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笔记小说网 > 古代言情 > 顾家小仵作 > 100. 100 她怀疑自己受到尹惜华的影响……
    林滢没将这块手帕展开,粗辨这块手帕用料普通,材质粗糙,绝不会是一件贵价货。


    “手臂上有防御伤,是有人用铜镇纸对他进行殴打,乃至于形成严重挫创以及骨折。伤口处有部分铜碎,是凶器击打他时候残留伤口。”


    “死者双足亦有类似的击打伤,膝盖骨碎裂,相信当时已经导致他不能行走。行凶之人废除了他的行动力,使他不能外出呼救。”


    “致命伤却是他头部受到了重击。死者头皮因为对方镇纸重击形成了裂创,创口不规则,乃至于头发都被压入伤口之中。这样创口不止一处,是对死者进行了反复性的捶打。而这样的伤,足以令死者死于非命。”


    “唉,就算是激情杀人,这行凶的男人一定是个性子十分暴戾的人,下手居然这般狠毒。”


    行凶者一定是个男人,只有男子,才能够具有这般的力气,能将一个成年男人伤到如此地步。


    孙铭恩虽然为人讨厌,可也是罪不至此。


    林滢继续说道:“也因为这些暴力殴打,使得死者发生了呕吐,呕吐物沾染到他的衣服、唇角。”


    顾公一直静静听着,前面他不说话,是代表他认可林滢的判断,觉得林滢这些话也是颇有理据,推断正确。


    可当林滢说到了此处,顾公却禁不住抬头说道:“错了!”


    他一声错了,使得林滢不觉微微有些讶然,不明所以:“难道孙铭恩并不是被殴打致死?”


    顾公摇头:“他确实是被人殴打致死,可是他之所以呕吐,却并不是被殴打所导致,而是他中了毒。”


    然后他对林滢说道:“你摸摸死者的身体。”


    林滢眉头一皱,按住了孙铭恩的尸身,发觉尸体虽然微热,却已经开始发硬。


    孙铭恩死了还不到一个小时,根本不可能这么快就出现尸僵。


    顾公答道:“死者尸体出于一种僵硬状态,一种可能是他死前做了剧烈运动,然后被人立刻杀害,于是瞬死的他出现了肌肉僵直。还有一种可能,就是他虽没有做剧烈运动,但是因为某些药物的关系,导致肌肉紧缩不能放松,这时候被人杀死,也会显得身躯略硬。”


    “死者的尸体状态只是其一,还有一个证据,就是死者的呕吐物。”


    “你方才说,死者死前正在用晚膳,地上还有被打烂的饭菜。从他呕吐物中可以看到一些还未消化的食物,证明他死前确实是在吃饭。而这些刚入腹的食物呕出,却带着一股子浓稠的中药味。”


    “孙铭恩死前除了吃饭,还吃了一碗药。”


    一碗药?林滢脑海里升起了一个模糊的念头,想要抓住,却是抓不住。


    孙铭恩家贫,自然请不起小厮在身边侍候他,所以没人帮他在厨房熬药。


    如果孙铭恩生病想要吃药,他只能去药店,请药房代为煎熬,陈州的药铺里也会提供这样的服务。


    孙铭恩吃的药,是不是这样来的呢?


    她这样想时候,顾公已经取出了一根细针,挑出了呕吐物中一些淡绿色碎片,零零碎碎,也是不少。


    顾公认真端详,面孔之上渐渐凝结了一片寒霜:“这是马钱子的碎屑,还是生制。”


    马钱子此物乃是有剧毒,误下会呼吸急促,恶心反胃,乃至于浑身抽搐痉挛,甚至取人性命。


    生制的马钱子毒性更大,味道也是极苦,若不混在药汤里,只怕正常人也是难以下咽。


    林滢也是禁不住惭愧:“顾公,是我思虑不周,未能检查到此处。”


    顾公却是摇摇头:“其实你验得不错,孙铭恩虽然中毒,但未及他毒发,已经是被人殴打头颅致死。他手臂上留有防御伤,膝骨被打碎,这都是他遭遇暴力竭力抵抗的证据。”


    “而且对于仵作而言,最难验的却是下毒。一些常见毒物还好,一些不常见的毒物,真是难以验断而出。所以你需丰富自己知识,跟白芷多学习一些。”


