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笔记小说网 > 百合耽美 > 她是耽美文女配 > 98. 第 98 章 他等着那一天。
    秦毅被眼前人震慑在位子上,这明明是他看着长大的孩子,是从什么时候起,有了这一身气势?


    她就坐着这,声音表情没有一丝威胁,气质温和宁静。这样一个人,无论谁来都只会将她认作无辜之人,绝对升不出半分敌意。


    可也是她,竟然让身经百战的秦毅都隐隐感觉被压制。


    他甚至都没有对她的话产生怀疑,在她说出是选择平民还是将军的时候,他的第一反应不是质疑怎么再当将军,而是在思考两者之间要如何选择。


    秦毅心底油然而生一股怪诞之感,他怎么会这么相信卿若?


    她明明只是一位弱质芊芊的女子,表面如此纯良无害,他为何会略过质疑,径直开始思考如何选择?他为何会下意识觉得她可以做到?


    难道因为她是国师的妻子?只要对国师说几句他的好话,就能让他重回将军之职?


    秦毅眉头紧锁,启唇道:“这件事你莫去找国师,你与国师的关系本就不好,如此岂非低他一头?”


    祝卿若知道秦毅是在为她着想,怕她求了慕如归后对她的地位有损害。


    这样的心思令祝卿若温暖不已,她浅浅勾勒唇瓣,轻声道:“我与秦叔所言,与慕如归何干?这是我给秦叔的选择,不是他给的,秦叔只需要回答我你如何选。”


    祝卿若对慕如归的态度令秦毅侧目,他在淮州时曾听闻卿若对国师用情至深,而国师不甚在乎她,现在看来似乎是谣言?


    这话秦毅只在心底想想,没有当着祝卿若的面说出来,怕不小心戳中了她的伤心事,于是只做没有察觉的样子。


    而对于祝卿若刚刚说的话,秦毅沉吟片刻,道:“就算我选第二个,你也不可能做到,空谈误国,倒不如第一个来得实际。”


    祝卿若动了动眼睫,反问道:“为何不能?”


    她好似小儿般执拗的话令秦毅好笑不已,逗她道:“好好好,那你说,我怎么当将军?”


    他的神情语气颇有些漫不经心,“我如今是通缉犯,身上背着血债,淮州百姓都视我为洪水猛兽,恨不得将我的血肉撕扯开,怎么还会将我当做将军?而当今陛下年少,恐怕连我是谁都不知道,怎么会让我这样的人忝列将军之位?我还能在这与你说话,已经是老天爷开恩了。”


    祝卿若知道秦毅一直对两年前的事耿耿于怀,到如今都还在懊悔怎么就没有早点发现淮北那伙匪徒的存在,害得数年间死伤无数百姓。


    这就是秦叔的赤子之心,永远都以百姓为先,从来都没有想过这样的局面是别人为了将他拖下来设计的,他只知道,因为自己的失职害了百姓。


    祝卿若抬眸看他,“上京的将军做不得,淮州的将军也做不得,秦叔为何不去其他州做将军?”


    秦毅已经完全将祝卿若当孩子糊弄了,笑道:“那卿若说说,我能去哪个州当将军?扬州?青州?云州?还是包围大齐都城的齐州?”


    祝卿若伸出手,将指尖落于桌面上,顺着向下滑了一条线,在边缘处画了一个圆圈,定声道:“秦叔不妨去景州。”


    秦毅的视线凝聚在她指尖,落在那虚无的圈中,略一晃神,又迅速恢复正常,自嘲道:“景州乃商贸繁盛之地,与淮州皆数大齐之最,就算去年遭了灾,不出三年也能恢复盛况,我乃罪人之身,如何能去景州领兵?”


    祝卿若笃定道:“只要秦叔去,景州上下必将您奉为主将,调兵遣将任由差遣。”


    女子毫不掩饰的气势终于令秦毅发觉了古怪之处,他奇怪道:“你为何如此笃定景州会接纳我?”


