椰林飘香Pina Colada
周鸢入职还不到一年, 还没法休年假,所以她只能请假赶去医院。
到医院时,周母正在病床上闭目养神, 听到病房门声响,她才缓缓睁开眼睛。
周母的气色比昨天好了很多, 周鸢心里慢慢放心下来。
周母笑意盈盈的看着周鸢, 嘴上跟她说着其实周鸢不用特意请假过来照顾她的。
周鸢听到后对她说:“不算请假的,我上午已经把工作做完了, 主任也理解,而且你一个人我也不放心。”
“哎。”周母微微叹了口气, “要是你结了婚,夫妻两个人还能稍微好些。”
周鸢:“。”
怎么这也能扯到催她结婚的话题上?
周鸢沉默,其实她还没想好怎么开口和周母说她已经和苏玺岳领证的事。
她怕稍有不慎, 周母再被刺激的复发晕过去就不好了。
周母话题一转:“现在不想结婚的年轻人是不是特别多?”
周鸢知道这一定是周母又开始迂回着催她, 不过她还是点了点头, 回答道:“确实是不少人都不想结婚。”
周母又闲聊似的说道:“上午一个医生来查房, 我问他单身吗,结果他说他结婚了。”
“您问他单不单身干什么啊。”周鸢无奈扶额, “在医院就好好休息, 别乱想。”
“刚才护士给我来挂吊瓶,我们聊了几句, 结果从护士口中知道, 刚才那医生, 根本就是不婚主义。”周母顿了顿, “难怪我问他是单身吗的时候他犹豫了一会儿, 难道是怕我是中年人,不理解什么是不婚主义?才想了个已婚的借口?”
“那这医生人还怪好的嘞。”周鸢顺嘴一说, “您也别见谁都问问但什么,也别老想着催婚啊什么的,在医院先养好身体要紧。”
周母又想到了苏医生霁月风光的样子,未免有点可惜的摇了摇头。
周鸢见周母生病还不忘催她结婚,想说的话到嘴边犹豫了好久,然而迟迟没有开口。
她还是觉得时机不太合适,至少要等周母出院再说。
周母住院,不能总吃外卖或者食堂的饭,还是没有自己家做的干净卫生。
晚上周父到医院之后,周鸢回家给周父周母做饭,她先去菜市场买了几斤虾,她想做的晚餐很简答,粥和水煮虾。
周母吃不了太过油腻的,而周鸢也不会做太过复杂的菜系,像水煮虾这种没有技术含量的菜正适合她,只要做熟即可,而且味道也不会出错。
周鸢准备煮白粥和海鲜粥两种。
粥在锅里翻滚着,热气沸腾,她盖上锅盖,默默的看向窗外。
她心里揣着一件大事,却无人诉说。
她后悔了吗?
似乎不是的。
只是周鸢此刻内心极度需要有人做她的倾听者。
阮清清的视频通话就是在周鸢发呆时打来的。
“鸢宝,有段时间没联系啦,最近忙什么呢?”阮清清的声音从视频里传出来,“我最近要出差,正好是回江坞,咱们到时候一起吃个饭啊。”
“好啊。”周鸢笑着说,随后把摄像头转换成后置,“给你看看我做的粥。”
“啧,毫无食欲的白粥。”阮清清是知道周鸢做饭水平的,“怎么轮到你做饭了?”
周鸢几句话把周母脑溢血的事情告诉了阮清清。
“啊?!”阮清清有些震惊,在她印象里周母是身体很好的人,而且又是警察,身体素质一定比一般人要强,“那阿姨什么时候能康复?”
周鸢让阮清清放心:“医生说再观察几天就能出院了。”
阮清清道:“那我回江坞的时候去看看阿姨。”
周鸢心里有事堵着,从阮清清的角度看去她有些心不在焉,阮清清的嗓音一下子有些颤:“你别骗我啊,该不会阿姨身体……”
周鸢听阮清清这么说,就知道自己的表情让阮清清担心了,周鸢回过神:“真没事,没骗你。”
阮清清和周鸢一样,是独生女,她们觉得自己现在还年轻,总觉得父母不会生病。
阮清清:“那你这副样子,总感觉藏着什么心事似的。”
不愧是好朋友,总能一眼将周鸢看穿。
周鸢打开锅盖,搅了搅锅里的粥,几秒过后,像是下了什么决心似的跟阮清清说:“清清,跟你说件事……”
“什么?”
周鸢沉声道:“我结婚了。”
“什么?!”阮清清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手机差点儿从手里掉下去,再次拿起来时眼睛睁的大大的,就连声音都提高了一个声调:“你别逗我啊,你是在跟我开玩笑吧,还是说生病的人是你不是阿姨?鸢鸢,虽然我这么说可能不太好,但是你大脑现在还好吧……”
周鸢声色严肃的对阮清清说:“是真的,我第一个跟你说的。”
“我是第一个知道的?”阮清清还是不信,“那你什么时候结婚的?”
周鸢有些不好意思的小声说:“昨天。”
“什么?!”阮清清睁大眼睛,“那你和谁结婚的,结婚证有吗?是去民政局盖过钢印备份过的吗?离愚人节还有几天呢,怎么还让我提前过愚人节了呢!”
“真没骗你。”周鸢又重复了一次,见阮清清还是不信,周鸢找出了自己的结婚证,她把结婚证放在后置镜头内,“看到了吧,该信了吧。”
“怎么这么突然……”阮清清还是觉得有些不可置信,她知道自己的好朋友向来是什么性格,是不会无缘无故的进入一段婚姻的,更不用提还是闪婚,阮清清看多了霸道总裁言情小说,半开玩笑道:“该不会是阿姨生病需要很多很多钱,所以你就把自己‘卖’给了霸道总裁?”
周鸢听到阮清清的话,一下子笑出声:“你不去写霸道总裁爱上我都是屈才了。”
阮清清:“那你怎么会突然……我认识的鸢鸢不是这样的。”
周鸢被好朋友戳中了心思,一下子心底一酸,把最近这半个月发生的事跟阮清清说了个遍。
阮清清听完也沉默了。
她不确定如果发生在她的身上,欢迎 加入 叭八三令起齐无三溜吃肉停不下来她会做出什么比周鸢更好的选择。
阮清清:“所以你的丈夫是咱们学校岳教授的儿子?”
周鸢点点头,“是啊,至少有岳教授作担保,他人品不会差到哪里去的。”
阮清清皱了皱眉,还是开口说:“虽然你们是一家人了,但是鸢鸢,我还是要提醒你,小心被同妻!”
周鸢很感谢好朋友的提醒,但她觉得苏玺岳人品是没问题的,不会做这种恶心人的事,“不会的,从我的观察来看他不是这样的人,而且他还说……”
还说需要正常的夫妻生活。
“要小心男人的伪装。”阮清清继续说,“说不定他就是觉得你是岳教授的学生,会无比信任他,所以骗起来才更得心应手呢。”
“总之,你们住在一起,你一定要仔细观察,多多留意。”
阮清清的提醒也不无道理,周鸢笑着说:“好,我知道了,谢谢清清。”
“所以,你们真的住在一起了?”阮清清忽然眸光一闪,“嘿嘿嘿,同居生活怎么样啊……”
“还没有呢。”周鸢脸颊一热,“我还没有搬过去。”
阮清清和周鸢又聊了几句,叮嘱周鸢一定不要被骗,如果婚姻生活感到不顺就及时止损。
周鸢笑着答应了,锅里的粥也煮好了,周鸢在海鲜粥出锅前撒上一把香菜,分别装在了两个保温饭盒里。
等她到医院,先去了一趟苏玺岳的休息室。
休息室内空空的,苏玺岳不在。
周鸢把其中一个保温饭盒放在了休息室的桌子上,又留了一个便利贴。
他们在这间休息室内发生了什么回想起来还历历在目,尤其是在同一环境里,温度、味道、甚至窗台的绿植都刺激着周鸢的神经细胞,周鸢写好便利贴不愿久留,匆忙离开。
她给苏玺岳送饭主要是为了感谢他上午照顾周母,虽然周母和他都没说,但是周鸢想,苏玺岳一定会是默默做事却不主动开口提及的。
如果让她做什么硬菜她做不来,但是煮点虾送给苏玺岳当宵夜还是能做到的。
更何况他们已经是夫妻了,的确需要拉近一些距离。
回到病房内,周鸢把饭盒一层层的铺开,白粥、海鲜粥、水煮虾,还有家里的腌好的小菜。
“鸢鸢煮饭的水平越来越高了。”周父笑着说。
周鸢被夸的不好意思,就是水煮虾,哪里谈得上什么煮饭水平。
周母也说周鸢做饭好吃,她和周父都吃了不少。
周鸢买了好几斤虾,本来以为根本吃不完,没想到虾和粥都没有剩。
等她吃完饭,看到微信收到了苏玺岳发来的消息。
是一张图片,已经洗好的饭盒。
【XY.S:谢谢苏太太的水煮虾。】
周鸢的目光落在“苏太太”这三个字上,还有些不习惯。
【zy:你喜欢就好,上午麻烦你了。】
周鸢又一次和他道谢。
【XY.S:我不需要妻子囿于厨房锅台,你想感谢我也不用这种你不擅长不喜欢的方式。】
周鸢心里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活虾她在市场上买了很多,做一次多做一些少做一些都没什么,她和周父周母都要吃,苏玺岳是不是误会成单独给他做的了?
周鸢想了想,其实也不需要解释清楚,有些美丽的误会就让他继续误会下去吧。
她发了个玲娜贝儿的表情包,苏玺岳的消息就紧接着发了过来。
【XY.S:早点搬来一起住,就是最好的感谢方式,毕竟没有哪对夫妻新婚就分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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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母住院后来的这几天, 周父协调了一下工作时间,大部分时间他来陪着周母,周鸢忙完后再到医院接替他。
在他们的照顾下, 周母恢复的很快,没过几天就可以出院了。
出院这天是周鸢和周父一起来的, 办理完出院手续, 在病房收拾东西时小李大夫敲了敲病房门。
周鸢刚好在门口处的位置,她有些意外, 开口道:“李医生,是我妈妈身体有什么问题吗?”
“哦, 不是的。”小李大夫站在病房门口,也没有向内走太多打扰周父周母,他推了推眼镜框, 顿了几秒钟, 才小心的说:“我能留一下你的联系方式吗。”
小李大夫的声音比平时小了些, “后续如果有什么问题也可以从微信上继续问我。”
周鸢对于小李大夫现在做的这样的事见过太多次了, 说实话周鸢不是很想给。
她如果是单身的话,她不想和男人恋爱也不需要无效社交所以她不会给, 现在她已经是已婚身份了, 她更不想给。
就在周鸢思考怎么委婉的拒绝小李医生时,耳畔响起了一道熟悉的嗓音:“李大夫, 不去值班站在病房门口做什么。”
周鸢抬头, 苏玺岳神色淡淡, 穿着白大褂的他, 气质如山涧雪松, 下颌棱角分明,一副世家贵公子的模样, 仿佛他一过来,就连医院走廊里浓浓的消毒水气味都被消散了许多。
“没……没干什么。”小李大夫就像学生时期做坏事被老师捉住了一样,连忙找个借口为自己开脱:“我问一下病人家属还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
“24床到34床的病历,整理出来了吗?”苏玺岳淡淡的开口,语气里带着不自知的压迫感。
“还……”想到苏医生工作时严谨的态度,小李医生连忙把想说的“还没”改口成:“快了。”
苏玺岳口中落下一句轻描淡写的话:“下班之前还交不上,就改成手写整理。”
他不会让李医生手写整理病历的,但这的确很好的对李医生起到了督促作用。
“苏主任,我现在就去。”小李医生说完,冲周鸢点了一下头,算是打过招呼,立刻转身离开。
门口便只剩周鸢和苏玺岳两人。
阳光落在病房外的走廊上,刚巧落在苏玺岳的一侧肩头,他的身型一侧明,一侧暗,周鸢快要看不清他的眼睛。
但即使如此,周鸢也会在心里想,他的眼睛生的可真好看,眼眸如黑曜石一般,深邃神秘,睫毛浓而密,眨眼时在卧蚕处覆下淡淡的灰色阴影,却不会显得女性化,反而有他自己的味道。
苏玺岳的鼻梁高而挺,整张脸的五官没有一处能挑出缺陷。
四目相对,周鸢竟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即使她会给苏玺岳送水煮虾,苏玺岳也会隔着微信称呼她为“苏太太”,但见了面,周鸢仍然有些束手束脚,不得自在。
克里斯多福·孟把人与人的亲密关系划分为四个阶段,分别是绚丽、幻灭、内省和启示。
四个阶段按照顺序依次按部就班的发生。
周鸢在想,她和苏玺岳之间,是已经打破阶段顺序,开始自由不受控制的发展了吗?
他们似乎没有绚丽期,也没有幻灭期,而是直接进入了内省期?
周鸢摇了摇头,自己都在乱想些什么。
苏玺岳温和清冽的声音将周鸢的思绪拉回
殪崋
:“下次再遇到这种情况,你直接说你已经结婚了。”
周鸢眼睛瞪大:“你能看出我不想给吗?不对,我们刚才说的话你都听见了?”
“不难看出。”苏玺岳唇角勾了勾说了这句话,随即微不可查的皱了皱眉:“你们在公共场合交谈且我的听力正常,听见你们说什么难道很奇怪吗?”
倒也不是奇怪,而是周鸢觉得以苏玺岳的长相性格来看,他应该是走在路上目不斜视的那类人才对,就像高中时只知道刷难题、不关心班级八卦的学霸。
他会留意一个小大夫和病人家属说了什么,真的和周鸢对他的印象人设不符。
但让周鸢惊讶的是,苏玺岳即是如此,也能看出她并不想将微信给李医生。
不过这些话周鸢不会对苏玺岳讲的,她听到苏玺岳的话后也只是摇了摇头,“那是你的同事,我直接说你已婚好像不太好。”
“我们是结婚做夫妻,不是行走的五十万做间.谍,还害怕被人知道。”苏玺岳笑着说,“既然已经结婚,就没什么不能说的。”
周鸢被苏玺岳突如其来的幽默逗笑。
苏玺岳继续开口,“而且有些事即使想瞒,也瞒不了多久,小鸢,你说是吗?”
