帕里回到餐桌旁,意外发现江元白心情好像变得高兴了些,脸色也比早上要好得多。
是发生了什么吗?
帕里仔细观察,意外发现桌上的四个人比起之前表情都有变化。
江愈原本冷冽的表情有一丝软化,时不时还盯着自己的手指看。
江妄之目光盯着果盘,时不时又看向江元白,目光思索着,似乎在计划什么恶作剧。
江惟算是三个人里情绪变化最少的,那张和江妄之全然相似的脸上,是冷淡的…满足?
满足什么?
帕里无法得知,他最后把目光落在江元白身上,看见江元白面前摆了一个盘子,盘子里有许多应季的水果。
江元白正努力地一块一块解决,察觉帕里的目光,仓鼠似鼓起的腮帮子动动,吞咽下嘴巴里的水果,乖巧地冲帕里笑。
帕里心底最柔软的地方好像被人用手指戳了戳,也微笑地朝江元白眨眨眼。
一旁原本优雅进食的江愈动作微不可查停顿。
江元白没对他笑过。
江愈有些困惑,可想起江妄之说的那句话,他又没这么疑惑了。
——他的这位新弟弟,好像真的不太喜欢他。
思及此,江愈放下筷子,他还是用那一句话进行理智客观的分析:他在庄园的时间很少,对江元白缺少关注和关心,江元白不喜欢他再正常不过。
他也许应该做些什么来挽回。
江愈回想童年,只能想起被课业填满的生活,为数不多的娱乐项目就是做题。于是那个三四次被帕里毙掉的提议再次被提及。
“你、……这几天已经熟悉庄园了么?”
江愈没有喊江元白名字,更没有叫他其他称呼。因为在江愈心里,他和江元白之间的关系仿佛是未确定的。
在江元白的两次误喊他父亲之后,他和江元白似乎都在刻意回避对对方的称呼。
没想到江愈还会开口,江元白愣了一下才抬眼,先是小心翼翼地看了眼江愈,他才点点头回答:“已经熟悉了。”
想起方才江愈替他擦眼泪,江元白还有些不好意思,下巴似乎还残留冰凉的温度,他摸了摸手指,又补充:“庄园很好。”
比他待过的任何地方都要温暖。
江愈点头,在帕里无奈的目光下,再次提出那个提议:“你也许需要一些课业老师。”
“如果觉得现在时间太早,请课业老师这件事可以再往后推迟。”
他语气中没有逼迫,而是平等的商量。
江愈始终认为,知识可以祛除愚昧,也可以让一个人的心境发生改变。
江元白的年纪已经到了帝国入学教育的最适年龄,他期待江元白能够像他小时候那般,在学习中找到乐趣。
对于江愈这样的脑回路,帕里只能扶额。
反倒是江元白眼睛十分明显地发亮。
相较于江愈狭长冷冽的眼型,江元白的眼睛圆润漂亮,清澈明朗,总让江愈想到母亲以前养的猫。
猫是流浪猫,某天误入庄园,被母亲收养,从小就亲人,却唯独怕他,见到他就躲,偶尔还会炸毛冲他哈气。江愈不明白为什么,每当这时,母亲总会笑着说,你别太死板了,你看,猫都怕你了。
古板、冷漠,是很多人对他的评价,那些人怕他,那只猫也怕他。
不管是人还是猫,都不喜欢他这样的性子。
江愈在一次又一次测试中发现这件事,此后再没有主动靠近过猫这类弱小柔软的动物。
没有人清楚,其实他当时也只是想抱一抱那只猫,没有任何恶意。
时光流转场景变化,江愈眼前模糊一瞬,看见这只猫身体微微前倾,是有些迫不及待的姿势,小心又期待地问他:“可以吗?”
