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笔记小说网 > 古代言情 > 顾家小仵作 > 140.第 14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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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也不在意◎

    林滢记得自己看到苏炼后腰血莲时, 内心确实是震惊之极,她也稍微呆了一下,然后她决定自己该干什么就干什么,继续照顾苏炼。

    苏司主必然也会有所联想, 可他却问也没有问, 林滢并不知晓苏司主心里在想些什么。

    她自然浓浓警惕, 甚至在苏炼喂自己吃药时, 还不免有一些奇奇怪怪联想。

    然而也许她心里并未十分真切害怕, 否则又怎么能真有这般倦倦睡意?

    房中香炉吞吐, 林滢竟渐渐睡过去。

    等她醒来时候, 竟发现自己躺在床上。她衣衫未解,不过身上盖了一层薄薄的被子,也是怕她受寒。

    此刻天光初明, 梧州典狱司那些头领亦尽数赶制此处, 正在屏风外和苏炼商议事情。

    林滢不敢闹出太大的动静,也免得尴尬。

    她轻轻摘开了被子, 匆匆穿好鞋。

    稍作歇息后,林滢确实舒服了许多。她十分关心梧州发生种种事情, 不禁认真倾听外面传来声音。

    “之前扣下的不过是些小喽啰,如今扣住下几位交南国密探高层, 倒是审出些讯息。如今梧州境内的月夷叛军首领确实是个女子。那女郎平日里遮挡住面容,甚为神秘, 可是交南密探约其商议大事, 便定要窥清对方真面目。”

    “那女郎正是李玉珠,就是这位名满梧州的女神医!”

    “据说追随李玉珠的, 确实是当年跟交南国有联络的月夷旧部。当年赵宣抚使杀了一批, 总是有漏网之鱼。这李玉珠不知是哪家的漏网之鱼, 可是据闻也是族长一脉血脉,所以才让几个旧部言听计从。”

    苏炼轻轻嗯了一声,然后说道:“如此要紧,可是有人却并未看住。”

    然后就是一道略显惶急的男子响起:“司主,属下,属下并不知晓这个李玉珠如此重要。”

    林滢屏息听着,一颗心不觉砰砰乱跳。

    她想到了李玉珠那张温婉清秀的面孔,那是一张精致秀润的脸,让人不由得想起了江南的烟雨山水,皆是如此动人。

    可是知人知面不知心,谁也不知晓,这么一张温婉的面孔之下,竟蕴藏着这么样一副铁石心肠。

    她听着苏炼令人知会云华郡主,这主要原因是余姑曾经是李玉珠身边仆妇。余姑虽跟李玉珠决裂,可焉知不是一种策略。

    这主仆二人演一出好戏,方便人前取信云华郡主,这也并不是不可能。

    纵然这份猜疑并没有什么根据,可是也是要小心些才是。

    林滢听了一阵子,这些典狱司下属汇报完毕,苏炼又分配了任务,方才令他们退下。

    林滢也见过这些典狱司首领,知晓他们一个个皆是狡诈凶狠,不过大家在苏司主面前也都十分恭顺,就连嗜杀成性的小晏也乖乖巧巧。

    这场面看上去居然还有些小和谐。

    等苏炼这些下属都退下,林滢才轻盈从屏风后走出来。

    苏炼瞧了她一眼,不觉温声说道:“怎么不多睡会儿?”

    林滢摇摇头:“我睡了一会儿,已经觉得好多了。”

    但苏炼也是一夜未睡,脸颊眼下的暗影如蝴蝶投影的翅膀。

    林滢观察到他已重梳发冠,衣衫整理,显然已经整理过。当然这也是理所当然!

    以苏炼性情,见他那些凶神恶煞下属,又岂能不强势、完美?

    这时也有几个婢仆进来,捧来梳洗之物,供林滢打整仪容。

    林滢匆匆梳洗后,把自己打理得整齐精神,然后对苏炼说道:“苏司主,李玉珠逃走的客栈,我想去看看。”

    她想要前去客栈看看,瞧瞧能不能寻出蛛丝马迹。

    苏炼嗯了一声,说道:“我已让人封了客栈,你用过早食,便安排马车送你过去。”

    林滢也不好推拒,她本以为不饿,可喝了一口粥后又觉得果然腹内空荡荡。然后她筷子夹了一块翡翠豆腐,慢慢就粥。

    她不知道苏炼日常饮食十分清寡,今日是特别吩咐过,才让厨房多些花头。

    食不言、寝不语,两人用膳期间也没说什么话。

    不过今日有人陪自己用早食,苏炼便觉得吃饭仿佛也没那么难挨。

    他没提自己后腰处那朵血莲的事,林滢也装糊涂,只当这桩事情不存在。

    苏司主并没有杀人灭口,林滢感觉他仿佛也并不显得心虚。

    不过林滢要走时,苏炼还是禁不住开口:“昨日有劳你照顾,可有为难之处?”