周鸢当然能听出苏玺岳话中的意有所指。
他们领证的第二天,岳教授就给周鸢发了一大段文字外加语音,但还觉得不过瘾似的,又打来了电话,无非就是说她和苏玺岳结婚之后,一定不会让她委屈之类的话。
苏玺岳领证的事没有瞒着他的父母。
那么苏玺岳刚才说的这句话什么意思,再明显不过了。
不过周鸢想,苏玺岳更多的应该是希望她的父母得知后,她能更顺利的搬到他家中和他同住。
周鸢垂眸,眼睛盯着地上的阴影,糯糯开口道:“再给我几天,我一定尽快告诉他们。”
“在门口和谁说话呢说这么久啊。”周母向着门口的方向喊了一声,周鸢被这冷不丁的一声吓了一跳。
“哦,没谁。”周鸢敷衍着冲病房内的周母说,“我这就过去了。”
苏玺岳自然听到了她们母女二人的对话,本来准备离开的苏玺岳,在听到周鸢的话后,迈开双腿,进入病房内,冲着周父周母露出了一个温和的笑意,“叔叔阿姨,是我刚才交代了一些注意事项,如果您之后有什么问题,随时联系我。”
“哦哦,原来是小苏医生啊。”周母乐了,住院这么久,见苏医生的次数并不多,不过每次见他都会留下深刻的印象,不外其他,就是这苏医生,长得太帅了。
以周母的眼光来看,苏玺岳是很正派的帅,五官端正完美,下颌棱角分明流畅,整个人干净利落,如果将他身上的白大褂换成警服,肯定是警队一道靓丽的风景线。
“太感谢您了,苏医生。”周鸢背对着周父周母,他们看不到她此刻瞪着苏玺岳的表情,周鸢有些咬牙切齿的下着“逐客令”:“我们就先不打扰您了。”
苏玺岳不请自进,还非得在周父周母前露出一副很好亲近的模样。
周鸢从周母的眼里就能看出来,她很欣赏苏玺岳这种类型的年轻人。
而且周母还是颜控,平时看电视剧都要挑男主角帅的看,还必须是长得帅,角色人格魅力加成的那种她还不爱看。
周鸢生怕她和苏玺岳之间有什么不对劲的交流被周父周母看出来,毕竟两位可是警察啊。
她可不想医院病房变成会审她的大堂。
周鸢有些着急的催着苏玺岳赶紧走,她微微瞪大的眼眸闪着光,随着眨眼的动作,羽睫不断的扇动着,一下又一下的扫着眼下。
她的嘴巴略微撅起,故作凶态的模样像一只装老虎的小白兔。
周鸢今天穿了一件米白色的上衣,本身就白的她被衣服映衬的更白了,从苏玺岳的视角看去,倒真像一只小白兔。
苏玺岳不再逗周鸢,又简单叮嘱了几句回家休息的注意事项后就离开了医院。
周父:“这小苏大夫心还挺细,还知道出院前再来嘱咐一下。”
周母:“是啊,而且这苏医生长得是真不错。”
周父一听周母这么说,他连忙换了个话题:“东西都收拾好了,咱们回家吧。”
周鸢回家的这一路上都在想该怎么开口。
她坐在后排,望向窗外不断后退的风景,有些苦恼。
但是长痛不如短痛,但是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还不如快刀斩乱麻,干脆利落点。
回到家,周鸢准备找个合适的时机开口说这件事。
结果周母先开口了,“鸢鸢,你怎么把行李箱拖出来了?”
周鸢收拾了一点自己的杂物,结果行李箱摆在客厅忘记拖回自己房间了。
周鸢这几天每天都收拾一点,收拾的很慢,像是解压放松心情似的,但是前几天周鸢都把行李箱放回了她的房间,就是昨天,忘记把行李箱收回去了。
她想,也许这就是上天给她的时机,不如干脆就借此机会说了吧——
于是周鸢深吸一口气,随后屏住呼吸,飞快的开口道:“爸,妈,我跟你们说件事,我结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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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鸢坐在凳子上, 隔着茶几,对面的沙发上坐着严肃且面无表情的周父周母。
被收拾的一尘不染的茶几上放着一本红色的结婚证。
周母住院的这几天,家里的茶几上基本没怎么摆过吃的, 结婚证在空荡荡的茶几上分外显眼。
周母已经将周鸢薄薄的一本结婚证看了好几遍,才不可置信的将它放在茶几上。
周鸢坐在周父周母对面, 就像警局里的警察在审犯人。
尤其周父周母本身就是警察, 自带警察的气质,而她自然就是被审的那一位。
在周鸢简单并且美化的交代了她和苏玺岳的领证过程后, 周母开口说:“既然如此,你确实该搬过去和他一起住。”
周母的语气平平, 没有听到周鸢结婚的喜悦,也没有恼怒,就连对苏玺岳的称呼, 也不叫他的名字, 而是用“他”代称。
不冷不热, 不亲不近, 倒不像是在谈论自己的女婿,也没有了在医院里时对苏玺岳的满意, 更像是陌生人。
周鸢知道这是周母在生气, 生气她没有和他们商量就偷偷结婚。
“也不能你自己收拾行李搬家吧。”周父略带不满的开口,“他就不过来帮你?”
周鸢知道不能让周父周母继续对苏玺岳不满了, 她小声说:“跟他讲过了, 他下班就过来。”
周鸢其实压根儿还没有和苏玺岳讲。
她是趁着回到卧室后才给苏玺岳发的微信。
出乎周鸢预料的是, 苏玺岳没有等到下班才来, 而是不到一个小时就给周鸢直接拨通了电话, 问她家的具体住址。
苏玺岳只知道周鸢住在哪一栋楼,但具体的单元楼层, 他并不知道。
苏玺岳不是空手来的,他带了茶叶、白酒、香烟,还有女士丝巾和护肤品以及一些包装精致的水果。
种类并不是很齐全,但这么短的时间内,准备的已经算是充分了。
周鸢都没有跟他说过,周鸢只跟他说了她的父母已经知道了,让苏玺岳来帮她搬家而已。
苏玺岳坐在客厅,他穿着一身黑色的西装,衬衣的扣子系到了最顶一颗,下颌如刀削似锋利,举手投足间是良好的家教,黑眸偶尔和周父周母对视,眼神中是属于成熟男性的稳重和对长辈的尊重,足以看出他很重视这次和周鸢父母的见面。
周母在医院时就觉得苏玺岳不错,但刚得知他竟然偷偷和自己的女儿领证,心生不满,但真当苏玺岳恭恭敬敬的出现在她家客厅时,周母又生出了对苏玺岳的满意——
确实是个很不错的女婿。
工作、样貌、家世、为人处事都没得挑。
简单问了问苏玺岳的个人情况后,周母开口:“所以你在医院跟我讲,你已经结婚了,就是和鸢鸢?”
“嗯。”苏玺岳点点头,嗓音真诚清冽:“因为当时小鸢还没有和您二老说我们结婚的事,所以我没有和您说我的结婚对象就是小鸢,并不是想刻意瞒您。”
周母从苏玺岳的话里听出来一丝意味,笑着问苏玺岳:“你就这么听她的话?”
闻言,苏玺岳还没说什么,倒是周鸢一顿,她妈妈说的什么话啊,什么叫苏玺岳听她的?!
且不说她和苏玺岳没有感情基础,就算是恋爱后顺其自然的结婚,被长辈当面挑破也会很尴尬不自在吧。
周鸢担心苏玺岳会感到不自在,刚想开口解围,就听到苏玺岳含着笑意的嗓音,“嗯,当然。”
周母听到苏玺岳的话,心里最后一丝不满也没有了:“时候也不早了,别再坐着了,你们去收拾收拾吧。”
周鸢提前收拾了一些行李,而且说不清为什么,她没有打算一次搬完。
苏玺岳站在周鸢卧室的门口,卧室里飘荡着淡淡的薰衣草香薰味道,他并没有贸然的进去。
其实站在门口就能看到周鸢卧室的全貌,她的书桌上堆着凌乱的杂志和书籍,笔记本电脑和ipad随意的放在一旁,中性笔也没有回归笔筒,而是随意的压在薄薄的纸张上。
周鸢的床上铺着蓝色格子的四件套,床头还摆着一只粉色的玲娜贝尔玩偶,床头柜上摊开放着几片面膜和面霜,还有美容仪,一看就是女孩子的卧室。
“你怎么不进来?”周鸢才注意到苏玺岳半倚在卧室门口处。
“需要帮忙吗?”苏玺岳说话时的视线落在了书柜处,书柜的旁边摞了一摞书,苏玺岳下意识的以为那是周鸢要带走的。
周鸢猜到了苏玺岳的想法:“哦,那些书先放在这吧。”
苏玺岳大致看了一下那几本书,“好,刚好家里也有这几本书。”
苏玺岳说的“家里”,自然是指他现在的家。
周鸢听到后,手中的动作不自知的慢了一下。
“家里”,即将成为他们俩的家。
苏玺岳站着,垂眸时轻松的能看到顿在行李箱旁边的周鸢,她的嘴角抿成一条直线,双眸明亮有神,浓密的羽睫岁着眼睛一眨一眨的在卧蚕处覆下浅浅的的阴影,鼻子精致高挺,她散发着不自知的魅力。
周鸢也总觉得有道视线落在她的身上,让她有些不自在。
周鸢想了想说:“要不你帮我把床头柜上的东西收拾一下吧。”
周鸢想的是床头柜上的东西不多,收拾起来方便,不会太麻烦他。
苏玺岳把周鸢床头柜上摆放的零零散散的化妆品都归整好,嗓音淡淡道:“你的美容仪旁边只有数据线,没有充电底座。”
“啊,底座在抽屉里。”周鸢听到苏玺岳的话后下意识的开口,“看不出来苏医生还知道需要充电底座啊。”
苏玺岳听到周鸢的话未免觉得她还是小孩子,这美容仪虽然他是第一次见,但是很明显的一看就是需要一个底座支撑住它来充电的。
苏玺岳浅笑着摇了摇头,顺手拉开床头柜的抽屉准备拿出充电底座。
只是没想到苏玺岳的手指刚刚拉开抽屉,眸光落在抽屉里,还没看清底座在哪里,他的怀中忽然猝不及防的多了一个软绵绵的触感——
那是忽然向他怀里扑过来的周鸢。
周鸢的本意并不是扑倒苏玺岳的怀里。
她伸手飞快的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推上了床头柜的抽屉。
只不过惯性使然,她重心不稳,一头扎进了苏玺岳的怀里。
苏玺岳向后退了一小步,随后又稳稳的站住,他的手掌完全是本能的一把搂住周鸢。
苏玺岳的手掌落在周鸢的腰肢处,周鸢只觉得腰部一阵滚烫。
不止是腰部,周鸢的脸颊贴在苏玺岳的胸口,能感受到他西装衬衣之下的肌肉线条,那是隔着衣料也能明显感受到的胸肌,甚至能听清他心脏砰砰的规律跳动声。
直到周鸢也能听到自己的心跳,不同于苏玺岳规律的砰砰声,她的心跳明显乱了节奏。
“还要这样抱多久?苏太太。”苏玺岳带着轻笑的嗓音在周鸢头顶响起,“等回到咱们的家,还有的是时间,你想抱多久都可以。”
苏玺岳的重音故意落在最后几个字上,周鸢暗想,苏玺岳可以真厉害,一句话弄的她几次不好意思。
周鸢闷闷的趴在他的胸口,她的胸口紧紧的贴在苏玺岳的身上:“你先松开我。”
“小鸢,别冤枉人好吗。”苏玺岳的嗓音里更是掩不住的笑意,“是谁一直拽着我的外套不松手。”
周鸢一愣,才察觉到覆在腰部的热意已经消失,反倒是她一直拽着苏玺岳的西装没有松手。
周鸢立刻松开手,站在苏玺岳面前,“刚刚不好意思。”
苏玺岳调侃道:“这是你的卧室,收拾行李也不用这么着急。”
周鸢心一横,问苏玺岳:“你刚才没看到抽屉里有什么吧。”
她之所以忽然冲过来,就是在她和苏玺岳说完让他在床头柜的抽屉里找充电底座之后意识到了不对劲儿。
她的床头柜抽屉里,可不止有充电底座,更有一些小玩具。
一些她不想让其他人、尤其是她法律上的丈夫苏玺岳看到的小玩具。
那是女性专属的私密性极强的解压小玩具。
苏玺岳摇了摇头,调侃周鸢:“不知道的还以为你的抽屉里面有地雷,你第一时间扑过来救我呢。”
周鸢被苏玺岳的调侃弄的不太好意思:“你去坐着吧,我来收拾就好。”
苏玺岳刚才拉开抽屉的那一瞬间,大概看到了里面都放了什么,只不过扫了一眼,大致都是美容仪之类的,他不知道周鸢的反应怎么会这么大。
不过这是周鸢的隐私,她不想说,他也不会多问。
苏玺岳:“需要我帮你把登机箱合上吗?”
周鸢的卧室里放着三个行李箱,只有一个小的登机箱装满了。
“好。”周鸢在确定苏玺岳没有看到她的抽屉里有什么之后松了口气,“麻烦你了。”
苏玺岳很利落的将行李箱拉上拉上拉链,他的嗓音清冽:“我们之间不用这么客气。”
两个人收拾行李却是比一个人效率高,只不过周鸢仍在犹豫要不要将她床头柜里的玩具都带上。
她住在家里时周母是不会动她卧室里的书桌和床头柜的,但她不住在家里,就会有被发现的危险。
周鸢心一横,干脆带上吧,大不了最差就放行李箱里不拿出来好了。
周鸢一共收拾了三个行李箱,带的都是她的一些生活必须品。
“我刚才给你发了一份体检报告,是我上个月的检查结果。”苏玺岳趁周鸢收拾好行李后说:“我们即将在一起生活,我想我有义务和责任让你知道我的身体状况,也希望你能对我完全信任。”
事实上,周鸢也觉得当代年轻情侣在同居、又或者说是发生关系前应该交换彼此的体检报告,完全是本着对自己、对对方都负责的原则。
毕竟谁也不能确认对方是否携带传染病或者性.病又或者身体有什么不良状况。
周鸢没有和苏玺岳提起,实在是因为他们俩进展的速度太快了,快到周鸢将体检这件事甩在了脑后。
她完全没想到苏玺岳竟然会主动提起。
她笑着打开微信,也给苏玺岳发了一份电子文件:“这是我年前单位体检时的体检报告。”
说完她点开苏玺岳的体检报告,其实她心底莫名的相信,苏玺岳一定是一个有着健康作息、生活规律的男性。
果不其然,苏玺岳的体检报告各项精密细致的检查结果无一不在说他是一位保持着良好生活作息且拥有健康体魄的男人。
苏玺岳也点开了周鸢的体检报告,最开始的一行是姓名、性别、身高和体重。
苏玺岳眉头微微一皱:“你太瘦了。”
“啊?还好吧。”周鸢抬起手腕看了看自己的手,“体检报告上说我的体重在正常范围内啊。”
“不是正常范围,而是偏瘦。”苏玺岳怀疑周鸢根本没仔细看过这份体检报告,“再瘦下去就会对身体有不健康的影响了,会引起贫血,至少胖五斤。”
周鸢:“那也太多了!而且我现在很健康。”
一点儿也没有苏玺岳说的什么“不健康的影响”,周鸢倒更觉得苏玺岳是作为医生,描述的夸张是在故意吓唬她。
苏玺岳见周鸢一提起体重反应这么大,也没再继续这个话题,反正以后住在一起,他总有办法将她养的健健康康。
***
苏玺岳一只手拖着一个26寸的行李箱,周鸢拖着一只小的行李箱,另一只手里抱着她床边放着的玲娜贝尔。
周父周母塞给周鸢和苏玺岳一人一个红包,“以后日子要认真经营。”
周鸢被他们突如其来的亲情牌弄的有些不知所措,她向来是一个吃软不吃硬的人,周鸢的心蓦的一软,鼻尖酸酸的。
苏玺岳在周父周母面前却是是模范女婿,虽然他的话不多,但总能让周父周母放心:“爸、妈,你们放心。”
本来苏玺岳刚进周鸢家门时对周父周母的称呼还是“叔叔”“阿姨”,但是周母冷不丁的呛了一句:“都结婚了还叔叔阿姨呢?”
