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笔记小说网 > 古代言情 > 顾家小仵作 > 118. 118 马鞍系人头
    裴怀仙今日轮休,他正自午睡,可他却忍不住做了一个梦。


    梦里的卫馥十四岁年纪,她骑着自己为她挑选的马儿,笑着策马飞快。


    她是卫家的女儿,她很小就会骑马了,可谓马技娴熟。


    所以裴怀仙唤她慢些,卫馥也是绝不会听。


    她反而会甜甜的笑,笑得十分开心。


    然而那匹马是烈马,被刺激了发了性,开始狂奔起来。


    裴怀仙跑过去接住她,让卫馥跌入了他怀中。


    少女盈盈落入了他怀中,一双眼睛亮晶晶的,晶莹透亮,就好似天上的星星。


    然后裴怀仙就醒了过来。


    裴怀仙有一张英俊的面孔,只不过他有一双下垂眼,那不喜欢的人便会说他面相阴鸷,非善类。这样气质在他少年时期可能还稍微被年轻朝气所冲淡,可伴随裴怀仙年龄的增长,当他从少年化为一个青年时,这般气质就越发浓郁。


    当然奉承他的人自然不会这么说,会说裴怀仙气质威仪,果然是有大将之风。


    裴怀仙想到了卫馥了,他记得自己最后一次私下见到卫馥,还是自己加入兴策军的时候。彼时卫馥急切的,甚至带着几分慌乱的寻上自己。她满面皆是惶恐,似乎不能相信如此。


    所以她急切的抓住了裴怀仙的手臂,问为什么?


    他说,当然是为了名利、权势,谁不想往上爬?


    卫帅说自己还需要磨砺,可是苏司主却可以对自己委以重任。


    他生机勃勃的年华可是不愿意消融在等待之中,他也不觉得卫馥有资格对自己生出失望之色。


    自己出身寒微,有些东西对他很重要。


    如今裴怀仙起了身,房中镜子照着他那片面孔,那镜子映出了一张英俊森冷的面孔,果然如旁人所说那般夹杂着几分阴鸷之意。


    他慢慢的搓起了手指,每当裴怀仙要思考一些事情时候,就会有这样一个小动作。


    不过有些东西从前并不觉得,过后倒是令人念念不忘。


    这几年下来,卫馥已经出落成一个俏丽的美人儿。


    前些日子裴怀仙还见过她。


    她还是那么甜美,不过却多了几分忧郁,这倒越发显得有几分可人。


    那么有些东西忽而就让裴怀仙觉得怀念起来了。


    这些心思流转间门,便有人前来禀告,说是卫珉求见。


    裴怀仙面色亦禁不住微微一动!


    这一日的梧州城,此刻还很安宁。


    梧州城外,此刻一辆马车正自缓缓行驶而来。若有眼力劲儿的便能看出,随行相送的男子乃是梧州知州赵愈府上的大管家赵寒。


    赵寒本也是月夷族人,是赵愈这位梧州知州兼梧州宣抚使的亲信。赵愈被赐汉姓之后,赵寒也顿时随赵愈姓赵,并且成为赵愈府上管家。


    赵寒这位大管家权势可不小,平日里在梧州城中也是一号人物。


    如今这么个厉害人物居然带人出城亲迎,自然不免令人联想篇幅,想着马车之中客人是何等尊贵。


    而这马车之中的主客却不过是个十八九岁少女,一身素衣,容貌清秀可人。那少女初看也不过是中上之姿,不过是生得稍微周正秀气些,可瞧得久些,便渐渐能品出一缕说不尽的韵味。


