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的婚姻是微醺春日》
文/叶荔枝微博@叶荔枝枝
2023.05.18文学城独家发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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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帝都研究生毕业的周鸢失业后回到了老家江坞。
周鸢自诩她的生活自小平庸的没有任何波澜起伏,回家乡,只不过是从一个城市到了另一个城市,不是落荒而逃,不是向现实的自我妥协,更不是她的另一种当下的、无奈的自我逃避之举。
出乎她意料的是,回到从小生长的土地上,生活不再按部就班,而是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这一切的一切,追根溯源,从遇见苏玺岳开始。
后来有朋友问过她:贯来不相信婚姻的你,迈入婚姻生活,是什么感受?
周鸢想了想,如果一定要用什么去形容她和苏玺岳的这场婚姻,大概只需要两个词汇就可以概括——
微醺、春日。
是超乎她想象的百分之百的浪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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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年,癸卯兔年。
天干为癸水,地支为卯木,卯为桃花,癸水润下,卯木舒伸,卯木仲春,气禀繁华,因此今年也是桃花年。
周鸢不太了解这些,倒是她的母亲周敬玟女士十分坚信,坚信周鸢一定会在今年难得一遇的“桃花年”里成功脱单。
因此即使她过年在局里值班回不了家,也要抽空在微信上叮嘱周鸢一定一定要记得去普园寺上香。
普园寺是江坞、甚至是全国都很有名的寺庙,每年慕名而来的人络绎不绝。
尤其是今天,大年初一,更是有无数香客想要来上第一支香,盼求新的一年如愿顺利,福气多多。
周鸢的父母都是警察,忙起来都不在家更是常有的事,所以即使是大年初一,家里只剩周鸢一人,她也能理解。
听她堂姐周热说过,普园寺非常灵验,她的堂姐夫曾经在这里给她求过事业,现在周热已经是国内炙手可热的女演员,而且他也给自己求了姻缘,众所周知,他们夫妻感情是出了名的恩爱。
虽然这些都是他们主观上自己努力的结果,但是客观来说,也要一部分归功于普园寺。
周鸢架不住周敬玟女士的语音轰炸连环催,而且也不想年初一便自己一人在家过年,迎着寒气,她驱车赶往普园寺。
周鸢虽然听周母的话去了普园寺,但她打定主意不听周母叮嘱她的“求桃花”。
男人和婚姻于她而言只会成为她生活前进道路上的束缚,她不喜欢,也不需要。
她不需要有人闯入她的生活,打破她现有的宁静。
她现在最需要的,是事业。
是一份能够让她足够快乐和支撑生存花销的工作。
一月的江坞寒风呼啸,树枝干突的兀自在马路边,寒意甚浓。
途径的居民楼各家各户会在窗户上贴上福字,挂着灯笼,迎接新的一年。
年初一的缘故,马路上的车流并不多,平日的繁华今天倒显得有些空旷。
等红绿灯的间隙,周鸢接到了来自好友阮清清的视频问候。
“鸢鸢,过年好!”阮清清的问候声透过耳机传入周鸢的耳中,“我给你寄的特产你收到了吗?”