苏玺岳从这之后就改口了。
周鸢都有点佩服苏玺岳,她和苏玺岳没有感情,而他也能真的将她当作妻子,将她的父亲母亲当作自己的父亲母亲。
不论如何,苏玺岳的人品是没的说的。
婚姻这条路,爱情并不是最重要的。
爱情会在柴米油盐中消耗殆尽,而维系婚姻能否长久的一个重要因素,就是对方的人品。
婚姻就像两个人约定俗成的一纸合约,一个人品好、有责任心的人,是不会忽然半路违约的。
周鸢心里默默的想,其实想半路违约的人,也许是她。
倒不是她的人品有问题,而是她觉得未来充满了不确定性。
她虽然确定过许多次苏玺岳一定是一个人品没有问题的另一半,但她仍然不能保证自己是不是真的能走的长久。
她甚至想过,要不要抱着一年后提出离婚的念头和苏玺岳走下去。
但后来又被她否认了,这太不公平了。
对她、对苏玺岳、对他们的这段婚姻,都不公平。
周鸢压下鼻尖的酸意:“你们放心吧,我们会好好的。”
苏玺岳的车停在临时车位上,他今天穿了一身黑色西装,疏离又矜贵,有几分政界新贵的模样。
周鸢看着苏玺岳将行李放到后备箱里,心底不忍感叹道,他穿这一身当搬家师傅真是太亏了。
行李箱装的很满,是有些重量的,但苏玺岳举的很轻松,他手背上的血管微微浮现,冷白的手指骨节更加分明。
就在他把行李箱放入后备箱的时候,手臂的肌肉线条若隐若现。
他的后背很宽,有着很优越的头肩比,周鸢想,苏玺岳一定常年保持着健身的好习惯。
三个行李箱很快苏玺岳都安置好,随后他拉开副驾驶的车门,“小鸢,上车吧。”
从周鸢家到汤鼎国际这条路,是周鸢每天上下班的必经之路,她再熟悉不过了。
但今天,有些莫名不一样的感觉。
她去汤鼎国际不是去上班,而是走向人生的另一种可能。
离汤鼎国际越来越近,周鸢的心忽然有些紧张。
她的手指无意识的捏着安全带,眼睛看向窗外,沿途风景不断向后撤退。
到汤鼎国际的时间比周鸢想象的还要快。
苏玺岳拥有的1幢别墅的面积很大,花园里种满了不同种类的鲜花和绿植,高低错落有致,颇具艺术美感,但是周鸢无心欣赏。
苏玺岳的车稳稳的停在他的车库里,他偏头看向坐在副驾还有些走神的周鸢,睫毛微微下垂,黑眸幽深,眉眼清冽,声音有些低哑慵懒:“小鸢,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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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鸢跟着苏玺岳进入了别墅。
周鸢虽然在汤鼎国际工作了这段时间, 但还是第一次进入别墅区的内部。
别墅的面积很大,整体风格并不是一提起别墅就想到的华丽奢华,而是更偏向极简高雅的格调。
客厅的面积很大, 浅灰色的大理石地板凸显出室内轻奢的高级风,精致的顶灯和背景墙的设计相交呼应, 客厅的一角的博古架上有古董花瓶, 角落里还有一个唱片机。
无一不在说着房间主人的品味有多好。
客厅的面积虽然大,但设计有致, 而且很干净,丝毫不凌乱, 反而透露着一股有生活气息的痕迹。
相比较之下,周鸢的卧室简直乱的不得了。
周鸢是今天临时和苏玺岳说周父周母想见他的,而且搬家这事也很突然, 苏玺岳并没有什么提前打扫准备的可能, 所以只能说明他平时就是一个让家中整洁干净的人。
周鸢想到了苏玺岳的生日, 处女座的人, 难道真的都爱清扫、有洁癖?
周鸢看着阳台上的绿植,心里的紧张消散了些许, 但仍还没有完全消散。
相比于客厅的装潢, 她更关心的是卧室。
是住在主卧?还是次卧?
周鸢的手指有些不自然的用力的握着行李箱的拉手,试图缓解她此刻的不安。
她知道作为夫妻, 自然要住在一起, 但当这一刻来临时, 周鸢还是无法立刻接受。
苏玺岳拎着行李箱, 对周鸢说:“把行李放到卧室吧, 整理完休息一下,今天你也累了吧。”
周鸢点点头, 问出了心底颇为好奇的问题:“我住哪里?”
苏玺岳上楼的脚步一顿。
随后严肃道:“我暂时没有分居的打算。”
周鸢一怔,苏玺岳的话是说,他们要住在一起是吗?
谁知苏玺岳转而又继续道:“小鸢,你呢,你想住在主卧还是次卧?”
周鸢一愣:“我?”
苏玺岳笑着说:“这里也是你的家,我想我无权决定你住在哪间房间。”
周鸢没有想到苏玺岳会这么说。
毕竟苏玺岳一直跟她说要做“真正的夫妻”。
周鸢的心底流过一丝暖意,是啊,苏玺岳的的确确是在和她做“真正的夫妻”,毕竟“真正的夫妻”就是要互相尊重。
周鸢想到这里心里轻松了很多,语气也放松了些许:“那主卧和次卧都看看?”
苏玺岳眼含笑意:“好。”
先看的是主卧,苏玺岳现在住的卧室。
如果周鸢在见过刚才的客厅还能说客厅面积达宽敞所以看起来比她的卧室干净的话,那苏玺岳的卧室完完全全的又一次打了她的脸。
苏玺岳的卧室装修风格是极简主义的冷淡风,以黑灰色调为主,没有明亮跳脱的色彩,主卧的面积也不算太小,但东西的归置都很整齐有序,他卧室的书桌上放着多屏电脑和一个笔记本电脑,除此之外没有多余的杂物。
周鸢卧室的床头柜上堆放着很多零零碎碎的小东西,但苏玺岳卧室大床两侧的床头柜都干净的一尘不染,就连充电器的数据线也有规律的被整理好。
卧室扑面而来不可忽略的雪松冷冽气息,若有若无的苏玺岳身上的气味将她包围,又让周鸢无法避免的忽略,这里是苏玺岳的卧室,这些都是他生活过的痕迹。
周鸢的眼神又一次掠过苏玺岳的床。
苏玺岳主卧的床至少是两米的,很大,两个人在床上各睡各的互不打扰完全不成问题。
苏玺岳见周鸢没有看卧室的其他地方,主动开口:“衣帽间在这儿,要看一下吗?”
说完,苏玺岳打开了衣帽间的门。
他的衣帽间面积比周鸢想的要大很多,苏玺岳的衣服颜色也多以黑、白、灰为主,他的衣服并不多,衣帽间大部分的衣柜是空着的。
世界上所有的女孩子想不想要一个衣帽间周鸢不知道,但周鸢知道她很想拥有一个这样的衣帽间。
把她的衣服、包包、鞋子甚至是收集的玩偶都放进去。
那一定很有成就感。
周鸢按耐住眼眸里的光,转头问苏玺岳:“我还想看一下次卧。”
苏玺岳没有流露出任何不高兴或者不耐烦的样子。
他仍然维持着温和礼貌的笑意:“原来苏太太才是有分居打算的那一位。”
周鸢将散落的发丝捋到耳后:“是你说我想住哪里就住哪里的。”
“当然。”苏玺岳笑着说,“次卧就在隔壁,有两间。”
周鸢把行李放在了主卧,拖着行李走还是不太方便。
苏玺岳注意到了周鸢的动作,什么也没说,只是和她一样,把行李箱留在了主卧。
以苏玺岳客厅和主卧的装修风格来看,他的次卧应该也是类似的装修风格。
当次卧的卧室门被推开的那一瞬间,周鸢愣在了门口。
确实和她想的差不多,次卧是和主卧类似的极简主义的冷淡风。
只不过也太过于极简了些——
次卧的床上只有一张床垫,没有枕头、没有被子、除了一张床垫,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
就连家居店的样品床都比现在眼前的这张看起来更适合人类居住。
次卧是完全没有人生活过的痕迹,没有床品,本之源由蔻蔻群八吧三令柒柒五弎流整理上传书桌桌面也是空空荡荡,什么也没有,看起来颇为冷冷清清。
周鸢在收拾行李时,行李箱里根本没有装枕头和被子。
这些她压根儿就连考虑都没考虑。
周鸢干巴巴的开口道:“你的次卧,风格还挺特别的哈。”
苏玺岳微微侧了侧身子,肩膀轻倚在次卧的墙上,一双修长笔直的腿漫不经心的站着,剑眉星目在光线的折射下又浸了几分清隽矜贵,他的嗓音里是掩饰不住的笑意:“承蒙苏太太夸奖。”
周鸢:“。”
谁夸你了啊喂!
苏玺岳敛了敛笑意,开口道:“还有一间次卧,要看一下吗?”
周鸢:“如果和这间一样的话,那就不用看了。”
苏玺岳笑而不答,而是对周鸢说:“睡在主卧?”
周鸢垂眸点了点头。
总不能让她睡在一张光秃秃的床垫上,这和直接睡在地上有什么区别!
苏玺岳唇角微勾,眼眸里淬着笑意,“那你先去收拾一下,我去做饭,有什么想吃的吗?”
周鸢摇了摇头,“我不挑食。”
周鸢把行李箱打开,一点一点的收拾,她刚才问过苏玺岳他更习惯于睡在哪一侧,苏玺岳的回答是右侧,周鸢心底一喜,刚巧周鸢更喜欢睡在左侧。
并不是什么要紧的大事,但就是这一点点小事,也能让周鸢在一个相对陌生的环境里多一分暖意。
周鸢把衣服什么的都归置在衣帽间,最后才将她带来的不希望被苏玺岳发现的东西放到床头柜里。
周鸢想过了,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以她对苏玺岳的了解,他是绝对不会乱翻她私人物品的,所以周鸢还是下意识的把自己在家的习惯整理方式带到了这里。
然而,在周鸢打开床头柜抽屉时,看到了里面有一个首饰盒。
在空荡荡的抽屉里格外显眼。
是经典的墨蓝色,印着两个英文字母,高级又贵气。
周鸢认识这个牌子,是世界经典珠宝奢侈品牌。
这个品牌也会有男款,难道是苏玺岳的?
周鸢打开了首饰盒。
出乎她预料的是,里面并不是男款手链或者耳钉,而是一枚戒指。
一看就是女士专用的钻戒。
周鸢愣住了,全球顶奢的钻戒,这么大的钻戒至少要六位数接近七位数。
是谁的?
苏玺岳之前的女朋友又或者是苏玺岳的家人?
周鸢不做无谓的猜测,她只需要一个合理的解释。
毕竟她现在是苏玺岳的妻子,谁也不想还在新婚,就在丈夫的卧室里发现一枚女士钻戒吧。
周鸢拿着戒指盒下楼,此刻苏玺岳正在厨房里切菜。
暖黄色的吊灯落下昏黄的光晕,为苏玺岳的周身覆上了一层朦胧的颜色,他穿着真丝质感的居家服,那双骨节分明的手掌平日里拿的都是救人性命的柳叶刀,而现在,他拿着的却是一把切菜的菜刀。
他熟练的将西芹切成合适均匀的大小,又将他们放到准备好的盘子里。
苏玺岳眼眸的余光看到站在厨房的周鸢,周鸢的发丝坠落在额前,有一丝凌乱的美感。
苏玺岳的眼睛生的很漂亮,似乎蕴藏着万千宇宙星河,他看着周鸢,温和开口道:“都已经收拾好了吗?”
周鸢走向前,在苏玺岳面前晃了晃手里的戒指盒,声色有些不自知的冷淡:“你的床头柜里,我发现了这个,我想,我需要一个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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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鸢从卧室到厨房的那段距离, 说心情没有起伏变化那是假的。
钻石是目前人类已知的硬度最硬的石头。
钻石从某种意义上说又作为爱情的象征,A diamond is forever(钻石恒久远,一颗永流传。)这句广告台词也基本做到了口口相传, 被人广泛熟知。
所以周鸢也不得不说一句,她在看到钻戒的那一瞬间, 想到的是与爱情相关的事。
只不过这枚钻戒的主人公不是她而已。
她和苏玺岳虽然没有感情基础, 但是苏玺岳怎么能把他之前感情里的遗留物品明晃晃的摆在她的眼前。
而且苏玺岳还是想和她进行一段真实的婚姻关系,苏玺岳这样的态度, 周鸢并没有看到他想要继续走下去的诚意。
还是说苏玺岳觉得已经领了结婚证就万事大吉了?
周鸢不知道。
也说不定戒指是他的朋友或者家人的。
总之周鸢在不知道真相前,她自己也说不清。
她走到厨房, 在苏玺岳面前晃了晃手里的戒指盒,声色有些不自知的冷淡:“你的床头柜里,我发现了这个, 我想, 我需要一个解释。”
周鸢的眼眸一直看着苏玺岳, 想要竭尽全力的不放过的抓住他眼神中的每一思变化, 可苏玺岳是太擅长伪装、演戏了吗?又或者是周鸢道行太浅?总之她没有也看不出苏玺岳的眼神有丝毫破绽或是被抓包后的尴尬神色。
此刻的苏玺岳围着黑色的围裙,手中握着菜刀, 手切菜时起刀落落动作流畅, 厨房的暖黄色余光落在他的周身,朦胧又温馨, 那是家的感觉。
如果不是因为想要知道钻戒的解释, 周鸢真的很想坐下欣赏一下苏玺岳做饭时候的场景, 就冲他做饭时的模样, 即使味道难吃, 也能勉强原谅一次。
苏玺岳见到周鸢手中拿着的钻戒盒,微微一怔, 眼眸眯成狭长的缝隙,唇角笑意闪烁:“你看到了?”
周鸢眼神仍然有些冷淡,是她一贯的自我防御时的状态,她的话里有些疑问:“是什么意思?”
苏玺岳走到周鸢面前,黑曜的眼眸深深的注视着她。
他的眼眸里潋滟流动着闪耀的星光,瞳底蕴藏着一抹不易被察觉的温柔笑意:“我们结婚结的匆忙,但是该有的还是要有的。”
话及此处,他的声色顿了顿。
周鸢心底一怔,所以——
苏玺岳的是,这枚一看价格便不菲的钻戒是送给她的吗?
