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笔记小说网 > 百合耽美 > 和离之后 > 25. 第二十五章 也不是不能忍忍
    光线朦胧,明棠因震惊而睁开眼睛,目光所及之处,裴钺正半支着身子向她看过来。因是晚间,白日里束于发顶的长发尽数倾泻而下,多了几分与白日不同的慵懒之态。


    对方居高临下,明棠看不清裴钺的神情,只注意到他的睫毛实在长的可以。且许是因为动作的原因,他胸前衣襟处有些凌乱,领子交叠的地方露出一小块光洁的皮肤,笔直的锁骨向两侧延伸进衣料之下。


    明棠一时怔楞,加之脑中神思发散,顿时忘了早前自己在想什么,却没发觉她眼下乌发迤逦于枕上,目光柔和而顺从的表现已经被裴钺当成是默认,便靠过来,微微俯身。


    衣物渐渐除去,帐中温度似乎在逐渐攀升,肌肤相触的感觉让明棠微微一颤,目之所及处处写满诱惑。她自认是个意志不坚定的人,抵不住美色袭击,逐渐也有了兴致。


    食色性也,何况这是她合法丈夫,她何必想那么多?


    然而,意乱之间,她仍是忍不住有些后悔。抬眼,看见裴钺越发惑人的面孔,又觉得,也不是不能忍忍。


    云|收|雨|歇,洗漱之时,明棠难免又有了些别的念头。随即,想到方才的体验,在心中默念,空即是色,色即是空。


    只是,先前是以为裴钺不行而扼腕,眼下却是因体验不佳而暂时望而却步。相携回了内室,两人仍是默契分被而睡,界限清晰可见,似楚河汉界。


    在她身侧,裴钺微微转头,借着烛光,深深凝视着她平静的睡颜,默默压抑洗漱时又升腾起的念头。


    毕竟忙碌了一天,他要体谅明棠劳累。


    闭上眼睛,裴钺本以为身旁多了个人,向来独寝的他兴许会难以入睡,却没想到,自己也很快在房中淡而悠远的气息中沉沉睡去。


    翌日,明棠照常醒来。睁开眼睛时,身旁已不见了裴钺的身影,甚至被子都已整齐叠好,他躺的那侧更是似无人躺过一样平整。


    不会吧,难道她起晚了?不应该啊。


    起身,推开窗扇,瞧了眼外面的天色,见光线不强,知道眼下时间应该尚早,动作便恢复了不慌不忙,披上衣裳,去耳房洗漱。


    耳房之中,热水已经备好,明棠用帕子擦了脸,举步回内室时,余光正看见一眼生的侍女自耳房的小门进来,无声一礼后,开始收拾。


    为国公府侍女这令人惊叹的服务质量感叹一瞬,明棠回到内室,折柳和闻荷正在挑选她今日要穿的衣饰。


    因毕竟是新婚,二人不待明棠发表意见,已经自动挑选出喜庆的红色衣裙,并配套的首饰。


    明棠自知当下的讲究,任两人决定,并未发表意见。


    穿好衣裳,任长发暂且散落着,明棠起身到外间。桌上已经摆好了早膳,明棠本能要坐下吃饭时,忽然想起昨日刚与她同床的那个人,问道:“可知道世子何时起的?”


    “约摸是寅时三刻。”折柳道,“前日到公府送嫁,世子院中一名叫红缨的侍女言世子日日寅时三刻起身,用罢早膳后前往点卯,傍晚归家用晚膳。”


    日日如此,竟也包括婚假期间吗?明棠心中暗自佩服。


    要知道,像她父亲明侍郎这样能在五十岁前当上一部侍郎,且有望六十岁之前入阁的古代卷王,也会在休沐日稍稍多睡一会儿,晚起半个时辰。


    至于她,虽说因古代无甚夜生活,被迫早睡早起,也向来做不到起这么早。


    对于自律的人,明棠一向有几分佩服,落座后,看着满桌各色早点,便没有立时三刻动筷,而是决心等一等裴钺。


    就当是她对自律之人的敬畏之心。


    好在,裴钺并未让她等多久,在明棠那稀薄的敬畏之心即将消散之前,就从外间进来,行走时带来一阵早晨清凉的风。


    见他鬓角微湿,似是刚出过汗的模样,明棠不禁好奇:“世子是去晨练了吗?”


    “嗯,去后面校场跑了几圈马。”


    仍是不习惯回到住处后有人在房中的感觉,裴钺稍慢一拍,才回应道。然而,想到自己早起去跑马的原因,耳际却不禁有些发热。


    目光不自觉落在明棠面上,见她目光清正,表情平静,丝毫不见昨日晚间目中偶尔流露出的痴迷之色,他不禁动作微顿,却是不动声色,坐在她对面。


    明棠初嫁,因家中毕竟是官宦家庭,与勋贵家族交往不多,听闻府中竟有足以跑马的校场,一时失语。


    该说定国公府果真显赫吗?


