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近一年的培训,宫中的女史终于熬到了结业考试,她们既紧张又兴奋,还有些担忧。
据说这次校书郎只择优录取几人,但如果成绩合格亦可以授官。
武婧儿主持了这场结业考试,考试内容分为策论、帖经、词赋、算术。策论是武媚娘亲自出题,帖经是从历年明经考题库中摘选,词赋是上官婉儿出题,算术是武婧儿出题。
除了上述科目外,还有一场语言附加考试,考试的语种有突厥语、吐蕃语、波斯语、以及粟特语。
太平公主亦在考场中考试。参加考试的女史大部分出自大家,自幼熟读经书,而且擅长持家理财。
太平公主神情严肃地坐在考场中,这一年她收获颇丰,慢慢开始对政治起了兴趣。拿到试卷后,她仔细查看,策论一共有两道题。
第一道是关于如何处理边疆民族关系,第二道是如何增加国家财政收入。太平公主有上官婉儿这位接近中枢的好友,对于朝廷一直关注的问题都有所了解。
腹中有料,下笔如有神。太平公主微微一思索,就开始提笔写起来。她的书法是父母亲自教的,说不定还能凭借书法得到高分呢?
太平公主想得很好,但不知道的是正因为有她参考,武婧儿建议采用誊录和糊名的办法。
相比于太平公主下笔顺畅,有些人则抓耳挠腮,焦急地不断抚摸头发,却不知写什么好,只能将书上涉及到这些的词句包装一下写下来。
有些和太平公主一样有外援的女子,也像太平公主低头一边思索一边写起来。
上午两场,下午两场,次日是语言附加考试。太平公主考完出来后,夕阳西下,柳丝累累串串,青翠欲滴,她心中长长松了一口气。
“公主,圣上请你回公主府呢。”宫女笑吟吟对太平公主说道。
太平公主不可置信指着自己:“阿娘赶我走?”
宫女解释道:“不是哩,圣上和殿下说公主与评卷官不是亲人就是好友。为了公平起见,所以请你回府,待成绩出来后再请你过来呢。”
太平公主听完一顿,脸上露出一言难尽的表情,道:“我又不和他们竞争女史的名额。嘿,算了,走了,我有好久没回公主府了。”
女史的功课十分繁重,太平公主母子都住在宫中,甚少回到公主府。但这期间,武攸暨不间断地进宫来探望她和几个孩子,对几个孩子视如己出。太平公主心有所动,正好趁着这次机会回到府中。
经过培训,不知道有几人能合格?武婧儿将卷子收起,装订起来,吩咐识字的女史将策论、帖经和词赋誊录下来,她则开始批改算术的卷子。
三门试卷誊录完毕后,由武婧儿、上官婉儿和李琦批改。改完,由三人共同推荐最好的十人请武媚娘查看,由她确定最终的名次。
三天后,这次女史选拔的结果出来了,一共有一百二十一参考,选拔校书郎四人,考试合格二十八人(含校书郎四人),以单科优异补录八人,其余诸人被赐金帛归家。
让武媚娘惊讶的是太平公主竟然考了第五名的好成绩,差点就选上了校书郎。
“阿娘选拔校书郎的标准更看重词赋。要看重策论,说不定我就能选上了。”太平公主对自己的成绩十分满意。
不提身份和血脉,她单凭自己的才能就能当官呢。“阿娘,你要给我个什么官当当?”
武媚娘沉思一下,武攸暨她要任用,不想让小夫妻分别,于是道:“朕瞧你算学好,暂去担任地官郎中。”
“郎中啊?”
郎中是五品还是六品的小官来着,太平公主本想再讨要更大一点的官职。但她随后想到地官(户部)郎中掌握实权,就罢了心思,说道:“阿娘,我要是做得好,你可要举贤不避亲啊。”
武媚娘摆手道:“去吧。不要总想着得到什么,要想着你付出了什么。”
太平公主闻言,眉头微微一皱,低声念叨:“这话听着……哦,阿娘,我去上任啦。敕令呢?”