室内悬挂的吊灯灯光洒落,落在苏玺岳的身上,他被灯光笼罩着,侧脸在灯光下泛起一层阴影,他的脸颊半明半暗,额前黑色的碎发散落几根,他的眉骨生的好看,高挺立体,眉骨之下,是幽深漆黑的眼眸。
“钻戒是我们领证的第二天买的。”苏玺岳伴着开口解释的功夫很自然的从周鸢手里接过深蓝色的戒指盒,随即他打开戒指盒,钻戒在黑色的首饰盒内衬之上分外闪耀。
这颗钻石在灯光下闪着耀眼的光辉,似漫天璀璨光辉亦没有他手中的钻戒夺目。
“就当作这是我送给你的新婚礼物,从来没有其他人,你不要误会。”苏玺岳垂眸注视着周鸢,睿智如他,怎么看不出来周鸢在想些什么。
苏玺岳声音磁性低沉,继而道:“用它为我们的婚姻开一个完美的开始吧。”
周鸢看着苏玺岳手里的鸽子蛋,戒指盒里不是对戒,只是一枚钻戒。
周鸢似乎没想到钻戒竟然是苏玺岳准备的新婚礼物,她慢慢开口道:“可是我什么都没准备。”
“不知道你手指的尺寸,试试戒指大小合适吗?”苏玺岳没有正面回答周鸢的话,他看起来丝毫不介意周鸢是否给他准备了礼物:“如果不合适,可能要联系专柜的SA调换一下合适的size。”
戒指盒在苏玺岳手里,但是他没有任何想要给周鸢戴上戒指的意图和动作。
周鸢心底暗自松了一口气。
幸好、幸好。
不然周鸢真的还没法接受这种类似交换戒指这种极度充满仪式感的并且亲密的动作。
苏玺岳和她交往的分寸,对她来说刚刚好。
不会觉得疏离,也不会觉得过分亲密从而让她感到不适。
如果苏玺岳要帮她戴上钻戒,那么周鸢真的会觉得有些不习惯,她认为他们的感情离交换戒指还差得远。
不过很少会有女生会拒绝自己老公送的钻石戒指吧,尤其还是这么漂亮的。
至少周鸢不会。
她拿起钻戒,先是晃了两下,随后才套在了左手的中指上。
能戴上,但是有点小。
“我们已经结婚了。”苏玺岳静静凝视着周鸢,“我想,戒指戴在无名指会更合适。”
周鸢也想到了这一点,只不过是她习惯性的戴在了中指上。
周鸢又将钻戒从中指上取下,戴到无名指上。
在周鸢的中指上戴着有一些偏小的戒指,在无名指上却又像是量身定做般的刚刚好。
她把左手放在自己的眼前,认真仔细欣赏着这颗能够买下将近一套房子的钻戒,她甚至不知道苏玺岳为一个医生怎么会这么有钱。
是啊,苏玺岳住的别墅这么大,他又只是一个医生。
苏玺岳一定还有什么其他的赚钱方法,周鸢从前只知道他一定很厉害,但是大几十万的钻戒能在领证的第二天说买就买,那已经超出了一般有钱的范畴了。
周鸢从刚才苏玺岳轻描淡写的口中不难听出,如果不是结婚第一天太匆忙,周鸢要赶着回医院,再加上他们领完证的时间去商场也逛不了多久了,领完证直接就回医院的话,可能第一天领完证就直接去买钻戒了。
“喜欢吗?”苏玺岳垂眸凝视着周鸢,周鸢戴钻戒的小动作刚才被他尽收眼底。
周鸢小心翼翼的从盒子里拿出钻戒,先在手里欣赏了一下,随后才戴在了自己的手上。
她的眼里在看到钻石的第一时间就没有挪开视线,周鸢眼里的光比眼前的这颗钻石还要闪耀。
苏玺岳这时候就知道他的钻戒挑对了。
因为他买钻戒时要现货,当场就要带走,店内有库存的款式并不多,适合的尺码更是少中之少。
苏玺岳又不能完全确定周鸢的手指的size,他和周鸢没有牵过手,他只能凭借他作为医生的火眼金睛去预估大小。
他最后在三枚钻戒里才选中了这一枚。
款式华丽又大方,价格也合适,不贵,他一开始就想的是买一枚周鸢平时想出门也可以戴的钻戒,不用一直放在家里吃灰。
“好看。”周鸢的嗓音里藏不住笑意,“当然喜欢。”
苏玺岳的黑眸中有如皎月般浅浅的笑意,“你喜欢就好。”
周鸢自然是喜欢的,但她短暂的欣赏过后又把戒指从手上摘下来,又仔细的放进了戒指盒里。
她还是开口问苏玺岳:“这枚钻戒的品牌我知道,他家品牌的首饰没有便宜的。”
苏玺岳一直在安静的听周鸢讲话,他在等待着他接下来要说什么。
倒是周鸢,在苏玺岳的注视下忽然觉得有些难以开口:“所以,所以”
周鸢心一横,闭眼道:“所以你买钻戒的钱,是怎么来的?”
周鸢没有听到苏玺岳的回答,反而是听到了一抹轻笑。
苏玺岳站在周鸢面前,比她高了不少,周鸢的头上落下一抹淡淡的阴影。
苏玺岳温热的呼吸以及他身上令周鸢无法忽视的山涧雪松的气息萦绕在她的鼻息间,她觉得身体里的血液忽然流速变快。
“你是担心我收受病人红包或者其他好处?”苏玺岳的喉结上下滚动,嗓音里是不加掩饰的笑意:“我可不可以理解成,小鸢你是在关心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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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周鸢说完就有点后悔了。
她无意窥探苏玺岳有多少财产, 话音刚落其实她就瞬间意识到了自己刚才措辞的不妥。
只不过还好,苏玺岳没有因为她的话发散出其他的什么想法,而是用一种开玩笑的语气说了出来。
苏玺岳的话一出口, 周鸢小声解释:“你别误会。”
周鸢继续解释道:“我没有说你医风有问题的意思,只是这家品牌那么经典, 首饰价格都不便宜的, 更不用说这么一枚大钻戒,我只是……”
苏玺岳闻言挑了挑眉, 轻笑着说:“只是担心我银行卡的余额?”
周鸢耳尖一红,没有说话。
“医生是我的主业, 但我还有其他的投资收入,所以苏太太,你大可放心。”苏玺岳的声色清冽, 唇角微微勾起, 带着挪揄的口气玩笑着道:“放心, 你不会嫁给一个为了买戒指倾家荡产的人, 我们家的生活费还是有的。”
听到苏玺岳用“我们家”来形容,周鸢心底微微划过一丝什么, 转瞬即逝。
其实周鸢听到苏玺岳解释的那一刻, 心中了然,果然苏玺岳还有其他的副业收入。
要不然他作为医生买这么昂贵的钻戒也不轻松的。
“放心收下吧。”苏玺岳轻笑着, “价格也没有你想象的那么昂贵, 平时喜欢就戴着。”
周鸢听到苏玺岳这么说, 对他的财产又一次刷新了她的认知。
这个牌子的钻戒, 周鸢很确定它的价格区间, 怎么会是苏玺岳口中的“没有你想象的那么昂贵”。
只能说他们俩对于金钱的概念不太一样。
“再等一会儿饭就做好。”苏玺岳继续说:“你的行李收拾好了吗?”
周鸢才想起来,是她收拾行李收拾到一半时在床头柜的抽屉里发现了这枚钻戒, 就来问苏玺岳是怎么一回事,她的行李现在还没收拾完呢!
周鸢说完飞快的转身离开:“那我先继续收拾行李了。”
苏玺岳看着周鸢逃离似的背影,周鸢穿的是一件连衣裙,腰肢在连衣裙的映衬下更显曼妙,下摆伴着走路速度的加快随风微微扬起,他望着周鸢的背影,轻笑着摇了摇头。
周鸢回到卧室,加快速度收拾了她的行李。
她带来的不想让苏玺岳看到的东西,她按照她平时的生活习惯,还是放在了卧室的床头柜里。
周鸢觉得,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但更多的是,周鸢就是有种莫名的自信,她知道苏玺岳不会乱翻她的行李,也不会乱翻她的床头柜。
收拾完行李,苏玺岳的晚餐也做好了。
几个精致的餐盘摆在餐桌上,周鸢还没坐下便闻到了饭菜的香气。
周鸢有些震惊,怎么这么短的时间内做好这么多菜肴的?而且荤素搭配合理,色香味俱全。
餐桌上有瓜花酿肉、清炒荆芥、西芹海参和椒盐排骨,还有一道腌笃鲜。
餐桌上的砂锅散发着屡屡热香,袅袅雾气之下香味扑鼻而来。
苏玺岳炖的腌笃鲜色香味俱全,汤白汁浓,十分诱人。
这几道菜肴全部色香味俱全,说是从餐厅点的外卖也有人信。
苏玺岳给周鸢盛了一盅腌笃鲜:“不知道做的菜合不合你的口味,吃吃看。”
周鸢不懂做菜,但也知道这几道菜就算工序不复杂,也知道没有这么快:“这么短的时间内,你做好了这么多菜?”
“食材都已经买好了,我做的就只是把它们切好,放进锅里。”苏玺岳轻描淡写道:“只要规划好做饭的顺序,做饭对我而言也并不会耗费太多时间,今天看似最复杂的是腌笃鲜,但是只要把食材放进砂锅中,控制好火候就可以,所以没什么技术含量,也没有这么复杂。”
周鸢听着苏玺岳的话,真的很像读书时期班里的学霸。
问学霸他们数学怎么考到145的高分,学霸们像是从来没有听过这么简单的问题似的说:少做一道选择题不就行了?
苏玺岳现在也是如此。
腌笃鲜是江南地区的一道传统名菜,腌笃鲜制作工序复杂, “腌”,就是指腌制过的咸肉,“鲜”,就是鲜肉、鲜笋,小火慢笃后,汤呈奶白色为上佳,笋的嫩白色与火腿鲜肉的淡红色香相交呼应,才称得上为色香味俱全。
做法看似简单,但想要做出正宗的腌笃鲜并不容易。
怎么到了苏玺岳口中就如此简单。
腌笃鲜有些热,周鸢准备先吃菜。
周鸢看着摆盘精致的菜肴,都不忍心动筷破坏它们的美感。
尤其是离周鸢最近的这盘的瓜花酿肉。
难道是苏玺岳真的有强迫症?
而且已经严重到就连下厨也要让做的菜肴都以极其规律的方式出现在餐盘里?
金黄色的南瓜花以相同的间隔出现在餐盘中,另周鸢意外的是,就连每个瓜花酿肉的样子都差不多,像是复制粘贴似的。
周鸢夹了一个放入自己的碗中,随后轻轻咬了一口,香气迅速填满她的味蕾,味道比她想象的还要好,随后周鸢对苏玺岳说:“好吃的。”
她没有客套,味道是真的好吃。
周鸢又尝了其他的几道菜,都是家常菜,可是菜肴的味道都出乎她的意料,她从来没想过苏玺岳做饭会这么好吃。
毕竟他长了一张不会进厨房的脸,其实就连之前苏玺岳说他自己做饭如何如何,周鸢都秉持着怀疑的态度,直到现在,苏玺岳做的菜真的摆在她面前、进入她的口中,她才知道苏玺岳根本没有夸张描述,反而还谦虚了些。
周鸢甚至觉得,苏玺岳不做医生的话,去开一家私房菜馆也一定能生意红火。
尤其是腌笃鲜,在温度恰好能入口时,周鸢第一时间就品尝了一下。
味道简直要鲜掉眉毛,周鸢喝完了一盅后还在犹豫要不要再来一盅。
周鸢先喝了一口汤,汤汁味道浓郁,迅速填满她的味蕾,随后又吃了一口笋,笋是今年的春笋,取了最嫩的一部分,经过文火慢炖,鲜不可言。
花雕酒的选择对最后的味道也格外重要,苏玺岳用的是江坞文山特产的花雕酒,或许在全国没有那么知名,但江坞本地人一般都会选择文山特产的花雕酒,回味甘甜,风味独特,口感醇正,这样炖出来的肉味道更鲜更嫩。
周鸢抵挡不住美食的诱惑,迅速又尝了尝五花肉。
她并不节食,也无意刻意控制食量,但也从来不会让她自己吃的很撑,但周鸢想,今晚估计要破例了。
“只是一盅腌笃鲜,分量并不多,也不会造成晚上积食或者让你身体不适。”苏玺岳笑着说,“而且这道菜基本没有加盐,你说过你的口味偏淡,这份腌笃鲜的咸味主要靠咸肉提香,我又特意多放了很多笋,喜欢的话就多吃点,你的体检报告显示,你如果继续瘦下去,才会变得不健康。”
苏玺岳没有忘记周鸢的体检报告,而且周鸢之前在医院还因为低血糖晕倒。
不论她那天是不是太过疲惫,总之周鸢的身体健康状况不得不重视起来。
周鸢咬了一口春笋:“所以你这是想让我增肥吗?”
“不是增肥,是让你的体重保持在正常区间。”苏玺岳认真解释:“过胖和过瘦都会对身体有不良影响。”
“真的是医生啊。”周鸢小声道,苏玺岳的医生职业病真的很明显。
周鸢说过她的口味清淡,很少吃咸,苏玺岳在做饭时也是如此,做饭的盐量有精准的控制。
一是因为他的口味不重,二是因为食盐过多对身体也不好。
苏玺岳也知道周鸢总觉得自己体重现在的很健康,他知道养好身体不是一朝一夕的事,他话锋一转:“明朝文人张岱曾讲上好春笋,‘形如象牙,白如雪,嫩如花藕,甜如蔗霜’,今天的笋不是我自夸,的确如古人所言,而且现在这个时节,正是吃笋的时候,如果再晚几天,今年的春笋就没有了,所以喜欢就多吃些吧。”
周鸢听到苏玺岳说到了张岱的话,有些意外:“你说的确实没错,汤里这笋芯儿是只有新鲜的春笋特有的口感和味道,‘无可名言,但有惭愧’。”
张岱曾在《天镜园》中曰:“形如象牙,白如雪,嫩如花藕,甜如蔗霜。煮食之,无可名言,但有惭愧。”
刚刚苏玺岳讲出了上半句,周鸢说出了下半句。
苏玺岳微不可查的笑了笑,周鸢亦是如此。
他们都没想到对方能迅速明白他们说的是什么。
周鸢读书时,很喜欢看古文,她的涉猎很广泛,所以有些不是朗朗上口的诗词文言文,她也能记住。
她很意外的是苏玺岳,作为医生,高中应该是理科生,但不知现在,和他认识的这段时间他的字里行间不难看出他有着深厚的文化底蕴,和周鸢想象的理科生不一样。
后来周鸢又想到了苏玺岳的母亲,也是自己的导师,有教授在家,从小耳濡目染,成长教育环境也一定不一样吧。
但不论如何,都无法否认的是,他们有来有往的对话毫不费力,并且彼此都乐在其中。
“你在南方生活过吗?做的腌笃鲜这么地道。”虽然苏玺岳很谦虚,但他做的根本不像他嘴里说的“只简单凑合一下”,这道菜味道比很多江浙菜馆都地道许多。
周鸢其实挺喜欢腌笃鲜这道美食的,如果去江浙,一定会点这道菜,但很多菜馆由于厨师的做菜的操作和食材的新鲜程度不同,味道也相差甚远,周鸢虽然不挑食,但能吃到好吃到让她想吃第二次的,也并不多,所以到后来,她想吃腌笃鲜的次数也没有从前那么多了。
但是苏玺岳做的就是能让她想吃第二次的其中之一。
周鸢想,如果每周都吃一次苏玺岳炖的腌笃鲜,也是不会吃腻的。
苏玺岳听到周鸢的夸奖后唇角微不可查的勾了勾,温和道:“我在青杭工作过一段时间,但我学会做腌笃鲜是在这之前。”
周鸢在这之前只知道苏玺岳的本硕博在三个不同的城市,本科和她一样在帝都,硕士研究生是在香港读的,博士又去了美国,她还不知道原来苏玺岳也在青杭工作过。
餐厅上的吊灯洒下柔和的光,窗外的夕阳分外悠长,漫天黄昏此刻在窗外蹁跹,温馨的餐桌之上有种神奇的魔力,周鸢又多了一点对苏玺岳的了解,他们之间的距离好像因为一顿饭变得更近了些。
苏玺岳缓缓开口道:“我奶奶很喜欢腌笃鲜,所以我特意找本苏浙那边的师傅学过。”
“难怪啊。”
原来是为了他的奶奶。
“我什么时候去拜访一下她老人家?”周鸢顺着苏玺岳的话问道。
苏玺岳和她结婚的初衷就是为了他的奶奶,但现在苏玺岳已经见过她的父母了,她还没有见过他的奶奶。
“你们还挺默契的。”苏玺岳笑了笑,“奶奶今天还和我讲她想快些见到孙媳妇。”
“她知道我?”周鸢有些诧异,还以为苏玺岳会领她直接去见奶奶,到时候再介绍她。
“当然。”苏玺岳勾了勾唇角:“你是她最想见到的孙媳妇,她当然知道你了。”
其实周鸢想的没错,苏玺岳的奶奶知道她,但她老人家还以为苏玺岳是为了哄她开心故意骗她,所以她才总说想见见本人。
周鸢也知道,见苏玺岳的奶奶是早晚要见的。
但是听到苏玺岳的话,她还是心中一颤。
很多时候,都能明确的意识到,他们现在是一家人了啊。
餐桌是增进彼此了解的好地方,周鸢去过一次青杭,去旅游,她觉得青杭的风景要比江坞美。
“青杭很宜居啊。”周鸢吃了一口清炒荆芥,“你博士毕业后在青杭也没生活多久就回江坞了吧。”
“是啊,青杭很宜居。”苏玺岳给周鸢倒了一杯冲泡好的都匀毛尖,“但是江坞也很宜居。”
周鸢回忆似的说:“我去青杭旅游过一次,尤其是清湖风景区那边,景色很美。”
清湖风景区是青杭有名的景点,是国家5A级风景区,占地面积很大,如果想认真逛,一天时间根本玩不完的,来青杭旅游的游客大多数一定会来这里打卡的。
“的确很美。”苏玺岳笑了笑,“只不过我在青杭生活的那段时间没有认真逛过清湖风景区,多数就是空余时间从医院走到湖边围着散步。”
周鸢听到苏玺岳的话后:“你在青三院工作?”
