是为了面子可以假装无视的,大楚要是真的打过来怎么办,必须问个清楚。他问道:“可是大楚在我林邑国建立‘大楚国际衙门’明显是干涉我林邑国内政。”一个国家的朝廷的执法权都被剥夺了,这不是‘入侵’是什么?
那心腹大臣惊讶极了:“陛下何出此言?大楚国是爱好和平的国家,推崇礼义廉耻,讲究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见百姓有危难,不问利益,不问生死,挺身而出,见义勇为,威武不能屈,富贵不能淫,此之谓大丈夫也。大楚国人如是也!”
那心腹大臣愤怒地看着范熊,道:“大楚国不要一个铜板就伸张正义,此心日月可鉴,大王岂能以世俗之心看大楚国?大楚国不求闻达,不求土地,求的是公平正义和爱的光芒照射世界!”
那心腹大臣深深鞠躬,道:“大楚国真义士也!我国当为之扬名。”
范熊大喜,笑容满面,也就是说只要大楚国不宣战,那么对林邑国而言国体无损,大楚国的“国际衙门”就是一群义士无不要钱免费主持正义?
范熊腰也挺,脚也不抖了,只要大楚国保持正义,好像也不是很大的事情嘛。他从容地问道:“那这‘大楚国际衙门’的土地……”用p股想也知道大楚肯定在国际衙门附近随意执行大楚的法律,这真的不是占领了林邑国的土地,在林邑国上建立一个小得不能再小的国家?
那心腹大臣严肃无比,道:“不过是送了一块土地给大楚国盖了一个房子而已,与卖给商人有何区别?我林邑国难道还差了那几个卖土地的钱财不成?大王何必如此抠门。”
范熊用力点头,对,对,对!就是送了一块土地给大楚,完全不是侵略和占领,就是普通的土地买卖。
他微笑着,然后想起大楚国杀了水师大军,杀了某个地方豪强,又悲凉了,这事情怎么解释?老子不想开打,可是这满朝文武和无数国人看着,老子能怂吗?
那心腹大臣淡定无比,小事情,看我表演。
那心腹大臣轻轻地捋须,深情地道:“大缙已灭,大楚新立,中原战火方熄,民不聊生,饿殍遍野,我林邑国虽然自立一国,但终究与大楚同出一脉,血肉相连,如今见大楚有难,如同见兄弟姐妹有难,大楚求上门购买粮食,我林邑国岂能见死不救?”
范熊长长地叹息,以袖掩面,道:“兴,百姓苦,亡,百姓苦。悲哉!痛哉!”
一群文武官员热泪盈眶,大楚如此悲惨,我等岂可乘人之危?
那心腹大臣继续道:“纵然大楚有什么过激的行动,但是考虑到他们受了磨难,我等也该谅解。”
范熊神情肃穆:“原谅他人是一种美德。”
一群文武官员一脸的赞叹,纷纷竖起大拇指,我林邑大王德配天地,圣人再世。
那心腹大臣微笑道:“况且其实是我林邑水师中的败类假装海盗,劫掠友邦,按律本就该杀了那些败类,大楚国杀了那些人真是杀得好。”
范熊威严地看着一群文武官员,正色道:“我林邑国是仁义善良之国,怎么可以有官兵假冒盗贼的事情发生?大楚国纵然没有杀了那些人,本王也要杀了那些人全家以儆效尤。”
他目光之中带着正义,道:“剿匪是正义之举,当献瓜果!”
一群文武官员板着脸,严肃地点头,林邑国的官员是怀着为人民服务的伟大情操的,若有害群之马必须严惩不贷。
那大臣缓缓地道:“大楚国的船队受了一些损失,究其根源确实是我林邑国的败类造成的,于情于理,我林邑国自然该给与赔偿,岂能让好人受到损失?”
范熊微笑着:“我林邑国是礼仪之邦。”
一群文武官员微笑,打了人赔钱是应该的,说到天边去都是这个理。
那心腹大臣慢慢地对范熊道:“我林邑国与大楚都是汉人血脉,是一家人,自家人有什么不好商量的,何必打打杀杀,万事以和为贵嘛。”
范熊沉着脸,威严的用力点头:“对,大家都流着汉人的血液,都是一家人,岂能为了一些小事伤了和气。”
一群文武官员用力点头微笑,汉人不打汉人!