“清清,新年快乐,已经收到了。”
因为正在开车,周鸢目视前方,脸上带着浅浅的笑意。
阮清清是她大学认识的好朋友,两人读的不同专业,周鸢读的社会学,阮清清读的新闻传播学,巧合的是毕业后二人进了同一家公司工作,又同一时间失业。
研究生毕业的周鸢进入了一家帝都规模还算可以的新媒体公司做短视频脚本创作,这两年影视行业发展不景气,说是“寒冬”一点也不为过,自然波及到了她所在的公司,她还没过实习期就赶上了裁员,说裁员是不幸,但不幸中的万幸是她还没有正式签订就业合同,保留了应届生的身份。
周鸢也没有继续留在帝都,而是选择了回到了江坞。
阮清清则是继续留在帝都打拼。
周鸢失业后陷入迷茫,不知道该做什么。
在家做了一个月的全职女儿之后,她报名了江坞的公务员的考试,但是她的竞争太激烈了,她连面试都没进。
但是继续在家呆着,人嫌狗嫌,用不了三天就会和周敬玟女士吵一架,周鸢就想着赶紧找个工作吧,不管做什么,至少不要继续在家呆着了,不然第三次世界大战搞不好会在他们家爆发。
去年下半年,她又报名了社区的网格员考试,竞争相比较而言,没有事业单位那么激烈,她考上了。
仔细算算,这已经是她工作的第三个月了。
但是这份工作,周鸢谈不上喜欢或者不喜欢,她只知道,这份工作并没有让她感到快乐。
其实就连帝都的那份短视频脚本创作的工作,周鸢也是谈不上喜欢或者不喜欢,她完全属于被时代裹挟着前进,抱着“大家毕业都找工作,那她也要找工作”这样的想法投递的简历。
如果让她用硬性条件比较,那周鸢当下认为社区网格员的工作比脚本创作要好一些,毕竟在工资都不多的情况下,社区网格员有着巨大的优势:离家近。
周鸢现在二十多岁了,仍然不知道自己究竟喜欢做什么。
她从小中规中矩按部就班的长大,是旁人口中的“乖孩子”。
小时候的她听到长辈们这样的夸赞脸上会带着笑意,但随着年龄的增长,她越来越讨厌听到这样的看似裹着“表扬”外衣的话语。
或许是常年的温顺压制了她内心的叛逆因子。
她的叛逆爆发有两次,一次在高考填志愿,一次在考研选专业。
但在两次“叛逆”选择后,她仍然没有找到她未来究竟想做什么。
阮清清坐在家里的沙发上,光线柔和,手机屏幕被周鸢白皙的侧脸占了大半。
已经认识周鸢三四年了,还是会被她的美貌吸引的挪不开目光。
周鸢不仅美,还美的美而不自知。
举手投足间、一颦一笑间,尽是勾人的美态。
阮清清现在还记得见到周鸢的第一面,是在学校的一间阶梯自习教室里,周鸢垂眸专注的书桌上堆满的文献,耳畔垂下两缕碎发,阳光穿透教室的玻璃落在她的脸颊,她抬眸的那一瞬间,阮清清那一瞬间好像知道了什么是诗词里说的“疑是仙女下凡来,回眸一笑胜星华”。
一张清冷白皙的脸颊五官精致,眼尾微微上挑,一双勾人魂魄的狐狸眼仿佛能摄人心魂,那是一双会说话的眼眸。
周鸢平日里很少化浓妆,多半是素颜或者淡妆状态,使得她美的攻击性削弱了许多,少了几丝明艳娇媚,多了几分纯然清新。
但这掩饰不住她身材姣好的事实,阮清清时常羡慕的对周鸢说:“怎么老天能同时让一个人拥有细腰和34c呢!”
周鸢从小练习舞蹈,多年的芭蕾和民族舞基本功让她身形挺拔,有舞蹈生斐然的气质,再加上她的身材和长相,人群中很难不注意到她。
欲和纯,在她身上展现的淋漓尽致。
“收到就好,我还害怕过年了快递到不了呢。”阮清清从周鸢的美貌中回过神来,叹了口气,“鸢宝,叔叔阿姨催你找男朋友了没?”
“啊?”周鸢已经把车停到了停车场,她解开安全带,没有着急下车,指尖有一搭没一搭的缠绕着车挂的流苏,“还没有啊,我爸妈他们不急的。”
阮清清:“真羡慕你啊,我回家才短短两天,未来几天已经被安排三场相亲局了,年夜饭都离不开这些话题!”
“看似不急而已。”周鸢又瞬间想到了周母让自己到普园寺的主要目的,“这不,我现在奉周女士之命,正在普园寺呢。”
“求姻缘?”阮清清瞬间感觉好朋友和自己同命相连,十分不厚道的笑出声,“放心,阿姨下一步一定是给你介绍相亲对象!””