青杭市第三人民医院的位置离清湖一角很近。
苏玺岳点了点头。
周鸢心里很震惊,青杭市第三人民医院,这家医院不仅在青杭市有名,更是全国数一数二的三甲级医院,苏玺岳竟然在这家医院也工作过。
“我本来今年年初和朋友计划去一趟青杭的。”周鸢微微叹气,回忆着道:“但是临时朋友的计划有变,我们就没去。”
苏玺岳笑了笑,语气自然又真诚:“青杭离江坞不远,你如果还想去的话,我们可以一起去。”
不是“我陪你去”,而是“我们一起去”。
他下意识的把他自己和周鸢,归为一个整体。
苏玺岳很多时刻的遣词造句,他自己可能都无意识,但周鸢总能体会到细微末节之下的巨大不同,并且深深的为之动容。
餐厅的灯光柔和的落下,他的瞳仁里闪着淡淡的光,苏玺岳的睫毛黑而密,眼窝深邃,侧颜棱角分明,他拥有着高贵矜贵的气质,嘴角噙着一抹淡淡的笑意。
周鸢忽然在想,江坞文山产的花雕酒,经过高温烹煮后,酒精浓度还这么高吗?
不然为什么她的脑袋现在竟然有些晕晕的呢?
螺丝起子Screwdriver
落日将夕阳的余晖镀了一层淡金, 窗外车水马龙,光线明明灭灭,夕阳透过玻璃窗牖落进屋内, 唯有头顶的那一站暖黄色吊灯仍然散发着朦胧的光晕。
周鸢抿了一口苏玺岳给她倒好的茶水,用力赶走那似幻似真的几分醉意。
苏玺岳黑眸微亮, 淡笑着问她:“你卧室的东西收拾好了吗?”
周鸢咬了一下嘴唇, 点了点头,轻轻“嗯”了一声。
晚上就要共处一室、同睡一张床, 周鸢说不紧张是假的。
餐桌上的饭都吃的差不多了,周鸢准备起身:“我把碗筷拿到厨房。”
“你坐在休息吧, 我去收拾。”苏玺岳从椅子上起身,起身的同时去拿餐盘。
见周鸢还想帮忙,苏玺岳只好说:“厨房有洗好的草莓和青提, 你拿过来吃吧。”
苏玺岳在和周鸢在一起之前, 做饭、洗碗这样的事都是自己做的, 而且周鸢也说过她不喜欢做这些事, 当然苏玺岳他也不需要周鸢做这些。
当苏玺岳在厨房忙碌结束后,周鸢正襟危坐的坐在沙发上, 后背绷的笔直, 是有些僵硬的不自然的直。
她一想到晚上要两个人睡在一张床,心里就有些紧张。
苏玺岳吃完饭后和周鸢在客厅聊了几句, 就去书房工作了。
而周鸢则是继续坐在客厅的沙发上。
离休息还有几个小时的时间, 可这几个小时似乎过得格外漫长。
周鸢看完了一集最近在追的电视剧, 准备先回卧室卸妆洗澡。
进卧室周鸢一惯没有敲门的习惯, 而且苏玺岳现在正在书房工作。
周鸢打了个哈去, 推开卧室的门。
她本以为空荡的卧室只有她自己,然而, 眼前的一幕让她怔怔的呆楞在原地——
苏玺岳穿着黑色的浴袍,他的头发湿漉漉的还没有完全干,水滴顺着发梢向下滴,没入他发白的肌肤之上。
浴袍的带子系得规整,领口处因为擦头发的动作从而导致有些松垮,能看到若隐若现的锁骨,他的眼睫很长,羽睫随着他眨眼的动作煽动着,在卧蚕处落下淡淡的灰色阴影。
昏黄的灯光下,他的侧脸映着淡淡的光,轮廓冷峻锋利,下颌棱角清晰分明,鼻梁高挺,眼窝深邃,此刻的他倒是多了几分极致禁.欲的味道。
苏玺岳也注意到了站在卧室门口的周鸢,小姑娘一定是没想到他在用主卧的卫生间。
周鸢手足无措的站在那儿,耳尖惹上一层浅浅的绯红。
明明苏玺岳用浴袍将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除却不小心弄散的领口,其他的任何地方都无法窥探一二。
可周鸢就是觉得这个场景莫名的……
欲。
周鸢下意识的吞了一口口水,俗话说物极必反,他现在这样沐浴后腹肌胸肌都看不到的样子,倒是更想让人扒下他的浴袍,看看浴袍之下是哪般光景。
苏玺岳常年保持着健身的习惯,周鸢也知道这幢别墅里还有一间健身房,还有泳池。
而且从平时苏玺岳的身形姿态就不难看出,他的身材一定很好,隐藏在外衣之下的身材,也一定不会让人失望。
周鸢被自己天马行空的脑洞惊呆到了,她连忙回过神,极其不自然的将自己的视线从苏玺岳的领口处挪开。
空气有一瞬间的凝滞,周鸢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缓解此刻两人之间的氛围。
苏玺岳勾了勾唇角,淡笑着开口:“站在门口干什么,不进来吗?”
周鸢微微垂眸,有些不好意思:“我没想到你在这,还以为你还在书房。”
苏玺岳还以为周鸢要再在客厅待一阵,所以才提前用浴室,谁想到周鸢居然这么快就上来了。
男人微微眯着眼睛,嗓音浸淬如清冽山泉:“要用浴室吗?”
周鸢被口水猝不及防的呛了一下,轻轻咳嗽了一下之后连忙开口:“你先、你先。”
“我已经用完了。”苏玺岳像是故意逗她似的,视线落在她的眉眼处,特意挑了一个会让周鸢脸红的话题:“你平时习惯睡床的左侧吗?你的护肤品一部分放在了左侧的床头柜,如果习惯睡右侧,也可以换的。”
周鸢用苏玺岳能听到的声音开口:“不用了,我睡眠质量还可以,睡在床的哪边都可以的。”
苏玺岳听到后很自然的走到了床的右侧坐下。
他们的床很大,但一个人和两个人仍然是不一样的。
周鸢有些不可思议的问他:“现在才九点多,你就要睡觉了吗?”
苏玺岳的作息未免也太健康了吧。
周鸢一般都是十一二点才睡。
周鸢喜欢在下班后夜深人静的晚上做自己的事,哪怕是玩手机,她也觉得这是属于她自己的时间。
对她来说,十点钟睡觉就算是早睡了。
“你还有什么生活习惯吗?”周鸢没等苏玺岳开口就继续问。
毕竟他们俩的在睡眠时间上的习惯也相差的太多了。
“没有什么特殊的习惯。”苏玺岳想了想,又补充道:“你平时小心一点,不要让Lancet进我们的卧室。”
“我们的?!”
即使周鸢和他处在同一件卧室,但听到苏玺岳这样说,还是下意识的重复了一遍。
苏玺岳坐在床边,他的坐姿很好看,坐在床边也无法掩饰他矜贵的气质,苏玺岳挑了挑眉,眼角微微扬起,声色醇厚:“不然呢?”
周鸢轻咳两下掩饰尴尬,“为什么不让Lancet进?”
苏玺岳轻描淡写道:“卧室是私密空间,我不习惯有其他生物进入。”
还好苏玺岳坐着的角度看不到周鸢,看不到周鸢泛起绯红的脸颊。
哪怕是他养了许久的宠物猫咪也不能进入他的卧室,但她却可以。
周鸢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此刻她的感受。
周鸢只觉得血液里都热热的,她的嗓音多了一抹不自然的颤抖:“那为什么你要让我住在主卧,你不是说不习惯……”
苏玺岳听到周鸢的话后微微侧过身,幽深的眸光直直的落在她的身上,眼底闪过一丝笑意:“我们是夫妻,而且你和Lancet当然不同。”
周鸢的心脏不受控制的漏跳了几拍。
是因为苏玺岳的话吗?
或许是吧。
周鸢不知道该如何回应,她连忙低头轻声说:“我去洗漱。”
等到周鸢洗漱结束,苏玺岳没有继续穿着浴袍在床上,而是已经换好了一身简单的毛衣。
周鸢有些诧异:“你现在要出去吗?”
周鸢刚从浴室里出来,脸颊被热气熏的粉粉红红的,头发没有完全吹干,发梢湿漉漉的低着水滴。
苏玺岳点了点头:“临时有病人需要我过去。”
周鸢知道医生忙,但没想到她今天第一天和苏玺岳一起生活,就能遇到他临时被call走的情况:“那你今晚还回来吗?”
苏玺岳的声色温和:“大概率不回来了,你休息就好,不用等我。”
苏玺岳说完就出门了。
周鸢心底忽然轻松了多,和苏玺岳两个人共处一室,她还是会紧张。
一个人就能舒缓许多。
周鸢护肤流程结束后,躺在床上,姐姐周热的视频电话打了过来。
“听说你结婚了?”周热上来第一句就是这句,“还是和苏玺岳?”
周鸢没想到周热这么快就知道:“姐,你怎么知道的?”
“小姨和我妈妈说的。”周热眯着眼睛隔着屏幕打量着视频里的周鸢。
周鸢被她盯的有些不自在:“姐,你别这么看我。”
“我记得你的卧室墙面装潢不是这样的。”周热笑着问:“这是苏玺岳家?”
周鸢“嗯”了一声。
“我们姐妹的婚姻之路还都有些像。”周热像是想到了什么,觉得有些好笑:“就连闪婚都一样,而且他们俩还认识。”
周鸢:“姐父和苏玺岳很熟吗?”
“是啊,他们大学的时候就认识了,大学的时候还一起合开了一家医疗公司,现在还在正常运转。”
这是周鸢没想到的。
自己的姐夫是公司总裁,是港城有名的名门望族,家族背景雄厚,有钱的很。
那苏玺岳能和他在大学就一起开公司,本之源由蔻蔻群八吧三令柒柒五弎流整理上传能力自然也不会差,难怪苏玺岳会一下子买这么昂贵的钻戒。
“不过你和他认识不久,怎么会想到闪婚?”周热很不理解,这也是为什么她知道真相后第一时间给周鸢打电话。
周鸢没有隐瞒周热,将一切都告诉了周热,“姐,你要帮我保密啊。”
周热听完周鸢的话,在心里叹了口气,随后对周鸢说:“当时我和你姐夫说是假结婚,可当时你和圆圆跟我说,只要领了证,就是受《婚姻法》保护的真夫妻,现在你和苏玺岳,从一开始就不协议、做真正的夫妻挺好的,至少彼此真诚。”
周鸢和周热又聊了几句,周鸢才得知,苏玺岳在青杭工作的那段时间还上过一档医疗综艺,当时周热正是演播厅的嘉宾。
周鸢记得她看过周热上这个综艺的cut集锦,但是没有注意到苏玺岳。
周热最后跟周鸢说,“不管做什么,一切都要保证你自己开心,你和苏玺岳能走下去当然是好的,但也不要为了小姨小姨夫勉强自己。”
周鸢听着姐姐的话,心里涌出一股暖意。
等挂了电话,她第一时间找到了曾经苏玺岳参加过的那档综艺。
综艺节目是一档职场观察类综艺,名叫《医ing雄》,节目的名字起的很有趣,是“英雄”的拼音拆开,用谐音组成的名字。
这档节目聚焦当代医疗行业,看点在节目组计划一个科室的两个同科室的医学大佬同时带一位医学在读生,以呈现现代社会真实医生生活为主题,引导观众对医生生活有切实认识。当代社会医生和病人家属的关系紧张,这档节目切实抓住社会痛点,力求展现真实医患关系,让大家理解医护工作人员的辛苦不易,同时想告诉广大观众,他们是我们平凡生活身边,高大如英雄般的存在。
周鸢看着节目综艺的简介,心底莫名的有些发酸。
是啊,就比如刚刚不久,苏玺岳本来是休息的,可当真的有突发情况出现时,他要第一时间牺牲自己的休息时间赶到医院。
这档综艺节目组真是下了血本,即使是两年前的,放在今天看,仍然会有这种感慨。
当时请来的都是颇为知名的医生专家,不少医生在医院都是“一号难求”。
周鸢看综艺的时候喜欢打开弹幕,随着综艺的开始,满屏的弹幕飘过。
【作为医学狗,我来看节目啦。】
【青杭市第三人民医院?每次坐公交都会路过,太真实了。】
【啊看大佬们的介绍好牛啊,真·我来人间凑数系列。】
【而且他们看起来好年轻啊,和我预想的白胡子白头发专家不一样!】
【为什么他们的头发不秃,我才研二啊!每次洗头大把大把的掉!】
【九零后也能当主治?人和人的差别怎么比我和狗的差距还大。】
……
有些弹幕发言欢趣跳脱,周鸢也忍不住笑了出来。
节目一开始给演播厅的每一位嘉宾自我介绍的时间,随后正片缓缓开始。
这也是周鸢期待的地方。
她不知道苏玺岳出现在哪个时间段。
开始的环节是导师面试医学生,导师选择自己满意的医学生,在节目录制期间作为带教导师指导医学生们的学习工作。
周鸢很认真的看着屏幕,还没有看到苏玺岳,就不自觉的被弹幕吸引了视线。
【sos!刚刚有一位导师好帅,你们看到没有!】
【我看到了,是苏玺岳医生!他好年轻,看着也就二十多岁!】
【二十多岁也能当导师?青三院不会糊弄节目组吧?】
【糊弄又怎么了,他就是来帮忙面试,后面节目里他又不带学生。】
【家人们,你们好天真,苏玺岳号称神外的一把刀啊,是神外!不是青三院神外!】
【他谷歌上都有介绍,有好几篇论文影响因子都是10+】
【而且他主刀过很多大型复杂手术的。】
【本来还以为他是空有美貌的花瓶医生,现在看来,是我不配了。】
【那他为什么不带学生啊,就冲他的脸,节目组也没努努力?】
【天啊,为什么医生会这么帅!不会是节目组找来的小演员吧。】
【别太搞笑,演员长这样就算演技是负数也早火了好不好,还用等到今天?】
【苏医生!他的医术真的超好!号超难挂!】
周鸢看到了满屏的弹幕,还是没有找到苏玺岳在哪。
难道是自己对苏玺岳太不了解?还是他两年前的容貌和现在差距太大?
几十秒后,周鸢终于看到了苏玺岳。
原来不是他的变化太大,而是视频和弹幕时间不同步,弹幕出现的太早。
苏玺岳穿着一身白大褂,鼻梁高挺,眼尾轻微上扬,眼神不经意间就够蛊人,鼻梁上架着一款金丝眼睛,气质禁.欲又矜贵,就算放娱乐圈也是顶级帅哥。
和生活中的他是两种不同的感觉。
两年前的他没有现在冷清,却也足够让人望而却步。
但周鸢和苏玺岳相处这段时间,她见过苏玺岳清冷外表之下的一点不同。
节目看了几分钟之后,周鸢大概明白了节目的规则。
但她有疑惑,为什么不找苏玺岳作为带教医生呢?