    一如高山流水,明月清辉。


    而这一身素衣,更为她平添了几许的雅意。


    赵寒当然也知晓这位车中少女的分量。对方虽出身民间门,可是如今在民间门却是颇有声望,就连知州大人也多为看重。


    少女名唤李玉珠,正是如今梧州民间门最推崇的李大夫。


    梧州民间门近日里流行桃花疫,也死了不少人。直到这位李大夫现身,她年纪虽轻,却是医术高明,一贴贴救活无数人。如今她在民间门声名大噪,就如在世菩萨一般。


    那么赵愈这个知州自然也趁热打铁,特意迎李玉珠入城,也借此笼络民心。


    李玉珠随行有两个仆从,一个是五十来岁的老妪,被旁人称呼为余姑。余姑头发花白大半,脸上有一串十分难看的瘤子,故而时常裹布遮面,以恐怕吓坏了别人。


    另一个则是十二三岁的燕儿,燕儿年纪还小,却是个小机灵鬼。


    余姑老成稳重,话也不多。可这燕儿却是口齿伶俐,十分会讨人喜欢,特别是讨李玉珠喜欢。


    此刻三人在马车之中,燕儿不由得十分兴奋。她一双眼睛闪闪发光,面颊浮起了一层兴奋的红晕,禁不住说道:“听这位赵寒大管家说,赵知州会向朝廷请封讨赏,以此表彰对姑娘的功绩。这可是极难得的荣耀!如若这样,姑娘岂不是身价倍增,与众不同。”


    余姑颇为责备的看了燕儿一眼,轻轻叮咛:“疯丫头,这话可不要望外面说。你可别到处炫耀,反倒令姑娘处境尴尬,十分为难。”


    余姑面容丑陋,可却是有一把好嗓子,说话腔调温温柔柔,十分好听。


    李玉珠也轻轻点头,赞同余姑的话:“燕儿,我治病救人,原本是不图什么封赏的。你有些话这样说出去,反倒是令人误会于我。”


    可这燕儿似乎是个性子十分狡诈之辈,她已经压低了嗓音,却仍然这么说个不停:“姑娘是怕空欢喜一场?我看不至于。瞧赵知州这样阵仗,若无十成把握,何必这样。我替姑娘打听过了,朝廷封赏民间门女子不算多,可也是有的。据说陈州有个林滢,就被朝廷赏赐了品阶、官职,也不过是会验死人骨头而已。”


    “而这位林姑娘据说近日里也来到梧州。你知晓近来梧州是死了许多人,这位林姑娘是来验尸断案来着。可是就算这位有品阶的林姑娘到了梧州,也未见宣抚使如何热络。她之分量,又如何能跟姑娘你相提并论。”


    燕儿的话越来越露骨和刻薄,言语间门甚至是有些拉踩了。


    这些话听得余姑连连皱眉,她甚至想要呵斥一番。


    可话儿到了余姑的唇边,却终究是让余姑生生的咽下去。


    因为余姑已经意识到些什么,故而使得有些话到了唇边,也终究并没有说出来。


    燕儿这样口无遮拦也并不是一天两天。余姑本建议李玉珠换一个机灵懂事的,不过李玉珠只是笑笑,说燕儿可怜,何不容容呢。那也罢了,可李玉珠若是呵斥几句呢?那么燕儿是个十分机灵且善于察言观色的人,那么也会收敛几分。


    可玉珠并没有如此。


    那么余姑渐渐也品出了些什么。那就是也许玉珠很喜欢听这些话?


    燕儿粗鄙、刻薄,可是她说出来的话,也许让李玉珠很顺意?


    一想到了这儿,余姑心底也不觉泛起了一抹淡淡的凉意。


    也许玉珠从前是个单纯、纯粹的姑娘,可如今她的性情也变了许多呢?如今推崇李玉珠的声音很多,也许因为这样,玉珠也变得心浮气躁了,也好似并没有原本那般纯粹。


    果然这一次,李玉珠也仍然没有呵斥。


    她这样儿听着,唇角泛起了浅浅的温柔的笑容,就如同一尊温雅的菩萨。李玉珠既未掺和,也无呵斥。


    正在此刻,马车却是微微一顿。


    余姑面颊一凝,眉宇间门泛起了几许的担切之色。


    她想着既已近梧州,难道还能生出什么危险?


    那些念头凝聚在余姑的心底,使得余姑心中生出了缕缕担切。


    也不怨余姑多想,如今梧州事多,自然不免令人十分担心。


    赵寒这个宣抚使府上大总管此刻却不觉面露恼意,极是忿怒。


    “赵知州唤我等迎李玉珠李姑娘入城,你等兴策军拦于城外,不允进出,这是何意?这是造反不成?”