    这可有为难之处的用词就显得十分微妙,含蓄得别有意思。

    别说古代女子,就是现代女子也不是很妥当。

    不过林滢见过的赤身男尸、女尸多了去了,刚入行那点羞耻心早就不知道飞哪里去。昨日她替苏炼消热退烧时,倒并没有什么面红耳赤,乃至于心生异样之类。

    这职业不能类比普通人,要类比也类比专业医生,替人瞧病看得多了,那便是会心如止水,毫无波澜。

    什么礼数周全,男女大防,林滢也并不是很放在心上。

    她宽声柔语:“一向如此,我也这么照顾过卫小郎,苏司主不必放在心上。”

    林滢举例卫小郎,乃是因为卫小郎是个年轻男子,具有一定说服力。

    其实她去白芷药铺帮衬兼学习时候,不避嫌照顾的病人多了去了。不过若是妇孺、孩童,便显得顺理成章得多。

    她意思是告诉苏炼,不会存在比如坏了名节,一定要负责,否则就活不下去之类事情发生。

    林滢这么体贴,可一瞬间苏炼脸色很奇妙。

    苏司主侧头捂着嘴唇咳嗽了两声,面颊古怪之意更浓。

    林滢是个敏锐的姑娘,不知怎的,她觉得苏司主仿佛并不怎么开心的样子。

    林滢想了想,却也是禁不住恍然大悟,明白了几分。

    自己不在意,可也许苏司主在意呢?人家是随时包得紧实,日常不要人贴身服侍的正经人。虽然苏司主杀人如砍瓜切菜,但私生活确实是个恪守礼数的样子。

    林滢斟酌词语:“卫小郎并不是很在意的,但苏司主,可是我冒犯于你了。”

    苏炼望向林滢,欲言又止,然后说道:“我也不在意。”