    面对秦毅的质问,祝卿若抬眸直视他的眼,“景州州牧李兆其,已奉我为主,”


    这话好似一道惊雷,瞬间将秦毅击中,满面胡须都在颤动,他眼中只有惊愕,连质问都忘了。


    祝卿若追击道:“景州兵马不显,只待秦叔前往立刻敕令都督一职,整军经武,善甲厉兵,做一切你身为将军该做的事。”


    秦毅还处于震惊中,“你...到底要做什么?”


    祝卿若淡淡道:“秦叔已经猜到了,不是吗?”


    秦毅眼神恍惚,喃喃道:“盘踞景州,挖掘矿脉,操练兵马,寻求人才...你这是...要造反?!”


    祝卿若反问道:“为何不能?”


    她看着秦毅的眼睛,吐露出真心话,“齐国政权割据,六州好比州牧领地,州内百姓只知州牧,不知皇帝。长此以往,岂非将一国割据为六国?大齐匪患四起,却屡禁不止,朝廷耗费无数兵力财力却始终清缴不尽,其中猫腻难道秦叔察觉不到?除非出现英明的君主,收归六州政权,集权中央,否则大齐大厦将倾,命数断绝就在眼前。”


    这话让秦毅惊愕不已,“可你毕竟是女子,要面对的不止是打天下的艰难,还有世人的冷语,无数困境会将你压死!”


    祝卿若扬声道:“我是女子又如何?任何人走上这条路都会遇到困境,我不过比他们多了些流言蜚语而已,蚊虫之语挡不住我向前的脚步,只要我得到最高的权力,一切黑暗都将无处遁形。”


    秦毅被祝卿若的野心震得脑子都停止运转,他没想到,从来都是乖巧温柔的卿若,有一天会在他面前高呼要“夺天下!”


    秦毅还在恍惚中,祝卿若温声道:“婉姨的身体不好,若长此以往,恐于寿数有碍,我认得一位名医,可请他为婉姨调养身体。”


    婉姨是秦叔的死穴。


    婉姨闺中时是名门贵女,在其父一众手下里一眼相中了秦毅,与之共结连理。后来婉姨的父亲去世,秦毅接手了他的官位,成了新一任将军,但他从未有过背信弃义之举。在秦毅眼里,没有婉娘,就没有他秦毅,所以对妻子十分疼惜爱戴,在上京时经常被人笑称爱妻如命。


    此时祝卿若将婉姨提出来,秦毅一下子就想到这两年身体越来越差的妻子...


    祝卿若清楚地看见了他的动摇,于是她乘胜追击道:“我尊重秦叔的选择,但有一点,秦叔要知晓。”


    秦毅抬眼看她,祝卿若对他微微一笑,“秦叔的选择关系到村庄里所有人的未来,你选择当平民,他们就是矿工,你选择当将军,他们就是你麾下的战士。”


    此话一出,秦毅内心震动不已,在他心底,如果不是因为他,这些人都还是大齐的好兵士,拥有美好的未来,可如今却跟随他龟缩在小小的方寸之地...


    祝卿若将他所有的弱点担忧都完美解决,秦叔再也没有拒绝的理由。


    他从桌前起身,后退两步,拉开了与桌面的距离,在眼前这位敢与天下豪杰相争的女子面前低下了头颅。


    此刻,秦叔终于舍弃了对大齐的忠诚,对祝卿若行以军队最高礼仪。


    他半跪于地,高高举起双手,右手扣住左手腕紧紧贴在额前,他朝她叩拜,“属下秦毅叩见主上!”


    祝卿若不躲不闪,接了他这一礼,在秦毅意欲再拜时,她上前止住了他的动作。


    “接第一礼是表示接受了秦叔的投诚,这第二礼若是再接,我还真怕晚上阿爹来打我。”


    秦毅被祝卿若这搞怪之语逗笑,粗声道:“祝时岭这个家伙要是来打你,你就叫他来找我,看他敢不敢打!”