上官婉儿取出一封明黄色封皮的敕令递给太平公主,笑道:“恭喜公主通过考核。”
“同喜同喜。”太平公主接过敕令,翻开就看,爱不释手。太平公主有敕令,其他人合格者也有敕令。
考中校书郎的人分别为韦桢、阴若薇、杨柔和颜玉容,只有杨柔待字闺中,其他三人均已嫁人。她们被安排在贞观殿的后殿紫玉轩跟着李琦学着草拟奏章。
至于剩余的三十一人,要么被安排到朝中从□□官做起,要么外放到地方。外放的地方一般都在江南、云中、泉州、流求等地方。太平公主能当五六品的郎中,全靠她是圣上的女儿。
三十一人有六人推辞做官,剩余二十五人皆领命就职。王青玉就是其中就职的一员,她被安排到扬州都督府做录事。
王青玉是太原王氏的旁支,嫁给了洛阳一个富庶的次等士族周氏。当年周氏为了迎娶太原王氏的女儿,几乎送去三分之一的家产当做聘礼,才将人娶了过来。
周氏家族比太原王氏要小很多,夫君一直在备考明经科,没想到的是夫君没有考上,她反而先当上了官员。
这次王青玉参加女史选拔也是阴差阳错,同族的姐妹们不愿意去,她得知后就毛遂自荐,通过族叔的关系进了宫,参加培训,进而考试合格,被授予官职。
相比于其他同伴的家庭拖后腿,周氏对于王青玉考中女官欢欣鼓舞。
当年力主娶王氏女的周家主,语重心长地对王青玉说道:“你去吧,等二郎考明经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考上了也不一定授官。你现在就当了录事,而且还和宫中贵人相交。你尽管大胆放心去吧,咱们周家都支持你。”
她的夫君虽然有些吃醋,但也鼓励她道:“咱们有女帝,自然也有女官。我和你一起去,不知道我这个水平给你当幕僚不知道合不合适。”
王青玉闻言心中感动,连连点头,带着周家众人的期待,与夫君一起到了扬州。
十多个女官加入了朝廷当中,若是往常自然引发不小的争议。但是现在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大理寺的监狱里。
三位宰臣,三位酷吏,全部下狱,但却一直没有派人主持审理。众人皆惴惴不安,生怕有什么大事情将要发生。
当年酷吏屠杀李唐宗室和公卿大臣的场景历历在目。
大概过了十天左右,丘神勣的儿子告密,称他的父亲没有谋反,而是被人诬陷。武媚娘竟然接受了这样的解释,然后命令丘神勣审理岑长倩等三位宰臣以及周兴来俊臣这对酷吏的案子。
以前是来俊臣审理丘神勣谋反的案子,进了来俊臣的监牢,怎么会有囫囵出来的人?丘神勣自然受到了刑罚,但他没有承认谋反的罪名。
丘神勣出来之后,脱下囚服,换上官服,然后立马来到宫中谢恩。武媚娘宽慰他,她知道他心地赤诚,要他以后用心办事,用着他的地方多着呢。
丘神勣出宫之后,就开始审理岑长倩等人的案子,最后岑长倩三人被判流放流求。
至于来俊臣和周兴因贪赃枉法、收授贿赂、结交匪类,被流放岭南。因为周兴和来俊臣得罪的人太多,二人在去岭南的路上被仇家杀害身亡。
朝臣见到这样的处理方式,又看见酷吏之首的周兴和来俊臣被杀,欢欣鼓舞,大觉此时不同往常,心头的阴霾散去了大半,看天也蓝了,水也清了。
武承嗣武三思兄弟与周兴来俊臣结交,构陷大臣,谋取储君之位。二人下狱的时候,武承嗣兄弟还曾向圣上为周兴来俊臣求情,但圣上不允。
武承嗣垂头丧气,但岑长倩等三人被贬流求让他稍感安慰。岑长倩就是激烈地反对他当太子的头号大敌。这老匹夫年事已高,说不定到不了流求就身亡了。
众人为周兴和来俊臣之死欢呼庆贺之际,武媚娘在陆军十六卫和水师四卫之外又新建一卫,名为銮仪卫,掌管帝王出行仪仗卤簿、出使、巡察京畿、军情以及缉捕。
新建立的銮仪卫任命驸马都尉武攸暨为銮仪卫大将军,丘神勣为銮仪卫将军,正五品宫正施剑秋为检校銮仪卫将军,两位将军分掌南北司。
武媚娘根据武婧儿提供的锦衣卫内容,亲自设计銮仪卫的制度。武攸暨名为统领,但下属两位将军均可以绕过他上书言事。丘神勣负责北司,侧重于刑狱;施剑秋掌管南司,侧重于情报。
銮仪卫的人员除了从金吾卫和羽林军中抽调,又广选有特殊才艺的良家子。除了这些人外,武媚娘还将在京寓居的蕃人首领任命为銮仪卫的官职,以示荣宠和安抚。
两个月后,身着銮仪卫服饰的兵士开始在神都中巡察治安,缉捕盗贼,还抓获了几个打架斗殴的权贵子弟。
似乎看起来没什么问题,只是在明堂举办的一场宴会中。正当大家意兴正酣之际,武媚娘突然把施剑秋叫上来,对着众臣说道:“检校銮仪卫将军施剑秋给我献上一副画,众卿也请观摩一下,评价这幅画如何?”
