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叠放整齐的方帕，要不是有人在，他绝对能将眼珠子贴上去。
他使劲咬了一下嘴角，一脸歉意地摆手说：“不用的先生，给您造成了不愉快，真的很抱歉。”
“这杯咖啡免费请您，还请见谅。”
说话间，额前的水珠顺着眉毛向下滚落染红了眼角，在配上湿漉漉的眸子，像一头受惊的小鹿。
“还是擦一下吧！”顾泽涣见男生耳根发红，圆溜溜的眼睛露着一连串的不安，跟只惴惴不安的小白兔一样。
他将方帕又向前伸了一下。
慕文扬慢吞吞地抬眸，当对上那双漆黑的眸子，先是眨眼躲闪了一下，接着又小心翼翼地看去说：“谢谢。”
他伸手捏住方帕的一个小角，礼貌的双手接过。
见对方没有说话，慕文扬也不敢轻举妄动，毕竟他可是准备放长线钓大鱼的人，不能因为一时的头脑发热把人给吓跑了。
因为慕文扬被泼了一身，店长叫他将衣服换下来，正好也到了快下班的点，直接穿自己的衣服就行。
等他换衣服出来时，没想到人已经走出了店门。
慕文扬看着在风中行走的顾泽涣，入迷地叹了口气，现在连风他都要嫉妒了，心想自己啥时候能摸到那种英俊的帅脸啊！
“小峰？”正在收拾餐杯的服务员见慕文扬出来，赶紧招手笑着跑过来说，“是刚才那位先生给你的小费。”
慕文扬头向前一伸：“啊？”
“啊什么呀？”一旁的店长递眼色道，“还不快点收下。”
慕文扬心想顾泽涣这是啥意思？是因为自己帮他挡了咖啡给予的赔偿，还是他平时就这么大方。
但不论是那种，自己都不能这样不清不楚的收下，毕竟他又不是来赚钱的，他可是来钓鱼的，必须立稳这个单纯善良且不图回报的小可怜人设。
“这钱我不能要。”慕文扬看了一眼店长，接过五百元说：“我去给他。”
店长看着一蹦三尺高的新店员：“……”
心想，给钱都不要可真是个单纯的小傻子。
不过，他大概率会被拒绝，毕竟开店这么久以来，那位先生决定的事，从来不会改变。
不论是对人，还是对物，都挺固执己见的。
店面西侧的拐角处，黑色的外套被风吹的卷起，在空中做着各种顽皮夸张的动作，与那笔挺的身姿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但却意外的协调。
“先生。”慕文扬望着背影喊了一声。
高大的身影顿住，过了两秒，顾泽涣慢慢转过身来，漆黑的眸子盯着十米外的男生闪动了一下。
紧接着，对面的男生飞快地朝他奔来，风席卷着柔软的短发，每迈一步都有那么两三缕头发翘起，一起一落的甚是活泼可爱。
男孩身上的衣服也从灰色的工作服换成了白色衬衣加蓝色牛仔裤，特别的青春洋溢，想一个活蹦乱跳的小羊羔。
“有事？”
慕文扬将五百元递过去说：“先生，您钱忘拿了。”
顾泽涣看着递过来的钱愣了一下：“服务费。”
慕文扬眼睛眨了一下。
顾泽涣：“给你的。”
“我，我的？”慕文扬眼睛瞪大，又立马摇头说，“这，这钱我不能要。”
顾泽涣眉锋一动：“我不会白让人替我挡咖啡，你应得的。”
果然他给自己钱是因为替他挡咖啡，这钱他要是收下，不就把人情给还了吗？
“这，这是小事，而且上次先生也为我解围，”慕文扬声音越来越小，低头道，“我还没有答谢先生呢！”
既然如此，那他正好把上次的事情提一下，即能加深一下顾泽涣对自己的印象，还能表现出自己知恩图报的形象，这样也说通了自己为什么会给他挡咖啡了。
顾泽涣却眉毛一挑：“上次？”
慕文扬听到这疑惑的语气，抬头却见人打量着自己，他不知道这人是真忘了，还是假装的。
再说就是前几天的事，而且他长的也不是大众脸，难不成这人还是个脸盲？
不论怎样，先探个底问一下才行。
“就是，这周星期二在私人会所，我被一个男人缠上，是您帮了我。”
顾泽涣见人瞪着圆溜溜的眼睛看着自己，那期待地小眼神生怕错过一丝表情，他眼睛眨了一下说：“好像，有点印象。”
慕文扬：“……”
有点印象？
他都提示的这么明显了，竟然只是有点印象？
靠，他大爷的，这跟把他忘了有什么区别？
他这张脸有这么大众吗？
真的要气死他了，这简直是对他这张脸的极大侮辱，潘见佑那个大直男都说自己纯情可爱，一眼难忘，二眼就想拐上床，这个家伙竟然忘了。
靠，顾泽涣这家伙是眼睛瞎还是脑子有坑。
他转眸一想，这家伙不会过两天也把今天的事给忘了吧！
“……”
“没关系的，先生平时这么忙记不得很正常，我记得就好了。”慕文扬硬着头皮说，“既然上次先生帮了我，这次就算我帮了先生，那咱们就算持平了，所以这钱我更不能要了。”
顾泽涣头一次听到这种言论，不知是新奇还是好笑，一向冷漠的脸上竟露出上扬的嘴角：“那就算下次帮我的小费好了。”
慕文扬：“……”