有实力、年轻,主要还是好看,有一张能吸引观众的脸。
不止她有这样的疑惑,弹幕里仍有很多人和她一样疑惑。
没多久有弹幕贴心做了解释。
不是苏玺岳太年轻所以没找他带教,他的履历和能力并不输任何一位带教医生。
没找他是因为导演组已经非常努力了,但就是没努力成功。能让他在面试时露个脸还是做了很久的思想工作他才同意的。
【苏玺岳医生一心搞事业,连女朋友都没有,如果让他来带学生他只会说就是浪费时间。】
【前面的你怎么这么了解?】
【我是青三院的啊,苏医生在我们院那是有名的院草,高岭之草至今无人拿下。】
【哈哈哈现在看了这个节目的人都知道了,肯定有人去挂他的号。】
【我已经心动了。】
【心动+100000086】
【心动+1111111111111】
【你们这样想法的人时不时就有,但是你们知道苏医生的号多难挂吗?真的,姐姐劝你们一句,别浪费时间追苏医生,一心只有事业的人是不会谈恋爱的。】
【他真的一副不需要女人的清冷模样啊!】
【很难想象他和女人在床上是什么样子!】
【这么清冷的人,真的会和女人……我想象不到,苏医生长了一副不需要吃饭只喝露水就能生存的模样啊!】
【前面那位,别太会形容,我都无法想象会有人顶着这样一张脸上厕所啊好不好!】
【神颜!不做医生的话出道吧!】
苏玺岳的镜头不多。
周鸢还去《医ing雄》的超话里找到了当时的热搜截图。
原来苏玺岳还在节目播出的那段时间上过热搜。
热搜就是#苏玺岳医生好帅#。
很奇怪,周鸢这么关注八卦新闻的人竟然完全没印象。
就连《医ing雄》当年首播时,周鸢对苏玺岳竟然也没有印象。
周鸢又在网上搜了很多关于苏玺岳的新闻,但都不多,大多数也是和综艺《医ing雄》相关。
周鸢找到了综艺里苏玺岳出现的那一期cut剪辑,她看了两三次,直到苏玺岳发来微信,她才关掉平板。
是苏玺岳刚刚发来的。
【XY.S:小鸢,休息了吗?】
【zy:没有。】
随后周鸢发了一个可爱的猫咪摇头的表情包。
【XY.S:我下周去青杭参加一个短期的学术交流培训,你想去青杭旅游吗?】
周鸢看到苏玺岳发来的微信心中一喜,怎么会有这么巧合的事情?
周鸢心一喜欢,她今天才说了想要去青杭,苏玺岳就有去青杭参加一个短期的学术交流培训的机会。
【zy:你方便接电话吗。】
苏玺岳没有回复周鸢,而是直接将微信电话回拨了过来。
周鸢秒接了电话。
苏玺岳温和的嗓音透过听筒传来,“小鸢,没有打扰你休息吧。”
周鸢想也没想的就回复:“我的作息时间很晚,我还没有到需要养生的年纪……”
随后立即顿住,苏玺岳会不会误会她自己在说苏玺岳年纪大啊!
“我没有这个意思……”周鸢慌忙补救,“咳咳,我是说,我不是说你年纪大……”
怎么回事!
越解释越不对劲。
周鸢平时自认为口才和情商还可以,就算不高可至少也不会得罪人。
怎么到了现在……
周鸢一下子倒在床上,手指拽着床单,小声进行最后的补救:“我是说,你别误会……”
苏玺岳温醇的嗓音从听筒里传出:“小鸢,你我之间讲话不用拘束。”
苏玺岳并没有因为周鸢的话而不开心,他的嗓音从清冽:“至于年龄大不大,生活作息是否一致,我想我们还要生活很久很久,总会有时机磨合的。”
周鸢轻轻“嗯”了一声。
苏玺岳说话总能说到周鸢的心坎里。
“今晚刚讲了去青杭,你就这么巧合的要去青杭培训。”周鸢慢慢开口:“那你下周几出发?如果是工作日的话我就去不了了。”
她这种苦逼打工人,只能趁周末进行短期旅游。
“培训是下周一开始,时间是三天。”苏玺岳隔着屏幕轻笑着说,“我们明天周五晚上坐飞机去青杭,周末两天可以旅游,你周一飞回家,也不用向社区请假。”
苏玺岳说的周鸢很心动,青杭离江坞不远,飞机更是方便。
苏玺岳淡淡的嗓音又落入周鸢的耳中:“你说的对,这的确很巧合,小鸢,或许这就是我们之间的缘分。”
周鸢同意了苏玺岳说的青杭旅行。
有很多人都说,情侣之间看合不合适,一定要出去旅行一次,在旅行途中可以知道对方是什么性格的人、会知道他对旅行有没有规划、会知道他在旅途最累时的脾气如何,更能知道你们两个人是不是合拍。
旅行会暴露很多平时注意不到的问题,总之,旅行是情侣之间很好的试金石。
周鸢想,她和苏玺岳,虽然是夫妻,但还是了解的不深入,也许这次青杭之旅,能拉近一下彼此的距离。
***
苏玺岳第二天早上回家时,回到家餐桌上还放着几个素包子、煮好的玉米和鸡蛋。
苏玺岳往常值完夜班回家,空旷的客厅除了Lancet再无其他。
餐桌也总是空空的,根本不会出现早餐。
苏玺岳换好家居服,又重新将餐桌的早餐加热了一下。
周鸢在上班时收到了苏玺岳发来的消息:
【XY.S:早餐很好吃[图片]】
周鸢看到微信后,知道苏玺岳已经到家了。
但怎么说呢,早餐的素包子是冰箱里的速食,玉米和鸡蛋也只需要简单的煮一下就好,方便简单的一餐,不到十分钟就能做好。
周鸢回复了苏玺岳一个猫咪的表情包。
周鸢的手机里有特别多的表情包,很多时候表情包似乎比冰冷的文字更能表达当下的心情。
晚上周鸢下班回家,苏玺岳已经做好了晚餐。
依旧很丰盛,板栗鸡汤、芥末虾球、香煎黄鱼和清炒应菜。
周鸢笑着说:“做这么多,吃得完吗?”
苏玺岳轻笑道:“去机场的时间来得及,慢慢吃,别着急。”
周鸢点点头,机票是苏玺岳一起买的,酒店也是他定的,苏玺岳只是问了周鸢对酒店的要求和旅行想去哪里。
周鸢平时旅游多半是自己做行程计划,还是第一次在旅途中做“甩手掌柜”。
这对周鸢来说也有些新奇。
周鸢对居住酒店的要求就是干净安全、位置交通便利即可,没有太多的其他要求。
至于青杭想去的地方和想吃的美食,周鸢想的是苏玺岳在青杭生活过,那么苏玺岳一定知道很多地道的美食餐厅,而不是网红打卡地。
“好。”苏玺岳唇角微微勾起,“确实有几家地道的青杭菜馆可以去尝一下。”
周鸢吃着苏玺岳今天做的饭,这其实是她吃的第二顿苏玺岳做的饭,每一道菜的味道都特别好,都是可以在私房菜馆做招牌的程度。
这让周鸢对苏玺岳做的菜有种期待,期待他还能做出什么美味菜肴。
晚餐就在二人愉快的聊天中结束了。
周鸢这次旅行要带的行李不多,一个登机箱就可以装下,苏玺岳的行李也不多,一个登机箱足矣。
两个人人手一个登机箱准备出发去机场。
到机场后办理值机,一切过程都很顺利。
唯一意外的是,在等待登机的途中天空忽然刮起了狂风,随后就是突如其来好不给人准备时间的闪电和雷鸣。
天气预报没有显示今天的天气会忽然下雨。
航班延误,起飞时间未定。
周鸢和苏玺岳已经坐在了飞机座位上,苏玺岳买的是头等舱的机票,至少坐在座位上不会太难受。
“服务员儿,怎么飞机还不起飞?”有乘客叫住空姐询问。
空姐耐心的回答:“先生您好,由于天气原因航班延误,请您耐心等待,我们会在确保安全的情况下起飞。”
“困吗?”苏玺岳侧耳问周鸢,“困的话先睡一会儿吧。”
“不困。”周鸢摇摇头,“你困了?”
难道苏玺岳真的是老年人健康作息吗?
苏玺岳浅笑着:“我不困,怕你困。”
周鸢糯糯道:“我不困,就是飞机冷气太足了,我有点冷。”
苏玺岳穿了一件黑色针织衫,没有带外套,周鸢也是,江坞夜晚的天气温度适宜,如果不开冷气,他们穿的这些刚刚好。
“乘务员。”苏玺岳本来打算按铃,但恰好有一位空姐经过,“有毛毯吗?”
周鸢忽然想到了曾今看过的一个采访,问空姐最希望乘客们称呼她们为什么,得到的答案是“乘务员”。
空姐很快将毛毯拿过来。
周鸢有了毛毯,身上的寒气缓解了些许。
飞机延误了快一个小时才起飞,但在等待的途中,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起飞,飞机里有不少乘客的情绪已经开始变差,甚至对空姐的态度也差了起来。
苏玺岳的情绪一直很稳定,他在用iPad看文献,偶尔也会关心一下周鸢。
周鸢倒不会因为航班延误而心情变差,对她来说,安全是第一位。
但从飞机上其他乘客的反应来看,显然大多数人不是周鸢这么想的。
苏玺岳也注意到了这一点,他收起 iPad,慵懒的望向周鸢一侧。
周鸢察觉到有视线落在她的身上,她将目光从手机屏幕前挪开,还以为苏玺岳和她有什么要说的:“怎么了?”
苏玺岳浅声开口:“雨停了。”
雨水落在玻璃窗的声音已经逐渐渐小消散,飞机的广播也适时的响起,飞机终于起飞。
从始至终,苏玺岳都没有流露出任何因为天气延误而不悦的神色。
周鸢默默的想,苏玺岳的情绪真的很稳定。
在飞行途中,周鸢涌上一股困意,她本来没想睡的,但还是没抵挡住困意,睡了过去。
周鸢的睫毛很长,闭上眼睛后,细密而纤长的羽睫微微弯起,她的肌肤白皙,红唇晶莹,倒有点像个洋娃娃。
苏玺岳轻轻的帮周鸢披上了掉落在她大腿上的毛毯。
机舱内没有灯亮,是近乎黑暗的,和平时睡觉的光线差不多,周鸢睡的很香,身体软绵绵的倒在了苏玺岳的肩上。
红唇发出无意识的一声轻喃,周鸢身体挪动了一下,找到了一个更舒服的位置。
周鸢好像在梦里梦到了什么。
梦到了她闯入一片茫茫雪松原,山涧雪松的清冽扑面而来,这片原野中,周鸢好像找到了一片最柔软的地方。
周鸢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才发觉,哪里是什么梦里的山涧雪松,那是苏玺岳的肩膀。
周鸢的脑袋靠在男人的肩膀上,鼻息轻轻的撒落在男人的肌肤上,呼吸之间,她毫不费力的就能感受到淡淡的却又霸道强势充斥着她整个鼻腔的雪松清香。
周鸢心底一颤,怎么会躺在苏玺岳的肩膀上?!
周鸢的困意全部消散,全都在想要怎么起身才会避免尴尬?
周遭环境窸窸窣窣的杂音渐渐消小,细微的振动和微弱不可察的声音在此刻呈百倍千倍扩大。
周鸢靠在男人肩上,看不到他的脸,隐藏在黑色针织衫之下的,是温热有力、线条流畅的肌肉。
“醒了?”苏玺岳的声音传入周鸢耳边。
“嗯。”刚睡醒的周鸢嗓音有点干。
“刚睡醒,先喝点水。”
周鸢想问空姐要杯白水,她的手中就被苏玺岳塞入了一瓶刚刚拧开矿泉水。
周鸢接过水,抿了一口:“谢谢。”
周鸢悄悄地用余光看了一眼苏玺岳的肩膀,还好她没有流口水,不然会更尴尬的。
“飞机快落地青杭了。”苏玺岳淡淡道,“累的话到酒店再好好休息吧。”
周鸢点点头,忽然又想到一个问题——
她从来没问苏玺岳定的是大床房还是标间。
苏玺岳看着周鸢若有所思的神态,忍不住替她开口:“小鸢,你是有什么想和我说的吗?”
周鸢想了几秒,还是问了出来。
苏玺岳的额前坠着几根碎发,他的眼眸深邃,下颌轮廓棱角分明,气息冷冽,经过飞行过后依然不显任何疲态,他噙着一抹笑意,的喉结随着说话上下滚动:“小鸢,我们是夫妻,你说呢?”
纸飞机Paper Plane
苏玺岳定的是青杭的一家五星级酒店, 地理位置很好。
办理完入住后周鸢才知道她定的是一间总统套房,总统套房的面积特别大,住他们两个人简直绰绰有余, 完全没问题。
周鸢还是第一次住在可以俯瞰整个清湖景区的酒店,这里房间的视野确比普通房间要好得多得多。
从他们这间房间向外看去, 刚好能将清湖美景尽收眼底。
足不出门, 5A级景区风景尽收眼底,实在是妙。
周鸢站在阳台上, 欣赏着窗外的美景,灯火闪烁, 车水马龙,自然风景区和现代化城市完美的结合在了一起。
其实苏玺岳预定的这间总统套房的卧室不止一间,但是周鸢想到了苏玺岳说的话——
“小鸢, 我们是夫妻, 你说呢?”
这不是就是说, 还是要睡在一张床上嘛!
不过周鸢转念一想, 也是啊,如果不是苏玺岳临时接到了医院的紧急电话, 那他们早就应该睡在一张床上了。
想到这, 周鸢也释然了。
总之反正是“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
怎么样也要面对的吗,不是她逃避就不会发生的。
夜幕低垂, 星光闪烁, 空气里夹杂着潮湿的气息。
苏玺岳不知何时站在了周鸢身后:“你带的衣服有容易褶皱的可以给我, 我帮你熨烫一下。”
“你?”周鸢迟疑, 苏玺岳看起来完全不像是会做这些小事的人, 而且再说了,酒店不是都有room service(房间服务)的吗?
“只是顺便。”苏玺岳淡淡道, “如果不需要就算了。”
室内明亮的灯光落在他锋利流畅的轮廓上,苏玺岳的长相矜贵又带着疏离。
周鸢真的没想到,苏玺岳外表之下,竟然反差如此之大,毕竟他带着明显距离感的清冷模样。
他分明长了一副连熨烫机怎么用都不会的脸啊。
苏玺岳的长相总让周鸢觉得他高悬神坛之上,睥睨众生,而苏玺岳总会适时的告诉周鸢:他亦是人,不是神。
有了这件小事,周鸢想到他们即将要睡在同一张床上的尴尬消散了些许。
周鸢将散落在脸颊的发丝捋到耳后:“行李箱放主卧吗?”
苏玺岳点点头,沉声问周鸢:“还是你睡在左侧?”
两个人分明没有同床睡过,而苏玺岳的语气熟稔到他们好像是相伴多年出来旅行的老夫老妻。
周鸢在心里暗自想,既然苏玺岳这么淡定,那她也不能输了阵仗。
周鸢是个不甘示弱的人,哪怕对方是她的丈夫。
于是周鸢站在墙边,淡定的、至少听起来是淡定的开口:“好。”
酒店的主卧面积很大,床也很大,睡四个人都绰绰有余。
周鸢在心里估算着,如果睡相不算太差的话,可能她和苏玺岳两个人可能严格遵守着泾渭分明的界限,都完全碰不到彼此。
简单收拾好行李,把要穿的裙子挂在衣柜里之后,周鸢陷入无声的氛围之中,她有些欲言又止。
接下来一步是该洗澡了吧。
酒店之中、孤男寡女、新婚夫妻。
在这些背景的叠加之下忽然提及“洗澡”这个话题,总感觉带有什么无声的暗示。
趁着苏玺岳接了一个同事打来的电话,周鸢在心底默默的反思自己:自己难道已经思想这么不纯洁了吗?