说着,施剑秋带着两位銮仪卫校尉展开了一副长图,上面绘着宴饮待客图。主人当中坐,客人分列两边,有的饮酒,有的说笑,有的翩然起舞,里面又有诸多侍女歌姬,人物面貌纤毫毕现,栩栩如生。
这幅画看起来热闹又喜庆,但看到的人却双腿发软,汗如雨下。那画中的人分明是自己的同僚以及自己。
昨天休沐,大臣李昭德过寿,朝中同僚前去拜寿。这画中的场景分明和当时祝寿的场景一模一样。
有位大臣甚至还发觉,这图画竟然将自己和同僚说话的嘴型记录下来了,而且同僚的神色和记忆中分毫不差。
“众位爱卿,这幅画画得如何?”武媚娘笑吟吟地问道,轻缓的话语此时对于大臣而言就像恶魔的低语。
圣上还是圣上,丝毫没有改变。天怒人怨的酷吏去了,但又有新的组织接替他们,继续监督他们这些大臣。
“好好好……”汗如浆下的大臣们纷纷道,更遑论祝寿的主人李昭德。
李昭德初看到这幅画时,先是惊讶,随后从脚底涌起来一股寒气。寒气迅速蔓延开来,李昭德只觉得四肢又凉又麻。明堂中金碧辉煌的壁画仿佛纷纷扭曲起来化作妖魔,缠上他的心脏。圣上难道发现了什么吗?
武媚娘见到大臣这幅样子,才在心中冷哼一声,打量他不知道李昭德纠集一批人,谋划要请立太子。当然不是请立武承嗣为太子,而是请立李显和李旦二人其一为太子。
这次只是告诫,若这人再起这样的心思,那就等着和岑长倩一样被流放。
武媚娘对于此次的震慑十分满意,也对銮仪卫的办事能力大为赞赏,去掉了施剑秋头衔上的检校二字,正式成为銮仪卫将军。
经此一事后,朝廷上顿时安静了许多,武媚娘的心情也跟着好起来。
春日渐渐过去,各种花儿仿佛鼓足了力,在最后的春光中争先恐后地爆发出各种颜色来,花枝浓艳,叶片滴翠,玲珑满目,美不胜收。
武婧儿从垂柳下穿行,嫩绿柔软的柳枝纷纷扫过她的发髻。虽然上了年纪,但武婧儿走起路来仍然风风火火。
“阿夙在哪个院子?”武婧儿一边走一边问道。
云川跟上武婧儿的步伐,扶着她道:“慢点,慢点,小娘子在主院等着殿下呢。”
武婧儿这一两年大部分时间都住在宫廷,最近局势渐渐进入正轨,她正准备以后搬回家中居住,就听到云川派小宫女传话,说是她的孙女阿夙回来了,于是匆匆从皇宫回到王府。
对,就是王府,永丰公主府改称了楚王府。
穿过花园,武婧儿来到主院,看见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女正盯着一朵蔷薇花看,鹅黄色的蔷薇花上面还趴着一只白色的蝴蝶。
听到脚步声,少女转过头,露出一张稚嫩但昳丽的鹅蛋脸,一双眼睛清澈明亮,就像夜空中闪烁的星星。
少女约莫到武婧儿的鼻子那么高。她看见两人,脸上先是露出迟疑之色,随后绽开了一抹纯澈的笑容,抛开蔷薇花,雀跃着跑过来,在二人面前行礼道:“孙女阿夙拜见祖母,拜见叔爷爷。”
“快起来,快起来!”武婧儿连忙把小娘子扶起,激动地攥着她的手往屋内走。
她一面走一面问:“你是跟着谁回来了的?你阿耶阿娘回来了吗?”