啥意思，还想着让我帮你挡咖啡呢！美得你，不过这也给了他机会，虽然他不是很想要。
“那好吧！”
顾泽涣点头说：“再见。”
慕文扬见人要走赶紧说：“
先生，祝您一路顺风。”
看着这张可爱阳光的笑容，平时只会点头的顾泽涣这次竟破例说了个字：“好。”
就这样，慕文扬一直驻足地看着人上车，然后从视野中慢慢消失，最后化成了黑点。
他伸手捏了一下肩膀，靠，演戏是真他大爷的累啊！
在这咖啡店里站了一晚上，他的腰都快断了。
“小峰，还没走呢！”店长拎着包出门见人还在，笑着问，“收下了吗？”
为了不暴露自己的身份，他在这儿就是个临时工，随时跑路的那种，他还给自己重新取了个名字叫方清锋。
一个方正、清醒、会咬人的小可爱。
慕文扬立马将伸展的手放下，回头乖巧地说：“那个先生没要。”
早就料到会是如此的店长好心提点道：“哎呀，以后给你就收下，千万别傻乎乎的跟钱过不去，这么晚了快点回去吧！”
慕文扬挥手说：“好的，姐姐慢走。”
见人走了，他转身沿着街拐进了另一条岔道，远离街道的灯光，里面有些暗，不过能看到不远站了几个人，而且还有红色的火点，应该在哪儿抽烟。
随意窸窣的脚步声，里面的人都站直了身子，并快速地掐了烟：“少爷。”
慕文扬走近将手一抬，立马有人过去点烟。
“啪嗒”一声，火光将周围照亮。
细看除了慕文扬，还有一女四男，而女生就是刚才泼咖啡的那位。
她小心地抬眸看向站在身前的男人，见人脸上没有不悦，才放心地松了口气。
此时，白色的烟头冒着猩红的光，瘦长的手指夹着烟蒂抖了两下，然后抬手放在唇上，嘴轻抿吸了一口。
“呼……”
唇开，一缕白烟吐了出来，似披肩的轻纱，随风飘散。
手指夹着烟下落，人却闭眸半仰着头，呼吸轻缓，在暗色下，配上指尖的烟总像是哪家清纯高中生背着大人偷偷出来吃烟，尤其这一脸享受的模样，如偷尝禁果一般。
慕文扬睁眼说：“演的不错。”
女生屏住呼吸：“谢谢少爷。”
他抬手看着指尖的烟又说：“以后都给我把烟禁了。”
“啊？”周围的人震惊地瞪大眼睛。
慕文扬：“吸烟有害健康。”
众人：“……”
慕文扬将手中的烟递给一旁的保镖说：“把身上的味吹干净了再上来。”
众人：“……”
车内，慕文扬坐在后座，他从裤兜里掏出一块深蓝色的方帕，摸起来顺滑，上面还有刺绣，他拿近一看是朵兰花。
他用手指捏起一角，在空中一抖，能嗅到淡淡的清香，有点茉莉花的味道，又有点乌木的药香味。
他手腕一转，将方帕缠在指尖，然后抬手抵在了鼻尖上。
慕文扬靠着沙发深吸了一口气，清香沿着鼻息钻进身体，融进血液，淌进每一处角落。
他瞳孔焕然地盯着天花板，然后闭眸，过了几秒，如上瘾一般，又抬手将方帕放在了鼻尖。
这个味道似乎比烟还上瘾，才闻了几下，就这么念念不忘。
“嗡嗡嗡……”他刚闭眼没几秒，手机就响起来。
慕文扬按下免提问：“谁？”
“当然是你的土鳖哥哥了。”潘见佑贱兮兮地说道。
“滚！”
“呦，听这语气，跟呛口小辣椒似的，怎么吃瘪了？我之前就说了，这人冷的一批，是不可能追上的，而且看他这样子也不像是喜欢男人，我劝你还是趁早死了这条心。”
“谁说我吃瘪了，我此刻正被幸福的味道冲昏了头脑。”慕文扬看着手中的方帕骂了句，“靠，太他妈上头了，”
潘见佑听到对方那相当不正经的喘息声说：“艹，你在干嘛呢？跟猫发春一样。”
“实在不行，别硬撑啊！”潘见佑语音刺激道，“憋坏了小兄弟可不好。”
“滚蛋！”慕文扬将方帕收起说，“找我干嘛？”
“肯定是好事啊！”潘见佑清了一下嗓子说道，“你知道城郊南下那片正在改扩建吗？”
“听我爸提过一嘴，说是建古城，打造旅游景点啥的，而且那边还临海，地理环境优越，前景不错，怎么了？”
“你上次不是说要办一个时装秀吗？”潘见佑提醒道，“知道政府招标的合作人是谁吗？”
慕文扬挑眉说：“顾泽涣？”
潘见佑打了个响指说：“正确，所以多好的机会啊！事业爱情双丰收。”
慕文扬舌尖顶着牙齿说：“没想到，你心眼挺多啊！”
“嘿，你这是夸人的语气吗？”潘见佑得瑟道，“来，叫声好听的。”
“滚，八字还没一撇呢！”慕文扬叹了口气说，“别说谈合作，见一面都难，那一脸嫌弃的样儿，我现在都历历在目。”
“哈哈哈……”潘见佑乐呵道，“我们七彩斑斓的海龟真是好可怜哦！”
慕文扬咬牙切齿道：“找打是吧！”
潘见佑调侃道：“不敢，你那天要是真成了顾总的小可爱，记得拉兄弟一把。”
慕文扬：“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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