范熊威严地盯着大殿中的文武官员,厉声道:“我林邑水师的败类竟然敢劫掠友邦,简直目无王法!外交无小事,尔等必须好好与大楚取得沟通,务求取得对方的谅解,万万不肯伤害了两国百姓的感情。”
先定性,这事情“用谈不用打”,其余脑子不正常的官员不要跳出来喊打喊杀。
一群文武官员看脚尖,大殿中几十人就你丫的脑子不正常!
……
楼船之上。
胡问静翘着脚,冷冷地看着林邑国特使,然后张开了嘴。
小问竹急忙给她喂鸡腿,胡问静大大的咬了一口。
林邑国特使涵养极好,微笑着问道:“不知道将军损失了多少银两?”
胡问静看着天花板,悲伤地道:“我大楚国带着公平正义和爱而来,没想到受到了林邑国水师的进攻,损失惨重,死了三千余人,沉没了楼船十艘,渔船五百艘,每一艘船上更有大米数万斛。”
林邑国特使早知道会遭到勒索,做好了讨价还价的准备,微笑道:“据我所知,大楚船队……”
胡问静陡然伸出手,制止了林邑国特使说下去,道:“给你三成回扣!”
林邑国特使眼神一变,厉声道:“你以为我是什么人?据我所知,大楚船队明明死了六千余人,沉没楼船二十艘,渔船一千艘,每一艘船上更有大米十万斛!大楚损失如此严重,竟然想要瞒报吗?”他傲然站了起来,厉声道:“我当将真相汇报我林邑大王,绝不会任由阁下隐瞒真相!”重重的挥袖,浩然正气勃发。
胡问静重重地叹息:“唉,本将军损失惨重,原本不想说的,没想到贵使目光如炬,明察秋毫。”
那林邑国特使脸上满是傲色,千里当官只为财,大家都是官员自然心知肚明。林邑国朝廷很清楚大楚会狠狠敲诈一笔赔偿费,他只是顺便捞一笔而已。
胡问静认真地道:“我大楚绝对不要林邑国的一分土地,我大楚对吞并林邑毫无兴趣。”
那林邑国特使用力点头,大家说话开门见山就是爽快,有了这个底线没有什么事情谈不成的。
小问竹垫脚,将鸡腿又递到了胡问静的嘴边,胡问静咬了一口,然后抱起小问竹到膝盖上,接过鸡腿喂着小问竹吃,又给她擦了嘴巴,微笑道:“我大楚需要大量的粮食,大米、小麦、香蕉,或者其他任何可以吃的东西我大楚都要,还有煤炭和铁矿,我大楚花钱买,绝不会用蛮力抢夺。”
那林邑国特使笑容更灿烂了,就知道大楚国闹饥荒,这支船队原本就是来买粮食的,如今的局面就是因为那该死的林邑水师王八蛋搞砸了一切。
胡问静道:“我大楚国际衙门拥有治外法权,林邑国的任何人非请勿入,否则视为对我大楚的进攻,立即宣战!”
那林邑国特使随便挥手:“毫无问题。”本来就没想管大楚的事情,国际衙门之内你们爱干什么就干什么。他微笑着道:“不过,贵国最好少干预那些贱民的官司。”大楚国杀个把门阀,砍个把衙役都不算什么的,但事情到此为止,万万不能继续下去了,不然林邑国内不太好交代。
胡问静陡然变脸,冷冷地看着那林邑国特使,拍案而起:“我大楚国不要一分土地,不要一个铜板,唯一的要求就是将公平正义和爱推广到全世界,若是不答应这点,我大楚立马宣战!”
那林邑国特使肝疼极了,身为贪官推行个p的公平正义和爱啊,但是原本也没指望大楚国际衙门就是个摆设。
胡问静厉声道:“我大楚国际衙门为了林邑国百姓维护正义,林邑国必须出驻军费用,以为我大楚国士卒不要军饷的吗?”