阿夙摇摇头,道:“我自己和朝贺队伍一起过来的。阿耶和阿娘说他们官命在身,不能过来尽孝,让我来替他们尽孝。”
“好好好。”武婧儿嘴上说着好,又为她小小年纪从吐蕃而来忍不住担忧起来,于是问道:“路上一切都好?有没有遇到风雨?有没有遇到盗匪?”
阿夙一一回答了,最后道:“我们走的是新修的路,每隔三十里就有一个驿站,路上商旅络绎不绝,十分安全。我阿耶又给我派了三个部曲,个个都是高手。”
武婧儿听完,这才放心下来,看着和儿子七八分像的阿夙,突然想起另外一个空巢老人——好友王迦陵。
今日恰好是小孩休沐回家的日子,王迦陵也回到了国公府。
“快去叫邢国夫人来,就说阿夙回来了。”武婧儿赶忙吩咐一侧的侍女。
“邢国夫人是外祖母吗?”阿夙问道。
武婧儿提到王迦陵,脸上不自觉地露出笑容,点头道:“对,邢国夫人是你的外祖母,她最疼爱你,要是知道你回来,一定高兴地不知如何是好。”
阿夙闻言笑起来,扶着武婧儿坐下,站在她旁边说道:“我听阿娘说,你和外祖母的关系十分好,今日一见果然如此。”
武婧儿闻言大笑起来。祖孙又说起话来,阿夙还时不时问上云川几句话。
王迦陵听闻外孙女过来了,匆匆套上马车从家中赶来,见到阿夙甚至激动地语无伦次,惹得武婧儿一通笑。
一家人吃完饭,武婧儿又安排阿夙在王府的院子休息。在她为王迦陵安排院子时,王迦陵问道:“阿夙是不是也要去宫中的学堂?”
武婧儿点头道:“要去的。我等下让人去宫中递信,明日带着阿夙去拜见圣上。”
王迦陵点头道:“既然这样,我就不住公主府了,左右我每日在宫中和阿夙朝夕相见。阿夙去学堂也好,里面都是武家的子嗣,对将来有好处……”
说到最后,王迦陵意味深长地看了眼武婧儿,又说道:“除了月莲,我只有这么个血脉传承,你对阿夙可要上心。”
武婧儿笑起来道:“你放心就好了,未来说不准,但我总会替他们三人打算。”王迦陵闻言,这才点点头。
阿夙午觉醒来,先去校场跑了一会马,练了刀法,沐浴一番才去见祖母和外祖母。
“祖母,我回来了。”阿夙一进门就看见祖母和外祖母正在喝茶,突然感到口渴了,于是自己倒了一杯,一饮而尽。
“祖母,咱家的校场怎么长那么多草啊?看起来就是个草场,而不是校场。”
王迦陵闻言大笑起来,指着武婧儿说道:“是你祖母不爱运动,所以才把校场荒废了。”
武婧儿笑着反驳道:“胡说。我现在每天都要打拳呢。”说完,她转头对阿夙道:“家中无人用校场,以至于荒废下来,我这就叫人把校场清理出来。”
王迦陵道:“你常年不用校场,里面的兵器和器具说不定都腐朽不能用了,我回家把家中的器具兵器搬来一套。不独阿夙要用到校场,跟阿夙一起来的部曲也要时常训练。”
武婧儿没有推辞:“那就劳烦你了。”
见两位亲人说定校场的事情,阿夙露出开心的笑容。
武婧儿又突然对阿夙说道:“明日,你和我一起进宫面见圣上。面见完圣上,你就要在宫中读书。”
提到读书,阿夙的笑容凝固了,蔫蔫地应了一句:“好。”但她一想到进宫就能见到开天辟地以来的第一位女帝,脸上露出惊喜和好奇的表情。
“祖母,外祖母,圣上长什么样子?”