    林滢也认真点点头。


    这时她忽而灵光一闪,方才未能想通地方一下子想通透了。


    孙铭恩有时候会偷吃别人的外卖,那么偷走别人喝的药,也并不是一件十分难以理解的事。


    只不过饭可以随便吃,药却不能乱吃。


    她想到了从孙铭恩怀中发现的那枚放大镜,死者眼睛不是很好,应该是读书疲惫所导致的近视眼。


    而离孙铭恩住处不远,也有另一人眼睛不是很好。


    林滢方才走访问话时候,发现叶知愚那摊开的书册旁也有同样的放大镜。


    叶知愚也有近视眼,孙铭恩喝的那碗药很大可能是叶知愚的。两人有同样的毛病,孙铭恩又有一些古怪癖好,他很有可能盗喝了叶知愚的药汤。


    那碗加了马钱子的药,说不定一开始冲着的人并不是孙铭恩,而是叶知愚。


    林滢想到了这儿,蓦然便打了个寒颤,心中更不由得一凛。


    这些虽然只是推断,可是由于尹惜华的出现,由于叶知愚的妻子曾经是尹澈宁的婢女,那么这一切很可能并不是巧合。


    林滢立马将自己的推断告诉给顾公,并且说出自己的建议:“如今无凭无据,只是阿滢的推断。故而我想再去‘贡舍’之中寻出些证据,不大张旗鼓,以免惊扰了别人。”


    “贡舍”发生了凶杀案是一件十分微妙的事,顾公理着胡子想了想,也还是同意了林滢的提议。


    他让人备了马车,并且让卫珉随林滢一并前去。


    毕竟客栈之中已经出了一位十分凶残的凶手,林滢也不过是个弱质女流,更应当被小心呵护。


    林滢心里却禁不住沉甸甸的。


    她忍不住想起了平州之事,那时候师兄利用贺怀之除掉了陈维芳,这不是尹惜华第一次诱人杀人了。


    那么这一次,如果是反过来呢?


    尹惜华想要毁掉尹澈宁,于是想要自己这个弟弟成为杀人凶手呢?


    尹澈宁并不是个心胸宽阔的人。


    从前尹惜华并没有如何得罪他,尹澈宁心里已经是恼恨非常,生出许多怨恨。


    那么如今,处处跟尹澈宁做对的叶知愚,是不是让尹澈宁更是恼恨?


    叶知愚如今的妻子,是尹澈弃了的婢女。


    这个婢女的夫君如果压了尹澈宁一头,是不是会让尹澈宁感受到难言的屈辱,乃至于绝计不能容忍呢?


    只要让尹澈宁双手染血,又被顾公绳之以法,那么尹澈宁可就完了。


    然而对于成为诱饵的叶知愚而言,他又何其无辜?


    今日死掉的孙铭恩,也算不得什么该死之人。


    不知何时,天下起雨来,打在马车之上发出了沙沙声音。


    林滢的一颗心也是发酸。


    她只盼真相并不是自己所猜测那样,不是!


    此刻天色已黑,她却匆匆赶回“贡舍”,究其原因,乃是林滢并不愿意叶知愚出了什么事情。


    如若她猜测准确,叶知愚的处境怕是有些危险。


    下马车时候,林滢肩头落了几滴雨水,她也不以为意,并没有如何的放在心上。


    好在叶知愚并没有事,林滢敲门时候,他很快来应门。


    见到了林滢和卫珉,叶知愚似吃了一惊,显然不明白林滢这个陈州十分有名的女仵作来寻自己做什么?


    发生了这样恐怖的凶杀案,叶知愚也是无心安寝。


    林滢入了房内,斟酌词语说道:“叶相公,我们验尸之后,发现孙铭恩的呕吐物中,夹杂了一些生的马钱子,蕴含剧毒。听闻他时有盗窃别人吃食行径,而且他与你皆有‘短视症’,不知你是否服用什么中药调理双眼,并且,恰好你的药被孙铭恩所窃呢?”


    叶知愚先是有些不明白林滢的话,等他细品之后,蓦然面色大变,面颊褪去了血色。


    孙铭恩可怖的死状犹自在自己面前,若是对方想要自己死呢?


    他喃喃说道:“是,我近日是服用一些清肝明目的汤药。只是那药汤之中加了黄连,十分苦涩,饭后喝下会腹内翻江倒海,几欲呕吐。故而我会吃过晚食,等上一会儿,方才喝药。”


    他说到了此处,面色一白。


    然后叶知愚寻觅一番,见到了药盅,方才松了口气。


    “药盅尚在,看来孙铭恩并没有偷我的药。”


    可拿起药盅,叶知愚却蓦然面色一变,面颊流转了一丝古怪。


    他打开药盅,里面药汤已空,可叶知愚今日并未服药。


    叶知愚喃喃说道:“今日我并未服药。”


    难道这碗药,真的是让孙铭恩吃了?


    可是药汤已空,药盅怎还会在此?难道孙铭恩吃了药后,还偷偷将药盅还回来。


    叶知愚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林滢:“如果叶相公才是凶手目标,那么误服的孙铭恩又为何会被人殴打致死?”


