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笔记小说网 > 古代言情 > 顾家小仵作 > 121. 121 那么林滢就是属于他这位苏司主……
    卫瑄说的是当年的旧事,然后晁错听到了此处,却不觉爆发出一阵狂笑。


    “是!老子是投靠了莲花教,是我依从莲花教之命,屠了月水寨。可便算如此,那又如何?”


    “卫瑄,今日你若取我性命,那么到了明日,这封盟书便会出现在典狱司司主的案几之上。那么整个梧州城百姓都会知晓,当年卫帅曾经与莲花教有过怎么样的龌龊之极的交易。你以为你们卫家还有什么清白如水的名声?”


    “不过一夕之间,你们卫家就从保家卫国的清白之臣,沦为人人讨伐的逆贼。这几年莲花教在梧州这般肆虐,梧州民间的仇恨、畏惧,又会算在谁头上?你以为,你们卫家就能摘得干干净净,使得自己清清白白?你以为旁人便会觉得,如今这些梧州的血案,会跟卫家没关系?这些道理我纵然不说,你也应该懂!”


    是!卫瑄自然应该懂,所以他方才举动甚至引得弟弟妹妹误会。


    晁错:“勾结逆贼,拥兵自重!无论哪一样,朝廷皆是忌惮之极。你们卫家,是想要被诛灭九族?是想男丁死尽,还是任由家中女眷送去勾栏,又或者流放边疆,终身不能回转?”


    此刻帐中那些话,却也是尽数传入了帐外祁华的耳中。


    祁华却不觉浑身冰凉!


    之前卫馥让他走,然则祁华却并未离开。他那时虽因卫馥的态度而心生愠怒,可终究还是品出些什么。彼时卫瑄亲随都已退至远处,故竟无人留意到祁华偷听之举。


    一股寒意却不觉涌上了祁华心头,令祁华背脊浮起了一层汗水。


    卫家竟有如此行径,简直是令人魂飞魄散。


    他想到这一年多来,自己对卫家的推崇、亲近,谁都看到他跟卫馥出双入对,耳鬓厮磨。


    乃至于如今自己已经要跟卫馥谈婚论嫁。


    如今祁华却好似被人啪拍抽了两耳光,他面颊赤红若血。


    他听着卫瑄冷冷说道:“你以为这单单是梧州地方备营之事?你以为还能靠着如此要挟掩去你犯下的累累恶行?如今苏司主已经回到梧州,要计较这桩事,你以为还能如何?”


    苏炼的名字就好似有什么魔力,使得晁错好似被人捏住了嗓子似的,竟似哑巴了。


    然后他听着晁错急切的,极为恐惧说道:“你们卫家必然要护我周全!苏炼是罗织罪名,是处心积虑,是要搞臭我梧州备营官兵将领名声,是刻意跟卫家作对!他是污蔑于我,但是更重要是针对卫家。你绝不能将我交出——”


    “若他敢强行讨要,你梧州备营官兵便要将我护住!难道他还敢造成梧州骚乱,闹出兵变?他怎么敢?他绝对不敢!只要我没有事,我保证卫家必定能安然无恙。”


    “况且,苏炼大张旗鼓而来,还不是为了针对你们卫家?卫瑄,你难道便瞧不出来?”


    晁错这些话可以说是丧心病狂。他堵苏炼绝不敢强行硬讨,会投鼠忌器。可万一苏炼性子强硬,说不定便会造成梧州内乱,甚至祸害了整个梧州城。


    但祁华听着这些丧心病狂的话语,竟觉得仿佛有些道理。


    以卫家之名声,加之如今梧州备营官兵对兴策军的不满,那么若说这是典狱司的有意陷害,只怕也是能点燃愤怒,一呼百应。


    关键是,卫瑄是否能当机立断,做出如此的抉择。


    这一刻祁华一颗心却是禁不住有些烦躁,他想卫家之人皆有些迂腐,要紧关头只怕未必能当机立断。


    然后这时,一片手掌按住了祁华的肩头。


    祁华心中惊骇,他蓦然转身,一道熟悉的身影映入他眼帘!


    裴怀仙这位梧州新贵此刻竟出现于自己身后,他已经收回了手,手指比唇,轻轻嘘了一声。


    几乎与此同时,一道雪亮的刀光就如此挥下,挥洒着切开了帐顶,精确无误的落在了晁错跟前。


    小晏手中执刀,雪亮的刀锋化作缕缕的肃杀之气凝集于小晏的眉眼之间,他缓缓一笑,说道:“宣远将军,既然这屠杀月水寨的恶逆已经被你等擒下,何不将他押出来,好让典狱司加以发落。”


    这位晏副司此刻说话尚算客气,可伴随他说话间,若干道身影涌入了营帐之中,皆是秘营之中之精锐!


    姚错是被小晏率领的密骑高手给押出来。


    兴策军主力未到,便已有高手潜入了梧州备营之中。故而晁错纵然出语教唆,卫瑄纵然答应,亦只怕是有心无力,抵不住这位苏司主如狂风暴雨般的手段。


    此刻晁错已被压至阵前!他瞧着苏炼高高在上,眉宇森然,亦不觉目瞪口呆,乃至于浑身发寒!


    只因为他瞧见自己麾下心腹之人头!一时晁错只觉得肝胆俱裂,又生出了无尽的畏惧。


    然而晁错顿时很快便恢复过来。


    他蓦然抬头,厉声说道:“苏炼,你斩杀我地方备营士兵,还罗织罪名,将我入罪,无非是刻意将污秽不堪的罪名加诸于梧州不肯依顺你的将领身上!”


