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珀摆正脸色：“行秋说他只出去几天，怎么现在都还没有回来，你知道他去哪里了吗？”
行大哥兴冲冲地跟过来，结果是这件事，顿时就挎起脸。身为大哥，他从小看着弟弟妹妹们长大，对行珀和行秋的了解可以说比父母还多。
行秋古灵精怪，每天都消耗不完的精力，而行珀则要懒散很多，对许多事都不感兴趣。
不过这两人都有一个相同点，就是对热衷的事情无比上心。行珀可以在听到哪里有好石头的时候，马不停蹄就赶过去，和相亲对象第一次见面都能去赌石，可见多上头。
行秋也有热衷的事，那就是行侠仗义。
上课的时候他会偷看武侠小说，下课之后就会偷偷跑出家，去周围看看有没有需要帮助的人。
在加入古华派之后，行秋外出的时间就更长了，要不是他有罕见的读书天赋，每逢教书先生考察的时候总能答上，父母也不会由着他来。
说来，行秋这次出去的时间是有点长了，早在三天前他就说去去就回，结果现在还没听到消息。
行大哥明白行珀的意思：“你是担心盗宝团？”
行珀好歹也是行秋的姐姐，弟弟的安危，总得上点心：“几个盗宝团好解决，数量多了就容易发生意外。这次找回红翡很顺利，可他们都敢来府上偷窃了，可以见得盗宝团如今胆子有多大，如果他们齐心协力地去绑住行秋，我担心……”
按照他们对行秋的了解，盗宝团想要绑架行秋很容易，只需要伪造出有人需要帮忙，行秋经过就会掉坑。
如果只是图钱还好，飞云商会也不是不能支付赎金，万一里面有个差错，那就不一样了。
“行秋那么聪明，不至于吧……”行大哥惴惴不安，行秋是聪明，可他也有少年郎的气性，再则社会经验不足，完全有掉坑的可能，再加上双拳难敌四手。行秋这次出去的时间实在长了点，很难让人不担心。
行大哥：“我这就让人出去找他。”
行珀点头：“低调点，免得引起人注意，没有这种想法的人反而有了想法。”
行大哥：“知道。”
看来飞云商会也要扩招人手了，行大哥心里想着。妹妹也到了合适的年龄，说不准什么时候就要出嫁，到时候也需要派出下人跟着行珀过去。
弟弟也大了，需要用人的机会也比之前多，待会儿就让管家去张贴招聘启事。
行大哥没有走，依依不舍地问：“你真的不打算和哥哥说些相亲对象的事吗？哥哥也是男人，好帮你参谋参谋啊。”
行大哥看得出行珀对相亲对象的心意，很有苗头啊。
自家妹妹在家宅了二十年，就没见她对谁动过心，这才第一个相亲对象就引起妹妹好感，万一是和人相处的经历太少，所以被骗过去。
这让哥哥很难不去担心，行大哥的眼神满是顾虑。
这么说，行珀还真有事想问问大哥：“要怎么判断对方有没有那层含义？”
行大哥来劲了，他自己相亲不太顺利，在行珀面前还能表现得头头是道。行大哥先问：“他看你是什么样的眼神？”
什么样的眼神……行珀认真回想钟离的眼睛，不管什么时候，他的目光都很平静，少数时间会用一种无奈且退让的眼神看她，然后行动上也会作出让步。
有种在宠着行珀，又不是很肯定的感觉。
“就像是在，看小辈？”行珀语气不是很确定。
“小辈……”这说法有点奇怪，行大哥又问，“对方多大？母亲总不至于介绍大你十多岁的男子让你认识。”
“看上去很年轻，穿着沉稳的玄色服饰，身姿挺拔清隽，一身贵胄之气。”
行珀趁机把钟离夸了一通，还没有说他学识和眼界。
要是夸起来，那就没完没了。行珀是很少接触异性，但也不会眼光差，她就是看不透钟离这个人，不确定他对自己有没有那样的心意。
行珀期待地看向大哥，希望大哥能代替钟离给予回答。
行大哥被难住了：“这……很不好说啊。你光说对方优秀的话，会让人考虑到他的择偶要求，虽然你身为飞云商会大小姐也不差吧，但既然他不主动，很有可能就是。”
行大哥没有把话说完，他想说对方可能觉得两人不是一个层面的。
“但也可能是感情上比较木讷，迟钝，如果这样的话，我还是建议你去问个明白，反正你们是相亲，又不是谈男女朋友，直接问他觉得合不合适就好。”
总不能拖下去，等到彻底动心后，才发现对方没那层意思。
既然是相亲，那就简洁明了一些。
行珀抿了抿唇，也是考虑到很多问题，最终她点了点头，决定下次见面就问清楚，到时候已经是第三次见面，可以直接问了。
第二天，行珀缩在家里，想试探钟离会不会主动来找他。
第三天，行珀还想继续等。
她等不了了，没有其它事做，等在家里也只会胡思乱想，想得再多也不如干脆去问。行珀一路问到往生堂，就准备去敲门。
结果等到了往生堂外面后，行珀又有点退缩，她看着往生堂的招牌，感觉到璃月港不喜欢和往生堂有所来往的原因。
不光是丧葬业的缘故，而是周围看上去笼罩着一股死气，光是靠近就很有压迫。
这样的氛围，很容易令人望而生畏，然后演变成敬而远之。打算去找钟离的行珀停下步伐，她仔细想想，再等几天也不是不行，大不了就直接让母上大人去转问。
于是行珀就往后面退了几步，打算溜走。