那林邑国特使肝不疼了,脑门疼了,这大楚国的士卒竟然要我林邑国出钱?不过想想才一两千人,数字也不大。他咬牙道:“可以。”
胡问静鼻孔向天:“我大楚国驻扎在林邑国的士卒的餐饮补贴必须由林邑国负责,每个最低的士卒每人每天五百文钱,职务高者依照职务递增,本将军会给你一个总数的。”
那林邑国特使怒视胡问静,贪官也要有底线,士卒每人每日五百文叫什么事,知道我林邑国的士卒就是驻扎在最偏远的地方才多少伙食费?
胡问静震惊极了:“才五百文而已!难道我大楚国士卒不吃鸡蛋不喝牛奶的吗?告诉你,这绝对是良心价,你知道漂亮国海外驻军买个咖啡杯的价格是多少吗?我大楚国个个都是正人君子,绝不是金钱可以打动的。”
那林邑国特使盯着胡问静的眼睛哀伤极了,大额赔偿费都给了,你还差这点蚊子肉吗?
胡问静拍桌子:“我大楚国将士为了维护林邑国的和平、维护公平正义和爱的行动统统都是免费的,林邑国内有什么山贼地头蛇豪强不听话,只管报上名来,我大楚国将士立刻将这些人碾为齑粉!”
那林邑国特使微笑,这是打一棒子给一颗甜枣,收了这么多钱,终于愿意为林邑国做些事情了。
胡问静道:“……但是每次行动必须给额外的出勤损耗费用,我大楚的楼船,(弩)矢,回回炮都是易耗品,必须给钱补贴,我大楚国为了全世界维护公平正义和爱,但是也不能让自己吃亏。放心,绝对是成本价,不会占你们便宜。”
那林邑国特使微笑着看着胡问静,背后被汗水湿透了,还以为一次性的给了大量的损失补偿已经填报了眼前这个女贪官的胃口,没想到这是一只吞金兽,压根没有底线这回事。
胡问静微笑着:“当然,若是我大楚士卒有了损伤,林邑国必须给与医疗费精神损失费误工费,总不能让英雄流血又流泪。”
那林邑国特使呆呆地看着胡问静,千言万语唯有一句话脱口而出:“你这么贪,你妈知道吗?”
“噗!”林邑国特使飞了出去。
……
林邑国朝廷中对胡问静提出的不合理的条件的回应极其坚决。
范熊笑容满面地道:“答应她!”
不就是一个贪官借着大军在外,不受朝廷管辖,拼命地捞钱吗?这只能说明大楚国真的没有攻打林邑国的意图,林邑国再穷,还在意一点米粮银子吗?
“能够用钱解决的事情都不是事情。”范熊微笑着,心中对大楚骑都尉古月青的贪财不屑极了,一心钻到钱眼中的人都是没有节操的人,他多给些钱,搞不好能够把古月青策反到了林邑国,而且……
范熊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了,大楚海外驻军的军饷也是林邑国给的,这些士卒算林邑国的还是算大楚的?拿人手短,吃人嘴软,只要林邑国在大楚士卒中不断地宣传他们的军饷、粮食都是林邑国给的,这些林邑国的士卒迟早都会投靠林邑国。
范熊微笑着:“替人养儿子,结果别人的儿子就成了自己的儿子,替人养大军,结果别人的大军就成了自己的大军。”大楚国真是毫无见识,大军在外,仰人鼻息,不智之极。
一群文武官员点头,驻军费用其实是小费用,那损失赔偿就有些辣手了,亏那个大楚将军敢狮子大开口,只怕国库空虚。
范熊毫不在意:“加税!”国库掏空了,那就多加一些税嘛,钱财要多少有多少。
一群文武官员盯着范熊,税加得太多,搞不好百姓造反。
范熊微笑摇头:“贱民而已,谁敢造反就杀了谁。”他想了想,只怕仅仅加税还不够,又道:“将那些水师将领的家族抄家,令各地的豪强缴纳一些钱财,朝廷有难,各地乡绅当共度难关。”
……
林邑国的海域附近,几艘商船惊恐地看着远处出现了五艘巨大的船只。
商船上的水手们惊恐地道:“那是什么?”那些大船竟然像是一栋栋房子,高大无比,他们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海船,若不是那些海船上有船帆,他们都差点以为那是漂流在大海上的房子了。
“噗通!”几颗燃烧的巨石落在了几艘商船的前方,溅起的水花高达数丈。
一艘奇怪的船上有人厉声叫着:“大楚国水师临检!”