    她微微沉吟,眼中一亮:“服用了生制马钱子虽然会危及生命,可是却不会立刻会死。如果容孙铭恩呼救,那么别人就会知晓,他是吃了叶相公你的药,才会中毒身亡。这样一来,凶手的意图就会曝光,而且叶相公你也会心生提防。”


    “节外生枝,凶手并不愿意孙铭恩叫嚷出去。因为这是意料之外,所以对方冒险匆匆用铜镇纸杀死了孙铭恩。”


    “可是如若事后叶相公发现自己药汤丢失,而死者孙铭恩一向手脚也不干净,说不定就会联想到是孙铭恩盗走了自己的药汤。而且陈州还有一个善于断狱的顾公,说不定顾公就会验出孙铭恩死前曾经误服马钱子。”


    “所以,在孙铭恩死后,凶手大叫了一声——”


    叶知愚震惊:“那声惨叫,是凶手叫出来的?”


    林滢点点头:“死者头部有多处被殴打痕迹,可是众人却只听到一声惨叫。更不必说发现尸体时候,孙铭恩还被塞住了嘴。那一声惨叫,绝不可能是死者交出来。伴随这一声惨叫,众人都被这声惨叫所吸引,纷纷出门围观。于是叶相公你房间也空了。”


    “然后这时候,被孙铭恩盗走的药盅,才被凶手偷偷放回你的房中。只盼没人发现你的药汤被盗走——”


    “可惜时间匆匆,凶手并没能将补回新的药汤。”


    说到了这儿,林滢轻轻一皱眉头。


    她这个推论有一个很大的破绽,就算凶手将药盅重新放回叶知愚的房间,可叶知愚发现自己药汤已空,肯定也会有所怀疑。那么这么做的意义呢?


    但就算这样,林滢也还是把这个尚不算成熟的推断说出来。


    因为尹惜华在陈州,因为她觉得叶知愚很危险。


    她要叶知愚提高警惕,也绝不愿意叶知愚成为尹惜华那些报复计划的牺牲品。


    所以林滢要引起叶知愚的警惕,让叶知愚知晓自己处境上的危险!


    而叶知愚果然面色变幻,面颊上也浮起了惊恐之色。


    正在这时候,门吱呀一下被推开,只见吴蝉匆匆推门而入。


    吴蝉头发衣衫湿漉漉,雨水顺着她头发尖儿滴落,模样十分狼狈。


    林滢注意到她鞋子、裙摆上都沾染了些泥水,可见吴蝉跑得很急。


    吴蝉颤声:“夫君,我听闻此地发生凶杀案,我只担心你有事——”


    她这样儿说话,嗓音也是在发颤。


    此刻吴蝉面颊上流转了恐惧,林滢注意到她情绪十分不对劲,似是受到了很大情绪冲击样子。


    林滢也担心吴蝉情绪上出现了什么问题,不觉上前扶住吴蝉加以安抚:“叶夫人,如今叶相公并没有事。”


    当她手握住了吴蝉的手臂时,她发现吴蝉手臂发热颤抖,肌肉紧缩,似情绪十分激动。


    吴蝉似摔过跤,衣袖上也沾染了青苔泥水,可见吴蝉跑过来时的失态。


    吴蝉颤声:“方才我已经听到了,一定是尹澈宁,一定是他!是你和他作对,跟他不依不饶,所以他恨不得你死,所以他对你下手。孙相公是误杀,他想要杀的人一定是你,一定是你。”


    吴蝉泪水大滴大滴落下,叶知愚伸手安抚,她也拼命摇头。


    说到底,如今叶知愚是她唯一的救命稻草了。


    这个男子是她下半生唯一的希望,叶知愚还许了她未来的承诺。如果叶知愚死了,吴蝉无儿无女,自然也是无依无靠。


    林滢最初觉得吴蝉态度是过分激动了一些,可想想吴蝉的处境,又觉得这是可以理解的。


    吴蝉可能有私心,只盼自己夫君能压尹澈宁一头,以出一口自己被抛弃的恶气。


    但越是如此,叶知愚对她而言也是越发要紧。


    吴蝉警惕的左顾右盼:“夫君如今不要住在这‘贡舍’之中,以免节外生枝,更不要给人可趁之机。如今,正是要紧关头,你更要爱惜自己。”


    吴蝉虽如惊弓之鸟,可她所说的话也是有几分道理。


    叶知愚也是生出了几分属于自己的考量,觉得暂且离开“贡舍”,也是可行之策。


    两人收拾了行囊,准备离去之际,吴蝉目光扫到了尹澈宁,她面上蓦然浮起了一阵子恼怒。


    “尹公子,今日孙相公的死,是不是冲着我夫君来的?顾公已经断出,孙相公死前偷喝了我夫君药汤,药汤之中不知何时却被人下了马钱子。此事,不知是不是跟一些嫉恨我夫君之人所为!”