等到几分钟后苏玺岳讲完电话,已经努力恢复纯净思想的周鸢想要开口,结果刚好门口传来铃声打断了思绪,是酒店的服务生按的铃,他们来提供开夜床服务。
五星级酒店的服务态度很好,卧室的灯光调到了昏暗助眠的程度,朦胧之中多了一丝飘忽的暧昧感,他们还很贴心的提供了香薰、鲜花、水果,甚至还
丽嘉
有红酒。
这不像周鸢之前住过的酒店,周鸢之前住过的都是提供牛奶和水果,并没有鲜花和红酒这样充满情调的增添浪漫之物。
周鸢不是矫情性格的人,也很少会觉得自卑,即使她从来没有住过今天这么高标准的总统套间,也不会觉得自己露怯或是如何如何不好意思提及,也不会装作对这种地方很熟悉,她很坦然且落落大方的问苏玺岳:“怎么是红酒,没有牛奶?而且还有鲜花和……玫瑰花瓣?”
“情侣入住,酒店特色。”苏玺岳没有多言,只是言简意赅的解释着。
好吧。周鸢懂了。
酒店能提前知道入住客人的信息,会根据不同的客人提供不同的夜床服务。
不愧是五星级酒店,周鸢默默的想。
周鸢看着床尾的玫瑰花瓣,思考者一会儿就得把它们都收走,这实在太像蜜月套房了。
周鸢用一种努力自然的语气、看似不经意的对苏玺岳说:“你先、你先去卫生间洗澡?”
苏玺岳的唇角微不可查的向上勾起弧度,他点了点头,向浴室走去。
没多久,浴室传来哗哗的水流声。
本来周鸢还能让自己故作淡定,可真当这阵足够她能听到的水流声响起,她的心里还是多了一丝不安。
周鸢的心脏跳的有些快,她在不安什么?
是在不安今晚要和异性并且是法律意义上她的丈夫同床共枕吗?
周鸢心里有些乱,乱到她心里需要一个出口,迫切的找人倾诉她此刻内心的慌乱。
可周鸢打开微信,手指在微信页面上下滑动,她没有点开和任何一个朋友的聊天窗口。
几秒之后,很快她又将手机锁屏。
周鸢心里很乱,因为未知总会给人带来紧张。
但周鸢能交心的朋友并不多,而且这种话题,周鸢虽然心里很想找人倾诉,但好像思绪一团乱麻,找不到诉说的开端,她不知道开口。
于是她干脆把手机锁屏,放在一边。
卫生间的哗哗水流声是周鸢此刻脸红心跳的助燃剂,她无法再继续在卧室待下去,她起身离开了卧室。
她这时才注意到这间房间内不止一个淋浴间,周鸢不准备等苏玺岳了,她干脆去另一个卫生间洗漱。
周鸢泡在浴缸里,水温适宜,她将头也缩入温水中,闭着眼睛,憋着气,什么都不去想。
几秒钟后,她从水里钻出来,深深的呼了一口气。
泡澡果然舒服,能扫却身体的不适,周鸢只觉得困扰她的烦恼短暂的消失,当下她充满什么也不惧怕的勇气。
但这样的勇气没有维持多久——
在周鸢听到苏玺岳的敲门声时勇气消失百分之五十、拉开浴室门的那一瞬,做好和苏玺岳同床共枕什么也不怕的勇气全部被清零。
苏玺岳从卫生间出来后,想要叫周鸢去洗澡。
但当他出来时,卧室空无一人。
苏玺岳从没觉得周鸢会离开酒店,他来到客厅,寻找周鸢的身影。
然而客厅、阳台都没有,直到他发现另一个卫生间的灯亮着。
可是卫生间内却没有传出洗澡的水流声。
苏玺岳礼貌的抬手敲了敲门,首先确定周鸢是不是已经洗完澡在护肤,所以才没有水流声。
然而一片安静,没有回应。
苏玺岳敲门的声音又大了些:“小鸢,你还好吗?”
依然没有回应。
苏玺岳很怕周鸢在浴室出什么意外。
他是医生,在确保个人安全这方面总是会多想很多,而且在浴室发生危险甚至失去生命的事例也不是没有,即使几率小,但只要再小的危险落在你的身上,那就是百分之百。
苏玺岳略带焦急的声音又一次响起:“小鸢,你能听到我说话吗?需要帮忙吗?”
周鸢刚才一直将头埋入水中,什么声音也没有听到,自然没有听到苏玺岳的声音。
直到现在她从水中浮出才听到,周鸢大声对苏玺岳说:“不用,我没事,不用帮忙!”
就怕苏玺岳真的担心她出什么问题,要破门而入。
毕竟苏玺岳略带沙哑的嗓音中的焦急周鸢隔着门都听到了。
周鸢加快了洗澡的速度。
当她从卫生间来开房门出来时,首先映入她眼帘的,就是站在卫生间门口的苏玺岳。
或许是因为找她,苏玺岳的浴袍不像上次周鸢在家里见到的那样规矩整齐。
苏玺岳穿着酒店提供的白色浴袍,腰带松松垮垮的系在腰间,领口大开,多了一丝慵懒的味道,男人的锁骨明显,线条流畅的胸肌在浴袍的领口之下若隐若现。
他的头发还没有完全擦干,还在湿漉漉的低着水。
晶莹的水滴顺着锁骨下滑,直至没入领口消失不见,莫名的多了一丝不可言说的诱惑。
苏玺岳的头身比极好,比许多国际模特的头身比还要好,穿着浴袍的他不难看出优渥的肩颈线条,比例完美,宽肩窄腰,只穿着浴袍的他,身材所有的优点都一览无余,苏玺岳额间的碎发滴着水滴,水滴顺着眉弓下滑至高挺的鼻梁,再滑落在他的红唇之上,他勾人而不自知的舔了一下唇角……美男出浴这种景色可不是谁都能看到的。
周鸢的目光很难从苏玺岳的身上挪开。
苏玺岳也不难发现周鸢的眼神,他本来还在担心周鸢是不是在浴室里受伤又不好意思和他讲,从而故作坚强的说没事。
所以他一定要在浴室门口确认之后才放心。
现在的确确认了,周鸢看他的眼神,可不像是病患。
周鸢的眼神不好意思直接的看向他,狐狸似的眼睛故作一丝淡定,还自以为藏得很好,不停乱眨的羽睫和写满心事的眸子早已将她出卖。
苏玺岳缓缓的掀开眼眸,勾了勾唇角,眼神慵懒,声音多了一丝他少有的玩味:“看够了吗?”
南方Southside
氛围感。
于周鸢而言, 那是一种可以充满高级的、也可以随处可见的,生活中的一种美感。
在读文学作品时,在观看影视作品时, 甚至只是看到窗外一角或者不经意间闻到似有似无的香味时,脑海中总会不可避免的出现“啊, 好有氛围感”这种感叹——
周鸢自然也不例外。
苏玺岳穿着酒店提供的白色浴袍, 房间内的射灯落在他的肌肤上,映衬的他皮肤更显冷白。
男人的薄唇抿成一条直线, 眼窝深邃,黑眸深沉, 写满了周鸢看不清的复杂情感,继而一闪而过,清矜冷峻的脸上不再有任何明显外露的情绪。
苏玺岳的头身比堪称完美, 他的身材比任何国际顶尖模特更有说服力。
宽肩窄腰, 肌肉线条流畅, 没有健身爱好者的浮夸张扬的肌肉, 也不是普通男性的瘦弱不堪,他的肌肉肌理匀称有力, 胸口性感的肌肉线条在白色浴袍之下若隐若现, 水滴顺着湿漉漉的发丝流淌至脸颊、喉结、锁骨,最后没入浴袍之下窥探不到的地方。
沐浴露的香气和淡淡的山涧雪松气息混合交错, 一种禁欲又充满侵略性的性.张力在苏玺岳身上得到了完美诠释。
就连空气中, 都萦绕着他周身似有似无的山涧雪松气息。
冷冽、禁欲又充满对女性的致命诱惑。
周鸢不得不感叹, 当下昏黄的灯光, 空气里弥漫的香气和眼前秀色可餐的男人, 无一不构成了一副极具氛围感的画面。
两人的视线毫不意外的碰撞,空气里忽然有些迎面而来的潮热, 周鸢的视线很难从他身上移开。
周鸢忽然脑海中忽然浮现出一段回忆,那是她还在读大一时候的一个傍晚,舍友无比神秘的锁上宿舍的门,严丝合缝的将窗帘拉上,邀请她们几个人一起看电影。
周鸢印象深刻,不止是电影内容,还有一个原因那是大一,她们虽然已经彼此熟悉,但每个人和每个人之间还没有熟到无话不谈的地步,邀请她们看电影的那位舍友,有点“社交牛逼症”属性,和谁都能很快打成一片。
在看电影之前,舍友还特意把宿舍的灯全都关上。
她们四个人挤在下铺的床上,播放电影的ipad被支架稳稳的撑好。
周鸢本以为舍友营造出这么神秘的氛围,是要给她们看从哪里找来的新版恐怖电影,没想到只看了不到十分钟,她们就都明白了这哪里是什么恐怖电影,而是能让她们脸红耳赤的、不讲究逻辑的以男女动作为主要内容的“电影”。
舍友找的那部电影的演员还是欧美人,相比于亚洲演员,欧美演员更能让还是小姑娘的她们面红耳赤。
那是周鸢第一次看到彼此之间全然坦诚的男演员和女演员,荧屏之上,大方的用彰显美感或凸显力量的动作纠缠在一起。
但周鸢对这种画面并不感兴趣。
相反,她倒是觉得在进入主题之前营造氛围的前戏拍的更好、更感人难忘——
男主角穿着黑色的浴袍,女主角穿着红色的蕾丝睡裙,二人在阳台上,男演员按住女演员的脖子,温柔却又势在必得的吻了上去……
即使早就忘记电影的主角长相,也早忘记电影那些不值一提的剧情和动作,但他们在阳台这一幕,周鸢现在莫名的记了起来。
穿比不穿更诱惑。
露一点比全露更有魅力。
周鸢当时看到这个画面时就是这样想的,现在这种想法又在她脑海中腾腾升起。
就连苏玺岳发梢处随着地心引力向下滑落的水滴,也充满着不可言说的魅力。
周鸢想,自己的眼光是不是太外露了,可她转念一想,还好自己的表情平日里看不出太大的浮动,总是冷着一张脸,让对方看不出她心里在想什么。
现在苏玺岳也发现不了她其实一直在心里默默欣赏他的颜值吧。
周鸢想到这里,更加淡定的让面部表情看起来冷淡一点、自然一点,眼眸也没有故意的偏开。
哪知道周鸢在默默欣赏苏玺岳颜值还自以为掩饰的天衣无缝时,耳畔落入了苏玺岳的声调:“看够了吗?”
犹如平地一声雷,周鸢猝不及防的呛咳了几声。
周鸢穿着和他同样款式的酒店浴袍,白色的绑带在腰肢处系了个蝴蝶结,周鸢修长细腻的手指拢了拢领口,即使她的浴袍裹的严严实实,哪里也没有露出。
周鸢故作镇定道:“怎么忽然敲门?”
主打的就是一个出其不意的转移话题,对苏玺岳说的“看够了吗”丝毫不做正面回应。
周鸢又一次对自己有了还算深刻的认知,她就是自己眼睛看看、心里过过瘾还行,当对方真要有一点真枪实干哪怕是语言上的玩笑时,她的第一反应也是逃避。
苏玺岳见周鸢没有不慎受伤,也没有将自己的担心诉之于口,而是轻松随意道:“担心某些人晚上不肯睡在这,会不会趁我洗澡悄悄溜走。”
周鸢好像忽然get到了苏玺岳为什么会敲浴室的门了。
是不是他洗完澡出来发现自己不在?
回应他敲门声的只有一片安静,他是不是会担心自己跌倒在浴室里。
周鸢的心涌起一股暖流,苏玺岳外冷心热,他总是不声不响的关心,而从不张扬。
有些男人是做一分恨不得夸张成十分去说,明明只是做了一点微不足道的小事,但却恨不得时时刻刻挂在嘴边以此彰显自己有多么“优秀”,但苏玺岳不是这样的人。
周鸢知道,苏玺岳是默默在别后做事,而口中很少主动提及。
就比如现在,周鸢都主动问他为什么会敲门了,如果换成其他男人,可能会用经过修饰的话术或直白或委婉的表达出自己对周鸢的关心,以此来博得周鸢的好感。
但苏玺岳不是这样的人,他再确认周鸢的安全之后,就不再多说,他不会说“我是在担心你”、“我怕你在浴室晕倒”类似看似拉近距离感但又把握不好社交分寸的话语。
周鸢欣赏这样性格的人,也庆幸苏玺岳是这样性格的人。
所以当周鸢听到苏玺岳带着明显玩笑语气的话时,也只是眼眸睁大,狐狸眼睛微瞪了他一眼。
周鸢不想再和苏玺岳在浴室门口、衣衫不整只身穿浴袍着讨论这个话题。
她继续裹了裹身上的浴袍,右手插在浴袍口袋里,准备从卫生间内出来。
明明酒店的房间面积很大,但周鸢现在要从卫生间出来的话,势必要经过苏玺岳身边。
不论从哪个方向离开,都要和他擦肩而过。
周鸢眼眸弯弯的注视着苏玺岳,眼眸里分明写满了她现在此刻的心里所想——
让让!
周鸢想让苏玺岳让一让。
这样她从他身边经过时也不必过于小心,而且也不至于碰到。
然而苏玺岳似乎没有理解她的意思,眼前轮廓棱角分明流畅的男人嘴角含着一抹似有似无的笑意,就站在原地,丝毫没有避开让一让的打算。
周鸢见到苏玺岳嘴角的那一抹笑,觉得他好像是故意的——
故意堵在门口,故意让她只能从他身边经过。
于是周鸢也傲娇起来,她继续面无表情,看起来脸冷冷的,不肯开口说一句:麻烦请让一下。
不就是从他身边走吗?
不就是从自己白嫩的肩膀要擦碰到他肌肉线条流畅的手臂吗?
今夜他们都要睡在一起了,何必因为这点“小事”纠结呢。
周鸢想到此处,还特意直了直腰背,从小练舞蹈的她本就气质斐然,刻意挺拔的动作倒有些刻意,更多的还有一种说不出的可爱。
苏玺岳将周鸢的小动作都尽收眼底。
无声的勾了勾唇角,苏玺岳也不再继续挡周鸢,微微侧了侧身,不再挡住卫生间门口的路。
谁能想到,门口可以经过的路变得宽阔之后,周鸢的身体却一下子没有保持住平衡,拖鞋上沾满水滴,脚下一滑,身体重心不稳,一个趔趄,竟向旁边摔去。
周鸢心一颤,认命般的闭上眼,做好了和大地亲密接触的准备。
却没想到,预感中的疼痛迟迟没有到来,反而是一双强有力的手揽住了她的腰肢——
她一下子摔入了苏玺岳的怀里。
苏玺岳他自己也没想到周鸢会在卫生间门口脚下一滑险些摔倒,他双手第一反应就是一把握住周鸢,不让她跌落在地上,因为角度原因,他只能将她勾入自己怀里。
温热的触感填满了他的胸口,洗过澡后的周鸢只穿着浴袍,并没有穿内衣,只穿着浴袍的周鸢全身的重心都落在了他的身上。
周鸢的身材很好,是很多女孩子都羡慕的胸大腰细,有无数女孩子夸过周鸢好身材,甚至还问过周鸢有什么丰胸的秘诀,怎么能做到减肥的同时还不瘦胸。
就连周鸢的好友阮清清,也不止一次感慨:34C和细腰以及不过九十斤的体重怎么会同时出现在一个人身上?
