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水祈坐最后一趟巴士回到公寓的时候,地平线上的太阳安静下沉,东京早春如墨水的夜色迫不及待地占据天空上方。


    住宅区的立地灯早早亮起,柔和的灯光照亮前行方向,屋内的灯光也一盏盏亮起。


    路过的时候,能闻见各种各样的饭菜香气。


    窗边走来走去的人影轮廓仿佛被吸引一般,步伐也急切了几分。


    清水祈下意识放快脚步,足底泛起一阵微麻的电流,不满地警告着大脑需要休息。


    她踉跄了下,叹了口气,放慢脚步,边走边发呆想着今晚吃什么。


    冰箱里有鸡蛋、火腿,鸡肉丸……还有土豆和卷心菜。


    想吃咖喱,但是忘记买咖喱块了。


    还是简单做个蛋包饭吧。


    清水祈把一路上买的东西放在桌子上——都是在宫城没怎么见过的,下意识买来想作为伴手礼了——解开衬衫的扣子,挽起袖子,先去洗手,又洗了把脸。


    抬头的时候,镜子中的少女呆呆地眨了下眼睛,昏暗的光线下,银眸也黯淡无神,背后空荡荡的瓷砖狭小比泽。


    清水祈才发现没有开灯。


    她把室内灯全部打开,去冰箱里拿出食材时,瞥见几瓶矿泉水中孤零零的苹果汁。


    少女随意地绑了个低丸子头,稍显生疏地用新居的炊具开始制作晚餐。


    不多时,一份新鲜的、洒满番茄酱的蛋包饭热气腾腾出锅,摆在瓷白盘子里,看着十分有食欲。


    清水祈拍了一张照,吃了几口,又放下勺子。


    她把照片发在家族群,很快收到了来自妈妈的视频通话。


    清水祈接通,蜷着双腿,懒洋洋靠在椅背上。


    她跟家人聊了一会儿,被爸爸催着去吃饭,又吃了几口,确实吃不下,才无奈地拿保鲜膜包好。


    然后,收拾好厨房,换了身衣服,开始一如既往的学习直播。


    刚开直播,就有几个固定观众点进来。


    清水祈看了眼名字,唇角不自觉上扬,对着镜头招招手,语气柔软:“晚上好哦~”


    然后才调整镜头,对准桌面的书本,专心致志学了起来。


    大约四十五分钟后,她放下笔,看了眼屏幕。


    [今天这么早就休息吗?]


    清水祈解释:“长时间伏案学习的话,会导致脊椎不好嘛,今天被好心的陌生人提醒了,还是觉得要改正一下。”


    [背景好像不是原来的地方,主播搬家了吗?]


    有其他观众替她回复:[昨天就换了,主播现在在东京上学。]


    弹幕里聊起天来,清水祈也没管。


    她起身,活动了一下身体,又喝了点水,才坐下来继续学。


    等到时间差不多了,正要关闭直播间,忽然感觉身体有点异样。


    清水祈低头,摸了摸椅垫,果不其然看见一抹红色。


    连续忙了好几天,她都忘记就是这几天来月经……话说,她好像忘记买卫生巾?


    清水祈为自己的记性无奈地叹气,匆匆下播,不抱希望地想从包里翻出一片,哪怕是护垫也行。


    结果意外地翻到了一整包,而且不是她平时用的牌子。


    清水祈救急用了之后,才想起来,考试结果公布那天,及川陪她一起去了商场。


    她和白鸟泽的牛若和天童聊天时,那个笨蛋以为她来月经或是腹泻被困在厕所,跑去买了卫生巾和药,虽然都没用上,但他也不好留在手里,临走前塞进她包里面。


    结果现在倒是用上了。


    清水祈有些好笑,换了身衣服,打算出门买一点夜用和日用备用,发现手机上出现几条消息。


    是及川彻那个笨蛋在三人群里的信息。


    【及川:祈酱你撞到脚指头了吗?指甲有没有出血,会不会很痛!】


    【及川:还是说你碰见美洲大蠊!?】


    【……】


    【及川:儿行千里母担忧.jpg】


    清水祈:“……”


    清水祈冷静地发了个:[萨摩耶被打].jpg


    群里一下子热闹起来。


    当然,主要是及川彻发了大量表情包和聊天语音。


    岩泉一用[萨摩耶开始拆家].gif总结这似曾相识的场景,清水祈觉得十分中肯。


    她忍俊不禁,连上耳机,打了个语音电话,平静地说明了下情况。


    清水祈在生活方面的确有些粗心,而且大概是因为身体素质不错,生理期基本上没什么疼痛,所以更是经常会忘记。


    有一次在户外来了生理期,她还没感觉到,岩泉和及川先瞳孔地震。被普及了基本的生理知识后,才恍恍惚惚去给她买了卫生巾。


    别别扭扭在意了几个月后,两个男生才终于接受这是女生的必经之旅的事实,并对此深感敬意。


    直到及川彻情真意切地关心姐姐,及川姐姐感动之余忍不住吐槽,稍微有点恶心,两人才消停了点——事后岩泉一默默将给妈妈准备的一箱卫生巾送给清水祈,免去了一场风波。


    不过正因如此,清水祈现在才能大大方方说出情况。


    “……所以说,难道不该感谢预知到祈酱的粗心于是提前买了的及川大人吗!?”


    及川彻大概是在跑步,呼吸声很重,讲话的时候语气好像灌了风,有些含糊。


    清水祈无视,和岩泉一聊了起来:“……明早就不跑了,正好睡个懒觉。”


    “晚上自己做了蛋包饭——我觉得好吃的啦!还拍了照片你看看!”


    岩泉在卧室看书,环境很安静,所以哪怕是没有发出声、用气音在笑,也很明显:“嗯,看着很好吃。但是记得要少放点酱油和调料,对肝脏不好。”


    “哈哈,连岩酱都说咳咳咳——”


    清水祈心虚地职责被空气呛到的及川彻:“都多大的孩子了还不知道跑步时不能聊天更不能笑嘛!一点都不懂事!”


    “#¥%@%……”


    及川彻吱吱哇哇叫了几句。


    岩泉一自然地当成背景音,翻了一页书,平静问道:“在东京过得还好吗?最后几天有没有什么安排?”


    “阿岩我跟你讲!”


    少女的语气稍微兴奋起来:“我练手的那篇翻译过稿了,还约我面谈。而且之前合作的那个杂志编辑姐姐又找我合作……”


    岩泉一静静地听着,时不时回应两句,都是夸奖的话。


    及川彻实在忍不住吐槽:“岩酱你是美熙阿姨吗?这么温柔真的还是岩酱吗?该不会拿手机的其实是和岩酱声音一样的克隆人?”


    “垃圾川,”岩泉一沉默几秒,冷静地回答,“你还记得我家跟你家就隔一条街吗?”


    清水祈也诚恳地建议:“其实彻你今晚也可以不回家。一晚上而已,很快就过去了。”


    及川彻哀嚎一声,被骑车经过的片警指责,安静如鸡。


    清水祈笑着哼唧:“活该。”


    她边走边讲,很快就到了附近的便利店。


    24小时营业的店内灯火通明,灯光照不到的地方便格外黑黢黢。


    手机屏幕的光打在静立的少女银眸之中,仿佛一汪月光无声地亮着。


    “……还有,我新认识了一些男排的朋友,下周打算去看他们比赛。或许能得到一点提示。”


    清水祈放轻声音:“黄金周我大概会回几天,想看看青城的大家的训练。”


    岩泉安静片刻。


    他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只是叫了声她的名字,平和地询问:“你在东京不开心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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