    说完这话,他向后膝行几步,仰头看向祝卿若,认真道:“既然要投诚,就要恭敬做完所有礼节。”


    祝卿若看出了秦毅的坚持,没再拒绝,站在原地受了他接下来的礼。


    等他叩完三拜,祝卿若将他扶起,“虽说秦叔奉我为主,可在我心里,秦叔永远是卿若的叔叔,是我的亲人,这一点绝不会变。”


    秦毅面露感动,“主上...”


    祝卿若温和道:“秦叔还是唤我卿若吧。”


    秦毅要拒绝,祝卿若及时道:“如今景州虽归我所有,但李兆其并不知晓我的女子身份。我在外化名文麟,以男装示人,等到了景州秦叔先莫暴露,只说是文麟派来的,与祝卿若无关。等时机成熟,我自会宣告我的身份。”


    秦毅领兵打仗、操练将士是一把好手,但对于权谋心计不甚通透,不然也不会被人谋算至此。


    对于如今的主上的话,他作为将士无底线盲目跟从。


    所以他点头道:“好,我记下了。”


    祝卿若对他微微一笑,“我这就给李兆其写信,过两日你们便离开这里,去景州吧。”


    秦毅颔首,“好。”


    祝卿若定定地看着他,认真道:“等我们拥有权力的那一天,便是秦叔洗脱冤屈之时。”


    她的声音温柔,语气轻松,却拥有让人全身心信任她的能力,让秦毅感动不已。


    他想起了两年前面对冤屈无可辩驳的愤然与无奈,还有四处逃亡的孤寂不平,每一天都在他心中无数遍地回放。


    就算他表面再如何豁达,被护佑的百姓视为仇敌的画面永远无法从他脑海抹去...


    秦毅胡须颤抖,眼底隐隐有泪光,道:“好。”


    他等着那一天。


    .


    李兆其接到祝卿若信后惊喜不已,他听说过这位秦将军,当时那可是赫赫有名的大人物,不知道怎的突然就没了踪影,大家都以为他死了。


    没想到居然被主上找到,还收入麾下做了将军,他们现在就缺一个能领兵打仗的人物!


    玉衡虽然训练人有一手,但都是些向死而生的法子,适合暗卫,却不适合大规模人数的战场。


    现在有了秦毅将军,听闻他当初有仗打就上,没仗打就专职练兵,这不就对上了吗?可真是如虎添翼,距离主上大计完成的日子又进一步!


    李兆其顿时斗志昂扬,像一只战胜了的公鸡,见谁都高昂下巴,好似已经是那高高在上的开国功臣。


    但李兆其激动之际也不忘安排秦毅等人的住所,


    如此人才,将来可就是一起共事的同僚,他怎能不好生相待?


    等一切都安排好,李兆其又开始纠结起来。


    他是要拿他当下属?还是要拿他当同僚?


    虽然秦毅现在在他手底下,可以后说不定就在他之上了呢?这关系是不是要打好?


    李兆其百思不得其解,于是他给祝卿若去了一封信,询问她该怎么办。


    李兆其寄信的时候附上了加急二字,所以岁岁从山下取到信之后第一时间交给了她。


    祝卿若正在书房随林鹤时修习,岁岁敲门时,二人都略显讶异。


    祝卿若本以为是什么大事,让李兆其如此匆忙,打开一看才发现他是在纠结怎么对待秦叔。


    长长的信里只有两句主旨,祝卿若对着信件露出哭笑不得的神情。


    她让颇为不安的岁岁先回去,回头便瞧见林鹤时将信轻飘飘丢在桌面上,嘲道:“不思进取,偏爱些歪门邪道,这人还是当初占据州牧府当上首领的李兆其吗?不会被调包了吧?”


    熟悉的毒舌令祝卿若倍感亲切,她轻笑道:“自从兆其兄投诚,就越发不爱动脑,颇有些愚忠的味道了。”


    林鹤时闻言轻点下巴,“那还算是他的优点。”


    祝卿若抬眸看他,露出几许疑问。


    林鹤时散漫道:“打天下时,主公最爱的不就是这种只听令不听劝的傻人吗?”


    祝卿若莞尔一笑,不做评价,提笔给他回了信。


    【汝为州牧,秦为将领,自有高低之分。然相处之道,只在心,不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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