    叶知愚的离开引起了些动静,更不必提吴蝉这时候还说出了这些令人震惊的言语,直如撕破了脸一般。


    人家只差指着鼻子说尹澈宁就是杀人的凶手,准备对叶知愚不利。


    这话已经撕到明面。


    尹澈宁面容之上顿时流转了一缕不快,似有些难看:“无凭无据,此番言语简直令人觉得可笑。”


    吴蝉咬着发颤的唇瓣,却没有继续说下去,眼中流转了一抹恼火。


    可谁也都能看出吴蝉眼底深深怀疑。


    尹澈宁白日里传出私逼顾公婢女,笼络不遂后对之动粗的丑闻。到了晚上,又被另一个女子指认有杀人嫌疑。


    几番组合套路下来,尹澈宁显然是有些狼狈,怀疑尹澈宁的也不少。


    一次是如此,两次也是如此。


    再者尹澈宁跟叶知愚不和之事,是许多人都知晓的。那么今日这妇人的质疑,似也并非无缘无故。


    林滢顺道送这夫妻二人一程。


    上了马车之后,吴蝉情绪上似缓和了许多,而且软和解释:“林姑娘,妾身也并非无理取闹。只是若非要说一个处处针对我夫君,且一定要致他于死地的人,也只有这位尹公子。我当众点明,若,若夫君真出了什么事,世人皆知晓是他所为,想来他也是会有些顾忌。”


    一番话倒是显露出吴蝉的个人智慧。


    这女郎所言也并非没有道理。


    如果当真是势成水火,如此挑成明牌,也不失为一种策略。


    叶知愚伸手握住了吴蝉的手掌,禁不住感慨:“蝉娘,你有心了。”


    吴蝉的话却提醒了林滢什么似的,使得林滢心里仿若灵光一动。


    林滢心忖,吴蝉所言,也有些意思。


    如果凶手有意杀害叶知愚,为何手段会如此的曲折呢?既然他可以杀了孙铭恩,为什么不能用同样的暴力手段杀害叶知愚?反倒弄得如此的曲折。


    有一个解释,就是这个人是叶知愚的对头,如若叶知愚被人杀害,那么他就会是第一个被怀疑的对象。


    所以他不好暴力杀害叶知愚,而是在叶知愚的汤药之中下毒。


    古代验尸验毒死很困难,尤其药汤里下的不是□□而是马钱子。此药服下后,也不会产生什么中毒后皮肤发黑之类情景,很容易显得是突发急病。


    那么谁是叶知愚的对头人呢?是叶知愚如若身死,就会第一个被怀疑对象?


    这个人当然就是尹澈宁!


    风口浪尖,如若叶知愚身死,那么尹澈宁就是第一嫌疑人。


    林滢心目中,尹澈宁也是最大嫌疑人。


    一想到了这儿,林滢忍不住伸出一根手指揉揉太阳穴。她复盘细细的捋顺了一遍,觉得自己这个推论并没有什么错处。


    可是林滢还是有些担心,担心自己不知不觉间收到了尹惜华的影响。


    她想到这次尹惜华回到陈州,跟自己相遇,然后就遇到了尹澈宁,然后就知晓了他们兄弟之间不和的八卦。甚至,尹惜华还跟自己谈了谈过去。


    然后就是在师兄的马车之上,自己遇到了吴蝉,于是知晓了这个婢女曾经跟尹澈宁的曾经。


    那时候吴蝉人在尹家,还被叫做侍琴。


    那么自己得出尹澈宁是杀人嫌疑犯的推论,当真没有收到尹惜华的误导?


    等将叶知愚夫妇送到了客栈,林滢忍不住侧头对卫珉说道:“卫小郎,咱们去见见师兄吧。”


    桃子曾问过林滢,可曾知晓尹惜华的住处,彼时林滢说不知晓。


    这自然是谎话。


    尹惜华安顿妥当后,曾经告诉林滢自己住所之所在。


    这一次回到了陈州,林滢显然感觉师兄富裕起来。他不但花钱租下宅院,还雇了下人。林滢简直猜不到尹惜华这些钱是从哪儿来的,福王也不至于如此大方吧?她只盼这其中并没有什么非法的勾当。


    想到尹澈宁茶气浓浓给尹惜华塞银票,林滢就觉得有些好笑。


    天色已晚,可等林滢通传了姓名,她还是顺利见到了尹惜华。


    雨还是在下,这一次林滢也打起了伞。


    卫珉随林滢一并进去,他内心也是对尹惜华充满了好奇。虽然是在福王府见过,可是卫珉也不理解尹惜华是个什么样的人。


    雨水沙沙落在了伞面上,两人进去时候尹惜华正在轻轻抚琴。


    尹惜华仍然是一身素衣,他有钱置办宅院,却似无意改变自己的衣饰,也并不打算穿戴得华贵些。


    琴为心声,尹惜华的琴音里也透出了一缕愉悦,似是心情不错。


    有什么事情令他格外的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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