    林滢觉得自己机智的先发制人,让苏司主没什么话好说。

    她想怎么说苏司主也是个做大事的人,大约也不会跟自己计较这些小事情。

    备好的马车已经等着林滢,送着林滢去出事的客栈。

    林滢人在马车上,心里却禁不住想到了苏炼。

    她想到了苏炼后腰处那朵血莲花,于是内心之中顿时浮起了一缕十分奇妙的感觉。

    两种截然不同感觉涌上了林滢心头,她时而想到苏炼杀人时的修罗之态,以及那份狠辣果决。

    可她又会想起苏炼面对自己温和客气模样。

    典狱司司主也是可以温温柔柔的。

    无论哪一面,林滢都不敢全信。苏炼神秘,也很危险,就如一朵暗夜绽放的幽幽血莲。也许这份神秘会有些诱人,可又禁不住令人心生畏惧。

    两种矛盾感觉涌上了林滢心头,使得林滢心尖不觉泛起难言滋味。

    不过等林滢到达之前李玉珠下榻的客栈,她一颗心已不觉沉静下来,下车时候已经摒除了杂思。

    林滢下了马车时,居然遇见了卫馥。

    她不觉得是巧合,感觉像是安排好的。

    梧州如今骚乱刚平,还有些危险。恰好卫馥前来,倒是让林滢身边多了一个她熟悉亲近的人。

    而卫馥又比卫珉合适,因为卫馥更加熟悉梧州,也能给林滢多提供一些线索。

    林滢见着卫馥,问了几句,方才知晓卫小郎另有任务,还是个秘密任务。

    可见苏司主套路多,还不知晓布局了什么。

    林滢只觉得他心思颇深,是猜也不好猜。

    两人进入客栈,此刻客栈里已无客人,且被典狱司接手看管。

    林滢来之前也听了个大概,知晓些事情发展经过。

    此地昨夜发生骚动,半夜闹出动静,接着就有人唤死人。

    被惊醒的店伙计如此冲入了房中,便瞧着李玉珠身边婢女燕儿死状极惨躺在了地上。

    不过那时候,旁人还并不知晓死了的女人乃是燕儿。

    盖因那时燕儿穿着的是李玉珠衣衫,又一脸是血,死状凄惨。且彼时房中不仅仅是有一具死尸,现场环境亦是十分古怪。

    众人被分去了注意力,且当时李玉珠又换上了另一处衣衫,且她在客栈隐藏几个属下鼓噪引起骚乱。

    一片混乱中,李玉珠趁势逃走。

    盖因为那时候,众人还不知晓李玉珠的重要性,也算不得典狱司重点关注对象。

    林滢听人说起是一回事,看现场又是另外一回事。

    她和卫馥来到了案发现场,只见燕儿就躺在地上,犹自保持死前样子。

    典狱司很注重保护现场,现场的一切都未大动。

    死去的少女面容狰狞,面颊又沾染了血污,确实很难一眼就看出她生什么模样。

    更可怕是,燕儿身侧有一滩血污,浓稠鲜艳,这血污之中还有一块肉块。

    林滢戴好手套,小心翼翼将这块肉块夹起来。

    这是一根人的舌头。

    看这断口切面,这分明是从活人身上割下来的。

    可见燕儿生前,竟曾被人生生割去舌头。

    如此种种,也不由得令林滢内心悚然一惊。

    她看到过的可怖场面多了去了,燕儿这般惨状也不算很稀奇。只是一想到李玉珠那清秀可人的样子,这么一对比,眼前画面就极具冲击力。

    林滢也收拾心情,检查燕儿的尸体。

    燕儿呈坐姿死在一张椅子上,从尸僵、尸斑状态观察,也看不出死后移尸的迹象。

    林滢用工具撬开了燕儿的嘴唇,露出了燕儿口腔。

    果然,燕儿一根舌头已经齐根而割,口腔里空荡荡,齿根里也尽数是血污。

    她是被人断舌后,剧痛中大量鲜血呛住了气管,接着就在痛苦之中窒息而死。

    至于燕儿面上的血污,也是死后方才被涂上去,并非是自然喷溅沾染。

    林滢再检查了燕儿身躯,死者指甲完整,并无脱落,衣衫整齐,手臂也无防御性割伤。可见燕儿被割舌时候并未怎么挣扎。

    可见燕儿那时候已经失去了抵抗能力。

    林滢自从踏入房间之后,就嗅到了这空气中仿佛是有股怪味儿。

    接着她就在火盆里扒拉,从内里扒拉出几片未曾烧干净的药草。

    这火盆里焚烧的是曼陀□□花,能使人脱力虚软,甚至造成昏厥。

    凡此种种迹象,说明伤害燕儿的,乃是一个力气并不是那么强大的人。这些佐证更证明,杀害燕儿的就是李玉珠。

    李玉珠心狠手辣,她虽是女儿身,可甚至并不必使旁人动手,就能够做出这样事情。

    其实李玉珠纵然要脱身,也有许多别的办法。她暗处有属下帮衬,而且那时候她并不算十分受关注。

    她未必需要杀掉燕儿的。

    更不必说,她还是虐杀。

    从李玉珠生生割了燕儿的舌头来看,足见李玉珠情绪上显得颇为不稳定。

    她手段残忍,做出这种事情出来,这些杀戮手段之中看出了一丝情绪发泄的痕迹。林滢甚至感觉得到,可能李玉珠是极为生气动怒。

    看来余姑跟李玉珠人前决裂,应当不是演的?

    验完尸,卫馥拉她到了桌边,这桌上描绘之物映入林滢眼中,使得林滢悚然一惊!

    桌上描绘,乃是一副古怪法阵,法阵中心有两个小人儿,观之森森诡异。加之房中夹杂着一股子血腥味儿,更是令人毛骨悚然。

    李玉珠身上实在背负太多血腥、邪恶的秘密。

    而这个时候的李玉珠却是在瑟瑟发抖。

    马车上,李玉珠好似没有骨头一般,轻轻的偎依在男子的膝边。女郎秀发轻颤,越发显得楚楚可怜。

    婉伸郎膝上,何处不可怜。此情此景,李玉珠可不就是这么一副姿态?

    只看李玉珠此刻的光景,谁都想不到她昨夜居然做了那样凶狠残忍的事。

    男人的手轻轻的抚摸她的头,安抚似的柔声低语:“好了玉珠,你不是已经逃出来了?”

    说话的男子容貌俊美,只生了一双下垂眼,天生自带几分阴郁。

    他对李玉珠说话口气却尚算柔和。

    他正是裴怀仙。

    裴怀仙是个武将,武将的手掌自然是会粗糙坚硬一些。如今这么一双粗糙的武将之手,却轻轻按在了李玉珠纤细的颈项上。

    这样一个纤弱秀美的可人儿,就连脖子仿佛也比别人要纤细些。

    好似这么轻轻一折,就能生生折断。

    李玉珠轻轻的抬起头,她面颊含着几分依赖,一双眸子也隐隐蕴含了泪水:“裴大哥,你在我身上花费了无数心血,未曾想我根本没有为你做成什么样的事。如今,只怕我还已经被人识破身份。不行,我又怎么能连累于你?”

    “玉珠但求一死,以换得你的周全。”

    她模样儿楚楚可怜,样子也是真情实感。

    但李玉珠内心却并不是这么想的,此刻她会害怕,甚至有些担心。

    因为她是个多疑的人,做人也没有什么感情。

    所以以己度人,李玉珠也没什么安全感。她怕裴怀仙嫌弃自己,而且自己已经没有什么利用价值了。

    所以此刻李玉珠一番表演,是告诉裴怀仙自己对他是多么的情深意重,而且永远都站在他这一边。

    哪怕,裴怀仙是她极为亲近之人。

    不错,裴怀仙就是她那位情哥哥。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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