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人如果是蝙蝠侠、或者蝙蝠家族的任意一员，艾薇都不会是这幅态度，她会趾高气昂的与对方谈条件,争取到最好的可能性。
因为她知道,蝙蝠侠总是不会放任她在这里死去的。
但面前的人并不是蝙蝠侠，她是曾在哥谭胡作非为的一份子,哪怕她现在来寻找艾薇只是为了从艾薇口里得到那些蝙蝠幼崽的下落。
艾薇依然不敢赌。
她太需要阳光和水源了,如果露西抽身离去,她便会再次孤独的一人面对死亡。
而刚才露西的确喂给了她最需要的水源、让她多了一段苟且偷生的余地,且中途没有一次不耐烦的迫切或是粗鲁。
她猜测，露西并没有她表现出的那般冷酷。
艾薇在生理上和心理上都难以控制的对露西产生了依赖。
她的心跳很快、她分不清是对获救的激动还是对露西升起的感激。
她对露西的防备正在消退。
露西只是停顿极短的时间，她蓝色的眸子里倒映着艾薇那双依赖、充满希翼的目光,她清楚艾薇大约是陷入了类似吊桥效应的情况里。
露西会毫不介意的利用这一点,毕竟深受小丑夫妇欺骗的艾薇固然可怜。
但露西很自私,她此时此刻更在乎蝙蝠侠的幼崽们。
所以露西放缓了语气：“我会放你出来的,你愿意告诉我发生了什么吗？”
“你很强大，毒藤女。”
“..艾薇。”毒藤女纠正道。
“艾薇，我的意思是，你不应该深陷此时此刻的困境。”露西观察着毒藤女身上的泥土。
听见露西提到这个，艾薇痛苦的闭上眼，她怎么会想到是哈莉引狼入室了呢？
“是小丑，小丑用某种化合物控制了泥脸,把泥脸变成了我脚下的那些泥巴，他用这个控制了哥谭市绝大多数坏蛋。”艾薇提起小丑,语气变得愤恨。
艾薇没有被泥脸控制是因为她是植物，她可以吸收那些有害的化合物并消化它们，她只会被它们杀死,然后泥脸会取代她和她与植物的链接控制它。
“...哈莉、哈莉她把小丑带进来了，他们妄图控制取代我。”艾薇的声音在提到哈莉时支离破碎，又在下一句话恢复了冷静。
“只要你愿意放我出来，我会告诉你你想知道的。”
艾薇曾被哈莉那份热情吸引，但哈莉的热切与真挚永远只对joker开放，哈莉把她当做了朋友，但她永远低于joker。
除非哈莉和joker分手，但这件事儿遥遥无期。
“艾薇、可怜的艾薇。”露西故作怜悯地说。
她敏锐的察觉到了艾薇情感中的漏洞，她可以借由这个将艾薇拉到自己的阵营。
如果有毒藤女帮忙拦住其他罪犯的支援的话，她会有更多的时间和容错几率和小丑好好‘谈谈’。
“小可怜虫。”
“我会放你出来。”露西捧着艾薇的脸，迫使艾薇与自己四目相对。
“但我不是为了得到情报才放你出来。”
“你去和哈莉·奎茵好好谈谈吧，如果是没必要的情感就不要在被它束缚了。”
“你什么也没做错，为什么该被伤害？”
“不要再让自己被伤害。”
露西意有所指地说。
所以为了自己，报复小丑吧。
艾薇的眸光闪了闪，这是一种很难说的情绪，连同当初对她而言格外特别的哈莉·奎茵也没有带给她这种感觉。
这是第一次有人主动关心她会不会受伤，自从她成为毒藤女后...没有对她的恐惧或是厌恶。
或许极光鸟有些自己的小小目的——艾薇可以不在乎，这是无伤大雅的。
但艾薇很难拒绝露西向她伸出的手，她没法拒绝。
她也的确想要报复小丑，那份对植物不敬、亵渎的心。
艾薇的眸中印着露西的模样，她的心跳好像更快了。
“...好。”艾薇说。
闻言，露西脸上出现笑来。
“很好，会尊重自己的人才值得活下去。”
“你要怎么把我放出来？这些泥土很硬，它们让我动弹不得。”艾薇说。
“可能会有点粗暴。”露西从腰带里拿出终端，她按下了终端上某个键。
艾薇不在乎露西的行为粗暴与否，她差点就死在这里了，她还能在乎更多别的东西吗？
“你能把上面的植物散开吗？”
“可以。”艾薇控制着上层的植物将它们散开来，她或许虚弱、却并没有失去对植物的控制权。
她听到了引擎的轰鸣声，还有什么东西踩过植物的动静。
露西轻巧的跳起落到树冠上，一个距离地面较远的位置。
被她骑来的那辆来自红头罩的机车以极快的速度冲了下来，同时车身的警示灯在一直闪着红光，并在接触到下层泥土的瞬间爆炸。
泥土被炸得四处飞起，露西闪身躲到树冠后避开那些飞溅的泥土。