    赵寒眉头轻皱,十分不快。


    李玉珠不觉撩开车帘,柔柔说道:“赵管事,究竟发生何事?”


    她出语相询,如今更是露出了自己一张清秀面容,使得旁人知晓车中是谁。毕竟如今李玉珠活人无数,宛如万家生佛一般。


    这样的一个女子,若对她生出无礼,只恐怕也是有些不是。


    她露出容貌,面前兴策军官兵面孔之上也不觉透出了几许迟疑之色。


    赵寒只觉得有失颜面,不觉更是大声:“玉珠姑娘放心,是这些鲁莽混账不知礼数,还不将裴怀仙请过来,让他过来说话!”


    其实他本不过是宣抚使府上总管,纵然有些权势,要召唤裴怀仙这位兴策军统领怕也无此资格。


    不过赵寒如此大声,也是提醒这些兵士不可鲁莽无状。


    然而赵寒这么一番随机召唤,竟当真招来了人。


    只见一道冷沉嗓音响起:“赵总管,如今我兴策军诸队皆至梧州城城外,与苏司主有些事情要办,容你缓缓就是。”


    伴随这道嗓音,只见裴怀仙这般缓缓步出。


    他眼皮微微下垂,有着一股冷峻森然之意。


    谁也没想到裴怀仙当真在这里。


    赵寒蓦然吞了口口水,隐隐觉得今日可能当真是有大事发生,这些话儿也不觉生生咽回去。


    如此阵仗,必然会有非同寻常之事发生。


    李玉珠柔声说道:“既然有事,玉珠自然不敢打搅裴统领,在此等等,也没什么要紧。”


    她轻轻一句话,也是替赵寒解围,显得通情达理,更使得赵寒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若依照常理,她如此懂事,裴怀仙也应当温言宽慰几句。


    然而裴怀仙却似并无此等闲情逸致。


    他轻轻的朝着李玉珠点了一下头,然后便收回了自己的目光,向着面前的队伍如此望去。


    裴怀仙心事重重,又或许他本就是个孤狠的人,并不想向李玉珠卖好。


    风轻轻吹拂过,裴怀仙一身玄衣沉沉,黑衣黑甲。


    这梧州城新成立的兴策军皆做黑色服饰,将领与兵士皆是如此,一眼望去也是黑压压一片。


    裴怀仙说今日兴策军诸队其至,那么就是当真到齐。


    兴策军总共两万余人,皆为军中精锐,装备精良,十分剽悍。


    如今兴策军十二队齐刷刷到此,人越积越多,却是井然有序,竟不闻丝毫的喧哗之声。


    看着渐渐聚集齐了的两万余人,赵寒这个大总管只觉得一滴冷汗就如此从额头滴落,背脊透出了森森寒意。


    如此威势,赵寒只如看痴了一般。


    想到自己刚才如此喊话,赵寒也是暗暗惭愧,心生后悔。也幸好这位李大夫不但医术高超,而且慧智兰心,故而方才出语安慰,使得自己不至于当真闹出丑。


    这有些女郎年纪虽轻,却已经是十分知晓分寸了。


    此刻马车里,燕儿也是不觉暗暗吐舌头。


    外面那么多兵爷,燕儿瞧在了眼里,也是觉得心生恐惧。


    说到了,她所谓的泼辣也不过是嘴碎,并不是当真十分凶狠。


    燕儿禁不住低低说道:“嗯,听那位裴统领说,这么多兵爷在这里,都是为了等那位苏司主。咱们家姑娘不是还给苏司主看过病吗?他也太不知晓轻重了!哼,我看怎么说,也该跟我家姑娘客气些。”


    余姑也是忧心忡忡,可又禁不住有些好笑:“你平日里不是嗓门大,怎么不出马车,跟那位裴统领理论一番?”