“等明天你去了皇宫,就知道了。”武婧儿笑道。
次日一早,兴奋的阿夙正要被武婧儿带着坐上马车,她连忙拒绝。阿夙要骑上心爱的白马,然后好好观看这神都的繁华。
吐谷浑和吐蕃地广人稀,行走许久,有时还看不到人烟。但神都与两地不同,极为繁华,路上车如流水,行人如云。
“行吧,路上车多,不要乱跑,跟在马车旁边。”武婧儿叮嘱道。
阿夙应下来,她身着红衣,骑着雪白的马匹,头戴珍珠黄金花冠,胸前挂着璎珞权,坠着一块硕大的蓝宝石。
阿夙骑着马像模像样地护送武婧儿入宫,马车的速度慢,身边超过一匹又一匹的马儿,隐隐有丝竹之音从两侧的坊市传来。
阿夙的嗅觉十分敏锐,她闻到似乎是羊肉馅饼的味道,浓郁的香味让她竟然觉得有些饿了。可是出发之前,明明是吃饱的呀!
也有可能是粥不顶饱,生活饮食习惯逐渐趋于吐蕃人的阿夙如是想道。
阿夙一抬头就看到高耸入云的明堂,昨天忘却的想法今日又涌上心头。她驭马靠近马车窗口,问道:“祖母,我能进明堂里面吗?”
武婧儿听到声音掀起车帘,笑道:“可以,只要不是大朝会,你和守卫的人报备一声就能进去。”
“好的。”阿夙开心地笑起来:“这里的一切都让我看得眼花缭乱。”
武婧儿笑道:“慢慢来。好好看路,咱们要去皇宫了。”
今日不是大朝会,而且昨天宫里传来信,让武婧儿把孙女带进宫。
祖孙二人进入贞观殿,武婧儿和阿夙行礼。武媚娘把人叫到身前,仔细端详,问道:“几岁了?读过什么书?会些什么?”
阿夙一点都不怕武媚娘,脸上带着笑,口齿清晰道:“启禀圣上,我今年十二岁,跟着师父读了《孙子兵法》《卫公兵法》《尉缭》《论语》,我会骑马射箭打猎。去岁我猎了一头黑熊。”
武媚娘惊讶了下,然后笑起来:“我是第一次听人说读《孙子兵法》这些兵书的,以后我武家又要出一位大将军了。还能猎黑熊,不错不错。”
武媚娘打量着阿夙,小姑娘脊背挺直,精神勃发,脸上洋溢着青春的笑容,转头对武婧儿说道:“阿夙就留在宫中,我好久没见过这么齐整聪明的孩子了。”
武婧儿笑道:“她就在宫中读书,肯定要就在宫中。”
武媚娘笑道:“是了。”
武媚娘事情忙,又说了几句,武婧儿托宫女将阿夙带到学堂,临走之前叮嘱道:“不要淘气,要和兄弟姐妹好好相处,有什么事儿找我或者找你外祖母。”
“我知道啦。”阿夙欢快跟着宫女去学堂。宫中比王府更加富丽堂皇,是阿夙生平之未见。
上午大班还未上课,这些王孙就看见老师领着一位仙姿佚貌仿佛会发光的少女进来,殿内的声音瞬间反常地停下来。
小班李裹儿和李隆基打架简直成了日常,又有武崇烈武延秀两人煽风点火,热闹无比。
但大班就不同了,这些孩子最小的都是十岁,已经知道事情了,对于小班弟妹的菜鸡互啄嗤之以鼻。他们之间的争斗更多的是言语上的挤兑。
不过很多时候是挤兑不起来。由于武延秀和李裹儿关系好,李重润和武延秀的兄长武延基堂兄武崇训关系不错。李成器性格恬淡,不爱惹是生非。薛崇胤不爱说话,又有武家诸兄弟暗地里护着。
这是谁家的小娘子?众人不约而同地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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