江愈手指微动,情绪汹涌地说不出是什么感觉,好似心里一直脏兮兮的一块地方被人仔细地打扫干净一般,欣喜且轻松。
他颔首:“当然可以。”
江元白一直渴望能够去上学。在孤儿院的时候,他总是会偷偷躲在角落里,羡慕地看着有资格上学的孩子有说有笑出门。
孤儿院资源有限,他又太笨,总是在孤儿院设置的入学考卷里不及格,因此即使他已经到了帝国就学的合适年纪,也没有能够就学。
现在能够上学,江元白有些兴奋,他用力地点头,脸颊都是红红的,一时间也忘了对江愈的称呼。
“嗯!谢谢陛下。”
江愈没有计较,矜持地点了点头。
一直围观的江妄之忍不住开口:“这么喜欢上学啊?那你替我去学校好了。”
机甲系的破课他是一天也不想上了,那几个菜鸟轮流和他对打,加起来都撑不过十分钟。
对于这样调侃的问话,江元白向来不知道要怎么回复,踌躇之际,江愈不冷不淡地看了眼江妄之,江妄之在嘴边做了个拉拉链的动作,识趣闭嘴了。
简单的早饭过后,江家几个兄弟陆续坐车离开庄园,江元白牵着小黑,小尾巴一样跟在帕里身后。
江元白穿着帕里给他挑选的鹅黄色背带裤,明亮鲜艳的颜色衬得他肤色极白,即使被江妄之嘲笑说是小鸭子,江元白也还是很喜欢这件衣服。
小黑悠闲地跟着江元白,江元白今天心情很好,话都要比平时密。
“帕里,我好高兴,陛下允许我上学了。”
说到这里,帕里有些歉意。
“其实这件事陛下和我提过好几次,我以为小殿下还没有适应,便都拒绝了。”
身形颀长的青年微微俯身,影子足以笼罩眼前的小孩。江元白仰头贴着帕里的手指蹭蹭,他的发丝很软,水墨似的眉眼安静乖巧。
“不怪帕里,帕里是为我好。”
怎么这么乖,帕里浅笑。他牵着江元白的手继续往前走,时不时和江元白介绍周边植物的名字。
来到植物园,江元白还是和昨天一样拿着小水壶帮他浇水。
浇着浇着,江元白想到明天的事,又想到系统摆烂的语气便有些忧心。
虽然系统先生说失败也可以,失败对他没有任何影响,可是万一失败对系统先生有影响呢?
系统先生对他很好,江元白想尽力把任务完成。
仅有的信息在脑子里咕噜咕噜转了一圈,江元白问:“帕里,希兰·比其尔是什么样的人呀?”
希兰·比其尔,明天庄园的访客。
因为江愈在饭桌上提到过,帕里不意外江元白会主动问这样的问题。
清亮灿烂的阳光下,帕里半指手套洇了些水壶水渍,五指修长,冷白手背青筋微鼓。他思索片刻,回答:“希兰是一位十分有主见的人,传闻他是近年来唯一通过审判庭审核的治愈系异能者。”
近年来,说的还是有些保守了,帝国已经百年未迎来她的治愈系异能者。治愈系异能者缺失的今天,耗费无数财力物力研究出来的、替代治愈系异能者的治愈药剂zy-001也仅仅只能缓和异能者的痛苦,并不能完全消除精神暴动带来的折磨。
帕里回想前一次所看见的、关于希兰·比其尔的治愈数值,不免又摇摇头。
希兰·比其尔……
难不成是他太过敏感了吗?
帕里还在蹙眉沉思,江元白已经想着系统的任务好奇地问:“希兰会是帝国的救赎吗?”
帕里看起来心事重重,他蹲下身摸摸江元白的脑袋,轻松地带过这个话题,“什么救赎不救赎的,小殿下怎么突然对这个感兴趣了。”
江元白也有点心虚,他透过帕里宽大的手掌偷看,被帕里捉到又马上低头,帕里乐的又用力揉了揉他的脑袋。
头发被揉乱后又被仔细整理好,帕里起身的那一刻,江元白脑袋里突然冒出来一个好办法。
——在系统提供的书里,希兰·比其尔是帝国唯一治愈系,更是帝国百年来的唯一救赎。既然是书里的剧情,那么他明天只要保证剧情合理发生就可以了吧?
江元白眨眨眼。
他真聪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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