    燕儿:“我哪儿敢啊,他凶成那样儿,谁见了不害怕。”


    看燕儿这副样子,余姑也是不由得摇摇头,只觉得有些好笑。


    此时此刻,余姑又觉得燕儿不过是个孩子,就是嘴不行。只不过自己行事比较端方,喜爱计较了些。余姑想了想,又觉得自己方才脑补仿佛是有些多了。


    李玉珠缓缓说道:“你这话倒说错了,我是曾被请去苏司主在捂住的府邸之上。只是,我并没有什么机会给他瞧病。苏司主是个性子十分孤傲的人,又怎么能容别人看到他狼狈的样子?”


    她不由得想起了那时候的情形,那时候苏炼已经病得十分厉害,他虚弱中带着一股子凄厉,病人的双颊也是带着一缕绯红。


    李玉珠也看到了苏炼眼中的防备,所以她竭力表达自己的温和,只盼这个病人能够在自己面前安顺,接受治疗。


    可是她失败了,她虽然被人请过来,却让苏炼请出去。


    李玉珠想着那时苏炼满是汗水,苦苦隐忍模样,不觉心中微微一动。她知晓自己心里为何要这么动一下,因为苏炼是一个强者,而强者难得流露出的脆弱顿时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李玉珠心口也不觉涌过了一抹热流。


    她秀润如一枝小白花,而她一双秀润眸子深处却不由得浮起了一丝灼热。


    然后就在这时候,她耳边听着燕儿嚷嚷:“快看,苏司主来了。”


    李玉珠蓦然回过神来,她不觉向外张望。


    裴怀仙已经派人迎接,于是一辆寻常普通的马车就缓缓行驶而来。


    那迎接的兵士暂且充当了车夫,此刻麻利下车,恭顺拉开了车帘。


    苏炼一身红衣艳艳,出现在千军万马之前,四周却是鸦雀无声,只齐刷刷向苏炼行礼。


    大胤军礼等闲是不会跪拜的,兵士们单手握刀,另只手比于胸口,以示尊重之意。


    苏炼只沉沉说道:“有劳你们了。”


    然后他亦回军礼。


    如此声势,使得李玉珠心头蓦然浮起了一个念头,心忖这便是权势。


    权势是如此美妙之物,简直是令人砰然心动。


    苏炼容光绝世,然而让一个男子最富有魅力的装饰无疑是权势。


    此刻裴怀仙已经上前,恭敬的奉还了墨色玉流云扳指。


    苏炼将这枚小小的饰物重新戴回自己手指上。


    这枚小小的饰物仿佛是有无穷魔力,可拥有魔力的却并不是这枚小饰物,哪怕这枚扳指当真是上等墨玉所铸成。可真正要紧的,却是苏炼这个人。


    此刻苏炼轻轻搓了一下这枚扳指,抬头望向了天空,不觉缓缓说道:“快了!”


    他说快了时,远处似有动静。


    众人先是不解,可渐渐也分辨出由远及近的马蹄声。


    马蹄急急入密雨,马上的红甲卫却也是个个身着赤红,十分招摇!


    这些红甲卫不过五百余人,如一抹殷红,流入了两万的兴策军之前,如此黑红交织,煞是夺目。


    赵寒这管事眼尖,自然分辨出这些红甲卫乃是典狱司中的密骑。


    密骑专司猎杀,人数虽然不多,却个个皆是精锐,可谓一个赛一个的凶残。


    领头的乃是小晏,如今他一张雌雄莫辨的秀丽面孔上泛起了凶意,略略苍白的脸颊之上沾染了几滴鲜血,却并未去擦。


    这些密骑腰间门的长刀竟近乎两米,可以说是十分欣长,也十分具有杀伤力。当然使用这些长刀之际,也是需一些特殊的技巧,譬如一手握住了刀柄,另一只手扣住刀身中段钝面辅助使力。


    而如今这些两米长的长刀也并非合刀入鞘,而是露在外边。


    未曾合入鞘的长刀,就像是野兽的利齿,就等着将人吞噬撕咬!


    挂在马鞍后的,却是一颗颗人头。


    除开这些已经被割下来的头颅,后方马匹上还捆绑着十余名俘虏。


    苏炼深受重伤之际,并未令小晏留下对自己贴身保护,而是使唤小晏离开召唤密骑,顺利清剿。


    小晏翻身下马,向着苏炼行礼:“昨日屠杀月水寨寨民凶徒共计五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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