几艘商船顿时懂了,这是警告,急忙落下船帆停船,战战兢兢地看着那几艘奇怪的船只靠近。
一艘楼船贴近那些商船,胡问静居高临下俯视商船上的人,厉声道:“为了公平正义和爱!所有船只接受检查,缴纳贸易税!”
商船上的人大大地松了口气,只要不是海盗就没有什么可怕的。有船长一边谄媚地笑着,一边惊讶地想,为什么是大楚国收取贸易税?
胡问静看穿了这些人的心思,喝骂着:“我大楚为了公平正义和爱杀光了南海上的海盗,你们因此不用被海盗抢劫,保全了性命和货物,难道不该感激我们大楚吗?难道你们想忘恩负义?本将军平生最恨忘恩负义之人,遇到了一定将他抽筋扒皮!”
商船船长感激的泪水四溅:“原来是大楚灭了为祸南海的海盗们,居功至伟啊!大楚收取贸易税实在是众望所归!”
……
林邑国某个港口,二十余块燃烧的巨石落下,一幢房屋化为齑粉。
周围无数百姓大声叫好:“大楚万岁!万岁!万万岁!”
数辆马车上堆积着各种建筑材料,只要大火熄灭,新的楼宇立刻就能建造,不过门匾却早已做好了,几个金色大字“大楚国际衙门林邑第五分部”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胡问静在楼船上训斥当地的官员:“我大楚为了公平正义和爱而来,你们必须全力配和我大楚,不然本将军发飙之后立刻杀入京城面见林邑王。”
一群当地官员谄媚地笑着:“古将军若有差遣,我等绝不敢推辞。”
胡问静点头,不屑地哼了一声:“谅你们也不敢违抗本将军的命令。以后本地外国商船进港、本地商船出海都必须到我大楚国际衙门登记,缴纳贸易税,若是谁敢违逆,就是不支持公平正义和爱,就是我大楚的敌人!”
一群当地官员微笑着:“是,为了公平正义和爱!”
短短月余,林邑国各沿海港口城市都建立了大楚国际衙门分部,林邑国进出口商贸税费尽数落入大楚国家衙门之手。
林邑国朝廷对此毫无意见,农业才是根本,士农工商,商人是末节,商税更是末节中的末节,林邑国的海上商税原本就没有多少,谁在乎这点银钱入了大楚的手中。
林邑国各地港口城池之内,一句言语在基层官员之中悄悄地流传,“一等楚人二等官,三等豪强四等民。”其中的悲凉和愤怒无法言语。
无数林邑百姓对此无动于衷,身为p民从三等降落到四等五等六等又有什么区别,p民本来就在最底层,更有百姓对“大楚国际衙门”充满了好感。
某个港口城池之内,某个渔民在街上卖鱼,见有顾客到来,急忙谄媚地笑道:“我家的鱼最新鲜了,看,还活蹦乱跳着!”
那顾客瞅了一眼,道:“这三尾最大的鱼,我都要了。”
那渔民大喜,急忙取了草绳串了鱼鳃,递给了顾客,道:“盛惠三文钱。”
那顾客取了鱼,理都不理那渔民,转身就走。
那渔民一怔,急忙拦住道:“你还没有给钱呢,三文钱。”那顾客冷冷地看着那渔民,不屑地道:“你认识老子是谁?老子下馆子都不付钱,拿你几尾鱼算什么?”他一脚踢在那渔民的肚子上,劈头盖脸对着渔民一阵暴打,然后又一脚踢翻了渔民的竹篓,冷笑着扬长而去。
那渔民见了那顾客的气势,根本不敢还手,忍着疼看着那顾客离开。周围有人劝道:“算了,那是陈小果,他爹是衙役。”那渔民唉声叹气,真是倒霉啊,遇到了衙役二代,他愤愤地对着地上吐痰:“儿子打老子!”捂着伤疼就要离开。
前方,那陈小果陡然惨叫了一声倒飞了出去。
所有人怔怔地看着那陈小果的方向,只见几个大楚人站在那陈小果的面前,冷冷地看着趴在地上不能动的陈小果。
有百姓摇头道:“完了,那些人竟然敢打陈小果,要倒大霉了。”
有百姓眼尖,已经看到有狗腿子跑去通知陈衙役,唯有重重地摇头,敢跟陈衙役作对的人都进了大牢,不死也脱层皮。
有百姓长叹道:“好人不长命啊。”
那陈小果趴在地上,狰狞地看着那几个楚人,厉声道:“你们知道我爹是谁?”