她转过身，面前不知道从哪里冒出一个小女孩来，有着非常独特的梅花瞳，望着行珀的眼睛充满灵气，是个很有活力的小姑娘。
在这样压抑的往生堂周围，简直就像是雪地里的梅，鲜艳耀眼。
小姑娘好奇地凑上来，打量着行珀：“你来这里是要委托生意吗？现在下单的话，我可以给你打折哦。”
“打折……第二杯半价吗。”行珀开了个不合时宜的玩笑，她没把眼前这个小姑娘往往生堂想。
对方听到这句话，右手敲击左掌：“好像是不错的主意，既给客户打了折扣，又能挽留老客户，受教了受教了，你一定是最伟大的商人吧。”
最伟大的商人什么的，明明是很普通的一句话，行珀却被她的活泼给逗笑了，嘴角怎么都压不下去。她含蓄道：“过奖了过奖了，不过我来这里是找人来的，你知道钟离在哪儿吗？就是往生堂的客卿。”
行珀问这句话的时候没抱多大希望，只是想和她说说话，她喜欢这样有活力的孩子。
啊，弟弟除外。
“咦？”双马尾的小姑娘歪了下头，没想到行珀居然是来找他的，“他啊，现在应该在和裕茶馆听戏，你要是过去的话，也顺路帮我叫他早点回来吧。对了，你找钟离是有什么事吗？”
行珀笑容浅浅的：“我就是想问问，他对这次相亲满不满意。好了，谢谢你的指路，我先过去了。”
一个问题换一个问题，行珀认为这样很公平。
于是她挥挥手，离开了这个地方，跑去和裕茶馆寻找钟离。
钟离果真在这，台上的茶博士正在讲最近新出的戏文，现在讲在精彩处，四周客人都在拍手叫好，钟离也用那张肃穆的面容跟着拍手，喊道：“好。”
很平淡的一个好字，完美地融入台下客人，行珀找过去的时候忍俊不禁，笑出声来。
好在笑声在这样的环境下并不突兀，只是引起钟离的注意，钟离看见行珀，心情像是更好了一些，还在示意行珀坐下一起听戏。
行珀在钟离的邀请下坐了下去，耐心地陪钟离把这场戏听完。
等茶博士下台，开始休息等待下一场戏的时候，行珀才问钟离：“之前让你把那二十万摩拉交给飞云商会，怎么没听到消息呢。”
钟离怔住，随后仔细回想：“我不否认我经常忘带摩拉，但那日回去后，我确实让人把摩拉带过去了，商会没收到吗？”
收到了。行珀注视着钟离：“那怎么没人来通知我一声，还是说，你没有让送摩拉的人带句话吗。”
“带话——”钟离在猜测行珀这句话的含义。
行珀叹气道：“我就直接问了，你是如何想的。”
她给自己倒了杯茶，也是让自己通过这个动作放松下来，她放慢了语气：“我们是因为相亲认识的，关系发展也该围绕着这两个字，我等了你两日，也没见你约我出来。所以我今日过来，就是想问问看，你是否有想过我们之间要不要再进一步。”
行珀已经问得很清楚了，她想要知道钟离的答案，他们相处起来是很愉快，但她也不想让两人的关系停在她的想象中。
倒完茶后，行珀没心情喝，有些紧张地看向钟离，不放过他的每一个表情。
第一次相亲顺利的概率有多大，很小。行珀已经有了预感，在钟离回答之前，她在想自己的那些缺点，把一系列条件放在天平上，看天平能不能维持平衡。
似乎除了家境之外，她的其它长处也比不上钟离，于是行珀做好了被拒绝的准备。
她不害怕，就是希望被拒绝也能痛快点，这样说不定还能当个爽利的朋友。
钟离说了两个字：“抱歉。”
行珀停顿了很久，才勉强扯出笑：“没事，我早就想过，这很正常，你也用不着道歉。”她喝下面前的茶，极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钟离深深地望着行珀，拒绝的话还没有说完，他在很认真地道歉：“不，我应该说声抱歉。相亲是件很严肃的事情，我做出选择的时候，就应该带着认真的态度过去。但是很抱歉，我其实一开始就没有相亲的想法。”
行珀愣住了，她眨了眨眼，困惑地看向钟离。
“也就是说，你是不情愿来相亲了吗？”行珀干涩地问道。
“不是，没有人逼迫我，我也完全可以拒绝，甚至在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和你说清楚。”
“但你没有……”
行珀语调都变了。
钟离带着歉意回答：“对，我没有。”
就算行珀最开始也是不认同这场相亲，但她也有好好地去想这些，也会在想不合适的话，就早点向对方说明。
可偏偏她认为钟离是个很好的人，她有了两人在一起的意思，结果得知，从一开始钟离就没有那样的想法。被耽误的不光是那两天，而是从最开始。
行珀不理解，既然不打算相亲，为什么不早点说，而是现在，在她主动问了之后。如果她不问，钟离是不是还会接着隐瞒下去。
“你就没有想过，如果我真的喜欢上你，很喜欢很喜欢，这就会是一场可恶的欺骗吗。”
行珀难以忍受。
钟离皱着眉，坦诚道：“我没有想过会有人喜欢上我。”
“那你可真该死啊。”行珀露出笑，看着这个渣而不自知的人，无情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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