周鸢倒并不觉得自己的父母会催的如此着急,毕竟她觉得自己还小,就连工作也不算稳定,而且婚姻于她而言,委实像是距她另一个世界的遥远产物。
周母今天让她来普园寺,除却求姻缘,大概也是不想让她新年冷清着自己在家。
她没做多想,挂了阮清清的电话,只身向寺内正门走去。
普园寺里云蒸霞蔚,檀香浓沁。
今天还是大年初一,无数香客天未亮便来排起长龙,只为了抢第一支香,沾个新一年的彩头。
现在已经九点多了,寺庙里的人仍然很多。
周鸢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在年初一到寺庙,寺庙里的人比她想象的还要多许多。
周鸢非常虔诚,双手持妙香,恭敬的站在菩萨圣像前.
鼎炉熏香,香气袅袅,周鸢从自报家门开始,在心里默念自己的姓名、身份证号码、家庭住址,直到说完这些,才开始说自己的心愿。
网上是怎么说的来着——
当代年轻人在上班和上进之间,选择了上香;在求人和求己之间,选择了求佛。
周鸢也是如此,甚至手机里还下载过电子木鱼,主打的就是一个虔诚。
江坞几天前开始降温,气温低至零下十度,周鸢的双手露在寒风里,冻的有些微微泛红,上完香后的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但她没有着急离开,普园寺坐落在山麓里,山峦起伏,云烟万状,就连寺庙的建筑也有着独特的古典魅力,斗拱交错,殿宇恢弘。
周鸢独自一人漫步在寺庙里。
周鸢沿着普园寺的中轴线漫不经心的散着步,年假对于告别象牙塔的社会打工人来说,是难得的休息时光,即使什么也不做,漫无目的的走着,内心也会滋长出一种充盈的满足感。
早就听说普园寺求签很灵验,周鸢也想去试一试。
她顺着指示牌,走到了签筒前。
周围都是签筒摇晃撞击的清脆声,掷筊后,周鸢摇出了她的签。
周鸢不懂解签,她拿着签找到解签的师傅,师傅接过签文,平静的看了一眼,只说了三个字:“上上签。”
周鸢闻言心底一喜,没想到运气这么好,她还等着师傅继续说下去。
哪知道师傅继续平静的指了指墙上贴着的二维码,言简意赅的说:“解签三十。”
周鸢:“。”
算了,新年第一天,一个上上签,三十块就三十块,这钱花的值得。
“支付宝到账30元。”
不陌生的机械女声响起,师傅才继续对周鸢解签。
不愧是网上无数人夸赞的普园寺,师傅解签解答的很认真。
二十多分钟后,周鸢才恍惚着前离开。
师傅对她说了很多,她脑海里还回旋着师傅的话——
“谁谓荼苦,其甘如荠。宴尔新婚,如史如弟。”
“姑娘今年姻缘注定顺遂大吉。”
上上签还在周鸢手里,那是《诗经》里的诗文,竟然是姻缘的上上签?
可她一点也不想结婚,她分明想求得事业上的上上签。
这份很多人梦寐以求的“上上签”在她手里像个烫手的山芋,周鸢赶忙将纸条塞进背包里。
普园寺占地面积很大,周鸢走着走着不知怎么来到了一处没什么人的院落。
院中是一棵深绿色的参天古树,阳光透过树叶的罅隙穿射在地面的石砖上,鼎炉熏香,这里独独一派幽静。
周鸢顺着院子走进长廊,门是紧闭的,这或许是大师们修行之处,不对游客开放的吧,周鸢猜想。
她无意闯入此处,正准备原路返回。
却无意间透过身侧的窗牖,窥见一男子跪在佛像前,蒲团之上,双眸紧闭,无上虔诚。
殿内光线昏暗,窥不太清男子的全貌,但不难看出,他眉骨高挺,下颌锋利流畅,鼻梁挺拔,看不清他穿了什么,隐约可见是一身深色的衣服,莫名的有种清冷不可攀的矜贵之感。
让人忍不住呼吸都轻缓小心起来。
他的手中握着一串佛珠,薄唇轻动的同时骨节分明的手指拨动着手中的佛珠。
寺庙悠远的钟声响起,周鸢的心莫名的一颤。
她在离开普园寺的这段路上,脑海里就一个念头:现在就连寺庙的大师都要这么帅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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