    目光在对面的裴钺身上一扫而过,因不知道裴家有没有什么“食不言、寝不语”一类的规矩,明棠不再说话。默默喝了一碗极其鲜美的鸡丝粥,又将桌上各色点心小菜都品尝了一遍,觉得有八分饱了,便停筷。


    停筷之后,目光便不自觉移到了裴钺身上。坐在她对面的裴钺似是无所觉,沐浴在她的目光之中,姿态迅速又不失优雅地将桌上早膳几乎一扫而空。


    饭毕,裴钺看着她仍散着的头发,提醒道:“卯时要到定远堂。”


    新婚第一日,府中要在定远堂行认亲仪式。毕竟是明棠进门后第一次出场,且有众多族人在,若是迟到了,怕是不好。


    “我知道。”明棠点头,婚前自有定国公府的人告诉过她这事,连大致会有多少人都与她说了一遍。毕竟,若是一无所知,她这个未来的世子夫人未准备好相应的礼物,丢的也是裴家的脸。


    坐回妆台前,身后闻荷迅速为她挽好发髻,又将早就预备好的发饰一一插戴好,镜中人便逐渐有了京中贵妇常见的模样。


    抚了抚鬓边垂下的流苏,明棠在耳垂上戴好配套的耳饰,起身,看向坐在不远处的裴钺:“世子,可以出门了。”


    裴钺闻言,目光在明棠身上略过,见她身上并无一丝差错,便自椅中起身,率先出门,走了几步后,转头,见明棠落在他身后,放慢脚步,等明棠赶上之后,与她并肩而行。


    两人行走在遍铺青石板的甬道上,一时都未说话,明棠毫无所觉,裴钺却微微拧眉,看了眼身边人,主动出言打破了沉默:“早间见你用的不多,可是饭菜不合胃口吗?若是用不惯,可于诚毅堂中设小厨房,一应供给由府中一并采买便是。”


    明棠一怔,想到先前用饭时的情景,不由沉默:此生还是第一次被人说吃得少。


    “膳房手艺极好,我并无不惯之处。”明棠诚实道,“还有,我其实吃得挺多了。”


    声音落下,两人一时又陷入无言,好在定远堂已经在望,新的话题自然而然开展。至跨入门槛前,明棠已经对今日可能出现的众人的性格皆有了大致的了解。


    定远堂中,坐在上首的自然是定国公夫妇二人,两侧的座位上却也被坐满了,皆是定国公府的旁支亲眷。


    今日没了遮挡,明棠行礼敬茶之前,终于得以看清了自己现下的公公,定国公的脸。


    毕竟是已经年过五旬的人,他面上已见风霜,虽五官依稀残存着年轻时的俊美模样,眸子开合间却不见如定国公夫人一样的神采奕奕,而是显得有些无神,看起来也就是个寻常的老人罢了。


    与裴钺并肩跪在软垫之上,明棠奉上见面礼,并改口称“父亲”,奉上茶水。定国公倒是没有耽搁,接过茶盏,抿了一口,点头称好,却没有任何别的表示。


    按理,改过口后,长辈需叮嘱几句,并赏下见面礼,表明对新人的认可。


    定国公一言不发,裴钺眉间便不由略过一丝不悦,随即按捺住,看了明棠一眼,担忧她因父亲的态度而心生惶惑。谁知明棠无丝毫停顿,当即捧了另一盏茶,递给裴夫人,改口道:“请母亲用茶。”


    裴夫人大约是在场众人中心情最纯粹的一个。


    从裴钺与明棠二人进门起,裴夫人就在暗中观察。


    裴钺一袭红衣,自是被这繁复华美的衣裳衬托出十二分的出色。明棠亦是红衣红裙,鬓边垂下的红宝石室内仍流淌着火一样的艳光,却没夺去她的光彩,反倒让人立时注意到明棠的双眼亦是璀璨中透着沉静,如两颗上好玉石。


    两人并肩行来,恰是如日月互相辉映,让人情不自禁想到“珠联璧合”四字。


    待见裴钺因身旁裴坤的无视立时心生不悦,望向明棠,而明棠却面色不变,丝毫不以为意地继续全礼之时,她眸中不由略过一丝笑意。


    儿子果真对这个媳妇十分关心,而这个儿媳妇倒也能担得起。不枉她顶着压力,为儿子娶了他的这位心仪之人。


    接过茶盏,抿了口茶,又命身旁人接过明棠奉上的见面礼,裴夫人笑意盈盈,按一贯规矩,训诫了两句,示意身边侍女端着托盘上前。


    明棠抬眼看去,只见上面除了一套做工极精致的头面,还有对色泽斑斓的琉璃杯,随着动作,颜色似乎在不断流动,十分华美。


    裴夫人面上带笑,一句“我和你们父亲给你们的见面礼”,轻飘飘把定国公一言不发的举动圆了过去。


    见过礼,二人便起身,明棠借着起身,迅速看了定国公一眼,见他面色不变,放在扶手上的手指却显得有几分用力,流露出几分情绪。


    在心中记下这个细节,明棠与裴钺一道,与堂中其他人见礼。


    定国公府人口其实极简单,老定国公与夫人已经去了,仅有二子,长子是如今的定国公,次子被分出府单过。而当今定国公亦是只有二子,长子裴钧三年前在边关战死,仅留下遗腹子裴泽,次子便是裴钺。


    但毕竟是绵延许多年的公府世家,定国公府旁支虽然在这年头亦不算人丁兴旺,有资格来参与认亲仪式的却足够定远堂内座无虚席。


    与裴钺一道拜见了旁支之中或血缘较近,或德高望重的几位长辈,完成送礼、收礼几个步骤之后,终于轮到需要明棠只送礼、不收礼的部分——接受晚辈的拜见。


    首当其冲,就是先前见过几次的裴泽小朋友。


    被周奶娘带着,一步步行到明棠面前,裴泽照着之前学过的,行了礼,抬头:“给…”


    鼓起面颊,努力几次,仍未发出那个在这句话中最重要的音节,又是在堂中空地,众人中央,承受着所有人的注目礼,裴泽脸颊通红,努力不成直接放弃,一字一顿道,“给、娘、请、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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