那几个楚人冷冷地看着他,岑缨缨一笑,道:“再打。”
“噗!”
那陈小果的脸上挨了一脚,晕头转向地倒在了地上。
远处,陈衙役带了几十个衙役拿着刀剑赶来,远远地就厉声道:“谁敢打我的儿子!”
岑缨缨冷冷地望着陈衙役,一言不发。
陈衙役靠近了,看清岑缨缨等人身上的楚人军服,大怒:“王八蛋!老子一直告诉你,我们是人民公仆,我们吃的穿的都来自人民的血汗钱,你为什么敢仗势欺人?”他扑到陈小果的面前,手里的棍子劈头盖脸地落下,只是几下子陈小果的身上满是鲜血。
陈衙役这才住手,憨厚地对着岑缨缨笑道:“为了公平正义和爱!敢问贵使,这王八蛋小子做了什么坏事,我一定严惩!”
岑缨缨一言不发,周围有狗腿子机灵得很,立刻说清了情况,陈衙役急忙从怀里取出了一个钱袋,看也不看里面的银钱,几步到了那挨打的渔民面前,柔和地道:“陈某教子无方,让你受委屈了!这些银钱赔偿你的鱼钱和医药费,若有不够,只管来衙门找我。”
岑缨缨这才微笑道:“告诉县令,我大楚为了公平正义和爱的出勤费用在月底给我。”
陈衙役用力摇头:“这次贵使是为了小人的私事出勤,岂能让县里给钱?”他向其余衙役借了银钱,恭恭敬敬地递给了岑缨缨,道:“绝不让英雄流血又流泪!”
岑缨缨微笑收了,对着四周的百姓大声地道:“一切为了公平正义和爱!我大楚将会为所有受欺负的人逃回公道,绝不收一个铜板!”
四周无数百姓用力点头,看着衙役和衙役二代倒霉真是开心啊。
有人大声地叫着:“为了公平正义和爱!”
另一个港口城池之中,有百姓看着少给了工钱的豪强管事,厉声道:“为了公平正义和爱!你若是不给全了工钱,我就去找大楚国际衙门讨个公道!”那豪强管事脸色大变,立刻取出了银钱,嘴里不断地道:“以为见官是好事吗?生不入衙门,死不进鬼门。……为了这么点铜钱至于见官吗?……拿了银钱快滚!”
又一个城池之中,几个百姓身穿丧服,手持丧幡,跪在衙门之前,大声啼哭:“恶霸强拆打死人咯!官老爷主持公道啊!”
衙门口,几个衙役懒洋洋地看着那几个百姓,这种只会跪在地上哭喊的百姓就是一坨狗屎,随便踩,不用理会。
有路人实在是看不下去了,提醒几个丧服百姓,道:“你们想要伸冤,敢走远路告状吗?”
几个衙役听了,一点点都不在意,什么去京城告状,什么拦路喊冤,统统都是糊弄p民的,压根不好使。
那几个丧服百姓咬牙道:“敢!”虽然这辈子没有出过远门,离开家乡二十里就胆战心惊,但是为了告状不敢也要敢。
那路人淡淡地道:“你们向东走五十里到了港口,去找‘大楚国际衙门’,只要‘大楚国际衙门’的官老爷接了案子,你家的冤仇一定会昭雪!”
那几个丧服百姓用力点头,有人困惑地道:“大楚国际衙门是什么衙门?”