但现在,周鸢不觉得好身材带来了什么好处。
反而让她一动也不敢动。
她能清楚的察觉到她的胸口和苏玺岳的胸口处亲密无缝的、只隔着两层浴袍的贴在一起。
薄薄的浴袍厚度可以近乎于零。
胸口的心跳迅速加速,砰砰砰——
因为害羞而跳个不停。
苏玺岳的手中握着周鸢柔软的腰肢,他的胸口处亦能感受到一片柔软。
周鸢此刻发红的耳尖和不断眨动的睫羽落入苏玺岳眼中,即使曾经在医院他们也曾身体接触过,但未曾像今天这样如此亲密。
酒店的两间卫生间提供的同款沐浴露和洗发水,他们二人身上的气味是近乎一样的。
苏玺岳身上的山涧雪松香调在沐浴露的冲击下清淡了些许,萦绕在周鸢鼻尖的,是他们二人彼此身上相同的味道。
这种相同的味道给了周鸢一种错觉——
像是两种气味在交.融纠缠,就仿佛是他和她在交.融纠缠一样。
周鸢下意识的轻嗅了一下,只觉得这恒温的室内温度都在不断飙升。
一时间她的头还埋在苏玺岳的手臂上,未曾抬眸。
苏玺岳看着怀里身型娇小柔软的周鸢,浓浓的睫毛随着眨眼的频率不断的在眼眸下落下阴影,耳尖的绯红出卖了她的故作镇静。
男人的指尖似有似无的摩挲着周鸢落在他手臂处的发丝,嗓音清冽低哑,含着不加掩盖的轻笑,一字一句慢条斯理的在周鸢耳畔开口道:“原来苏太太刚才是还没看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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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夜弥深, 室内空气无声敉谧,屋外偶尔听得到枝叶有微风拂过阵阵窸窸窣窣不清切的摇曳声,车水马龙的喧嚣在深夜得以喘息, 浅黄色的月亮高悬于苍穹,星光点点, 天幕浩瀚无垠, 诺大的室内光线昏黄而温柔。
四目相对,无声的暧昧在彼此之间氤氲流淌。
周鸢理智仍没有回笼, 一切发生的太过意外。
耳畔莫名的覆上一阵酥麻,似是无数小蚂蚁在她耳畔来回游走。
当苏玺岳的话语落入周鸢耳畔, 周鸢即使再想冷着一张脸,也终究是破了功。
什么叫“原来苏太太刚才是还没看够啊。”
合着苏玺岳之前那句没有等到周鸢正面回复的“看够了吗?”还在这儿等着她呢?
浅浅的绯红从耳尖蔓延至脖颈和脸颊,周鸢深吸了一口气, 可呼吸却越来越炽热。
她用极其小但苏玺岳能听到的声音说:“谁说的。”
周鸢连忙从苏玺岳的怀中站好。
她的动作有些慌乱, 站好后发现苏玺岳的浴袍的领口因为动作原因, 变得更加松垮, 凌乱之中有些“深V”的意味,周鸢连忙别开了视线。
但灵光一现, 她忽然低头看向自己的浴袍——
既然苏玺岳的浴袍因为动作拉扯原因变得“深V”, 那她身上的浴袍岂不是也?
果不其然,周鸢的浴袍领口也变得凌乱, 虽然没有变成她设想中的“深V”, 但也着实不算保守。
浴袍在胸口呈现出一块白皙的“V”, 皮肤细腻, 沟壑若隐若现, 雾气氤氲之间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无声诱惑。
周鸢连忙后退一小步,拢了拢身上的浴袍, 将胸口外露的肌肤裹紧。
周鸢微瞪了苏玺岳一眼,即使苏玺岳的视线并没有在她的领口处徘徊,反倒是四目相对,她的眼眸里倒映着苏玺岳含着玩味笑意的深邃黑眸。
苏玺岳是正人君子,周鸢想。
如果换做其他不老实的男人,此刻手掌、眼睛一定会乱动乱看。
但苏玺岳没有。
周鸢只记得覆在她身上的那双手掌,强有力的将她牢牢的握住,以免她和地面的“亲密接触”。
手掌温热有力,粗粝的手心令她那一寸被覆盖的肌肤温度上升,隔着浴袍也十分明显。
仔细算来,这不是第一次她和苏玺岳有如此“亲密”的触碰,但只隔着浴袍,浴袍之下,再无其他遮掩,还是第一次。
刚才有些幸运,浴袍只是领口微微凌乱,要是腰间的绑带松开,浴袍什么也遮掩不了那周鸢才真的想找个地缝钻进去呢。
苏玺岳的下颌在柔和的光线下没有那么凌厉,他确认周鸢没有受伤后温声道:“小鸢,下次小心点。”
说完,率先转身离开,让周鸢独自留在房间里,苏玺岳想,周鸢现在一定更想自己待一会儿消化一下刚才发生的那一切,而不是和他一起。
周鸢没有按照本来想的离开这间卫生间,而是又转身折回。
她忽然想到刚才身体乳没有擦拭,而且头发还没有吹干。
浴室的雾气还未全数散去,雾气朦胧,镜子上仍然浮着一层水雾。
周鸢站在镜子前,抬手擦拭了一下镜子上的水雾,从稍微清晰些的镜子里看着自己。
周鸢本以为她一直在苏玺岳面前冷着一张脸,就像很多不了解她的人一样,都会问她说是不是不开心?为什么脸上的表情看起来冷冷的。
其实周鸢不是心情不好摆臭脸,而是天生就是容易看着像冷脸。
她也习惯了自己的表情。
但绝然不是现在镜子里的这幅模样。
周鸢怔怔的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耳尖的浅红到现在仍未消退,就像是牢牢的被纹在了耳畔,让周鸢有一种“她的耳尖本来就是这么红的吗”的错觉。
卫生间的灯光分外柔和,周鸢的领口不知何时又有些微敞,胸口处的白皙肌肤更显光泽,适当的露肤度让周鸢看起来更加充满女性魅力。
这让人能忽略她故作冷淡的脸颊,即使她的表情一眼就能看出她在强装镇定。
柔和的灯光如清晖般落下,给人一种想将她用力拥入怀中的错觉。
这样娇软白皙的脸颊,总能升起一种浓浓的保护欲。
周鸢拍了拍自己的脸颊,深吸一口气,开始涂抹身体乳。
涂抹完之后她拿着吹风机吹头。
吹头发的时候周鸢心底有些小慌。
她在想,今晚会发生那件夫妻之间再正常不过、水到渠成的事情吗?
她心里有些没底。
当下社会,就算素不相识的陌生人都能一夜之间发生关系,更遑论他们是合法夫妻。
都是成年人了,周鸢虽然没有经历过,但她对此并没有很抗拒。
只是因为这是未知的领域,她会紧张。
酒店提供的吹风机即使周鸢有意无意的放慢动作,仍然很快的就将头发吹干。
她悄悄推开卫生间的门,折返回主卧。
主卧的门没有关,苏玺岳已经静靠在床头。
头顶的射灯都打开着,暖黄色的灯光洒落,刚好侧照着苏玺岳的脸颊和发丝上,增添了一抹朦胧感。
苏玺岳斜靠在床头的右侧,左侧留给了周鸢,就像他们在家里安排的一样。
男人换掉了酒店提供的白色浴袍,现在穿的是他自己的黑色真丝睡衣。
睡衣的质感很好,裁剪得体,布料精致,衬的他上半身的肌肉线条若隐若现,下半身穿着同款的裤子,酒店提供的夏凉被随意的盖搭在腿上,透过不算厚的夏凉被,周鸢隐约能看出苏玺岳修长笔直的双腿线条。
苏玺岳手里拿着一本医疗文献,书封是英文,周鸢没太看清。
周鸢发现苏玺岳时常会阅读,在家里,在飞机上。
他除了电子阅读,苏玺岳还保持着纸质阅读的习惯。
厚厚的医疗书籍被他放在手中,他的表情严肃,薄唇微抿,高挺的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边眼镜,右手手中还拿着一支黑色签字笔,他不像是睡前闲聊时打发时间的阅读,而是十分正经认真的阅读。
这好像是周鸢第一次见到苏玺岳戴眼镜。
男人刚洗过的头发只是被随意的吹干,发型没有经过认真的打理,多了一丝慵懒感和少年感,鼻梁的金丝边眼镜又让苏玺岳多了一丝比平时更加禁欲的气质。
五官凌厉的男人靠在床头,鼻梁上架着的眼镜、手中的碳素笔和医学外文书籍,暖黄色的射灯灯光落下,使得他的五官更加立体深邃。
禁欲感和少年感奇妙的融合在一起,有一种不可言说的性感。
周鸢莫名的想到了这个词。
尽管周鸢无意打扰正在阅读的苏玺岳,她进门的动作很轻,但苏玺岳仍然听到了。
他的眸光从书中挪开,慵懒的掀了掀眼皮,视线落在了周鸢身上。
周鸢吹完头发也换掉了酒店的提供的浴袍。
她带的是自己的睡裙。
一条黑色的真丝连衣吊带裙。
黑色不算挑肤色的颜色,但想将黑色穿出彩也并不简单。
周鸢的腰肢很细,细到曾经课本里学到“楚王好细腰”时,有同学就开玩笑,周鸢的腰是不是就是传说中的“细腰”,只不过周鸢饮食正常,不至于到“宫中多饿死”的程度。
但也不得不承认,周鸢的腰肢细到盈盈不堪一握,似乎用力些就能将她的腰肢折断。
此刻黑色的吊带睡裙严丝合缝的贴在周鸢的胸口、腰肢,勾勒出没有任何一点瑕疵的线条,因为是睡裙的原因,连衣裙以舒适为主,裙摆不算长,走起路来,腰肢之下的裙摆随着走路的步伐一晃又一晃,胸口撑出饱满的线条,周鸢撩人而不自知。
周鸢的身型偏瘦修长,有着让人羡慕的天鹅颈,这条吊带睡裙很好的勾勒出她肩颈处的线条,适当的露肤度让她看起来充满诱惑力,周鸢的直角肩、天鹅颈毫无保留的暴露在昏黄的灯光之下。
周鸢没有穿酒店的浴袍,本来她是想在睡裙外面穿着浴袍、到卧室再脱下的。
她带的这条连衣睡裙,长度有点短,而且本来纯洁的睡裙被她穿起来,周鸢自己也知道会变得有些“不纯洁”。
但她最后还是放弃了。
何必矫情到多此一举。
早晚是要在苏玺岳面前脱掉浴袍的。
周鸢走到床的左侧,动作轻轻的掀开被子,钻了进去。
周鸢有些意外,五星级的总统套房,酒店竟然也只提供了一床被子。
周鸢先是坐在床边,苏玺岳的眸光不出意外的见到了周鸢的后背。
睡裙的领口和后背开的很低,露出了大面积的肌肤,周鸢的后背很瘦,没有一丝多余的赘肉,随着周鸢手部撩头发的动作,后背的蝴蝶骨清晰可见。
刚涂抹完身体乳的她散发着淡淡的香气。
这是什么味道?
似花香又似果香。
淡淡的芳香飘入将苏玺岳包围,他的嗅觉没有出问题,思索片刻,他确定了,是梨花的香气。
周鸢皮肤很白,又涂抹了梨子味道的身体乳,真的有些像枝头绽放的雪白的梨花,又有些像颗白白嫩嫩的大梨子。
酒店的床很大,周鸢想,虽然只提供了一床被子,但如果小心些,她是不会碰到苏玺岳的。
周鸢对自己的睡相很有信心。
床很大,现在就算周鸢和苏玺岳中间再躺一个人也绰绰有余。
周鸢把被子拉到脖子下面,只露出一个呆萌的脑袋在外面,她故作镇定,但此刻她的鼻腔被苏玺岳身上的淡淡雪松气息包围着。
这样的味道不断的刺激着周鸢的大脑,让她很难装作没有闻到。
这是明显的、男性的、身上散发出来的味道。
周鸢小心翼翼的呼吸着。
“冷?”苏玺岳还倚靠在床头,他的嗓音从周鸢的头顶响起。
周鸢下意识的摇了摇头,其实她一点也不冷,反而这个天气,被子拉到脖子下面,还有点热。
尤其是床上,男人躺在自己身边,好像他才是一切热的来源。
苏玺岳又何尝不知道周鸢为什么把被子裹的这么严。
男人玩心骤起,慢条斯理的把手中的外文书籍和碳素笔放在床头柜上,随后手肘侧撑在枕头上,眼眸紧紧注视着周鸢,深邃的眼窝似会勾魂:“见你将被子拉的这么靠上,还以为你冷呢。”
两人的距离变近,充斥着周鸢鼻腔的山涧雪松气味一下子变得浓郁起来。
周鸢被眼前忽然靠近的苏玺岳吓了一跳。
他的鼻梁上仍然架着精致的金丝边眼镜,禁欲斯文的气质难掩,黑色的真丝睡衣最上面两颗纽扣没有扣上,领口露出一片白皙的肌肤,加重了他的身上的禁欲气场,深邃立体的五官放大般的填满了周鸢的眼眸,她即使装的再如何冷静也只是一个没有和男性近距离接触过的年轻女孩,她快要有些招架不住。
苏玺岳似乎在缓缓低头,两人的距离越来越近,似乎彼此呼吸间的热气落在对方的脸颊上。
卧室内的氛围逐渐朦胧稠浓。
就在周鸢以为苏玺岳要吻上她时,她下意识的闭上眼睛,小心翼翼的屏住呼吸。
微微颤动的睫毛表露着周鸢内心此刻有多不淡定。
全身血液加速流动,她藏在被子里的手紧紧的攥住床单,试图转移注意力。
想像中的温热触觉没有落印在唇瓣上。
周鸢缓缓睁开眼睛。
苏玺岳精致到放大也挑不出任何瑕疵的五官仍然闯满了她的视线。
没有想像中的吻,周鸢的心底莫名的空落落的。
为什么?
周鸢忍不住想。
人类的想法有时候何其奇异。
虽然周鸢希望苏玺岳今夜什么都不做,但真到了这一步,两人之间的距离几近于无,他什么都不做,她的心里好像还有些说不清的情绪。
即使她从来不对自己的魅力产生质疑。
难道是苏玺岳的身体有什么问题?
毕竟他比周鸢大七岁。
但从苏玺岳的外形上看,周鸢实在不想朝着这方面想。
太令人痛心疾首了!
周鸢此时此刻在苏玺岳的面前没加掩饰,内心所想几乎全都写在了眼里,狐狸似的眼眸里写满了疑惑和不解。
苏玺岳淡笑着,他甚至还从周鸢的眼眸里解读到了一丝怀疑和失落。
苏玺岳的眼眸里似能攫夺魂魄,周鸢莫名的目不转睛的跟着苏玺岳的眼眸游走。
苏玺岳修长的手指似有似无的摩挲着周鸢散落在枕头上的发丝,他的嗓音偏低,温柔又清冽的含着玩味笑意的声色落入周鸢耳中:
“苏太太这幅失落的表情,是今晚很想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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