    “当初我等兄弟五人纵横梧州越山山岭之间,受卫帅感召,成为大胤将领,接着便是为国效力!我等对卫家忠心耿耿,绝不会像有些人一样忘恩负义加入什么兴策军。可是正因为如此,我等竟成为有些人的眼中钉!”


    “什么证据确凿!典狱司是做什么的?若有些人刻意罗织罪名,又能如何?纵然我是清清白白,也是受不得有些人构陷别人入狱的手段!”


    此时此刻,晁错也并不是方才那个对卫家百般敲诈的勒索犯。他摇身一变,成为了一个对卫家忠心耿耿的旧下属。


    他人前当然也并没有提那张契约,更没有提卫家那桩不能宣之于口的往事。


    因为他还指望卫瑄能救自己,当然也只有卫家能救自己!


    现在他这么说,就是给卫瑄一个台阶下,使卫瑄正大光明的来护自己。


    那是卫家重情重义,并不是卫家包庇下属。


    当然晁错所说言语,也并不是没有煽动力。


    毕竟苏炼咄咄逼人,惹人反感,也实在太不给这些梧州地方官兵面子。


    甚至兴策军中一些卫家旧部,也禁不住面露惭色。大家为了讨生活,自然是人往高处走。可梧州兴策军建立也不过这么几年,许多人还记得往日里的旧事,当然更记得卫帅并未薄待他们。


    如今这苏司主依仗出身高贵,圣眷正浓,如此强势霸道,咄咄逼人,未免显得过分了些。


    毕竟,如今卫家已然势弱,卫帅甚至已经回京养病。


    如今的宣远将军卫瑄又是个性情温和之人,已经妨碍不了苏司主在梧州之大计。


    林滢当然也感受到了这些微妙的气氛。


    她忍不住望向了苏炼,此刻苏炼背脊挺直,在风中如一把挺秀的刀。她忍不住想,苏炼感受到了这份微妙吗?又或者这位苏司主在意这些微妙吗?


    还是苏炼觉得唯有强横之力,才能打破规则,更有效率,所以对此等微妙不屑一股呢?


    林滢暗暗握紧了手掌,只觉得自己的手掌心也是尽数都是汗水。


    晁错那极具煽动性的话却犹自在林滢耳边响起:“当初我等兄弟五人,皆是追随卫帅之心腹!我等心中,将卫帅奉若神明!可是如今,当初忠心耿耿之人一个个却成为了卑劣无耻之徒,心狠手辣之辈,难道是卫帅没有识人之明?”


    “两年前,大哥李添华被指与人争风吃醋,谋害人命,自缢而死。接着就是三哥林伦,再来就是二哥陈从虎。这一个个的,哪个不是典狱司办得有证有据。甚至四哥冯若寒也在两日前忧思过度而亡。如今越山五虎只剩下我一个了,可苏司主仍然是要赶尽杀绝,非要将人杀死了才罢休。”


    这过去几年间的事让晁错娓娓道来,恍惚间竟好似当真有一个莫大的阴谋如此铺垫,显得典狱司这几年是步步为营,铲除异己。


    晁错所言,竟仿佛是有些几分道理。


    哪怕人证人前招供,可典狱司神通广大,仿佛也不是不可能做到。


    然后苏炼却沉沉说道:“来人,将棺材抬上来!”


    此等言语令两方人马皆是十分吃惊,谁也没想到苏炼为何会这么做。


    苏炼口中的棺材,是一口新棺。棺材之上尚有新鲜泥土,是新埋不久。


    与此同时,一辆马车匆匆行驶而至。马车上扶下了一个素衣带孝的妇人,另有两个七八岁孩童,一男一女,面容也有些相似,一见就是有血脉之亲的兄妹。


    卫馥一直恍恍惚惚,此刻却是回过神来:“孙大嫂,你为何来此?”


    来的人是两天前死去的冯若寒的妻子孙氏。


    冯若寒当初也是越山五虎之一,当然也是晁错的结义兄弟。


    孙氏是冯若寒后来娶的,所以显得年轻,两个孩子岁数也不大。


    这新寡的孙氏面色惶恐,她蓦然死死抓住了卫馥手掌,似要想说些什么,可终究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孙氏显然是被典狱司押送至此,可是却也是绝不敢当面指责典狱司,故而只能哑口无言。


    不知为何,晁错蓦然面色大变,他当然并不在意孙氏,可一双眼却忍不住望向了那口棺材。


    好似有什么事情令他有些心虚。


    其实棺中之人十分好猜,冯若寒是两天前故去,家人又在此处,那么棺中之人自然便是冯若寒。


    果然苏炼缓缓说道:“棺中之人乃是冯若寒,这棺材是新才挖出来。”


    旁人忍不住感慨苏炼之霸道,可林滢心里却忍不住咯噔。


    作为一个常年办案子的女仵作,她嗅到了某种不寻常的气息。


    那就是刚死两天,就匆匆掩埋,此事十分不妥当。


    冯若寒大小也是个军官,怎么说也应该设置灵堂,安排亲友拜祭。怎么会未过头七,就匆匆下葬?


    苏炼说道:“林仵作受朝廷册封,又是顾公一手教导。那么冯若寒新死的尸首不若让她勘验,力求公道。”


    所谓过刚易折,苏炼当然是刚柔并济。


    那么林滢就是属于他这位苏司主的柔软。


    晁错口口声声兄弟情深,那么如果结义兄弟的死是跟晁错有关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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