几个衙役脸色大变,有衙役飞快地跑进衙门汇报,有衙役对着那路人厉声呵斥:“少管闲事!小心老子把你抓起来。”
那路人冷笑道:“你再说一遍,老子去大楚国际衙门告你!”
那衙役脸色铁青,就是没敢再说一遍。
……
某个田庄内,十几辆马车停下,有管事大声地道:“这个粮仓的所有粮食统统运上马车!小心点,谁敢弄破了粮袋,老子就扒了谁的皮!”一群仆役忙忙碌碌地将米粮尽数搬运上了马车。
几十步外,几个豪强中人负手而立,有人叹气道:“其实真的不赚钱。”
大楚的商人很精明,粮食价格是按照略低于市价批发价购买的,且定了恒定价格,林邑国的豪强控制市价上涨的路子都被堵住了,这笔粮食生意单纯从售价而言反而不如在本地出售给百姓或者粮食商人赚的多,但大楚商人很清楚林邑国豪强只看中了玻璃制品的丰厚利润,对持续稳定的粮食交易没兴趣,所以修改了玻璃制品的出售方式,唯有出售粮食的豪强才能够按照出售份额购买一定比例的玻璃制品,这迫使林邑的豪强不得不继续出售粮食,哪怕是最后的库存也要卖给大楚。
另一个豪强中人微笑,道:“只要动作快,我们就能赚几十倍的钱!”众人笑了,重重点头。大楚商人带来的玻璃卖到了真腊、扶南、贵霜等地可以赚十倍以上,然后再买回当地的粮食,转手再卖给大楚,这一来一回几十倍的利润就出来了。
有豪强中人笑道:“大楚没有自己赚这笔钱,一定是因为还没有门路,我们一定要快,等大楚自己摸清了其中的门路,就没有我们什么事了。”
一群豪强中人用力点头,虽然冬天的大海依然海浪滔天,但是为了赚几十倍的钱,无论如何要抓紧时间门把玻璃卖出去。有人皱眉道:“其他家族也在贩卖玻璃,我们不仅要快,还要比其他家族快。”一群人一齐点头,大鱼吃小鱼的时代已经过去了,如今是快鱼吃慢鱼的时代,必须找最快的船,用最快的速度把玻璃卖到其他国家。
港口。
一艘楼船缓缓离开港口,几个豪强中人站在船头迎着海风,意气风发。
其中一人看着楼船不断的提速,超过无数船只,赞叹道:“好快的速度!”
有一个豪强中人得意地笑:“我就知道大楚的楼船有一等一的速度!若不是如此,怎么可能尽歼南海的海盗?那些海盗打不过还不会逃吗?这楼船定然是南海之上最快的船!”
其余豪强中人看着有着无比巨大的船帆的楼船,用力点头,看这巨大的船帆就知道一定有最快的速度了。一人笑道:“我们乘坐这南海之上最快的船,一定会抢在其余家族之前卖出玻璃,别人卖一次,我们可以卖三次。”
一群豪强中人仰天大笑,只觉发家致富就是靠智慧,其余人哪里想得到租借大楚的船赚大楚的钱。
楼船船舱之内,几个水手认真地绘制海图,陛下说了,不要干涉这些林邑豪强中人的生意,大楚也绝不在此刻抢生意,大楚只要海图。
……
林邑国。某个城池。
一个林邑百姓进了粮铺,道:“掌柜,来五十斤……”他陡然怔住了,声音都抖了:“为何价格涨了三倍!”
掌柜叹气,真心道:“你想要买就抓紧,如今整个林邑的粮食价格都涨了三倍,而且……”他看着老顾客,提醒道:“……而且很有可能维持不了多久了。”
那老顾客怔了半天,林邑适合种稻米,而占城稻又高产,稻米算不上很贵,他家以前一年之中至少有八个月是吃的稻米,可价格涨了三倍之后,是不是意味着他家以后必须吃八个月的野菜或者其他低价的粮食了?
楼船之上,胡问静微笑着:“快要开始下一阶段了。”
一群大楚官员微笑,等了许久,终于等到了下一阶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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