泥土开始松动，被封在泥土下的身躯终于得到了喘息的余地。
紧接着露西引爆了她一路上留下的黏胶炸弹。
流通的空气涌入地洞，植物们争先恐后的向外钻去吸收着空气中的养分。
艾薇动了动身体，她终于恢复了大多对身体的控制权，她一鼓作气的将覆盖在身上的泥土全部掀开，彻底冲破这个地洞。
“该死的泥脸、该死的小丑——”
“亵渎植物，对自然未曾抱有畏惧之心——”
“惩罚终会降临。”
地面在颤动，盘根交错的荆棘猛地伸出，它们吸收了泥脸的养分，变得更加强壮，争先恐后的向上冲去，它们包住艾薇将它裹在中间，携带着向外界冲去。
露西在地洞里，周围的建筑残渣正在崩塌，她跳到一个比较安全的地方。
她在赌，赌艾薇会不会听进去她的话。
艾薇现在想弄死她的话是极为容易的一件事，这里是植物的地盘、是艾薇的领地。
而她刚才破坏了她唯一逃生的方法。
但好在——
露西注意到了那些小心翼翼向她靠近的、充满了绿叶和鲜花的藤蔓、没有尖刺。
露西没有动，这些安全的藤蔓围绕着露西编织成一个像鸟巢的座驾，藤蔓带着露西避开汹涌的荆棘离开了地洞。
艾薇接纳了露西的话。
艾薇是个疯子，否则她也不会被关进阿卡姆疯人院了，好吧，她与植物过于相似的内在和特殊能力也沾了那么点关系。
好在艾薇的确不是什么不讲道理或是会出尔反尔的人。
这些藤蔓驾着露西穿过另一条隧道、一条布满荧光花朵、散发着幽幽蓝光的狭道，然后豁然开朗。
头顶由太阳能蓄能的灯光依然坚持着它的作用。
大面积的藤蔓在这房间里肆意生长、向上攀升，而在这些聚拢的藤蔓里隐约可见有些东西。
露西眸光闪了闪，如果她没看错，那应该是一截被包裹在手套里自然垂下的手。
那绿色的特制手套、以及手套上独特的机关都代表了这只手主人的身份。
不止是这只手、露西还在纠缠的藤蔓里看见了别的、斗篷的一角、皮夹克、金发、罗宾镖等等。
这些都是罗宾的象征，毫无疑问，罗宾们果然被毒藤女控制住了。
露西从藤蔓座椅里一跃而下，她踩着地上的藤蔓靠近离她最近的达米安。
“罗宾！”露西伸出手。
感受到露西的触碰，这些藤蔓立刻伸出尖锐的刺来抗拒着露西的接近，又在下一秒飞快收回尖刺，配合着露西的动作慢慢松开控制。
只有一个人能让这些植物卸下对露西的防备，露西转头看去，艾薇已经整理好了仪容，不复刚才那般憔悴苍白、她又变成了那骄傲又强大的植物操纵者。
见露西看向她，艾薇对露西点了点头。
露西重新转头，罗宾们的模样逐渐展露在露西眼前。
他们安眠于这张由藤蔓钩织的大床上，四肢被藤蔓缠绕着，这大约是防止他们逃脱、他们的面色有些苍白、胸口仍然在起伏。
至少可以看得出来，他们的状况还行，至少没有生命危险。
露西挨个挨个捏着他们的脸查看他们的状态，他们好像是睡着了一般，呼吸平稳又悠长。
露西松了口气，压在她心里的那块大石头终于落下去了，但很快她的心又揪了起来。
与此同时，艾薇也在解释。
“是小丑用我的植物神经毒素将他们药倒后运过来的，这些毒素除了会让他们意志不清外并没有任何副作用。”
“我已经停止了对他们的持续毒素，用不了多久他们就能自己清醒过来。”
“我的任务仅仅是关押他们，防止蝙蝠侠营救他们、以及在最后关头将他们交给小丑这样。”
但现在艾薇的任务已经终止了，毕竟小丑想要的不仅仅是毒藤女基于哈莉·奎茵的承诺、他想要的是毒藤女彻底被他控制。
哈莉、哈莉...她真需要好好和哈莉谈谈了，不再抱有以前那些对哈莉怜爱、怜悯的心情。
她应该好好地审视哈莉，审视她和哈莉的关系。
然后确定和哈莉的关系是否要继续维持下去。
但好在，今天她遇到了另一个对她来说很重要的人。
极光鸟。
艾薇温柔的看向露西。
她有着和哈莉一样耀眼的金发，却是与哈莉完全不同的个性，她会告诉艾薇让艾薇为自己多想想，以前从没有人这样对她说。
哈莉只会在被小丑踢开时找到她。
是吊桥响应吗？
毒藤女不清楚，或许吧，但她不在乎。
至少此刻她的确很在意极光鸟，这就足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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